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镇妖塔出来了》简介
小说主要讲述了主角桑菱在归元宗的一系列经历。
几个弟子失踪后,小院被搜查,乔萋萋带队并对桑菱假意关心实则贬低。桑菱反击,乔萋萋故意大声说话引来众人视线装可怜,桑菱也以泪诉之,涿锋赶来后想带她们去见师尊和长老,却因言语不当引发众怒。源合长老出现,乔萋萋求情,桑菱等着看他们的好戏。
清涯到来后,涿锋和乔萋萋请求换师,乔萋萋的心思被源合长老试探,涿锋无脑替乔萋萋道谢。桑菱想为自己平反冤屈,召集众人后拿出储灵珠,展示了自己被乔萋萋、涿锋等人欺辱陷害的画面,包括清涯对她的逼迫。
我从镇妖塔出来了正文阅读
13.翌日一早。
几个弟子失踪的事,果不其然在归元宗内掀起轩然大波。
就连我这小院也被执剑堂细细搜查了一遍。
我窝在院里的躺椅上,脸上遮着只斗笠,对这群借搜查之名,在我的地盘翻箱倒柜的玩意儿,眼不见为净。
手掌有意无意轻抚着肚子。
好多年没吃过修士了。
虽然个顶个的臭,但味道确实比镇妖塔内的那些妖魔要好些。
「桑菱师妹。」
负责带队搜查的乔萋萋,持剑来到我面前。
挑起斗笠,朝面带不善的女子看去。
同涿锋在场时弱不禁风不同,眼下的乔萋萋强势而傲慢。
勾了下嘴角,我忍不住问她。
「乔萋萋,涿锋可知道你有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乔萋萋眼神愠怒,还带着几分恶毒,语气却还偏要做出关心人的假象。
「师妹在镇妖塔耽误了许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自该日夜不辍勤学苦练来弥补,怎好如此散漫?」
难怪之前对上此人,桑菱始终无一胜绩。
生来便被千宠万娇着长大,爹娘身死宗门被灭后,后成了天下第一人的徒弟。
这样的桑菱,哪里能比得上满身心眼子的乔萋萋。
而这种貌似关心,实为贬低地话术,过去也的确能让乔萋萋屡试不爽。
可惜啊,如今她面前的人早就换了里子。
斗笠重新覆面,我发闷的声音自斗笠下传出。
「我因何进的镇妖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这在我跟前装腔作势的闲工夫,不如想想该怎么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省得哪日漏了陷,伤了为你魂牵梦绕是非不分的大师兄。」
14.
乔萋萋站着没动。
一道满含杀意的灵气,却悄无声息逼至近前。
我掀掉斗笠,戏谑看她。
「怎么?又想故技重施了?」
乔萋萋依旧端着她那副无辜模样。
「我知道师妹怨我当年同师尊说了实话,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也已经平安从镇妖塔出来,又何必还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
她故意抬高音量,果然立时吸引来了几乎全部在场弟子的视线。
众人的注视下,她演得愈发卖力。
「我如今也只是关心你,还想对你弥补一二,想要同你冰释前嫌,你又何必如此恶语相向…」
语气隐忍,双眼含泪。
一副被我欺负了却又无可奈何的可怜样。
眼见周围弟子,因她这幅作态,也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我终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提高了音量。
「乔萋萋,我是真不明白,你这么一如既往的针对我到底是为什么?」
我站起身,满脸狐疑看住她,虚心求教。
「难道就是因为当年没能顺利拜入师尊座下吗?那你如此做派,又将这些年将你悉心教导的源合长老置于何地?」
乔萋萋神色一变,刚要说话便被我抢了先。
我也做出泪眼婆娑的模样,抚着胸口一个劲儿后退。
「乔师姐,我自问从入门起便因对你心怀愧疚一再忍让,可就因为没做成师尊的徒弟,你一而再再而三对我不依不饶。」
「你明知我刚从镇妖塔出来,全身经脉尽断,灵根、识海无一不受损严重,却还要对我如此步步紧逼。」
「既然师姐如此不甘,我当下便同你一道去与清涯仙尊与源合长老面前陈明,若能叫师姐不再追究,我便是换个师尊又有何妨?」
15.
虽然初来乍到。
但我也知道,无论修真界还是凡世,都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
若当真如我所说般去换了师父。
莫说她在归元宗经营了十几年的好形象,约莫要毁于一旦。
而被辱没至此,便是脾气算是这归元宗内一等一好的源合长老,怕也做不到一笑置之。
乔萋萋当然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她艰难撑起笑容为自己辩解。
「师妹休得胡说,莫说眼下,便是过去几年我也从未有过这般想法!」
可架不住偏有人要将她赶鸭子上架。
她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落入院内,是涿锋。
先前就是察觉他即将赶来,我才会刻意说出那些话。
这种激将法或许对乔萋萋不管用。
但对日思夜想要让她做自己亲亲师妹的涿锋,那必然是一用一个准儿。
涿锋一把捉住乔萋萋手腕,目光灼灼盯住了我。
「桑菱,难得你有这份心,既如此,那边与我和萋萋师妹一道去拜见师尊与源合长老吧。」
「凭你的资质本也就不配拜入师尊座下,能主动让贤也算你有自知之明,比起师尊,确实源合长老更适合教导你。」
涿锋实在有些迫不及待。
可他这番话,简直就是在明晃晃看不起源合长老了。
更别说,在场弟子中大多是源合长老的徒弟。
16.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
终于有弟子认不出出声质问。
「大师兄此话何意!」
「原来在大师兄眼中,我师父根本不配教导乔师姐吗?」
「乔师姐莫非也是这样想的,才会对没当成清涯仙尊的徒弟那样如此介怀!」
「什么叫源合长老更适合教导桑菱!大师兄这话太过分了!」
虽然早知道这些弟子闭回拉踩。
但踩得这么明目张胆,完全不把我这个当事人放在眼里,还是多少让人有些不快。
涿锋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开始找补。
可他刚刚那话说的太绝对,饶是如何找补都已经无济于事。
而被他推上风口浪尖的乔萋萋。
此时也顾不得在装腔作势了,只急切地一道解释。
「师弟师妹们误会了,自我入门师父对我一向对我体恤关怀,我断不会有那样的想法!」
可事关自己师父,这一次,弟子们没再想先前那般轻信她的话了。
被一股脑针对,涿锋理所应当又把气撒到了我身上。
「你竟还敢出言挑拨,如此不堪教化,还不如当初死在镇妖塔内来的干净!」
我也不理这对狗男女。
扭头飞快往院外走。
「大师兄既这么厌恶我,那我这便去找师尊陈明利害,让他老人家将我逐出师门,收了乔师姐吧!」
「你给我站住!」
涿锋急火攻心就来追,想制止我的动作,却又始终靠近不得。
乔萋萋也急了:「师妹,你别冲动!」
「桑菱!」
眼见拦我不得,涿锋终是出了手。
就在那杀意凛然的攻击落到我身上的前一瞬,一道身影猝然而止,将我护在身后。
眨眼,涿锋那道使出全力的攻击,便被尽数化解。
18.
「涿锋,清涯仙尊平日便是这般教导你的?」
来人正是被涿锋话里话外瞧不起的源合长老。
修为凝滞数十年。
此时的他已是中年人模样。
可纵使如此,对付一个涿锋也轻而易举。
看到源合长老的当下。
涿锋脸色一白,再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讷讷站在原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人知道,对于方才弟子们的争吵,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师父!」
乔萋萋急切上前一步,哽咽道:「大师兄方才也是为护我才会对桑师妹出手,求师父看在萋萋的份儿上,莫要为难大师兄了。」
我:「……」
先前还以为她多少有些脑子。
如今看来倒是我高估她了。
甚至没去确认先前的话有没有被听到,就急吼吼去给涿锋求情。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想换个师父是吧。
「萋萋。」
桑菱记忆中,对宗门弟子向来一视同仁慈和的源合长老。
头一次,没给乔萋萋好脸色。
「涿锋方才那些话,可也是你心中所想?」
这话一出,乔萋萋也顾不上给涿锋求情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为自己辩解。
「师父莫要被有心之人挑唆,萋萋自拜入师父门下,便再未有过其它心思!望师父明鉴啊!」
19.
我转而看向源合长老,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和痛心。
「我的修为与境界的确都不能与清涯同日而语,若你想转拜清涯门下,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儿上,为师可以替你说合一二。」
哪怕是个傻子都听得出来,源合长老此时说得定然是反话。
不过想以此确定,乔萋萋究竟真心为何。
可惜。
乔萋萋太想做清涯的徒弟了,竟把这话当了真。
虽没立刻开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确实心动了。
至于涿锋。
本就是个没脑子的,自然就成了在场唯二把这话当真的人。
「多谢源合长老!」
他喜不胜收,张嘴就替乔萋萋道了谢。
「师尊总教导我们,源合长老便是归元宗最心系弟子的,如今看来,师尊果然所言非虚!」
「涿锋在此先替萋萋师妹谢过长老,长老往后有任何差遣,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是乔萋萋换师一事。
自然就看不到,周围弟子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从以往的敬仰崇拜。
逐渐化作了震惊与不齿。
不枉我一片良苦用心,总算叫他们看清了涿锋真正的嘴脸。
就算将来被我吞掉,大抵也能做个明白鬼。
20.
未等源合长老再开口。
清涯赶到了。
刚见到清涯出现,涿锋便迫不及待吼了一嗓子。
「师尊!您来的刚好!源合长老说愿意让萋萋师妹与桑菱换师,源合长老如此深明大义,当年收徒大典上,您本就打算手下萋萋师妹,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师尊往后也再不必被那废物所累!」
得,又一句得罪人的话。
他到底是有多恨源合长老?
源合长老以及他坐下弟子的脸色,果不其然随着涿锋这句话,变得愈发难看。
有护师心切的弟子忍不住质问。
「依着大师兄的意思,我们师父就合该被桑菱所累,所这样吗?」
涿锋张口结舌,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心下只觉得可笑。
自知说出了话,涿锋不敢再言,只面带希冀看向了清涯。
乔萋萋此时也终于忍不住了。
她又做出那副普天之下自己最委屈的样子,泪光盈盈望向清涯。
「仙尊,师父对我多有误解不愿再要我,求仙尊收留。」
说罢,便柔弱无骨地盈盈一拜。
瞧这情形,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在自荐枕席呢。
而先前对她多有回护的弟子们,此时也算是看清了她的本来面目。
于是出言讥讽。
「方才还说没有别的心思,仙尊一来便求着拜师了,师姐所作所为真叫我等望尘莫及啊。」
乔萋萋脸色倏地一白,但此刻也只能隐忍不发。
21.
清涯一言不发将两人看住,直到涿锋乔萋萋磕着头的身体开始打颤,这才缓缓言道。
「涿锋,本尊竟不知,你何时成了本尊肚里的蛔虫。」
清涯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
涿锋一怔,还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清涯一道术法封了口。
接着,他视线转而落在乔萋萋身上。
「归元宗的规矩,门内有弟子一旦拜师,除非被逐出宗门,否则此生不得更改。」
「乔萋萋,本尊凭什么要为了违反门规?」
「你身在源合长老门下,却好高骛远忘恩负义,妄图另拜师门,本尊如何能收你?」
跪伏着的乔萋萋猛地直起身子,大惊失色看住清涯。
她急慌慌想要解释,却同样被清涯封了口。
时机已到。
也是时候为桑菱平反一下冤屈了。
「师尊,弟子有话要说。」
信步上前,我在清涯面前站定,而他竟还以为我要替那两个玩意儿求情。
没等我开口便直言:「阿菱,你也不必再多言,此事为师自有定夺。」
这是清涯第一次。
于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桑菱的小名。
而在桑菱此前的记忆中,莫说小名,清涯过去在人前时,甚至连「桑菱」这两个字,都是不愿意叫出口的。
心下嘲讽一笑,我忽略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弟子今日,便是想同大师兄还有乔师姐,好好分说一番过去那些对错。」
22.
清涯一向淡定的脸上,浮现愕然。
只是源合长老嘴比他快,先一步问了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扫了眼周围还不算多的弟子,我又道:「烦请师尊和长老将宗门弟子召来,有些事,还是人多些说才好。」
闻言清涯还略有犹豫,源合长老却径直去吩咐自己的弟子了。
见状,清涯哪怕再有其他顾虑,也只能同对方一道。
没过多久。
不止宗门弟子,便是掌门和其他长老,也全都到场了。
小小一个院子霎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现在应当可以说了吧?」
源合长老问了句。
我点点头,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散发出莹莹白光的储灵珠。
这里面储存着的,便是我从桑菱记忆中剥离出来的,她此前被乔萋萋与涿锋以及门内其他弟子各种欺辱陷害的画面。
万众瞩目下,储灵珠缓缓升空。
「师尊,掌门,诸位长老,自我当年拜入师门起,便无一日不在遭受来自我这些所谓师兄师姐的责难与欺辱。」
储灵珠在半空停下,桑菱这些年来备受欺辱的画面,立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这其中。
有她被乔萋萋恶意挑衅被迫反击,却反被污蔑遭受惩罚。
有她被涿锋以为乔萋萋出气为名,日复一日的恶语相向,甚至动手教训。
有她被那些以涿锋和乔萋萋马首是瞻的弟子,排挤、孤立以及刁难。
从拜师到被压入镇妖塔。
不过短短半年。
桑菱竟未能在这地界有过哪怕一天舒坦日子。
23.
早在我拿出储灵珠时。
乔萋萋就呆住了。
而涿锋更是目眦欲裂要冲过来抢,却被早有提防的源合长老一个术法定在当场。
曾经无数次欺辱桑菱的画面不断上演。
两人从起初的愤愤不平,逐渐变成脸白如纸。
还有那些也在画面中露过面的弟子,无一不抖如筛糠摇摇欲坠。
可只上演这些哪里够?
我就是要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把这座宗门从上到下干过的龌龊事,全部揭露出来。
既然是从上到下,那就必不可能漏了清涯这个伪君子。
开胃菜结束。
半空中画面一转,出现了清涯的脸。
画面中,清涯对桑菱步步紧逼,直到把桑菱逼到退无可退,才在少女畏惧的表情中,强硬的将人揽入怀中。
口中还不断倾吐着各种足以叫人头皮发麻的情话。
这副场景一出现,在场众人无一不瞠目结舌。
「清涯,你竟然做出如此悖逆伦常之事!」
源合长老当场怒斥。
清涯铁青着脸色朝我看来。
「阿菱,你——」
他刚要开口,便被我直接打断。
「师尊,多说多错,不如接着往后看。」
24.
画面一幕接一幕闪过。
很快便来到,乔萋萋此前指天发誓说我故意害桑菱的时候。
可画面中上演的场景,与她当初所说却截然相反。
是她不顾桑菱阻拦,一意孤行要去万妖池捉拿千年大妖,这才致使自己受了重伤。
还连累了前去救她的桑菱。
看着画面中,瘦小的桑菱被那妖物一掌扫翻在地,还强撑着一口气想救人。
人满为患的小院,陷入一片死寂。
同时,画面中妖物发怒的吼叫,也刺激着在场大多数人的鼓膜。
「乔萋萋。」
我喊了一声,就见乔萋萋身体忽地打了个颤。
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神魂中属于桑菱的那股愤怒。
我接着问下去。
「便是桑菱当初没能救下你,却也几乎险些被你害得丢了性命,你究竟同桑菱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不顾她受伤未愈,便怂恿着清涯将她关进镇妖塔?」
不知是不是这副画面太有冲击性。
在场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发觉我这番质问中的古怪称呼。
「我…我没有……」
桑菱跪在地上,脸上血色早退了个一干二净。
她仓皇地想要解释什么,可除了断断续续几个字,一时间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25.
画面中继续上演着桑菱的遭遇。
初入镇妖塔,为了自保,面对虎视眈眈的妖物,她色厉内荏地将清涯的名号作为护身符立在了身后。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群妖物也终于明白。
无论桑菱说得有多信誓旦旦,清涯都不会出现后。
它们终于再无顾忌。
「啊啊啊啊!!!!」
被一只妖物偷袭,整个人被抛出去重重跌在地上的桑菱,发出令人心悸的惨叫。
归元宗上下千余双眼睛就这么看着。
身形单薄的少女,被妖兽一次次抛掷高处又重重砸落。
眼睁睁看到她全身骨骼尽裂。
却又被那些还未戏耍够的妖兽治好,陷入了新一轮的折磨中。
她的身体饱受摧残,神魂也被妖兽啃食。
而落入妖兽手中的她。
却因为清涯此前下在她身上的禁制,连自尽都做不到。
无论经脉还是骨骼。
都会被一次次打断,再被重组。
她成了整个镇妖塔中,唯一一个可以被随意戏耍玩弄的存在。
而储灵珠中呈现的,不过只是她整整六年生不如死折磨中,再寻常不过的某一段而已。
甚至还不到一天时间。
26.
「够了!」
清涯终于开口,他一副失态模样朝我看来。
两只眼睛红得好像随时能滴下血来。
「为什么要放出这些画面!阿菱,你是为了折磨我,让我后悔,让我痛不欲生吗!」
我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折磨?后悔?痛不欲生?
明明是他亲手将桑菱送进镇妖塔,竟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刚要反驳,我转念一想便转了话锋。
「对,我就是故意给你看的,清涯,你总口口声声说你爱桑菱入骨,却又纵容涿锋、乔萋萋,还有那些你或许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弟子,肆无忌惮的欺辱桑菱。」
「你不是爱桑菱,你只是想看她走投无路之下,被迫妥协与你而已。」
「说我折磨你,说这些画面让你痛不欲生,不对吧?清涯仙尊,明明被折磨,明明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人,从来都不是你这位高高在上的天下第一人。」
清涯少见的失态了。
他脸色灰败,身形佝偻,好似此时此刻的他真有多痛苦。
遭受那一切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桑菱那个蠢货而已。
「阿菱……」
清涯嗓音变得哽咽:「我没想过你会遭遇那些,那些妖物被关入镇妖塔明明——」
我再一次打断他的自我臆想。
「用你们的话说,她只是个连金丹期都不到的废物。」
「你凭什么以为,她能在群妖环伺的镇妖塔内安然无恙?」
27.
至此,终于有人发现了我话中的古怪。
掌门问道。
「桑菱,为何你口口声声要称自己为‘她’?」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淡淡道。
「往下看吧。」
桑菱在这六年间所受的一切折磨。
都在画面中一一上演。
直到三年前,我从又一次的小憩中醒来,无意中见到妖物折磨戏耍她的时刻。
彼时,尚未原身的我,甫一出现,便将那些妖物吓得作鸟兽散。
浑身是血,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桑菱,总算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
她抬起被鲜血模糊的脸,满眼绝望朝我望来。
「你是……什么妖怪……」
她用好似破锣的沙哑嗓音断断续续地问着,约莫以为我也要去折磨她。
我只懒洋洋匍匐在原地,百无聊赖地舔着爪子,饶有兴趣地问着。
「难得,这塔中竟也会有人类出现?」
察觉到我暂时不会出手。
神经紧绷的桑菱松了口气,整个人直接爬到了地上。
好像在同我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被在镇妖塔内竟然还能说话,难怪那些妖物一看到你就全跑了,你应当是个很厉害的妖怪吧……」
我不满道:「小丫头,睁开你的眼好生瞧瞧,我可不是什么妖怪。」
可此时的她早已脸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更遑论抬头来看我。
于是只能问道:「那你,究竟是什么?」
注视她良久,看她确实可怜,我才施舍般告诉了她。
「饕餮,听说过吗?」
28.
饕餮凶名,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乃至本已绝望的桑菱,听到我自报家门后,竟又生出恐惧。
而此时的小院内外。
也因为我的自报家门,而变得沸沸扬扬。
有弟子尖叫。
「饕餮?!镇妖塔内怎会有饕餮!」
跟弟子们不同,方才对我提出过质疑的掌门,此时看向我的目光,忽而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我余光扫到,他甚至开始偷偷蓄力,看样子是想等确认后,对我先下手为强。
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只当没看到他的动作。
画面中。
桑菱与我的对话还在继续。
难得有个能聊天的,我耐着性子同她说了许久的话,自然也就知晓了她因为身陷镇妖塔。
「啧,看来无论过去多少年岁,你们人类都一如既往的恶毒又愚蠢。」
桑菱咳了几声,吐出一大蓬鲜血后,才勉强应声道。
「是啊,我确实很蠢……」
「爹娘死了,原本的宗门被屠戮殆尽了,我竟还不懂要夹起尾巴做人,竟还以为,归元宗的人是真心对我好。」
「所以活该被关进镇妖塔,活该被这些妖兽折磨。」
她虽这么说着,但只需一眼,我就能看到她被强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滔天恨意。
人类的七情六欲,永远都是我最爱的食物。
于是,我缓缓起身,不疾不徐踱步到她面前。
用爪子将她扒拉着坐起来。
一双金黄兽瞳看住她,声音犹如蛊惑般问道。
「你当真认为,如今遭受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吗?桑菱,你真的不恨吗?」
「你爹娘乃至宗门,都是为救那个蠢货而死,他却忘恩负义害你至此,你难道,真的不想报仇吗?」
29.
本已几近油尽灯枯的少女。
在这一刻。
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她双手撑在地上,食指甚至深深陷进地面。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扬起脆弱的脖子,抬头朝我看来。
良久,她说。
「我当然恨!我恨不能将他,将清涯!将那些欺负过我的人,全都千刀万剐!」
满意于得到的回答,我继续发出蛊惑的声音。
「桑菱,我可以为你报仇。」
「我是饕餮,世间万事万物于我而言,都只是盘中餐而已。」
少女眸中浮现恍惚。
她似乎不能理解我的话。
我抬起一只掌,轻轻落在她肩头,锋利的爪子勾住她早就跟枯草无异的发丝。
「我替你报仇,作为回报,你把这副皮囊借我一用,如何?」
虽然不清楚缘由。
但我确实无数次尝试离开镇妖塔,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而早在见到桑菱第一眼,我就想好,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了。
穿上这副人类的皮囊。
到了适当的时候,自然就能以这副人类之姿脱离樊笼。
少女陷入沉默,我知道,献出皮囊于人类而言,便是丢掉这条命,我愿意给她考虑的世间。
「可是……」
良久,少女再度发出苦涩的声音。
「师尊在我体内下了禁制,我连自尽都做不到……」
禁制?
我轻挑眉梢,勾着她发丝的爪子轻轻一划,将清涯落下的禁制轻松击碎。
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少女难以置信望向我。
我莞尔一笑,张开血盆大口。
「都说了,我能替你报仇。」
30.
画面陡然消失。
至此,在场众人也终于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
「饕、饕餮!」
有弟子惊声,反应过来后便想逃走。
为护弟子,掌门和众长老蜂拥而上,用身体将我和那些私下逃窜的弟子隔开。
「孽畜!」
掌门厉喝:「本尊今日便杀了你为世间除害!」
我忍不住发出一串笑声:「杀我?还真是大言不惭。」
只轻轻一击,已至渡劫期的掌门,便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朝后横飞出去,而后重重砸在地上呕出血来。
「啊啊啊啊!!!」
眼见掌门如此不堪一击,归元宗弟子惊吓过度,竟有好多连跑都跑不动了。
抬手在额心一点,桑菱的皮囊从两侧分开,软塌塌堆积在地上。
终于能肆无忌惮展露原身,我抻了好大一个懒腰,顺便好好思考了下,该从那个玩意儿吃起。
算了,还是先解决桑菱最恨的那三个东西吧。
「你竟敢、竟敢……本尊要杀了你给桑菱报仇!!!」
看着堆叠在我脚边的桑菱的皮囊,清涯彻底发了狂。
「报仇?」我便应对他的攻势,便打趣般说道:「那你该自尽才是。」
一爪子探去。
不等清涯回神,我已然掏出他的内丹。
失去内丹,清涯一口血喷出,虚弱地瘫倒在地,可饶是如此,他仍旧死死瞪着我,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料理完清涯,我转头看向涿锋与乔萋萋所在的位置。
亲眼目睹我一招解决清涯,这二人此时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甚身下至散发出阵阵恶臭。
恶心玩意儿,如此废物,比起桑菱真是差远了。
31.
当然,我不会就这么让他们死个痛快。
即便要杀,也得先让他们好好体味下,桑菱这些年受过的折磨。
「既然你们三个都觉得镇妖塔是个好地方。」
爪子微动,被废掉修为的三个人。
全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拎到了半空。
我迫使他们面向我,金黄瞳仁戏谑地把这三人盯住。
「那你们也该去里面游玩一番才是。」
直到被那些妖物连神魂都啃食殆尽,也别想再踏出一步。
话音落下。
我吐出一口气,三人便身体不受控的,惨叫着往镇妖塔飞去了。
解决完这三个玩意儿。
我也准备开始饱餐一顿了。
「孽畜!休得妄为!」
亲眼目睹掌门被我拍飞后,归元宗的七八个长老,如今只剩源合还坚守着。
从桑菱的记忆可知。
整个归元宗,唯一没有欺负过她的,就只有源合和他的亲传弟子。
尤其是,源合还不止一次,在桑菱与乔萋萋发生冲突时,主张不能只听信乔萋萋的一面之词。
可惜,他终究人微言轻。
虽然于我而言,世间万物皆可食,但这样的人类,我还是想给他们一丝机会。
我没对他动手,只说:「你走吧。」
见他表情决绝,我嗤笑了声,又问他。
「源合长老,你当真认为,如此藏污纳垢的归元宗还配得上你与之共存亡?」
源合刚要开口驳斥我的话,他那几个看出我并无杀意的弟子,立刻一拥而上,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最终,不知是被亲传弟子劝住,还是的确对归元宗失望。
源合没再坚持跟我作对。
已生华发的男人,环顾四周,最后看了眼早已物是人非的宗门。
他长叹一声,化作流光眨眼消失,亲传弟子们紧随其后,纷纷御剑离开。
至于这归元宗内剩下的玩意儿们。
我早已将这偌大山门,笼罩在我的结界中。
只要不得我同意。
任何人。
都别妄想可以离开。
听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惊恐尖叫,我不由发出心满意足的笑。
这就是独属于我的饕餮盛宴啊。
而从今往后。
世上再无归元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