楚天晴沈珩小说(穿成假千金,成了真嫂子)-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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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晴沈珩是小说《穿成假千金,成了真嫂子》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穿成假千金,成了真嫂子》的章节内容

楚天晴沈珩小说(穿成假千金,成了真嫂子)-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楚天晴,毕业三个月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上班第一周周末就被公司压榨去团建爬山。

去了半条命,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刚坐下喘口气,原本大晴天突然黑云压顶。

领队连忙组织人下山,催他们赶紧撤。

楚天晴实在走不动了,吊着一口气落在最后面,经过一棵大树时,眼前忽然白光一闪,紧接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大雷劈了下来。

被雷劈什么滋味?酥酥麻麻,眼前发黑,浑身无力,她直愣愣地向后倒去。

楚天晴缓缓闭上眼睛,最后一个念头是,她参加团建被雷劈死,应该算是工伤吧,公司会赔给她父母一大笔钱吧。

老爸老妈,你们拿着这笔钱养老,也算她尽孝了,你们还有姐姐,千万不要为她的死太过于伤心。

楚天晴彻底失去意识,感觉自己越飘越高,陷入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五感渐渐回归。

她感觉到胃疼想吐,空气很冰冷,闻到了消毒水的气味,还有机器传来的滴滴声。

这说明什么?难道她没死?

楚天晴心中一喜,猛地睁开眼睛,刚要坐起来,太阳穴猛地一抽,疼得她又躺回去。

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向脑海,大概由于心跳过快,惊动了护士和医生,他们猛地冲进来做检查。

“沈小姐,你冷静一点,哪里不舒服吗?”

楚天晴哆嗦着嘴唇,颤声问,“你们叫我什么?”

“沈小姐,”护士一脸担忧,伸出两个手指送到她面前,“请问这是几?”

楚天晴不想回答,连忙说,“镜子,你们有没有镜子,手机也行,我的手机呢?”

不知谁把手机递到她手里,那镶满钻石珍珠的手机壳明显不是她的风格,而且还是她买不起的水果机。

楚天晴颤抖地用指纹解锁,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一眼直接晕了过去。

因为那不是她的脸。

好消息她没死,坏消息她穿了,而且是穿到一本她曾经看过的真假千金小说中。

她极爱女主聪明飒爽的狠人劲头,结果她成了女主的死对头——假千金。

假千金是个什么人呢?虚荣、贪婪、自私,邪恶、毫无底线。

为了保住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明面上装白莲,背地里不断搞事陷害女主,甚至去买凶杀人。

最后自然没落到什么好下场,因谋杀罪被关进了监狱。

楚天晴晕倒期间,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同时让她理清了思绪。

剧情刚走过一个开头,女主认亲归家,假千金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吃十几片安眠药自杀卖惨,她之所以住院,是来洗胃的。

还好还好,她还没有犯下大错,有大把机会翻身。

楚天晴再睁开眼,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为了以防万一,把身上贴的、手指上带的东西全都扯了下去。

她捂住自己狂跳的小心脏,下定决心要重启人生。

好不容易活过来,可不能再去蹲监狱。

楚天晴缓了两口气, 开始琢磨计划,首先第一步,要想办法顺滑地脱离沈家。

说起沈家,根据原书以及继承来的记忆,楚天晴迅速划分出阵营。

江佑仪,也就是沈夫人,养了她二十多年的妈妈,那对她是相当溺爱,心是偏向她这边的。

沈运生,豪门二代,有钱老爹,比较中立,他的主张是反正家里不缺钱,两个女儿一起养。

沈珩,家中长子,从小在爷爷奶奶跟前长大,跟父母不熟,对真假妹妹无所谓,但有自己的底线。

原文中假妹妹不停搞事,闹得家中鸡犬不宁,爆出丑闻影响到集团股价,他一气之下对假妹妹出手,直接把她送进了大牢。

当然,假千金会爆出丑闻,完全是真千金一手策划。

想到这里,楚天晴打了一个哆嗦,要比聪明和城府,她可比不过真千金啊。

所以说,远离是最好的选择。

楚天晴正在规划她的逃生大计,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她赶忙躺好装睡,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所在的病房是一室一厅,外面那人应该在跟医生护士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病房门才轻轻推开,有人悄声走到病床前。

楚天晴脑速飞转,回忆原书中的细节,想知道这个时候谁会来看她。

后来发现,原书没写!这一段只写了真千金的事!

怎么办怎么办?

楚天晴心脏狂跳,她演技不好,到底该怎么演才不会露馅?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着,”低沉好听的男声响起,他拽来一把椅子坐在床边,语气有些无奈,“你知道你的眼球在乱转吗?”

啊?不知道。

楚天晴呼吸一窒,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一个身穿西装的绝世大帅比,正在用三分嫌弃三分不屑以及四分好笑的眼神望着她。

她的大脑缓缓转动,跟记忆中的人对上号,原来这人竟然是她的好大哥沈珩。

别看他们当兄妹当了这么多年,感情实在是一般,这事说起来还有些历史渊源。

沈夫人江佑仪,曾经是个小明星,家世一般般,入不了沈老夫人的眼,反对儿子沈运生娶她。

沈运生为了抱得美人归,俩人先瞒着家里造了小孩,九个月后沈珩出生。

沈珩一出生,就被当成工具人送回港城爷爷奶奶那边抚养。

夫妻两个期待老人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允许江佑仪进门。

这一招成功了,也没成功。

江佑仪与沈运生成功登记,却没能进沈家的大门。

沈运生带江佑仪北上,在锦城发展分公司事业。

四年后,江佑仪生下小女儿沈惜兮,她把没能陪伴儿子成长的遗憾与悲痛,全部倾注在小女儿身上,那叫一个千娇百宠,要星星不给月亮。

兄妹两人一南一北,基本上一年见两次面,中秋和春节。

见面也不亲近,沈珩从小接受老派精英教育,看不惯沈惜兮爱哭闹撒娇,随意发小脾气,没有一点规矩和教养。

就这样一晃过了二十多年,沈珩作为唯一豪门继承人,大学毕业后来到锦城,熟悉北方业务,为将来的走马上任铺路。

但他来到锦城后,并没有回家住,而是住在自家豪华酒店里。

为此,江佑仪还伤心了好一阵儿。

楚天晴疯狂整理脑海中浮现的信息,一时间没有说话。

沈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冷声说,“沈惜兮,你别装傻了,这招对我没有用,我不是妈妈,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楚天晴赶忙回神,露出乖巧的笑脸,“我知道了哥哥,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你放心吧。”

沈珩眉头一挑,显然是不太相信这位假妹妹的话,因为答应得太痛快。

她要这么乖,根本不会闹自杀。

沈珩顿了顿,语气柔和几分,“你也放心,沈家不会亏待你,前提是你老老实实的,别再利用妈妈,你要记住她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楚天晴又想起一些事,以及原文中的描述,心里微微发酸。

这话说得没错,江佑仪确实对假千金非常非常好,得知她不是亲生女儿后,没有一丝嫌弃,反而对她比以前上心。

然而假千金不是一个感恩的人,她一直仗着江佑仪的疼爱搞事,最后真相大白时,伤透了江佑仪的心。

想当初看到假千金遭到报应,楚天晴爽到不行,辜负别人真心的人,就该吞一千根针!

见到假妹妹又在发呆愣神,沈珩有些疑惑,吃安眠药还能把脑子吃坏吗?为什么看起来傻乎乎的。

那他之前准备的恐吓就不能说了,沈珩决定换种策略。

他清清喉咙,让自己显得温和一点,提出建议,“这事太意外了,我理解你一时间无法承受,要不然这样吧,我给你找个房子,你先搬出来住一段时间,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楚天晴眨眨眼,这真是她刚打瞌睡,沈珩直接送来枕头,他真是她的好大哥!

“哥哥说得对,我都听你的,”楚天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给你添麻烦了。”

沈珩不动声色地笑笑,不对劲,答应得太痛快了,她一定还有别的打算。

本来他不想管这些事,都是他父亲逼他,他只好来走个过场。

要是假妹妹跟他吵起来,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去跟父亲交差,这事他管不了。

没想到假妹妹不按常理出牌,成功地点燃了他的兴趣。

他改变主意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假妹妹会搞出什么事。

俩人又简单交谈几句,沈珩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安排助理跟你对接,到时候他带你去看房。”

楚天晴甜甜地微笑,“谢谢哥哥。”

沈珩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出病房。

楚天晴长舒一口气,她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忽然对上了原文中的剧情。

发现沈惜兮吃安眠药自杀后,江佑仪惊吓过度犯了高血压,也被送进了医院,所以没能守在假千金身边。

假千金醒来后,应该跟好大哥有过一段不愉快的交流,又不见母亲过来探望,把她刺激得进一步黑化。

假的就是假的,她要是不努力,就会失去眼前的荣华富贵,以及从生来就拥有的骄傲。

她会从高高在上的公主,跌落成人人都能踩一脚的丫鬟。

她宁可死,也绝不能过上那种生活。

楚天晴望着天花板发呆,竟然有点理解假千金的选择。

说实话,假千金仗着自己的家世没少作孽欺负人,她要是跌落下来,一定会受到疯狂的报复。

不对,等等!

楚天晴猛地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她意识到,假千金造得孽,都要由她来还啊!

她怎么这么惨啊!

算了,看在她捡回一条命的份上,这锅她背了。

而且只要她远离权贵圈,跟那些名媛小姐没有交集,她相信自己能获得平静安稳的生活。

想到这里,楚天晴拿过自己的手机,想看看自己有多少钱,够不够她重新开启生活。

打开手机,楚天晴点开支付软件,竟然发现一个惊天数字。

某宝里竟然有七万多余额,乖乖,顶她原来一年的工资!

她又点开微信,钱包里竟然有五万多,这里也不少啊。

楚天晴忍不住笑出声,够了够了,足够她开始新生活了。

虽然这笔钱不是假千金自己赚的,她但凡有点骨气应该还给沈家。

但是!这点钱对她真的很重要,暂时先用着,等她赚到钱再想办法还回去。

卡里有钱,心里有底,心情舒畅。

楚天晴玩了一会儿手机,看看时间下午两点多,她无聊地睡过去。

等到她醒过来,发现床边坐着一个男人。

楚天晴吓了一跳,大脑飞速转动,很快对上号,笑着出声,“爸爸,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沈运生慈爱地笑笑,显得有些疲惫,“你妈妈……不方便过来,等你明天出院回家,妈妈会煲好汤等你。”

楚天晴明白了,沈运生是在隐瞒江佑仪生病的事,这肯定是江佑仪的意思,怕假千金担心。

奈何原来的假千金不领情,还因为这事矫情黑化。

不过没关系,她领情。

楚天晴挣扎着坐起来,沈运生站起来帮她调整病床和枕头。

“谢谢爸爸,”楚天晴笑笑,认真地开口说,“爸爸,我正想跟您商量这件事,出院后我想暂时先不回家,哥哥说会照顾我,让我们大家分开一段时间,对彼此都好。”

“我听说了,”沈运生担忧地问,“但我还想听你亲口说一遍,你愿意吗?真的没关系吗?”

楚天晴重重地点头,“愿意,爸爸,我在鬼门关前走一圈想通了,这么多年沈家不欠我的,我反而要谢谢您和妈妈的养育之恩,我现在哥哥那边过度一段时间,然后我想……回到我亲生母亲身边。”

其实她不会回去,这只是一个借口。

假千金的母亲怎么说呢,那是一个比假千金还奇葩的女人。

楚天晴有上帝视角,知道真假千金调换的真正原因。

不是什么意外,是假千金母亲处心积虑,暗中谋划的。

她把自己女儿送入富豪之家,带着富豪女儿跟自己过乱七八糟的生活。

她不是一个心善的女人,对真千金并不好,动辄打骂,真千金从小靠邻里街坊接济长大。

真千金考上大学后,意外发现自己跟母亲的血型对不上,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才将这场阴谋揭开。

起初真千金以为自己是被拐卖的,就去报警查自己的身世,查到了医院那里,这才真相大白。

后来假千金母亲看到东窗事发,还厚脸皮地状告医院要赔偿。

江佑仪得知此事,她为了息事宁人,主动赔偿了一笔钱给假千金母亲。

原文中,假千金曾经对亲生母亲抱有期待,结果她发现这个女人沉迷于打麻将,跟许多男人不清不楚,眼里只有钱,没有一点责任心。

这样的落差,让假千金备受打击,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烂人母亲,这也是她进一步黑化的原因之一。

所以楚天晴并不打算接触假千金的母亲,对沈爸爸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他放心。

然而沈运生并没有放心,他早就调查过那个女人,是个实打实的烂人,这么多年没有工作,靠不同的男人养,还有赌博的恶习。

但无论如何,那是兮兮的亲生母亲,他不能反对人家母女相认。

沈运生笑笑,嘴上说着支持兮兮的决定,一出门就给儿子发信息,嘱咐他好好照顾兮兮,不要让她回去找生母。

沈珩正在开会,收到父亲的信息,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老实地回了一句,好的。

不回信息的话,父亲一定会打电话过来,他不想因为家事暂停会议。

开完会已经接近晚上八点,沈珩叫生活助理过来,把假妹妹的联系方式给她,让她明天去接假妹妹出院,并安顿好她的生活。

方可不是一般的生活助理,她是港城人,从十八岁开始跟着沈珩,她知道不少沈珩的私事。

包括这次沈家真假千金的闹剧,以及沈惜兮的为人。

沈惜兮,臭名昭著的大小姐,伺候她可不是什么好活,少说要去掉半条命。

可是来自大老板的命令,方可不敢拒绝。

方可苦笑一声,硬着头皮回答,“好的沈总,我一定尽量安排好。”

沈珩瞄了她一眼,看出来她的不情愿,淡声说,“你放心,她现在脾气比以前好多了,要是她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你可以敷衍她,让她直接来找我。”

沈珩不喜欢为难下属,那是管理者无能的表现。

方可心中一喜,看向沈珩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但仅仅一瞬间,她很快掩饰好,怕被沈珩发现。

她爱慕沈珩,但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她知道一旦被沈珩发现,他一定会辞退自己。

还不到时候,反正沈珩身边还没有女伴,她还有很多机会。

她相信通过长久的陪伴,他一定会发现她的好。

赏识她,认可她,直到……爱上她。

方可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心脏止不住地狂跳,开开心心地去准备明天的事。

隔天中午,方可提前一个小时到医院,来跟沈惜兮打招呼。

楚天晴看到一位有点眼熟的OL装美女,这回大脑没调出信息,这是谁啊?

方可面带微笑,再次做自我介绍,“沈小姐你好,我是沈总的生活助理,方可。”

苍天啊,这大小姐真是目中无人,她们见过好几次面,她还假装不认识她,每次都要她自我介绍。

这回大脑信息对上号了,楚天晴热情地说,“哦对对对,你是方特助,你好,谢谢你来接我。”

“不客气,这是给您带的衣服,您看看满意吗?”方可递上手中的袋子,脸上保持着职业笑容。

楚天晴一看是名牌,心道这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笑着去换好衣服,拎着一点私人物品出院,跟随方可坐上车。

方可坐在前排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沈大小姐,发现沈总的话没错,她现在脾气好多了。

想想也是,她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没有了嚣张的资本,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得罪人,怕是没有人给她撑腰。

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市中心一处豪华公寓门口。

方可带楚天晴上楼,告诉她这是沈总一处私人产业,没有人多少人知道,让她安心住下。

来到公寓内,方可带她转了一圈,告诉她各种生活用品已准备齐全,每隔一天会有钟点阿姨上门打扫,如果她需要的话,还可以再请一位做饭阿姨。

“不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自己能解决。”

楚天晴坐在沙发上,环视宽敞的大客厅,心里连连赞叹,可恶的有钱人,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房子,她还真有点舍不得走了。

方可站在沙发旁笑问,“沈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额,倒是有一个,”楚天晴直起腰,犹豫地问,“我能联系你们沈总吗?”

方可一愣,很快笑着回答,“沈总没说不可以。”

那就是可以,楚天晴心中有数了,笑着道谢,“那我明白了,谢谢你,没有问题了。”

方可没想到今天这活这么轻松,不过没有谁喜欢受虐,沈大小姐一说没问题,她没有多废话,抓紧时间离开。

楚天晴关上门,长舒一口气,站到大落地窗前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后,鼓起勇气给沈珩打电话。

说实话,她有点怕他,等待接通期间,紧张得心脏狂跳。

沈珩没有秒接,在楚天晴以为要自动挂断时,对面终于传来说话声,“喂,什么事!”

“哦喂,那个有事,你有时间吗?”楚天晴稳住自己,笑着说道,“没有打扰你吧?”

沈珩无语,这不是明知故问,故意在工作时间打来,不就是在打扰他!

不过他已经暂停了会议,沈珩耐着性子说,“不打扰,有什么事,你说吧。”

“那个,嘿嘿,”楚天晴小心翼翼地说,“哥哥,我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你能回沈家一趟,帮我把各种证件都拿出来吗?”

原文中,假千金出院后直接回家,开始她作天作地的大业。

楚天晴拼命改变假千金的人生轨迹,出院直接来到好大哥安排的住处,除了一个手机和两套衣服,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

重要的是没有身份证,她根本没有办法出去找工作。

楚天晴也不想打扰沈珩,但这事除了他,她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

反正她是一点不想回沈家,也不想麻烦沈爸爸和沈妈妈。

电话那端安静一瞬,沈珩本以为假妹妹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是这么合理的事。

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下来,“好,这件事交给我,你列个清单发过来,我安排人给你收拾。”

楚天晴连忙客气地说,“没有没有,重要证件就足够了,其余东西……先放在家里吧。”

假千金那些名牌衣服和包包,本来就不属于她,不如一口气断得干净点。

沈珩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再说什么,又礼貌地关心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了却一桩心事,楚天晴开心地转了一圈,决定先去洗个澡,冲冲身上的消毒水味。

洗完澡,她按照医嘱,给自己做了一碗简单的清汤面,吃饱喝足睡了一觉,再睁眼已是傍晚。

这样摆烂的生活,是真舒服啊。

楚天晴一边感慨着,一边拿过自己的手机,翻看各个社交平台的账号,从各个方面、各种细节了解假千金,以防露馅惹来麻烦。

偶尔会有以前的狐朋狗友联系她,楚天晴模仿假千金的语气回复过去,倒是没有人发现问题。

说起来真千金认亲归家是三天前的事,假千金自杀是当晚的事,这么短的时间,再加上沈家有意保密,周围还没多少人知道。

但楚天晴心里明白,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要赶在暴风雨来临前,赶快逃离原来的生活圈。

笑话,假千金原来可不是什么好鸟,她搞姐妹帮,抱团孤立霸凌别人,没少干缺德事。

这回她成了假千金,别人不报复回来才怪,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得过来踩她一脚。

楚天晴打了一个寒颤,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可怕。

下午睡太多,晚上不睡着,楚天晴翻来覆去到凌晨才睡过去,然后很快被门铃吵醒。

“来了……”楚天晴迷迷糊糊地起来,行尸走肉一般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吓了一跳,“啊,沈、不是,哥哥,早上好。”

房门外面,是高大挺拔的男人,他一身利落干练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用略带嫌弃的眼神看向楚天晴。

楚天晴顿时惊醒了,连忙整理头发擦嘴角,生怕自己脸上有口水印。

“那个,请进,”楚天晴点头哈腰,“我给你找双拖鞋。”

“不用,我知道在哪,”沈珩长腿跨进来,反手关上房门,语气很无奈地说,“你去穿件外套,以后记住,不要穿着睡衣随便给人开门。”

楚天晴低头一看,脸色瞬间涨红,连忙捂住自己胸口跑回卧室。

苍天啊,怎么会如此丢脸!

睡衣倒是没漏什么,但是凸点了啊!

楚天晴关上卧室门,懊恼地打了一套猩猩拳。

然后冷静下来,告诉自己没事的。

沈珩又不是外人,那是她的好大哥,看了就看了呗,没准他还觉得辣眼睛呢。

楚天晴缓了几分钟,跑到浴室飞快地洗脸梳头,然后套上衣柜内最保守的衣服,一本正经地打开门出来。

沈珩坐在客厅沙发上,闲适地翘着二郎腿,正在浏览手机里的消息。

听到声音,眼皮不抬,简短地命令,“坐。”

楚天晴应了一声走过去,屁股只敢坐一半,端庄优雅地坐在他对面。

沈珩回了两条消息才抬头,看见楚天晴收拾整齐,露出满意的眼神,指着茶几上的袋子说,“证件都给你拿过来了,你看看。”

楚天晴露出惊喜的笑脸,先说声谢谢,再打开袋子查看。

沈珩办事靠谱,甚至可以说靠谱过头了,不仅有她从小到大的证件,还有各种花里胡哨的证书,还有她的平板电脑!

“谢谢哥哥,”楚天晴笑着说,“不缺什么,带得特别全。”

“那就好,”沈珩漫不经心地问,“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出国留学?你要知道,这对你而言是一个好选择。”

楚天晴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好选择,但她不想花沈家的钱,跟沈家产生更多的牵扯。

与其去国外,不如在国内换个城市生活,也是一样的。

不过她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面上笑着对沈珩说,“确实是一个好选择,我这段时间会努力学英语,等我先考出一个成绩,再做打算也不迟。”

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沈家人放心,给自己争取足够的自由和空间。

这一招果然奏效了,沈珩点点头,“好,有关留学方面,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咨询方可,她有留学经历,能给你传授一下经验。”

楚天晴乖乖点头,“好,我回头联系她。”

沈珩抬眸望过去,明明事情进展顺利,他为什么有种怪异的感觉?

要知道沈惜兮之前打死也不要出国留学,她说自己吃不了那份苦。

算了,她听话就好,兴许真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她想开了而已。

说完正事,沈珩懒得跟假妹妹闲聊,利落地起身离开。

送走沈珩,楚天晴转个圈回来,迫不及待打开平板电脑做简历。

说来巧合,假千金也是今年六月份大学毕业,大学念得是艺术专业,但她根本没去上几天课,完全是个混子。

大学毕业后也不准备工作,反正有沈家养着她,整天吃喝玩乐忙得不亦乐乎。

与之相对的,真千金优秀极了,正在锦城某知名大学念研究生,不得不说她一路走来,实在是太争气了,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

反观沈惜兮这个人,楚天晴琢磨半天,啪地一声合上电脑。

算了,她不懂艺术,还是别用沈惜兮的学历给自己找工作了。

她愿意脱下长衫,先干一些体力活,比如做奶茶捶柠檬什么的。

想到这里,楚天晴换上一身简单宽容的衣服,兴冲冲地出门,准备大干一场!

楚天晴出门打开手机,搜寻离她最近的商场,发现步行只要二十分钟,她决定当散步似的走过去。

锦城四季分明,九月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楚天晴望着湛蓝的天空,想起上一世主管对她说的话,这样的好天气最适合爬山,年轻人最有活力,你怎么能不去呢?

去,她去还不行么,结果去他爹的,她把小命丢了。

楚天晴暗暗发誓,她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去爬山,她要是再去,那就是大傻逼!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楚天晴很快到达商场。

这是一处市中心有名的大商场,往来人流很可观,工作日也有不少人。

楚天晴进去,刚好快到中午,她决定先找地方吃顿饭。

想起医生出院时的嘱托,至少一个月内,要吃些清淡好消化的食物。

楚天晴看来看去,决定去喝粥。

进去落座,楚天晴刚拿起菜单,忽然听见有个声音叫她,“沈惜兮?”

楚天晴缓了一会儿,才适应这个名字,放下菜单礼貌微笑,“是我,你好,请问你是?”

只见那个身穿制服的女孩,忽然拿起放在桌上的小菜碟子,直接往楚天晴身上扔去!

楚天晴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

那个女孩明明是施暴者,此时却像受了什么大刺激一般,颤抖地跪在地上,嘴里神叨叨地念叨,“真的是你,你怎么还不死?去死!去死!”

楚天晴顾不得身上的脏污,关心地问,“你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

此时店内其他服务员还有经理都赶了过来,他们一群人分工处理,经理给她道歉,其余人把那个女孩搀了出去。

“我没事,只是衣服脏了,”楚天晴很疑惑,询问经理,“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经理人还挺好,以为楚天晴想追究责任,连忙替那个女孩说话,“她是个挺可怜的人,家里挺不容易的,我替她道歉,今天这顿饭再免单怎么样?”

楚天晴欲言又止,想说自己不是想占便宜,只是想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

但看到经理卑躬屈膝的模样,楚天晴不想计较了,就说没事,也不用免单,她会正常结账。

店内很快恢复平静,她很快点完单,餐品也很快送上来,经理还单独送了一份甜点,楚天晴只好接受,慢悠悠地吃着。

吃到一半的时候,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在不属于她的记忆中,找到了那个女孩的脸。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刚刚那个女孩,是假千金以前霸凌过的人。

那是上初中的时候,假千金在贵族学校读书,这样的学校最像一个小社会,也最爱分三六九等。

假千金一心想当顶尖女王,那她如何彰显自己的地位呢?自然是挑个软柿子捏捏。

软柿子的标准,本人性格内向,家世也不厉害。

刚刚那个女同学就是这样的人,性格内向,存在感薄弱,家里只是中产,父母咬牙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哪知道女儿在学校被人欺负。

楚天晴想起最过分的一次,她们偷偷潜入女寝,把这个女孩内衣偷出来,挂到篮球场的篮筐上。

这样的羞辱,对于一个敏感内向的青春期女孩来说,比杀了她还难受。

事实上,确实跟杀了她差不多,没过几天这个女孩就退学了。

她的名字,好像叫蒋乐安。

楚天晴吃不下饭了,虽然不是她造得孽,但她感同身受。

这都过去七八年了,看蒋乐安那个状态,应该还没有走出来。

假千金真是该死,害了人家一辈子。

楚天晴坐立难安,决定为她做点什么。

她看了一圈,没在店里看见蒋乐安的身影,想着经理一定会让蒋乐安出去冷静一下,决定出门去找找。

绕着商场走了一圈,果然在后巷里看见了蒋乐安。

她蹲在一个角落,手上夹着一根烟,脸上毫无表情,看起来情绪稳定多了。

楚天晴放轻脚步走过去,离她两步远站定,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轻声说,“蒋乐安,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混得很不好,你心里会舒服点吗?”

蒋乐安移开手边的烟,上上下下打量她,嘲讽地说,“你穿着一身名牌,跟我说你过得不好,是想来刺激我吗?沈大小姐,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恶毒傲慢,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楚天晴无奈地笑笑,“我已经遭报应了,想听吗?我讲给你听。”

蒋乐安怨毒地盯着她,忽然神经质地一笑,“好啊,你讲。”

楚天晴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蹲到她身边,平静地开口,“其实我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小时候抱错了,我亲妈是个赌鬼,这么多年一直靠出卖自己赚钱,这才是我真正的身世。”

蒋乐安侧眸望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良久把烟扔到地下,站起来用脚踩灭,无所谓地说,“故事很好,我信了,别再让我看见你,下次我肯定会往你头上砸。”

楚天晴听出来她没信,认真地强调,“是真的,我出来是为了找工作,你不信的话可以给我介绍一份工作,难道我还能整天演戏吗?”

蒋乐安嗤笑一声,想说沈大小姐可能生活太无聊了吧,来拿自己找乐子,跟她说话才是最愚蠢的决定。

蒋乐安一句话没说,抬起脚步离去。

楚天晴目送她离开,再次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希望她以后好受一点吧。

楚天晴没急着离开,蹲在原地回忆过去的事,除了蒋乐安,她还欺负过不少人。

这个大小姐,真是没救了,幸好她已经遭了报应。

正在出神,蒋乐安又拐了回来,扬起下巴冷冷地说,“你真缺工作吗?晚上八点,跟我出去兼职,一晚上三百块赚不赚?”

楚天晴愣了一瞬,赶忙回答,“好啊,去哪里?是做什么的?”

“少废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蒋乐安走过来,伸出自己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给你定位。”

楚天晴没有犹豫,掏出手机加上她的联系方式。

蒋乐安看到她的头像,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她倒要看看,这个大小姐能装到什么时候。

晚上七点半,楚天晴按照定位,来到约定地点,赫然发现是酒吧一条街,而且是不怎么高级的那种。

这地方鱼龙混杂,又脏又乱,不过也有好处,不怕遇见熟人。

前世楚天晴没去过酒吧,这一世沈惜兮是酒吧常客,不过她和她的小姐妹们只去会员制的高级酒吧,不会来这种的地方。

她正四处打量,蒋乐安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歪歪头对她示意,“走吧,我带你过去。”

楚天晴答应一声,跟上她的脚步,不动声色地打量蒋乐安,

与下午的制服不同,蒋乐安换了一条黑色皮质短裙,露出一双细瘦的长腿,脚下一双黑色短靴,上身随便套了一件运动外套。

这样的打扮在她身上有强烈的冲突感,因为她是个清纯秀气的长相,现在却成了艳俗少女。

楚天晴不免产生联想,大概是因为她,蒋乐安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经理说她过得不容易,白天当服务员,晚上来酒吧打工,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楚天晴也不敢随便问,怕冒犯到她。

穿过一条小巷,她们从后门进入酒吧,耳朵立刻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填满。

蒋乐安领着楚天晴来到换衣间,穿过各种换衣服、吵架、大笑的女人,来到一个风韵犹存的卷发姐姐面前。

“白姐,”蒋乐安恭敬地问好,“这是我同学,她特别缺钱,想来咱们这里找一份兼职。”

卷发姐姐抬起眼,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楚天晴,“长得挺漂亮,身材也好,是干咱们这行的料,妹妹,你多大,以前干过什么?”

楚天晴还未说话,蒋乐安替她开口,“没干过什么,家里有瘫痪的老人,特别会打扫卫生,我看不如让她去扫厕所,自从王姐走后,咱们这里不是一直缺人么。”

卷发姐姐被逗笑了,“长这么漂亮,扫厕所不是可惜了?”

“不可惜,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放不开,她乐意去扫厕所,”蒋乐安挑衅地看过来,“是吧,沈惜兮。”

楚天晴一哽,很快做出决定,如果这是蒋乐安想要的,她愿意做出让步,“是,求白姐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很缺钱。”

“行,这屋里谁不缺钱,卖笑和卖力气是一样的,”白姐站起来,示意楚天晴跟上,“我把王姐的衣服找出来给你穿,咱们这里扫厕所没什么标准,你尽心尽力干,工资日结,一晚上三百,晚上八点到凌晨四点,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半个小时后,楚天晴身穿保洁阿姨衣服,拎着清洁工具套装,来到厕所门口,发现一件更炸裂的事。

这里居然是无性别的卫生间!

这意味着除了各种污秽,还会发现各种套套,要是用紫外线灯光一照,厕所里应该相当精彩。

楚天晴一脸赴死表情,仔细地戴好口罩和手套,勇敢地踏入她的战场。

这时候时间还早,酒吧里没有人,也没有多少人用厕所。

楚天晴麻利地打扫一遍,正往镜子上喷清洁剂,擦拭各种斑点,蒋乐安从外面走进来。

她打量一圈,惊讶地说,“没想到沈大小姐真会干这种活,干得还不错,说出去谁会相信。”

“谁说不是,”楚天晴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来扫厕所。”

蒋乐安掏出口红,对着镜子化妆,幽幽开口说起往事,“你还记得张萌吗?一个身材有些胖的女生,因为天热出了一点汗,你嫌弃她身上有味道,把她按到拖把池里洗澡,我那时候就想问你一句,不嫌拖把池脏吗?你的洁癖全是装的吧,只是为了欺负人。”

楚天晴不敢吭声,是的,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蒋乐安化好妆,突然举起手机,“笑一笑,来拍张纪念照。”

楚天晴没反应过来,留下一个懵逼的表情。

蒋乐安看着手机的照片,一开始畅快的笑,笑着笑着又哭了,恶狠狠地说,“沈惜兮,你看你这个样子多可笑啊,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楚天晴举起双手示意,“你冷静一点,这没什么,只要你想看,我能一直来打扫厕所。”

既能赎罪,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蒋乐安眨眨眼,将眼泪收回去,冷笑一声,昂首阔步地走了。

大约一个小时过后,客人陆续入场,来上厕所的人也多了。

然后他们给楚天晴好好地上了一课,让她见识到了人生百态。

就是那种打扮得特别性感漂亮的女孩,你绝对想不到私下里她大便完不冲厕所。

还有那种大帅哥,满身叮呤咣啷,看起来又酷又帅,结果命根子不好使,就是对不准便池,尿得一地都是。

楚天晴解决N起事故后,真想举起拖把到厕所里监督,谁不冲厕所,谁尿得满地都是,她抡起拖把给他们一下,都给她长长记性!

等到将近十一二点,更混乱的情况来了。

喝高了的男男女女霸占隔间,不仅制造噪音,还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有那些个憋不住的人,竟然想在洗手池里解决,楚天晴脑袋都要炸了!

人性在哪里!道德在哪里!底线又在哪里!

楚天晴从保洁员,不得不成为厕所管理员,敲门催里面的人快点结束。

“帅哥美女!回家去搞啦!”楚天晴毫不客气地说,“外面的人要憋死了,有点公德心好不好?”

隔间门豁然打开,一脸不爽的拽哥出来,直冲着楚天晴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扫小爷的兴致,你活腻了吗?!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楚天晴气闷,她现在理解王姐为什么走了,也理解这个岗位为什么招不到人了。

拽哥盯着楚天晴,忽然眼睛一亮,抬手去扯她的口罩,“哎呦,现在保洁阿姨都这么漂亮了吗?阿姨,你是不是很寂寞?嫉妒我们年轻人胡搞啊?”

“别碰我,拿开你的脏手!”楚天晴炸毛了,不敢想这个臭男人的手,刚刚都摸过什么地方。

“脾气还挺辣,我喜欢!”拽哥喝得上头,这时候正来劲,扯着楚天晴去隔间,“来来来,我免费让阿姨爽一爽!”

楚天晴挣扎不过,回头看周围,站着一圈看热闹的人,但都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

她热血上头,心一横举起拖把抡过去,“去你爹的!阿姨我今天必须给你一个教训!”

楚天晴必须声明一点,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抡起拖把打人,只是想吓退拽哥,没想到拖把头那么硬,再加上寸劲,直接把拽哥脑袋干出血来了。

拽哥嗷地叫了一嗓子,抬手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手血。

不仅把他自己吓到了,也把楚天晴吓到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足以用混乱两个字来形容。

一个小时后,楚天晴出现在局子里,对警察姐姐赔笑,“长官,不,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他先对我性骚扰,我是正当防卫。”

警察姐姐耐心地解释,卫生间没有监控,取证困难,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对方受伤了,楚天晴处于不利地位。

警察姐姐建议她找个律师,去跟伤者谈赔偿,再让家里人过来做个担保,这件事说大不大,尽量私下解决,不然她至少要被拘留七天。

楚天晴抬头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

经过一阵痛苦的纠结,楚天晴心一横,决定给好大哥打求助电话。

总不能真去看守所吧,刚发誓这辈子要好好做人,怎么能这么快沾上污点!

楚天晴一咬牙,拨通沈珩的电话,大半夜的对方竟然秒接,“什么事?”

楚天晴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啊,大哥,内个我,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说具体内容,你大半夜打电话过来,我当然知道你有事。”沈珩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穿衣服。

“哥哥你真聪明!”楚天晴不忘拍个马屁,接着声音低下去,“我把人脑袋打破了,现在在派出所,你能带着律师过来一趟吗?”

电话那端安静一瞬,沈珩开口骂她,“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出的话跟放屁一样。”

楚天晴百口莫辩,这件事从表面上看,确实是沈大小姐的作风。

但事实上,她是真有苦衷的,苍天啊,她冤枉啊!

不过沈珩骂归骂,还是答应过来捞她。

又有一伙闹事的人进来,大半夜的局子里很热闹。

警察姐姐忙不过来,让楚天晴去走廊里等。

她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没过十分钟,突然有人大喊一句,“就是她,就是她把宝哥脑袋打破了!”

一个尖锐的大嗓门响起来,“你这个挨千杀的,我跟你拼了!”

伴随着声音,一个黑影扑过来,幸好楚天晴机灵,赶忙跳起来躲了过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躲过一个黑影,一群人围了过来,对着楚天晴指指点点,破口大骂。

还有人要动手,幸好她躲得快,他们没人能抓得住她。

楚天晴听了一会儿明白过来,被她开瓢的人叫宝哥,这群人是他的七大姑八大姨。

最激动的人是宝哥他妈,一直在嚷嚷,“我绝对不谅解,我一定要你坐牢,我儿太可怜了!从小我疼他跟个眼珠子似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啊!”

警察姐姐忙完另一摊事,连忙过来维持秩序,“行了行了,都冷静点,咱们有事说事,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

楚天晴像个鹌鹑似的,躲在警察姐姐后面,突然眼前一亮,激动地大喊,“哥!我在这里,救命啊!”

她这一嗓子,引得全体目光向后看,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大帅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大半夜的眼神依旧凌厉,风度翩翩地过来,后边还跟着俩狗腿子。

众人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沈珩径直走到警察姐姐面前,伸手把楚天晴拎出来,微微低头表示歉意,“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是她哥哥,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

警察姐姐目光中透着赞赏,不错,终于来个靠谱的人了。

沈珩很快得知来龙去脉,他眼神像两把刀子一样,来来回回凌迟假妹妹。

楚天晴不敢说话,低下头继续装鹌鹑。

沈珩听完,回头问其中一个狗腿子,“你觉得怎么样,能处理吗?”

赵唯中打死也不想到,作为一个顶尖大集团的律师顾问,要在大半夜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在沈总面前,他不敢抱怨,“简单,能处理,交给我吧。”

沈珩满意地点点头,派律师跟那群七大姑八大姨交涉,他很快走程序,将楚天晴带了出来。

此时,已是凌晨四点。

沈珩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楚天晴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她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到沈珩停下来,就那么直直地撞了上去。

楚天晴哎呦一声,抬眼对上沈珩的眼神,赶忙把抱怨的话咽回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沈珩面无表情,显然不吃这一套,用极具威压的语气说,“沈惜兮,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楚天晴抿住唇,支支吾吾,“就……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去酒吧玩,一不小心发生了冲突,我也不是故意的。”

“穿这身衣服,去酒吧玩?”沈珩不信。

楚天晴低头看自己的保洁阿姨套装,嘴硬地说,“嗯,玩cosplay。”

沈珩能信才怪,他倒是觉得假妹妹受了刺激,自杀被救回来后,逐渐有发癫的趋势。

他烦躁地扯扯领带,真心不想管这些破事。

可是一想到父母都在为这个假妹妹操心,他又不能不管。

“沈惜兮,你明不明白,我们现在没有血缘关系,”沈珩无比冷酷地强调,“我大可以不管你,可我依然来了,但凡你懂一点事,就知道不应该再惹麻烦,你非要把所有人都折腾疯了才开心吗?这样的话你成了什么,一个恶魔吗?”

楚天晴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哇,这个男人真的好凶啊!

她抬起泪眼,小声说,“对不起,哥哥。”

沈珩恼火,“别叫我哥哥,谁是你哥哥!”

哇,又是一个暴击。

楚天晴一下子破功哭出声,抽抽噎噎地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人欺负我,难道我还不能反抗吗?我要是不反抗,你现在处理得就是强奸案!”

“这不是重点!”沈珩一字一句强硬地说,“你刚出院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你能喝酒吗?就不该去酒吧玩!”

楚天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她该从哪里解释?

恰在这时,传来一道不确定的声音,“沈惜兮?你没事了?”

蒋乐安一开始根本不想来,看见沈惜兮倒霉,她应该比世界上所有人都开心。

可是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她恨自己心软,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她做一个没有良心的恶人,是不是会活得比较快乐。

楚天晴一看见蒋乐安,忍不住一阵激动,跑过去拉着她来到沈珩面前,努力解释来龙去脉,“你不相信可以问她,是她帮我介绍的工作。”

蒋乐安根本不敢直视沈珩,她对这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上等人有阴影,垂着眼睛飞速点头,“对,是我给她介绍的工作。”

“去扫厕所?”沈珩眉头紧皱,愈发觉得荒唐,“沈惜兮,你在玩什么苦肉计吗?想用这一招博得所有人的同情?”

“这算什么苦肉计,扫厕所怎么了,一晚上三百月入差点过万,”楚天晴语气特别真挚,“我已经不是沈家大小姐了,总不能一直靠你接济,但是我大学四年混过来的,什么都不会,干点体力活挺好的。”

沈珩哑口无言,直接被气笑了,“我说过,我可以供你留学。”

“你说得轻松,”提到这一点,楚天晴有些气愤,“这么多年我不学无术,难道能突然开窍学好英语吗?你让我出国留学,只是想甩掉我这个麻烦,根本没考虑过我的实际情况,我还不如直接去扫厕所养活自己。”

“既然如此,你早上为什么要答应我?”沈珩不可置信地问。

“因为想让你放心,”楚天晴诚恳地说,“哥,不,沈总,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想自立自强,只是中间出了那么一点小小的意外。”

蒋乐安被夹在中间,渐渐反应过来,原来沈惜兮的话是真的。

她真的……不是沈家大小姐了。

“别、别吵了,”蒋乐安出声劝阻,替楚天晴解释两句,“这件事我也有错,她第一天上班,我没告诉她那里情况有些复杂,有些事最好别较真,糊弄过去就成了。”

沈珩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时间不早了,我安排车送你们回去,其余事等天亮再说。”

时间太晚了,沈珩叫自己助理打车送蒋乐安回家,他自己开车送沈惜兮。

楚天晴早就累得不行,全靠一口气撑着,一坐上车很快昏睡过去。

沈珩安静地开车,很快到达公寓楼下,偏头想叫沈惜兮起来,一眼看到她安静的睡颜,不禁有些发愣。

印象中,他这个假妹妹一直画着大浓妆,总是张牙舞爪的模样,令人不忍直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素颜且安静的模样。

仔细看的话,她长得一点也不像沈家人,大概是因为足够漂亮再加上大浓妆,让很多人忽视了这一点。

正愣神间,楚天晴忽然打了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一下子对上沈珩的眼神。

沈珩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你醒了,下车吧。”

楚天晴的心脏还在狂跳,她刚刚梦见一条蛇在盯着自己,直接把她吓醒了。

“哦好。”她缓了一口气,打开车门下车,脚步虚浮地往回走。

走到一半,楚天晴回头,看到沈珩的车还停在原处,不禁心生愧疚。

她的好大哥一定很累吧,说起来都是她的错,她确实是个闯祸精。

想到这里,楚天晴调转方向走回去,敲响豪车的车窗。

沈珩按下车窗,他已经放下座椅躺了下去,垂着眼睛问,“还有什么事?”

楚天晴更愧疚了,小心翼翼地问,“哥,不,沈总,你不走啊,就在车里睡?”

“还有不到三个小时,我要去公司开一个重要会议,”沈珩闭上眼睛,疲惫地说,“沈惜兮,你要是还有点良心,不要再来打扰我。”

楚天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发出邀请,“哥,不,沈总,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去楼上睡一会儿吧,总比在车里舒服。”

沈珩懒洋洋地抬起眼,楚天晴努力挤出一张笑脸,证明自己是真的想关心他。

“好吧,”沈珩调整回座椅,利落地开门下车,走出两步后,停下来回头说,“还叫我哥吧,之前是我情绪不好,对你发火了,说出的话你不要当真。”

楚天晴立刻狗腿地附和,“不会不会,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哪里舍得对哥哥生气。”

沈珩嗤笑一声,“没有一点真本事,光学这些溜须拍马的招式有什么用?”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楚天晴笑嘻嘻地说,“哥哥你明明很爱听,刚才还笑了一下呢。”

沈珩无语,他那明明是嘲笑,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么笨除了扫厕所,也干不成别的事了。

回到公寓,沈珩没有一句废话,直奔客房准备休息。

楚天晴反应过来,这是沈珩的房子,论起来她才是客人,不用她招呼好大哥。

她心情轻松地回房间,简单洗漱过后,沾到枕头很快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她睁开眼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

她点开微信查看消息,忽略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她收到两条重要消息。

一条来自蒋乐安,询问她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一条来自沈珩,告诉她事情已经了结,赔了五万,让她记住教训,好自为之。

楚天晴坐起来,恭谨地回复沈珩的消息:收到,感谢哥哥的帮助,我一定吸取教训,从此夹起尾巴做人,再闯祸我就是狗。

沈珩秒回一行冰冷的话语:你说话跟放屁一样。

楚天晴愣住,而后抓狂,“不是,到底要我怎么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还不如去当狗呢!”

发泄完毕,楚天晴回复蒋乐安:我大哥帮我处理好了,谢谢你的关心。

蒋乐安也是秒回,不过没说什么,直接给她转账三百,备注是工资。

楚天晴下意识想把这钱给蒋乐安,又怕伤到对方的自尊心,想了想还是收下了,并回复一句谢谢。

蒋乐安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中。

楚天晴耐心等了半天,等来一句话问话。

蒋乐安问:你还来这里上班吗?

楚天晴陷入沉思,这事怎么说呢,真不好下决定啊……

楚天晴仔细想了想,其实她是想回去干活的,主要是考虑到蒋乐安,既然已经开了头,她想尽量处理好这段关系,不想半途而废。

她的顾虑是,出于尊重和感恩,这件事要经过好大哥的同意。

可是好大哥刚警告她好自为之,这话该怎么开口呢?

楚天晴烦恼郁闷,跪在沙发上揪着自己的头发嚎叫。

发泄完毕,她打起精神认真思考,决定给沈珩发条信息:哥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你好好谈谈,期待你的回复,感恩比心。

楚天晴想清楚了,真相一旦被揭穿,就像开弓没有回头箭。

无论有多艰难,她必须坚定地跨出去。

她要是不往前走,会像原来的假千金一样,困在沈家旋涡里挣扎,最后葬送自己。

发完消息,等了五分钟,沈珩没有回复。

楚天晴猜到他大概在忙,就先放下手机,给自己弄点吃的。

她给自己煮了一碗馄饨,刚吃饱门铃响起,是保洁阿姨来了。

楚天晴有些激动,说起来她也是干过保洁的人,跟阿姨是同行啊,正好讨教一下经验。

她一把拉开房门,热情的样子吓了阿姨一跳。

阿姨原本是个话少稳重的人,结果在楚天晴的热情攻势下,还真开始教她清洁诀窍。

楚天晴受益匪浅,没想到打扫卫生还有这么多诀窍。

说起来上一世她作为天坑专业毕业生,找工作找到心力交瘁,好闺蜜开玩笑说,不如直接做吉祥三宝,少走几十年弯路。

她问什么是吉祥三宝,闺蜜告诉她是保安、保姆和保洁。

当时她被逗得哈哈大笑,现在一看笑早了,她还真就当上了保洁。

跟阿姨聊的开心,一时间忘乎所以,等她想起来看手机,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沈珩在一个小时前回复:我晚上有时间,七点见面?我过去找你。

楚天晴赶紧回:好的没问题,期待您大驾光临。

放下手机,楚天晴想到,七点正好是晚餐时间,她应该好好招待一下沈珩,争取留下一个好印象,再说不好听的话。

至于准备什么吃的,楚天晴原本想订餐,后来一想沈珩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不如她亲手做一顿。

好不好吃无所谓,重点是有诚意,这就是加分项。

楚天晴一看时间,刚过四点半,还有两个多小时,足够她弄几个简单的快手菜。

冰箱里食材不多,都是方可之前准备的,以饮料和冷冻食品为主。

楚天晴当机立断,拿起手机出门,打车直奔最近的超市,选购完食材,又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说起来,前世楚天晴家境一般,父母整天忙生意,她跟大四岁的姐姐相依为命。

小时候姐姐照顾她,等她上初二时候,姐姐上高中住校,她只能自立自强,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学会了做饭。

虽然到不了大厨的水平,但是绝对能让人吃得下去,不是厨房杀手。

楚天晴拎着食材进门,一看时间五点半,撸起袖子就是干。

一通忙乱过后,六点五十分,她端出四菜一汤,分别是爆炒空心菜,咖喱土豆鸡肉,椒盐虾,青椒牛肉和白菜豆腐鸡蛋汤。

刚把菜摆好,还没来得及收拾,门铃响了。

楚天晴将围裙一扔,小跑过去给好大哥开门,摆出谄媚的笑脸,“哥哥,您请进,工作一天辛苦了,肚子饿不饿,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沈珩走进来,闻到饭菜的香气,惊讶地说,“你准备了晚餐?不过我没有时间吃,晚上八点有应酬,我只能给你半个小时的说话时间。”

“啊?”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楚天晴很快调整好心态,“没关系,我自己吃,那咱们抓紧时间开始,哥哥你要喝点什么吗?”

“纯净水就好,”沈珩换好鞋子进来,来到厨房那边,看到桌上的饭菜,有些疑惑地问,“这些是……你自己做的?”

之所以疑惑,是因为在沈珩的认知里,那个骄纵的假妹妹绝对不可能会做饭。

但此时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实在不像是外面做的,充满了……家常气息。

楚天晴拿出一瓶水,转瞬间脑海里出现一堆念头,最后选择否认,“不是,保洁阿姨做的,看她手艺还不错吧。”

没必要承认,既然沈珩没时间吃饭,那就没必要给他施加压力。

沈珩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拉开一把椅子坐在餐桌旁,开启新话题,“你要谈什么,直说吧。”

楚天晴把水送过去,坐在沈珩对面,一本正经地开口,“好,那我说了,哥,有句话你听说过吗?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位置,要怎么找到呢?前提是有自知之明,就跟你让我好自为之是一个道理。”

“所以?”沈珩一脸无奈,“别绕圈子了,有话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还想回酒吧工作,赚到足够的钱,然后自立自强!”楚天晴一口气说完,然后露出笑容,“哥,你要相信我,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气人,也不是为了博取同情,我是真心想这么做。”

沈珩静静地望着她,良久没有说话,忽然长叹一口气,伸手拧开水瓶喝了两口,“沈惜兮,你是个成年人,我没有办法操控你,你想去就去吧。”

“那你别生气,”楚天晴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哀求,“哥,万一我再遇到麻烦给你打电话,你一定不会不理我的,对吧。”

“我生不生气对你重要吗?”沈珩凉凉地问。

“重要,不提前二十多年的情分,就算我们现在是陌生人,你刚帮过我的大忙,我对你充满感激之心,我当然希望你心情好。”楚天晴坚定地说。

沈珩嘴唇微勾,浅浅地笑了一下,站起来身来说,“鬼话连篇,随你的便,没别的事我走了。”

楚天晴再度确认,“所以,你会接我的电话吗?”

沈珩望了她两秒,吐出一个字,“会。”

楚天晴喜笑颜开,站起来弯腰做出请的姿势,“好咧,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来,我送您出去!”

沈珩坐上车,司机启动向前,路灯不停往后退。

他回想刚刚的场景,越琢磨越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拿出电话打给方可,“锦澜公寓的阿姨是你请的对吧,你帮我问一下她,今天下午有给沈惜兮做饭吗?”

楚天晴再次出现蒋乐安面前,蒋乐安的态度明显好多了。

“你真爱扫厕所?”蒋乐安不解地问,“即便你跟沈家没关系了,我听说你考上了锦大,名校毕业生,随便找找就能找到一个工作吧?”

“不是考上的,是我原来的爸爸给锦大捐了一栋楼,所以我才有书念,”楚天晴耸耸肩,无所谓地说,“而且你知道的,我得罪了很多人,要是回到原来的圈子里,我一定会被踩死。”

蒋乐安目光一闪,特别想看到她被踩死的样子。

楚天晴戴上口罩,笑眯眯地说,“不说这些了,我从保洁阿姨那里学了一些新窍门,要去粪坑里试验一下,咱们回头再聊。”

楚天晴拎着清洁套装离开,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蒋乐安又有些犹豫。

她现在也算遭报应了,自己还要继续吗?

楚天晴并未察觉到蒋乐安的纠结,或者说即便发现了,她也不会多嘴。

她作为始作俑者,说劝慰的话像是道德绑架,她尽量做好该做的,其余只能靠蒋乐安想开。

再来厕所工作,楚天晴明显有经验多了,不再跟这帮人较劲。

从半夜十二点到凌晨三点,她不会出现在厕所里,找个地方休息,等他们炸完粪坑,她再统一过来收拾。

这样算起来,她一晚上只需要工作五个小时左右。

楚天晴越想越满意,做起事情来干劲满满。

然而在其他人眼里,却觉得楚天晴很奇怪。

有跟蒋乐安相熟的小姐妹,来问蒋乐安,“哎,你新来的那个小姐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长得也不差啊,为什么非要去扫厕所?”

“确实……不太机灵,”蒋乐安笑笑,半真半假地说,“她要是去陪酒,估计会把所有客人都得罪光。”

小姐妹信以为真,出门跟别人八卦,说蒋乐安那个小姐妹脑子有问题。

一传二,二传三,变成了楚天晴曾经是脑瘫。

酒吧里的小姐妹们唏嘘不已,从此对楚天晴愈发和颜悦色,时不时过来逗她说话,还给她送各种小零食和水果。

楚天晴惊喜不已,这职场环境太赞了吧!大家都好喜欢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对比之下,她前世毕业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结果遇到一个奇葩领导,每天加班到九点,周末还要去团建爬山,弄得她身心疲惫一命呜呼,说起来都是泪。

楚天晴忍不住想,要是前世她洒脱一点,工作不爽勇敢辞职,那就不会被雷劈,也不会丢掉性命。

所以这辈子她必须好好活,再遇到不爽的事,一定要勇敢一点。

凌晨四点,酒吧打烊下班。

小姐妹三五成群,招呼楚天晴一起去吃早餐。

酒吧一条街后面就是早餐一条街,专门服务玩了一晚上的顾客,以及工作一晚上的员工。

熬了通宵,无论是员工还是顾客,都是一副肾虚样,此时一碗红枣南瓜粥下肚,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大家笑嘻嘻聊天,话题围绕着金钱、男人、八卦和美甲,楚天晴在旁听得有滋有味。

忽然有人问她,“惜兮,你有没有交过男朋友?”

楚天晴还没习惯沈惜兮的名字,愣了一下回答,“我?没有没有,没交过。”

她迟钝的回答,更坐实了曾经是脑瘫的传闻。

姐姐们爱怜地看着她,心疼地嘱咐,“没交过好,以后也不要交,男人都是骗子,不要相信他们说的每一句鬼话。”

另一个姐姐补充,“要是有人勾搭你,你一定要先带过来给我们看看,让姐姐们用这双阅男人无数的眼睛,给你好好把把关。”

楚天晴感动极了,除了亲人,谁还会像这样关心她,真是一帮好姐姐!

就这样,一个星期愉快地过去了,楚天晴已经适应酒吧的工作。

她会趁着十二点到三点时间段,换下保洁的衣服,偷偷跑出来玩。

她每天乐不思蜀,完全忘记了关于沈家的一切,直到沈珩来找她。

那是一个周末,晚上八点,楚天晴刚刚上班,认真清理厕所地面。

门口突然出现一双男士黑色皮鞋,她头也不抬地说,“客人,地面刚刚清理过,小心地滑哦。”

说完,那双鞋还是一动不动,楚天晴缓缓抬起头,正对上沈珩面无表情的脸。

“哥,是你!”楚天晴惊喜出声。

沈珩嗯了一声,打量她的工作环境,还是无法接受,“你……真的这么喜欢扫厕所吗?”

那当然不是,有很多复杂的原因,包括为了蒋乐安,她想换换环境,顺便再赚一笔钱等等。

但面对沈珩,解释起来太麻烦,她默默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喜欢,特别解压。”

沈珩闭上眼缓了缓,偏头示意,“出来聊聊,跟我说说你有什么压力?”

楚天晴回头打量一眼厕所,正好干得差不多了,她点头答应,摘下手套说,“那我们去外面坐坐。”

外面人还很少,舞台上播放着烂大街的情歌。

楚天晴引着沈珩到卡座那边,热情地问,“哥,你要不要喝点什么?这地方我很熟,芒果汁最好喝,你要不要来一杯?”

“不用,我对芒果过敏,”沈珩入座,指指对面,“坐吧,你不用忙,我有事跟你说。”

楚天晴尴尬一笑,也不瞎忙活了,乖乖地坐在对面。

“我看你状态不错,”沈珩抬眸看向她,不紧不慢地问,“你刚才说有压力,是指哪方面?”

楚天晴想了想,认真回答,“关于自己的人生定位,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位置,我之前的位置丢了,现在开始重新找,一时间还没找到,所以有压力。”

沈珩目光专注,微微点头表示认可,“我理解你,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想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沈珩夸赞,楚天晴觉得特别开心。

她傻笑一阵,忽然想起来,“对了,哥,你不是说找我有事,什么事?”

沈珩显然有些纠结,他身子前倾,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郑重地说,“惜兮,妈妈想见你。”

话说回来,沈珩很享受这一周的平静。

假妹妹没有作妖,真妹妹专心学业,母亲安心养病,父亲在公司和家之间两头忙碌,没有时间理他。

直到父亲的一通电话,打破了这种平静。

老父亲恳切地说,“阿珩,你妈妈想见惜兮,现在惜兮由你照顾,你有时间跟她聊一聊,问问她有什么想法。”

沈珩身子向后一仰,靠在办公椅上,回想假妹妹的种种表现,有些不赞同地说,“爸,她很好,我看得出来她在努力调整自己,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打扰她。”

老父亲沉默一会儿,无奈地地说,“可是你妈妈过不去,她离不开惜兮,阿珩,你小时候不在她身边,那是一段相当难熬的日子,是惜兮陪她走过来的,即便她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感情上无法割舍。”

沈珩不理解,有什么不好割舍的。

整个事件中最惨的人是真妹妹,他妈妈为什么不去心疼亲生女儿,反倒对假妹妹放心不下,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那毕竟是父母,沈珩最终还是答应了。

所以今晚他才会出现在这里,看到假妹妹状态不错,更觉得他妈妈要求离谱。

为什么要见面?就该这样各自安好,让生活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但楚天晴完全不这么想,她拥有沈惜兮的记忆,也看过原文中的描述,知道江佑仪对她有多好。

要是江佑仪不想见她就算了,只要江佑仪想见她,楚天晴完全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这个……”楚天晴犹豫地说,“既然妈、不对,江阿姨想见,那就见一面,我没有意见。”

沈珩体贴地说,“你可以有意见。”

楚天晴摇头,“不不不,我没有意见,江阿姨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怎么能不去见她,那不成了白眼狼,至少要好好告个别。”

沈珩不置可否,“好吧,那我来安排见面,明天下午两点,我派人来接你。”

楚天晴深吸一口,铿锵有力地回答,“好!”

其实她心里很紧张,穿越过来后,她见过的亲人只有沈爸爸和沈珩,说实话这两位对她不是很熟悉。

江女士不一样,那可是一把屎一把尿将她拉扯大的妈妈,对沈惜兮的一举一动都很熟悉,楚天晴很怕露馅。

当天晚上和隔天上午,楚天晴一直在回忆沈惜兮的做派,穿上了她唯一一套大牌衣服,甚至还借了姐姐们的化妆品,认真地化了一个妆。

总而言之,她尽量收拾出一副名媛做派去见江阿姨。

下午两点,楚天晴收到沈珩的电话后下楼,一眼看到熟悉的豪车,拉开车门发现沈珩也在里面。

“哥,你怎么也在?”楚天晴惊喜地问。

沈珩抬起眼,看到假妹妹的样子一愣,“你……怎么穿成这样?”

跟印象中涂着口红,张牙舞爪的样子重合了。

“这衣服怎么了?”楚天晴不解地问,“还是你助理给我买的呢。”

沈珩清清喉咙,将话题揭过去,“没事,上车吧,我们出发。”

楚天晴哦了一声,乖乖坐上车,但她这人有个毛病,越紧张的时候越想说话,根本憋不住。

“哥,你助理给我买衣服,是你挑的还是她挑的?”楚天晴好奇地问。

沈珩回答,“她挑的,我不懂你们女孩的事。”

“你不懂,但是你会看,”楚天晴敏锐地说,“你不喜欢我这身衣服,对不对?你嫌难看。”

沈珩侧眸瞥了她一眼,语气淡然,“这事很重要吗?”

“不重要,有点微妙,”楚天晴认真地分析,“你的助理一定很了解你的喜好,她特意给我买了一身你觉得难看的衣服,说明她不喜欢我。”

沈珩不置可否,沈惜兮之前那个骄纵的样子,有几个人喜欢她呢。

“哥,你不否认?”楚天晴惊讶地瞪大眼睛,“那说明你也……”

她话没说完,那说明你也不喜欢我,这句话说出来简直是自取其辱。

楚天晴一脸失落地低下头,抠起自己的指甲。

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沈珩竟然觉得有些别扭。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这个人最喜欢安静,讨厌一切聒噪的声音。

“你别多想,”沈珩慢悠悠地开口,“我只是不习惯你化妆的样子,还是不化妆比较漂亮。”

楚天晴偷偷转动眼球,对上沈珩的目光,好像有几分可信度。

她又开心起来,笑着说,“好吧,素颜漂亮也是漂亮,你肯开口夸我一句,说明你也没那么讨厌我。”

沈珩勾起唇角,无奈地摇摇头,什么话都让她说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是个话痨。

楚天晴说了一路,等到达目的地时,她好像稍微放松了那么一点。

跟随沈珩上楼,他们来到茶楼包厢,服务员推开大门,江佑仪端坐在里面。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新中式连衣裙,长发挽在脑后,保养良好的面庞上稍显憔悴,愈发惹人怜爱。

楚天晴倒抽一口凉气,好一位高贵、美丽、优雅、温柔的贵妇人,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她!

“妈,我带惜兮过来了,”沈珩抢先开口,“您什么时候到的,身体好些了吗?”

“刚到不久,我没事,”江佑仪款款起身,先对儿子笑笑,然后目光落在沈惜兮身上,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惜兮,这才几天没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还胃疼?”

楚天晴哑然,根本说不出话来。

沈珩只好打圆场,“惜兮,别愣着,先过来坐。”

楚天晴眨眨眼,沈珩的声音让她冷静不少,她缓缓走过去,不敢直视江佑仪的眼睛,小声问好,“江阿姨,我很好,您也要保重身体。”

她自认为说得很得体,没想到江佑仪不可置信地问,“你叫我什么?”

“江、江阿姨。”楚天晴能感受到江佑仪的悲伤,吓得她大气不敢出。

江佑仪跌坐下来,捂住自己的胸口,似是指责似是哀怨,“你现在都不想叫我一声妈妈了吗?”

江佑仪痛苦地闭上眼睛,她原以为至少惜兮会跟她感同身受,现在看来她想多了,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理解她。

事情发生后,她无法排解心中的痛苦,曾经在网上搜索答案。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亲手养大的孩子抱错了怎么办?

网上很多答案说,当然是换回来,不理解父母为什么会偏心养女,血缘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江佑仪想说,那些付出的精力和爱,以及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难道不重要吗?

时光倒回二十六年前,她未婚先孕生下儿子,为争取沈家的认可,沈运生将没有满月的沈珩送回沈家。

那时候她还是个刚刚爆红的小明星,跟港城豪门沈家继承人的恋爱炒得满城风雨。

没有人相信他们的爱情,只说江佑仪有心机,一心想嫁入豪门,用孕肚逼婚博上位。

外界将她骂得一无是处,沈家认了孙子却不认媳妇,她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没有朋友,演艺圈的人不敢跟她来往,贵妇圈不接纳她。

那段时间,沈运生北上打拼事业,婆婆不让她见儿子,江佑仪独自住在空荡荡的豪宅里,不止一次想过自杀。

直到四年后,她跟随沈运生北上,不久后女儿出生,生活一下子好转起来。

她专心养育孩子,照顾家庭,随着沈运生事业稳定,她也有了自己的社交圈。

曾经那些充满恶意的话语,渐渐随风而逝,她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

又过了二十多年,儿子北上来到他们身边,江佑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只觉得这辈子所有的遗憾都将会被弥补。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爆出女儿抱错的事,这让江佑仪怎么接受,她根本想不通。

楚天晴看到江佑仪这么伤心,一时间不知所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沈珩。

她感到愧疚,却觉得自己没错,她不能再叫江佑仪妈妈,那样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沈珩赞同楚天晴的处理方式,他轻声安慰母亲,“妈妈,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应该学着接受,惜兮叫您阿姨没有错。”

江佑仪深吸一口气,她不想在儿子面前失态,最终还是靠她自己压下情绪。

她努力笑笑,关切地问楚天晴,“你现在住在哪里?还习惯吗?你要是不愿意回家的话,我把你的东西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楚天晴鼻子发酸,她能感受到江佑仪沉甸甸的疼爱,说起来江佑仪也是受害人,自己真不忍心伤害她。

“好,”楚天晴哑着嗓子,假装轻松地回答,“我现在住在哥哥的房子里,那里挺好的,而且哥哥会照顾我,您不用担心。”

江佑仪很是欣慰,偏头看向儿子,“阿珩,辛苦你了。”

江佑仪觉得自己和儿子并不亲密,没想到沈珩会在这时候站出来帮助她,看来她这个儿子,还是有一点在乎她的。

失去一个女儿,得到儿子的关爱,看来老天也看不下去了,要给她一点补偿。

想到这些事,江佑仪心情好了一点,脸上少了一些悲切的神色,与楚天晴聊起别的事。

中途沈珩出去接了一个电话,他说有事先走,江佑仪和楚天晴自然没有意见。

只剩下她们伪母女两人,楚天晴觉得有些话出于正义感必须要说。

“阿姨,我觉得整件事中最吃亏的人是不凡,您有空的话应该多去看看她,我享受了您二十多年的母爱,我觉得已经足够了,我不会忘记这一切,但我该往前走了。”

林不凡,真千金,美强惨,原文中的主角,现在在锦大念研究生,是个相当优秀的人。

江佑仪很感动,握住楚天晴的手说,“惜兮,你长大了也懂事了,妈、阿姨懂了,以后不会轻易打扰你,但是偶尔发个信息总可以吧。”

楚天晴拼命点头,“当然可以,偶尔聊个天什么的,我们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

一个小时后,她们这对伪母女结束对话,从茶馆出来分道扬镳。

楚天晴目送江佑仪远去,回想刚才的聊天,不得不说有些茶茶的。

但她是真心的啊!

楚天晴认真琢磨这件事,发现她身为假千金,注定是个原罪,无论说什么都很茶。

“哎呀,烦死了!”

楚天晴郁闷,果然远离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要跟沈家有关,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跟江佑仪见面的隔天,她就派人将原来沈惜兮的东西,全部送到楚天晴现在居住的地方。

楚天晴看着那些大牌包包、珠宝、鞋子和衣服,头脑有些发晕。

真奢华啊,怪不得假千金戒不掉,一步步走入歧途。

楚天晴猛地回过神,将那些衣服锁到衣帽间里,她还穿着她从地摊上买来的衣服。

她要拒绝诱惑,踏实生活,不然肯定会落入假千金的诅咒。

又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十二点一过,楚天晴换下保洁衣服,偷偷摸摸跑出来喘口气。

她跟酒保小哥混熟了,喝芒果汁不要钱。

笑嘻嘻地跟酒保小哥道谢,楚天晴坐到吧台角落,一边喝芒果汁一边刷手机。

正看得入神,一个人影忽然靠过来,发出尖锐的声音,“沈惜兮!真的是你!看来传闻都是真的,你已经不是沈家大小姐,现在在这里扫厕所!”

楚天晴缓缓回头,酒吧里灯光晃动,她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人是谁。

她脑海中第一个反应是,完蛋了,还是被她们发现了,她的报应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死对头,颜如玉!

锦城名媛分为两大派别,一派走精英独立女性风格拼事业,一派走无脑风拼吃喝玩乐加搞男人。

而沈惜兮和颜如玉,就是后一个派别中两大领军人物。

她们两个像小学鸡一样,各自组建自己的小团体,以恶心到对方当做乐趣,比如抢限量款,抢男人,晒对方丑照,说对方丑事等等。

当然,一直以来都是沈惜兮占据上风,有时候闹起来挺没下线的。

比如,有一次颜如玉受邀给某大牌走秀,沈惜兮买通人给她衣服上动手脚,T台上走到一半,颜如玉裙子滑落,当着媒体的面大走光,打码照片上娱乐新闻头条,颜家动用关系才压下去。

所以楚天晴才说,这回真是完蛋了。

楚天晴脑速飞转,想到很多种应对方式,最后选择运用窝囊大法。

她站起来,露出热情地笑容,一把抱住颜如玉,“颜颜,好久不见,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变得好漂亮哦!”

颜如玉嫌自己名字土,喜欢别人叫她颜颜,讨厌别人叫她如玉。

而以前,沈惜兮会故意叫她小玉,跟叫丫鬟似的,每次都把她气得半死。

这回沈惜兮改了,但颜如玉没有觉得开心,反而觉得有阴谋!

她一把推开沈惜兮,摩挲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大声嚷道,“我艹,沈惜兮你有病吧!我看你真是疯了!”

楚天晴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你怎么说,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颜如玉压下怒火,掏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怼到她面前,“这是不是你?你看你那个丑样子,真去扫厕所了?”

楚天晴看了一眼,确实是自己的照片,而且她之前看过,是蒋乐安给她拍的那张。

不过她一点也不生气,也不感到意外,淡定地说,“对啊,扫厕所能好看哪里去,你来扫也是这个样子。”

只要她彻底摆烂,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颜如玉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呆愣几秒后,深吸一口气重整旗鼓,“沈惜兮,你别以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能骗到人,你现在不是沈家大小姐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

“那就不嚣张了,”楚天晴转身靠在吧台上,诚恳地说,“颜颜,我已经废了,以后你就是名媛圈里最闪亮的那颗星,跟我斗没意思,我看你再去找个对手吧。”

说得好有道理,颜如玉显然被绕进去了。

正当楚天晴以为自己要获得胜利时,颜如玉的小跟班出手了。

那个人叫王铃兰,家里一般般有钱,靠拍颜如玉的马屁提高自己的地位,为人最是阴暗恶毒,出了不少馊主意。

只见她凑到颜如玉耳边嘀咕两句,颜如玉眼睛一亮,高傲地说,“沈惜兮,你想让我放过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这周末我要举行派对,你过来玩一玩啊。”

楚天晴明白,这场派对一定是鸿门宴,颜如玉会请来她所有的敌人,当着她们的面羞辱自己。

要是放在以前的沈惜兮身上,相当于凌迟处死。

对于现在的楚天晴来说还好,但她没傻到主动送上门的地步。

想到这里,她笑着说,“不好意思,没兴趣。”

王铃兰冷笑一声,又对颜如玉说了一句什么。

颜如玉也冷笑一声,当个传话筒,“你要是不来,我们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你,你不是喜欢扫厕所吗?想尝尝被泼大粪的味道吗?”

楚天晴黑线,好好好,她信还不成么!

她一句话不说,默默转身离开,去找白姐辞职。

这厕所她不扫了,看她们还能怎么样!

白姐一听她要辞职,惊讶地问,“怎么了?这活干得太累?安安知道吗?”

“安安知道,”楚天晴没想隐瞒,“这活干得不累,大家对我很好,可是我得罪人了,她们说要来泼大粪,我不能给您惹麻烦。”

白姐更惊讶了,她原本不信,楚天晴拉着她出来,悄悄指向自己得罪的人。

白姐看了这么多年场子,早练就一副火眼金睛,颜如玉那帮人都穿着一身名牌,那无法无天的架势,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楚天晴在旁补充,“对啊,泰和集团的千金,那不是一般的有钱,挥挥手能把咱们这里买下来。”

白姐信了,当即给楚天晴结清工资,还掩护她从后门离开。

楚天晴没去找蒋乐安,自己扫厕所的事,明显是她爆料出去的。

她尊重蒋乐安的选择,只是到这一步,她们之间没有和好可能了,蒋乐安还是很讨厌她,她不如直接消失。

楚天晴回到市中心豪宅,觉得无比空虚,拿出手机一看,曾经那些狐朋狗友都来暗戳戳地试探,看来她是假千金的事已经传出去了。

哎呀,烦死了,楚天晴把手机一扔,躺在沙发上发呆。

她想起原文中一些情节,假千金想要极力隐瞒自己的身世。

在假千金的谋划下,她成功说服沈爸爸和江女士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来宣布林不凡是他们新认下的干女儿。

只要林不凡是干女儿,那她就是亲生女儿。

她有父母撑腰,不怕林不凡不答应。

计划很美好,假千金唯一失算的地方是林不凡。

林不凡假意答应,结果在举行宴会当天,她当众狠狠打假千金和亲生父母的脸,揭穿了事情真相。

什么?你说林不凡这样做会得罪亲生父母,从此以后不会获得父母的宠爱?

呵呵,林不凡不在乎。

这样偏心不明事理的父母,她宁可不要。

现在想到这些情节,楚天晴还是觉得很爽,真千金不愧是从荆棘里开出的花,太清醒太有魅力了。

楚天晴佩服完真千金,又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动了离开的念头。

除了江佑仪,锦城没有她留恋的人,而对于江佑仪来说,她离得越远越好。

接下来两天,楚天晴一直没有出门,拿着手机查国内宜居的地方。

她想找一个夏天不太热,还能看到海的地方,选来选去看中了连城。

楚天晴畅想美好未来,她会在连城定居,打打零工养活自己,度过懒散毫无重点的一生。

反正沈爸爸和江女士不用她养老,至于她那个亲生母亲,拜托,她对那位大烂人毫无感情,根本不想给她养老。

楚天晴越想越兴奋,订下了去连城的车票。

那天晚上是周末,她哼着歌收拾行李,忽然接到了蒋乐安的电话。

她看着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两秒,还是选择按下通话键。

因为心怀愧疚,她根本无法拒绝蒋乐安。

“喂,是我,”楚天晴平静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蒋乐安没有说话,楚天晴先听到那边传来音乐和说笑声。

“我在颜如玉的派对,”蒋乐安声音微微颤抖,“她说你今晚不过来,就把我当成你,沈惜兮,你能来救我吗?”

这是明晃晃的阴谋,蒋乐安很大可能在说谎,正常人都不会上当。

但楚天晴害怕,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蒋乐安的话是真的,她脆弱的人生再次受到伤害。

“蒋乐安,我欠你一声对不起,”楚天晴深吸一口气,郑重声明,“但我不是个毫无底线的蠢货,这是最后一次了,你明白吗?”

电话那端沉默两秒,蒋乐安直接挂断了电话。

楚天晴无奈地摇摇头,很快她收到一个定位,是锦城一家私密性很高的会馆,沈惜兮以前也是那里的常客。

她起身去换衣服,想了想没有穿她的大牌套装,而是选了一套她新买的地摊货,全身加起来没超过二百块钱那种。

既然对方叫她过去是想要羞辱她,她也没必要费心梳妆打扮。

就这样,楚天晴穿着宽大的休闲服,披着长发,素面朝天地出门了。

打车来到会馆,她是这里的终身会员,靠刷脸能直接进去。

不过,值班经理见到她时,显然被吓了一跳,“哎呦,沈、沈小姐,哈哈,您好您好。”

楚天晴无所谓地摆摆手,“您也好,颜如玉她们在哪?”

值班经理点头哈腰,“在七号宴会厅,我带您过去。”

“不用,我认识路,你去忙吧。”

楚天晴穿过大厅,左拐沿着走廊走到尽头,到达七号宴会厅。

门口站着两位服务生,见到有人过来拉开大门,音乐和说笑声传出来,楚天晴昂首阔步地走进去。

厅内众人听到动静回过头,发现是沈惜兮,纷纷闭上嘴不再说笑,还叫身旁的同伴过来看。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沈惜兮到了,包括颜如玉。

颜如玉身穿一身亮闪闪的晚礼服,手里举着香槟,施施然走出来,毫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沈惜兮,噗嗤一声嘲笑她,“沈惜兮,你还真是破罐子破摔了啊,瞧你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乞丐呢!”

“确实也差不多,”楚天晴微微一笑,扬起声音说,“我猜大家都听过传言了,择日不如撞日,我趁着这个机会正式宣布一下,传言没有错,我不是沈家亲生女儿,以后没有沈大小姐,只有普通人沈惜兮,欢迎各位继续跟我做朋友。”

人群里发出嗡地一声,大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没想到会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更没想到沈惜兮会这么大方地承认。

颜如玉左右一看,发现沈惜兮一句话有控场的趋势,顿时急得跳脚,大声骂她,“沈惜兮,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别以为主动卖惨我就会饶了你,该报的仇我还是要报!”

说着她放下香槟,举起手打了一个响指,阴险的狞笑着,“沈惜兮,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来人,给她端上来!”

楚天晴站在原地,想象不出颜如玉会对她怎么样,主要是原文中没有这段。

就在她发愣时,有人推来一辆餐车,上面放着一个不锈钢大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颜如玉有些癫狂地喊,“给我倒,快点给我倒!让她尝尝丢脸的滋味!”

话音落下,两个颜家保镖走过来,举起不锈钢大桶,对准沈惜兮倒下来,她被结结实实浇了一个透顶。

围观众人惊呼一声连忙往后退,同时赶紧拿出手机来拍摄。

楚天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一大桶植物油!全部倒在了她身上!

苍天啊,浪费可耻!还洒了一地,会馆做保洁的要哭死了!

然后这一身黏糊糊、滑溜溜感觉,楚天晴也要哭死了,是真难受啊!

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等到植物油流得差不多了,才抬手抹了一把脸,将油乎乎的长发撩到脑后,无奈地睁开眼睛。

她发现所有人都在举着手机录像,还发出嫌弃、恶心的窃笑。

楚天晴定了定神,扬起下巴向前走去,颜如玉吓得躲开,其余人也赶紧让开一条道。

她径直走到舞台上,站到话筒面前,诚恳地说,“颜如玉,我知道我伤害过你,在这里我郑重向你道歉,这场幼稚的斗争总有人要先喊停,我愿意低头服软。”

说着,她把手伸到T恤里面,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内衣脱下来,举起来说,“颜如玉,对不起,当初我害你打码照片满天飞,这次我当着大家的面脱内衣,一报还一报,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舞台上的乐队早停了,整个宴会厅寂静无声。

忽然有个男声嚷了一句,“牛逼!”

又有人接了一句,“Bravo!”

现场有一种莫名诡异、悲壮且搞笑的气氛。

颜如玉笑容凝在脸上,她意识到沈惜兮又控场了,再次压了她一头。

沈惜兮这样道歉,自己不原谅她,就会落下一个小气的名声。

可是凭什么她说了算?

颜如玉恼羞成怒,提着裙子爬上台,愤怒地低吼,“沈惜兮,我跟你拼了!”

楚天晴想逃跑,不料脚下一滑,她直接摔倒在地,颜如玉扑过来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楚天晴呼吸不过来,为了自救一把扯住颜如玉的头发,两人也不顾上丢脸,在舞台上扭打起来。

当时楚天晴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没考虑过这事该怎么收场。

所以,感觉到有人把她拉起来时,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刚想说声谢谢,哪知一回头看到了沈珩的脸,和阴沉沉的目光。

毫不夸张地讲,楚天晴吓得肝颤了一下。

“哥、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楚天晴颤抖地问。

沈珩把她拉起来,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剜了她一眼,利落地td西装外套,直接盖在她的头上,将她紧紧包裹起来。

楚天晴眼睛一黑,听见沈珩低沉、冰冷的声音,“从你脱内衣开始。”

楚天晴膝盖yr,想给好大哥跪下,沈珩一把抱住她的肩膀,半拖半拽地带她离开。

她整个上半身包裹在西装外套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知道跟着好大哥坐电梯,来到一个房间内。

沈珩一把将她推进去,冷声命令,“洗澡,把自己弄干净。”

楚天晴站在浴室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动作,掀开裹在头上的西装,发现已经沾满了油渍。

她余光瞟到镜子,缓缓偏过头打量自己,差点没昏过去。

好一个丑陋、狼狈的人,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在外面都是硬撑罢了,此时她只想哭。

楚天晴撇嘴,刚要摆出一张痛苦的脸,浴室门忽然被敲响。

她吓得一个激灵,赶忙整理好表情,用纸巾垫着门把手,把浴室门打开一个缝隙。

目光缓缓上移,对上沈珩那张冷峻的脸,她努力露出一个微笑,“哥,怎么了?”

沈珩不说话,递给她一袋东西。

楚天晴仔细一看是面粉,她有些疑惑,给她面粉做什么,难道还能在浴室做饭吗?

沈珩叹了一口气,耐心地解释一句,“先用面粉把身上的油吸一吸,不然你要洗到什么时候才能洗干净。”

原来如此,好大哥真贴心!

楚天晴感动极了,鼻子忍不住发酸,眼泪吧嗒一下砸了下来。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想先大哭一场。

沈珩静静望着她,等了好半天,楚天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无奈地问,“你现在哭什么,刚才多勇猛,原来全是装的?”

不说还好,一说楚天晴更崩溃了,仰起头来嚎啕大哭。

然而沈珩看她那副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不是他缺德,实在是她……太好笑了。

沈珩想了想,抬手把楚天晴推进浴室,自己动手给她清理头发上的油脂。

楚天晴哭累了,渐渐安静下来,接受沈珩的服务,同时觉得有点尴尬。

她受不了浴室里的安静,小声说,“哥,把你西装弄脏了,对不起。”

“嗯。”

“一定很贵吧,我赔不起,你不要指望我。”

“我知道。”

浴室内再次陷入安静,沈珩涂完后面的头发,冷声命令,“转身。”

楚天晴乖乖转身,抬起眼睛悄悄打量沈珩。

沈珩面无表情,再次下个命令,“闭眼。”

楚天晴闭上眼睛,感觉到一阵细微的凉意,她能猜到好大哥的动作,比如把面粉涂到她额前的头发上,用手指仔细抹均匀,再抖掉多余的面粉。

他这样温柔又有耐心,楚天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别扭地开口说,“哥,你不是我亲哥哥,你可以不管我的。”

沈珩动作不停,嫌弃地说,“你以为我想管吗?我要是不管你,妈妈知道你受欺负一定会很担心,到时候还是我的事。”

楚天晴愧疚地低下头,小声说,“哥,你要相信我,我也不想给你惹麻烦的。”

要怪就怪以前的沈惜兮!都是她造的孽!只能由她来背锅!她冤枉啊!

楚天晴越说越心虚,她本以为沈珩会像以前一样骂她一句,你说话跟放屁一样。

没想到沈珩只是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语气轻松地告诉她,“行了,头发差不多了,其余地方你自己弄,我出去给你买身衣服。”

说完,他洗干净手转身出去,顺势带上浴室门。

楚天晴缓缓睁开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这一次沈珩居然没有骂他。

那沈珩到底为什么没有骂?因为他意识到了,这事不能只怪假妹妹爱惹祸,要想从根源解决上问题,最好由他们沈家出面,公开声明真假妹妹的身份,给假妹妹一个合适的位置。

只要圈子里的人知道她还是沈家的大小姐,受到沈家的庇护,就不会动不动找她麻烦。

沈珩擦干净手,下意识想给方可打个电话,让她尽快送一套衣服过来。

刚拿出手机,他想起来假妹妹抱怨过,方可不喜欢她,只会给她买丑衣服。

沈珩勾起唇角笑笑,看在她今晚这么惨的份上,就不给她买丑衣服了。

他动用私人关系亲自挑选了一套连衣裙和风衣,让他们尽快送过来。

搞定完这些事,他检查一下身上没有油渍,打开门出去见朋友。

是的,他今晚会出现这里,是来招待朋友的。

他们同样是港城人,正是刚才喊“牛逼”和“Bravo”的那两位。

叶鸣琛和乔如海见他进来,全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沈珩故意装看不见,坐下来直接喝酒。

叶鸣琛啧了一声,“阿珩,你这样就没意思了,知道我们感兴趣,你还故意吊胃口。”

沈珩瞟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没什么可说的,你们不是在事发现场,难道还要我重复一遍?”

“不是让你重复,是想让你点评,”叶鸣琛眯起眼睛回忆,“印象中我见过你假妹妹几次,真没看出来,她是这么勇猛的女孩子,居然会当众脱内衣,好厉害好有个性。”

叶鸣琛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偏头问沈珩,“阿珩,我能追她吗?把她联系方式告诉我吧。”

沈珩一怔,皱起眉头,“别胡闹,她现在日子不好过,你不要雪上加霜。”

“什么雪上加霜,明明是雪中送炭,”叶鸣琛双手枕在脑后,自信地说,“她要是成了叶太太,绝对没有人敢欺负她。”

沈珩默然片刻,盯着叶鸣琛问,“你认真的?”

叶鸣琛放下双手,一本正经地回,“当然,我来锦城,除了为你,也因为我阿嬷和老妈整日催婚,所以我才会逃到锦城,我很着急找女朋友的,要不然回不了家。”

沈珩失笑,不信叶鸣琛的话,“你应该找门当户对的千金。”

“我对她们没兴趣,每一个都很装很无聊,”叶鸣琛越说越来劲,“我喜欢你假妹妹那样的,有个性,够滋味。”

一直沉默的乔如海突然出声,“对啊,门当户对有什么好,反正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不会缺钱,为什么不能找个喜欢的人。”

“只有老古板、老封建会赞同,”叶鸣琛指着沈珩笑,“比如我们阿珩,一定会娶一位名门闺秀,做个顶级模范生。”

沈珩被他们闹得受不了,“好好好,你们说得都对,饶了我吧。”

叶鸣琛坐过来,示意沈珩掏手机,“所以?快点把你妹妹的联系方式给我!”

沈珩掏出手机,忽又拿了回去,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想追惜兮,等我先问过她的意见,她觉得可以我再给你。”

叶鸣琛一想也是,举起酒杯敬沈珩,“没想到你这个哥哥还挺称职,这么关爱你的假妹妹,以前在港城从来没听你提过她,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呢。”

“是啊,以前确实不喜欢,”沈珩拿起酒杯跟叶鸣琛碰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但是不喜欢,跟希望她过得好,这两件事不冲突。”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沈珩电话响起来,是之前买的衣服到了。

沈珩起身出去拿衣服,回到之前的房间,推开房门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有一种陌生又别扭的感觉爬上心头。

他定了定神,将购物袋挂在门把手上,敲了敲门扬声说,“衣服挂在门上,洗好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在外面等你。”

浴室里水声停住,传来熟悉的声音,“好,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沈珩没再出声,立刻转身出去关上房门。

站在走廊里,他回想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只觉得荒谬且……恶心。

两个小时后,楚天晴洗得差不多了,关掉花洒开始擦头发。

要是在家里,她还能再洗两个小时。

但这是在外面,而且好大哥在等她,楚天晴不好意思一直洗。

迅速擦干身体吹干头发,楚天晴简单收拾了一下地面,将垃圾扔到垃圾桶里。

然后慢慢打开浴室门,确定外面没有人后,迅速把挂在外面的衣服拿进来。

从袋子上来看,又是大牌衣服,这一点楚天晴并不意外。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次衣服挺正常的,不是什么奇装异服。

白色连衣裙,和卡其色风衣。

楚天晴刚开心没有两秒,突然发现好大哥没有给她买内衣。

她不得不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是拜托好大哥去买内衣尴尬,还是直接挂空裆尴尬。

最后她决定挂空裆,反正现在天气冷,她能穿两件衣服,只要她假装没事,外人一定看不出来。

换上干净的衣服,楚天晴把自己的脏衣服和鞋子用浴帽包好,放到购物袋里,再拿上好大哥的西装外套,她缓缓走出浴室。

站在浴室门口,她环顾左右,发现是一间布置得很有格调的套房。

不是吧,楚天晴皱起眉头回忆,在沈惜兮的记忆里,这家会馆不提供住宿啊,怎么会有套房?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楚天晴掏出手机,拨通好大哥的电话。

手机因为在裤子口袋里,还有外套遮挡,所以幸免于难,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沈珩秒接,直接说让她等等,不到一分钟后,他推开了房门,手上还拎着一个盒子。

“鞋子也到了,你穿上吧。”沈珩见她手里拎着东西,顺手打开盒子,将鞋子拎出来放到她的脚边。

楚天晴觉得裙子不安全,吓得后退两步,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对沈珩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沈珩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点破,“不想笑就不要笑,我难道还会跟你计较这些吗?”

楚天晴立刻撇下嘴角,低下头去穿鞋。

一双简单的小白鞋,穿起来很舒服,楚天晴抬起脸,这次是真开心,“谢谢哥,这双鞋不大不小很合适。”

沈珩嗯了一声,抬手打开房门,“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说完,他先一步走出去,楚天晴赶紧跟上他。

他走得极快,楚天晴望着他的背影,察觉到好大哥心情不是很好。

也正常,谁收拾这样一个烂摊子都会觉得烦吧。

楚天晴垂下眼睛,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早有司机等候已久。

二人上车,依旧保持着沉默。

楚天晴把购物袋放在自己脚下,将好大哥的西装放在膝盖上,开始默默打腹稿,该怎么开口对好大哥说,西装外套洗干净后再还给他。

翻来覆去准备好话术,楚天晴缓缓转动眼球,偷瞄好大哥的表情,想找到一个说话的机会。

结果她一瞄,发现好大哥一脸疲惫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渐渐地,楚天晴从偷瞄转为偷看,霓虹灯光掠过好大哥的脸,一幕幕像是电影画面。

楚天晴忍不住吐槽,一个配角长这么完美做什么?随便长长就行了,反正他最大的作用,是把她这个假妹妹送到监狱。

她回忆原文中的细节,一不小心走神了,没注意到沈珩睁开了双眼。

等楚天晴回过神,正对上沈珩的眼神,吓得她心里咯噔一声。

“哥、哥哥,”楚天晴慌了,没话找话,“那个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我以前经常来鹿鸣会馆玩,怎么没听说过这里提供住宿,我还是终身会员呢。”

沈珩静静看她几秒,淡然回答,“你用不上,自然不知道那里提供住宿,经理也不会轻易提起这些。”

楚天晴琢磨一会儿,恍然大悟,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住宿只对男人开放。

为什么?这还问吗?呵呵,果然男人、特别是有钱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楚天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自己还用了那里的浴巾,她现在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沈珩看她脸上表情变化过于精彩,忍不住轻笑一声,“好了,别想有的没的,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说。”

楚天晴收敛表情,坐直身体,那意思是她准备好洗耳恭听了。

沈珩也坐直身体,看着她的眼睛说,“今晚发生的事,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与其一味低调,不如由沈家出面举行一个宴会,正式对外介绍一下你和不凡的身份,到时候说明你是养女,一切如同从前,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来轻易找你麻烦了。”

楚天晴愣住,没想到沈珩会主动提起宴会的事。

但她对宴会有PTSD,而且她并不想成为沈家的养女。

“哥,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楚天晴垂下眼睛小声说,“其实我已经订了明天早上的车票,我……想离开这里。”

沈珩的心跳莫名空了一拍,沉声问,“你要走?去哪?”

楚天晴说出那句经典名言,“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沈珩直接气笑了,还有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烦躁,让他咬牙切齿地说,“沈惜兮,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遇到事情只想逃避,没有一点责任心,我真是看错你了。”

楚天晴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讷讷地说,“我觉得我离开才是有责任心,留下来的话只会让大家都别扭。”

沈珩冷笑一声,“你还挺会犟嘴,亏我一次次替你收拾烂摊子,真是浪费我的时间,还不如出门去喂喂流浪狗。”

好会骂!楚天晴不可置信,“你是说我还不如一条狗吗?”

“我没说,”沈珩气定神闲地回,“谁心虚谁对号入座。”

不是,这个人,讨厌死了!

楚天晴气得脸通红,扭头过去看向车窗外面,鼓起嘴闷声不吭,其实早已双眼含泪。

苍天啊,她委屈啊!

沈珩自作主张让她当养女,有没有问过他亲妹妹林不凡的意见?

她可是看过原文的,林不凡很讨厌她这个鸠占鹊巢的人,绝不会虚与委蛇跟她做假姐妹。

她认了沈家养女这个头衔,总要回去看看江女士和沈爸爸尽孝吧,那她一回去,林不凡还怎么回去?

她往那一坐,即使什么都不干,也会成为挑拨人家亲子关系的绿茶。

楚天晴大脑里一片混乱,努力思考该怎么对沈珩说这些事,能让他明白自己的想法,她离开并不是逃避责任。

还没等她想好,沈珩突然出声,“老梁,靠边停车,我想下去走走。”

老梁答应一声,缓缓将车停在路边。

楚天晴这时候才发现,车子刚好开到青河大桥旁。

沈珩开门下车,大步走到桥中间站定,享受迎面吹来的晚风。

楚天晴透过车窗望着他,等了几分钟后,她选择下车走过去。

桥上的风很大,透过下面吹上来,让楚天晴有些凌乱。

不是,这种感觉,谁懂啊!

她好惨!

她紧紧捂住风衣,小步挪到沈珩身旁,小声说,“哥,不冷吗?你这么吹风小心感冒。”

“我现在火很大,吹吹冷风正好降温,”沈珩凉凉地说,偏头望过来,“沈惜兮,你真要走吗?”

楚天晴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委婉地说起自己担忧和想法。

“所以我认为最好的解决方式,是我离开这里,”楚天晴吸吸鼻子,诚恳地说,“哥,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对吧?”

沈珩默默摇头,“你说得这一切,建立在不凡讨厌你的基础上,你先别急着做决定,至少让我问问她的意见,你不要提前设想她是一个小气的人。”

楚天晴被怼得无话可说,好吧,他说得有道理,让他去问吧。

真期待林不凡出手收拾这个自以为是的哥哥。

“行,那我不走了,”楚天晴松口答应,顺便暗示,“哥,我们回去吧,我好累想回去睡觉。”

“那边有一只流浪狗。”沈珩冷不丁说了一句。

楚天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沈珩又在骂她,“什么?”

“十点钟方向,有个小白点,”沈珩伸手指给她看,“那好像是一只小狗。”

楚天晴顺着他指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白点,因为路灯昏黄,乍一看会以为是个塑料袋。

只有仔细看的人,才会发现那里是个活物。

“是真的,”楚天晴惊讶出声,“还真是一只小狗。”

“走,过去看看。”

沈珩留下一句话,大步向桥下走去。

楚天晴来不及阻止,只能追上去,天知道她有难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沈珩很快走到附近,能听见小狗发出嘤嘤的惨叫声。

青河两岸做过硬化,沿着斜坡下去是垂直的河道,现在正值枯水期,水面距离斜坡有一段距离,所以小狗才爬不上来。

沈珩走下斜坡弯腰看了看,小狗趴在一块石头上,旁边也是露出的石头,踩上去应该没事。

他目测一下距离,没有犹豫直接跳了下去,吓得楚天晴惊呼一声。

“喂,冷静啊!别跳河啊!”楚天晴赶忙跟过去查看。

刚走到斜坡下边,突然看见露出一个脑袋,沈珩仰头把小狗递给她,“你接一下,它很虚弱,不会咬人。”

楚天晴伸手去接,又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裙子,更觉得好大哥的视线很危险。

“你、你闭上眼睛,”楚天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不许偷看。”

沈珩一开始还不明白,这种关头为什么要他闭上眼睛,后来他脑中灵光一现,把所有事情都想了起来。

额,他好像……忘记了买一些重要的东西。

这不能怪他,以前这些事都由方可处理,他说过他不懂女孩的事。

沈珩偏头过,闭上眼睛,把小狗举得高高的。

楚天晴赶忙接过来,将小狗抱在怀里,后退两步站定,“好了,你上来吧。”

沈珩双手撑住河道边缘,利落地翻身上来,伸手接过楚天晴怀中的小狗,俩人一前一后从下面爬上来。

气氛有些尴尬,一想到沈珩知道了她挂空裆的事,楚天晴羞愤欲死。

沈珩站到路灯下,借着灯光检查小狗。

楚天晴清清喉咙,努力打破尴尬,“看起来没有外伤,找个宠物医院检查一下吧,我记得离我现在住得地方不远,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宠物医院。”

“好,我们过去吧,”沈珩抬起脚步,向车子那边走去,忽然冒出一句,“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楚天晴脸色爆红,咬牙切齿地说,“哥,你不觉得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比较好吗?我并不想听到这句对不起。”

沈珩笑了,回头看她一眼,“不觉得,该道歉还是要道歉,你说过方可不喜欢你,总给你买丑衣服,我为了让你心情好一点,这身衣服是我亲自挑的,还喜欢吗?”

楚天晴已经麻木,心如死灰,“喜欢,谢谢哥,如果你能记住买全套,我会更开心。”

沈珩忍俊不禁,抬头一看,忽然觉得今晚星空好漂亮。

他们很快找到宠物医院,沈珩抱着小狗进去检查,楚天晴无聊地坐在车里刷起手机。

这一刷不要紧,刷到N个她被倒油的视频,在朋友圈和各种群里疯传,不少人艾特她或者来私聊,毫不掩饰他们的恶意。

楚天晴面无表情地划过,她不是沈惜兮,对这些事无所谓,被欺负的人为什么要觉得丢脸?她应该获得同情。

谁来嘲笑她,那说明对方是个大傻逼。

大约半个小时后,沈珩从宠物医院里出来,一只手提着狗笼子,另一只手提着一大兜子东西,司机很有眼力见地下车,帮他把东西拎上来放在副驾驶。

沈珩上车坐定,小狗被放在前面,还在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楚天晴关心地问,“小狗没事吧?”

“没事,小狗大约两个月大,医生猜测是母狗想断奶,把小狗驱逐了,它还小不会找东西吃,吃饱了就好了。”沈珩慢条斯理地说着,忽然偏头来了一句,“正好你闲着没事,这狗你来养吧。”

楚天晴惊讶,“我?不行不行,我没养过狗。”

“那就学着养,也不是难事,”沈珩语气中隐含威胁,“不然能怎么办,把狗丢掉吗?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楚天晴抿住唇,想说她就是这么狠心!养了狗她还怎么说走就走!

沈珩瞥了她一眼,见她不松口,毫不在意地说,“那好吧,一会儿你下车,顺便把狗扔了吧。”

楚天晴无力吐槽,不是,凭什么让她来做这个大恶人!

没时间养狗那就不要救啊,这种行为叫什么,善心外包?

楚天晴不服,没好气地说,“行,扔就扔,谁怕谁啊。”

十分钟后,楚天晴站在楼下,脚边放着狗笼子和两大袋子东西,目送豪车绝尘而去。

她低下头,小狗发出可怜兮兮的嘤嘤声。

楚天晴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提起狗笼子和东西,无力地说,“别叫了,跟我回家吧。”

不然呢,还能怎么办。

还好意思说她狠心,他才是那个狠心的男人。

楚天晴艰难地挪回家里,房门一关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她没力气处理那些脏衣服,把小狗放出来,给它放好狗粮和水,再也没有力气做其余的事,勉强换好睡衣刷个牙,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直接被饿醒。

拿过手机一看,又睡到了十二点多,她艰难地爬起来出去找吃的,走到客厅定睛一看,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狗粮碗打翻了,水也撒了,一地碎纸屑,地板正中央还有一截狗屎。

小狗听见楚天晴的尖叫,啪嗒啪嗒跑过来,用湿润的小鼻子碰碰她的脚,然后坐下来扬起来对她笑。

楚天晴伸出手指,指着它骂道,“你这个邪恶的小东西,是老天爷派你来折磨我的吧!”

小狗不懂,还以为楚天晴在跟它玩,欢快地蹦起来,绕着她跑圈圈。

楚天晴鼓起嘴,渐渐地被这个小东西萌化了,露出开心的笑容,“好啦好啦,我认命,我养你还不成么。”

她顾不上自己,饿着肚子收拾屋子伺候小狗。

把小狗安顿好了,她才给煮了一碗面,随便吃完后,又开始查询养狗要注意的事。

这一查可了不得,原来养狗有这么多讲究。

楚天晴这回知道了,如果不想小狗乱拉,要做好定点训练,养成出去遛弯时排便的习惯。

她刚想出去遛狗,又看到一条,疫苗没打全不能出去。

啊啊啊啊,好麻烦。

楚天晴想了想,发微信询问沈珩,昨天在医院检查时,医生说没说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打疫苗。

放下手机,她抬头一看,外面天已经黑了。

这一天她什么都没干,竟然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玄关处还有一大袋脏衣物没有处理。

赶紧走过去打开一看,好大哥那件西装外套还凑合,她的衣服都成坨了。

楚天晴倒抽一口凉气,决定放弃自己的衣服,反正加起来没超过二百块钱,扔了也不心疼。

至于好大哥那件西装,明天送出去干洗吧。

处理好脏衣服的事,楚天晴拿起自己手机,发现沈珩已经回复她。

宠物医生说,小狗抵抗力比较弱,养一段时间再去打疫苗。

楚天晴懂了,那就好好养吧。

接下来几天,楚天晴一直在忙着学习养狗,训练小狗去浴室排便,网购各种玩具,陪小狗玩耍消耗精力等等。

她忙得不亦乐乎,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外面的世界。

也没有询问宴会的事。

好大哥没主动说,那就说明事情没成呗。

楚天晴一想到沈珩大概率被林不凡收拾了就想笑。

哈哈,就会欺负她,让他见识一下亲妹妹的威力。

一周后,楚天晴抱着小狗出去打疫苗,回来的时候路过小公园,看见里面没有别的狗,把小东西拎出来放放风。

小东西是公狗,楚天晴给它起个名字叫宝钢,希望它健健康康、结结实实地度过自己的狗生。

正值傍晚,楚天晴坐在长椅上看夕阳,手里牵着狗绳,宝钢在她周围转圈撒欢,各种闻来闻去。

楚天晴安逸极了,掏出手机给宝钢拍照,拍完狗还想拍夕阳。

刚举起手机,画框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蒋乐安。

她穿着一身松垮的休闲服,长发披散,小脸惨白,一点没有大仇得报的光彩,反倒像被欺负惨了的人。

这不合理啊。

楚天晴放下手机,怔怔地看向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次通话后,她默认两人之间已经结束,她心甘情愿受骗,并且付出了代价,要是蒋乐安还想不开,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总不能一直赎罪,她不是沈惜兮,她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蒋乐安默默走近,站定在两步远外,哑着嗓子问,“沈惜兮,你恨我吗?”

楚天晴摇头,好心地补充一句,“不过无论怎么样,我得嘱咐你一句,别跟颜如玉走得太近,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颜如玉和以前的沈惜兮很像,都是心高气傲、目光无人,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认为穷人是耗材,把践踏别人的自尊当乐子。

蒋乐安忽然抽泣一声,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恨恨地说,“你现在装什么好人,你该恨我啊,沈惜兮,我要你恨我!”

楚天晴缓缓站起来,看着对方一脸痛苦的表情,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蒋乐安会如此拧巴。

她是个好人,一个柔软善良的好孩子,她做不来坏事,愧疚感会折磨她,不知道该怎么解脱。

换句话说,但凡她道德底线低一些,也不会被沈惜兮折磨到退学。

楚天晴心疼极了,她忽然张开手臂,向前两步紧紧抱住蒋乐安,低声说,“我们谁都不要恨了,以后做朋友好不好?”

蒋乐安身体一僵,在楚天晴怀里默不作声,良久她抽泣一声,眼泪打湿了楚天晴的肩膀。

路灯亮起来,天边隐去最后一抹余晖,气温降下来,秋风吹到人身上有些冷。

楚天晴怕蒋乐安感冒,带她回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步行过去只需要十分钟。

来到那栋大厦前,蒋乐安不敢相信,原来这栋地标建筑里面竟然是豪宅,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她每天会路过,从来没有想过这里边能住人。

楚天晴带她进来,给她找拖鞋,让她坐在沙发上,还把小狗塞到她怀里。

小狗像是能感受她的情绪,乖乖趴到她腿上睡着了,圆滚滚的小肚子一鼓一鼓的,蒋乐安直接被融化了。

楚天晴给她端来一杯热可可,贴心地说,“小心烫,不着急喝,闻闻味道也是很开心的。”

蒋乐安接过,抬眼看向楚天晴,幽幽说了一句,“我从来没想过,你私下里是这么贴心的人,所以当初为什么要针对我?”

“哎呀,这些事怎么说呢,”楚天晴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马克杯,闻着热可可的香气,努力编造出一个借口,“当初脑子有病,认为欺负别人是一件很酷的事,现在我自己遭了难,这叫板子打在自己身上终于知道疼了,所以我改了。”

蒋乐安嗤笑一声,“你倒是坦诚,真无耻,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欺负人的是你,改过自新也是你,显得我像个蠢货,还揪着以前的事过不去。”

“可是我能看出来,你一点也不开心,你想改变现状,”楚天晴耐心地安抚她,“蒋乐安,我们一起往前走吧。”

蒋乐安低下头,一眼看到熟睡的小狗,忍不住问,“好可爱,它叫什么名字?”

“宝钢。”楚天晴骄傲地说。

蒋乐安额头一抽,面无表情,“你不要开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笑。”

楚天晴一脸真诚,“我没有开玩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蒋乐安眉头紧锁,觉得这个世界愈发莫名其妙了。

不过经过这一段小插曲,两人之间变得轻松多了。

她们不再聊过去,开始聊现状。

“我还是想找份工作啊,”楚天晴指指小狗,“要养狗,别看它这么一点大,花销可不少呢。”

蒋乐安好奇地问,“沈家不给你零花钱吗?”

“不给,以前都是刷信用卡,我花多少沈家帮我还多少,”楚天晴坦诚地说,“现在不好意思刷卡了,靠一点老本凑合活着。”

蒋乐安无语,“你住这么好的房子叫凑合活着?”

“这是我哥的房子,”楚天晴抬眼打量一圈,心生感慨,“早晚要搬出去的,等我们处理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蒋乐安懂了,默默点头附和,“那要是这样说的话,你确实需要一份工作。”

“找工作也很难,总怕碰见熟人,”楚天晴愁眉苦脸,有些犯难,“我这阵子有在认真考虑,要不要自己做点什么小生意,总比出去看别人脸色强。”

蒋乐安低头喝热可可,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她迟疑地开口,“你……要不要跟我合伙做生意,我还差十万块钱,你要是能带着钱入伙,我就算你一份。”

楚天晴震惊地睁大眼睛,“你要自己做生意?”

她之前看蒋乐安下午去当服务员,晚上去陪酒,还以为她被生活所迫,经济上特别困难呢。

蒋乐安释然一笑,嘴角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你惊讶什么,是不是以为我过得特别惨?不好意思,没能如你所愿,我过得还凑合,真正的凑合。”

她去陪酒是为了赚钱,去当服务员是为了学经验,她想要开一家餐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点投资。

楚天晴特别想问蒋乐安,记得她家境还不错,当初念得起贵族学校,她为什么会去陪酒赚钱,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问出口,有些事情还是等蒋乐安主动愿意说吧,她乱问是伤害。

楚天晴思索片刻,举起马克杯示意,“好啊,我加入,咱们干一个,祝我们能发大财。”

她当然知道,创业开店风险大,但因为是蒋乐安,她愿意试一试。

正好她能拿出来十万块钱,一切都像是最好的安排。

万一赔钱的话,她养不起宝钢,大不了去向好大哥要赡养费。

事情说定,隔天蒋乐安带楚天晴跟另外一个合伙人见面。

楚天晴坐下一看,这也是熟人啊,就是第一次跟蒋乐安见面时,那家粥铺的值班经理,拼命给她道歉的那个。

他叫孙皓宇,来自某高考大省,连高中都没考上,中专毕业出来打工,算起来也有八个年了。

餐饮业干得多了,就会冒出开店的想法。

他和蒋乐安相识于四年前,机缘巧合成为朋友,现在成为合伙人。

今天楚天晴正式加入这个小团体,别提有多高兴了。

话过三巡,孙皓宇好奇地问,“我以为你们是死敌,怎么突然成好朋友了?”

蒋乐安抽着烟,云淡风轻地说,“我们女的就这样,情感丰富,你不会理解的。”

楚天晴附和,“对啊对啊,我们就这样。”

孙皓宇确实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餐厅已经选好地址,楚天晴的十万块一到账,他们立即跟房东签约,并着手准备装修。

楚天晴第一次创业,什么都不懂,整日跟着蒋乐安跑建材市场,日子充实又快乐。

直到接到沈珩的电话,楚天晴一下子紧张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宴会的事情安排好了,日子定在这周末,你记得准时出席。”沈珩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像是通知她去开会。

“等等!”楚天晴断喝一声,看见周围人都望过来,连忙夹着尾巴跑到楼梯间,缓了一口气说,“哥,你不要害我,你实话告诉我,林不凡真的答应了吗?”

“她现在叫沈不凡,”沈珩不紧不慢地开口,“她把户口迁回来了,也改了名字,她需要一个正式场合公布她的身份,她为什么不会答应?”

楚天晴脑速飞转,发现因为她的影响,所有人的生活线都在改变。

原文中,林不凡改名字迁户口是很后面的事,因为假千金是最大的阻力,有沈惜兮在,林不凡没那么容易回来。

现在她不战而亡,林不凡顺利踏上真千金回归之路,别管跟亲生父母感情上培养得怎么样,先把切实的利益抓在手里再说。

嗯,这是真千金的作风。

不过这样一来,楚天晴更觉得自己没必要出现了。

“哥,”楚天晴蹲下来画圈圈,苦大仇深地说,“你想听一句实话吗?我不想去,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实在没有脸出现。”

沈珩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猜到她会这么说,“惜兮,你不来的话,让别人怎么看我们沈家,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说丢就丢,丝毫不讲往日情谊,真正的冷血又心狠,这样的名声一传出去,谁还愿意跟我们合作。”

楚天晴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开口,“我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你看喜剧片是不是一定要大团圆结局,”沈珩郑重地强调,“你就是这个大团圆结局的必要条件。”

楚天晴被沈珩说晕了,缓缓松口答应,“那好吧,我去。”

为了报答沈家的养育之恩,她去演一场戏怎么了,反正已经到了大结局。

楚天晴挂断电话,一脸悲痛欲绝地走出来。

蒋乐安在外面等她,见她脸色不好看,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楚天晴一撇嘴,抱住蒋乐安的肩膀,“安安,我又要去出丑了。”

蒋乐安听完楚天晴控诉,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好啦好啦,说破天不就一个晚上的事,而且有你养父养母和那个哥哥在,没有人敢欺负你,顶多说一两句不好听的,你就假装没听见不就成了。”

说得对,楚天晴很快支棱起来,用一种赴死的心态,来迎接周末的来临。

大约从周四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收到邀请,她们给楚天晴发微信,变着花样来打探消息。

楚天晴一律装死,懒得回复。

她这一阵子真的很忙,要遛狗,陪狗玩,去建材市场,以及到餐厅监工。

一晃眼到周末,她一大早起床,随便洗个脸换件衣服,晕晕乎乎地出去遛狗。

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份豆浆和水煎包,电梯门一开打,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大门前,吓得她一激灵。

“我去,是你啊,哥,”楚天晴惊讶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宝钢闻到有些熟悉的气味,兴奋地扑过去,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

沈珩双眼含笑,弯腰将小狗捞起来,用手掂了掂重量,“重了不少,也长大了,你养得不错。”

“还好意思说,”楚天晴伸出手,气愤地控诉,“你把狗塞给我养,怎么不记得给点赡养费,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只会欺负我!”

她这话里掺了不少真感情,因为把那十万块钱给出去后,她是真的没多少钱了。

沈珩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有些疑惑地问,“你缺钱吗?”

在沈珩角度看来,沈惜兮不可能缺钱,因为以他对父母的了解,他们不会断了沈惜兮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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