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琬李其琛全文在线阅读_姜琬李其琛(忧伤的哈密瓜)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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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琬李其琛全文在线阅读_姜琬李其琛(忧伤的哈密瓜)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姜琬睁开眼的时候,面前穿着太监服的公公正弯腰将一朵绢花放到她的手上。

她不是死了吗?

“小主这是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还不快磕头谢恩,随杂家出了殿去。”

见姜琬还迷迷瞪瞪,直挺挺跪着不动,面前的公公不由催促,上首的皇上和娘娘们还等着看下一排秀女呢。

公公尖细的嗓音唤起姜琬脑中的一丝清明,她不明就里,匆匆照面前人所说的磕了个头,爬起来就跟着往外走。

近前站立的各宫眼线太监们余光飘过,均在心里留了个行为粗鄙礼,仪不佳的印象。

一出得殿外,那公公便开了口,“恭喜小主得选入宫侍奉,还请小主先行随教引姑姑去留芳馆暂住,待宫中旨意下来再正式入宫。”

姜琬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仍然没有搞清楚目前的情况,她记得自己刚下夜班,被迎面而来的蒙脸男人捅了个对穿,当场就咽了气,救都没得救。

可怜她才刚刚攒够首付的钱,早知道会死,怎么说也得享受一把的。

引导太监见姜琬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呼吸间也急促,心里暗道怕是不好。

“你来,送姜小主去宫门口和教引姑姑汇合。”他伸手指了殿门口候着的一个小宫女吩咐道。

被点到的宫女低眉垂首,快步近前扶住姜琬的手臂,口中恭瑾的说:“奴婢送姜小主出宫。”

姜琬愣愣的被小宫女搀扶着,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在长长的宫道中,她捂着心口,仿佛尖刀刺进心口的痛感还残留在里面。

该死的神经病,无冤无仇的,为什么捅她,一想到躺在银行卡里省吃俭用的存款她就痛心,人死了钱没花完,心口更痛了!

小宫女见姜琬捂着胸口,脸色青白,吓得不行,忙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可不要死在自己手里。

出了宫门,外面零星等着几辆马车。

“小姐!”等候在马车上的婢女迎夏远远看见姜琬从宫门口出来,连忙携了披风跳下马车过来迎接。

扶着姜琬的小宫女松了口气,忙将她送到迎夏的手中,“小主就交给这位姐姐了。”

迎夏忙不迭的将披风搭在姜琬身上,“有劳这位姐姐送我们小姐出来。”说着悄悄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借着扶姜琬的动作悄悄的塞到小宫女的手中。

小宫女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收入袖子中,满面笑容的向姜琬蹲了一礼,“奴婢告退。”

姜琬没有回应,她此刻脑子昏沉,有些站不住脚,她将整个身体倚在迎夏身上,滚烫的呼吸烫得迎夏脖颈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迎夏摸了一下姜琬的额头,惊呼出声,“天爷,怎的这般烫手!”

迎夏心急如焚,却也记得这是宫门口,出不得错。

“小姐,我扶你上马车歇歇。”

姜琬被迎夏扶到马车上,靠着马车壁坐下。马车是租的,里面连茶水都没有,迎夏心里一酸,出来一趟,小姐真是受苦了。

迎夏坐到姜琬身旁抱着她靠在自己怀里,仔细的给她拢了拢披风,“小姐再等等,等到了住的地儿就好了。”

姜琬眼前迷离,看什么都有重影,她这会儿不仅心痛了,连头都痛了起来,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昏沉的黑暗。

秀女选秀后,落选者自然各回各家,选中的秀女若是京城本地的秀女则回自己府邸,像姜琬这种外地来的秀女,被选中了就会统一安排住在留芳馆,由教引姑姑在留芳馆教导礼仪,等宫中圣旨下来后再择吉日入宫侍奉。

“小主醒了,快把药喝了吧。”迎夏端着托盘从门外走进来。

随着房门打开,屋外暖暖的阳光铺洒到里间,姜琬被阳光刺的眼睛下意识皱起,她抬手挡了挡。

托盘被迎夏放在床边的朱漆小机上,她自己搬了个春凳坐在床边,拿了药碗用瓷勺舀了一勺药小心的吹了吹,待得温度适宜这才递到姜琬的嘴边。

姜琬看了一眼迎夏手中冒着热气的药碗,“给我吧,一口闷了也好过一口口的慢刀子割肉。”

“啊?”迎夏愣了。

姜琬一把端过她手中的药碗,一仰脖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苦的她眼泪汪汪的,“这是放了多少黄连啊,这么苦!”

迎夏赶紧捻了一颗蜜饯放进姜琬的嘴里,“快压压。”说着又递给姜琬一杯清茶,自己则端起床底下的痰盂,“小主,您漱漱口。”

姜琬赶紧接过茶碗,“咕咕咕,呸呸呸。”

迎夏看着自家小姐豪放的行径,又紧张的看了眼门外,见外面没人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她凑近姜琬压低声音道:“可不能被旁人瞧见,您这样,您这样......”她吞吞吐吐,实在是说不出口自家小姐行为粗俗,她疑惑,小姐在家时也不这样儿啊,怎么,怎么现在变了不少。

糟糕,被发现了!

姜琬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迎夏,“我有些累了,想躺一会儿。”

“小主的病还未好全,是容易疲惫,您睡一会儿,我去厨房给小主炖一盅冰糖雪梨汤。”迎夏扶着姜琬躺下,然后给她掖好被子,又将帐子放下。

听着外面关门的声音,姜琬叹了口气,唉,这年头,穿越是真火啊,还让她给赶上了这时髦的事儿。昨晚醒来她就确认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这个陌生时代中和她同名同姓的秀女姜琬身上。

昨晚她仔细的梳理了姜琬的记忆,这姜琬的爹在西北边陲小地做了个芝麻官儿,她是家中幺女,本来选秀也轮不到她这么个小官之女,不过皇上如今年过而立却仍未有子嗣,其实也不是没有孩子,公主倒是有,只不过这么多年就没一个皇子出生,就是连男胎都没有一个,这不太后娘娘急了,下令只要是官宦家的适龄女儿全都要参加本次选秀,为皇上绵延子嗣。

于是姜琬这个小姑娘就千里迢迢的赶来了京城,一路颠簸加上水土不服,结果殿选的时候一命呜呼了,便宜了姜琬这个异世客。

姜琬养了几日终于养好了身子,一大早迎夏就进来叫醒她。

“小主,您身子已然大好,如今该去绣香堂跟着教引姑姑学习礼仪了。”

姜琬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迎夏给她梳妆打扮。

迎夏拧了个冰帕子敷在姜琬的眼睛上。

“嘶,好冰。”姜琬被冰的一激灵,“哪来的冰?”

“说是宫里哪个娘娘赏下来的,一个院子分一份,我到的时候就剩一块儿了,好容易抢到的呢。”迎夏说到这儿又有些气,那个丁小主真是霸道。

“别气了,咱们从前在府里夏天也不用冰,现在不用也不妨事。”姜琬伸手拍了拍迎夏的手臂安慰道。

“奴婢就是气不过嘛。”

姜琬的头发养得好,浓密又顺滑,迎夏用梳子蘸取桂花油给她梳了个发髻。

“小主,您想带这只梅花钗还这个金步摇?”迎夏打开首饰盒,将出来时夫人给小姐新打的撑场面的首饰一个一个拿出来在姜琬的发髻上比着。

姜琬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镜中人一眼,少女的脸上还留着一些婴儿肥,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整个人嫩的能掐出水来,皇帝已经三十了,而这具身体才十五,她心里叹口气,真是造孽啊。

“就戴那个翠玉珠花吧。”姜琬指着首饰匣子中一朵碧色珠花说道,颜色看着就清爽,大夏天戴这种也不怕厚重。

迎夏看着那朴素的珠花有些犹豫,这园子里住的秀女家世一个赛一个的好,这世上的人都是先敬衣衫后敬人,她怕小主打扮的太素被旁人看轻。

姜琬到没有迎夏心里的弯弯绕绕,她问起了送自己进京的家仆:“前头我病着,也忘了问,如今忠叔已经启程归家了吗?”

忠叔是姜家的管家,此次入京选秀姜琬的父母亲就派他带着家仆护送。

迎夏将珠花簪进姜琬的发间这才回道:“前儿忠叔才使了银子托人来问,想在走之前再见小姐一面,只是小主如今身份不同,忠叔等闲也进不来,只问小主可有话要带给老爷和太太。”

姜琬又不是真正的姜家女儿,哪里有什么话带给姜父姜母的,只不过占了人家的身子到底担了一份责任,“你回头去回了忠叔,让他给父亲母亲带句话,就说女儿如今一切都好,只是今后不能在父亲母亲身边尽孝,望父亲母亲切切保重身体,女儿在京城也能安心。”

“好的,小主,今儿奴婢就托侍卫大哥给忠叔捎个口信儿,让他赶明儿到角门等我。”迎夏想到托人带口信又要使银子就在心里叹口气,这京城真是吃银子的地儿。

留芳馆的秀女由教引姑姑教导礼仪,因圣旨未下,秀女们也不分什么高下,住一个院子里的秀女由同一个教引姑姑教习,姜琬因病已缺席了好几日的课程,今日早早赶去玉露堂听教。

玉露堂在姜琬住的这个院子的中央,沿着碎石铺就的花径前行,穿过一片草木葳蕤的花园,玉露堂赫然就在眼前。

姜琬扶着迎夏上了台阶,便见一身着女官服饰的中年女子端坐在书桌前静静看书,听到声响她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秀雅的面庞,眉眼间一团和气。

姜琬知道这应该就是教引姑姑了。

“姑姑安好。”姜琬脑海中搜索着原主这个时代的礼仪,结合自己看过的电视剧中的情节试探着向眼前的人微微一福身。

女子一惊,慌忙站起侧身避开姜琬的礼,两三步走上前朝姜琬蹲了一礼,“不敢当小主的礼,奴婢素秋,见过小主。”

姜琬弯腰亲自扶起她:“素秋姑姑快请起,教导期间姑姑就是我的老师,学生怎敢受老师的礼。”

“小主敦厚,但礼却不可废,之前小主一直病着,如今可大安了?”素秋笑着问道。

姜琬笑道:“已然大好了,只是我缺了几日的课,还得劳烦素秋姑姑帮我补回来了。”

“小主说的哪里话,教导小主礼仪本就是奴婢的职责所在,何谈劳烦二字,不过往后下课后小主得多留些时间把课程补回来,皇城规矩森严容不得半点儿出错,小主礼仪规矩上下点苦功夫总归是出不了错的。”

姜琬知道这是素秋的肺腑之言了,“姑姑是为了我好,我自当是愿意的。”

听着姜琬的话,素秋心里更满意了,这位姜小主第一次见但脾性倒是不错,不像是那位丁小主......

“可是我来晚了?”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

姜琬抬头看去,就见一妙龄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见过毕小主。”素秋迎上前去行礼。

听着素秋的话,姜琬就知道这是同她一同选入宫的毕采薇,这会儿姜琬借着机会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女,长得眉清目秀,虽不是一眼惊艳但却有股楚楚可怜的韵味。穿着一身葱绿衣裙,料子虽然不华贵但上面绣了繁复的花纹,看得出绣工及裁剪是极好的,衬得纤腰盈盈一握。她的妆容也简单,头上插了一只金簪戴了一朵儿绢花,那绢花做的极精细,栩栩如生,手上戴了一只成色普通的金镯子,再无其他配饰,虽然看起来不错,但在这一群秀女中也算是寒酸了。

听迎夏八卦过几句,家世也就和她半斤八两,不过据说荷包比她的还要瘪,听迎夏说在她院儿里伺候的宫女私底下还吐槽过,打赏的钱就几个大子儿,连隔壁院儿的零头都比不上,为此迎夏还特地将自家那份打赏的钱又添了不少,生怕被别人背地里嚼舌根。

姜琬上前对着毕采薇颔首行了一个平礼,笑道:“可是采薇姐姐,我是姜琬。”

毕采薇羞涩一笑回以平礼,“正是,前几日妹妹都病着,我也不敢打扰,今日见妹妹容光焕发,可见是大好了。”

姜琬在打量毕采薇的同时毕采薇也在打量她,穿着一身嫩黄的裙子,看起来年龄很小,不过胸前却鼓鼓囊囊的,后面也将衣服撑了起来,毕采薇快快略过这两处继续打量。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戴了一朵珠花,她知道这位姜小主,听说父亲也只是一位县令,今日看她穿着打扮也属平常,毕采薇心里松了口气。

这位,也同她一样出身卑微。

两人寒暄几句就听得一阵环佩相撞的清脆声从远处传来,姜琬抬头望去就撞进一双冰凌凌的眸子中,像是天上的孤月,清冷无双。

少女穿着雪色裙衫,乌黑的长发更衬的她五官清冷,像是神仙妃子,高不可攀。

来人正是越河灵,清河越氏嫡女,真正的诗书世家。

姜琬看的呆了,漂亮姐姐,斯哈。

迎夏见自己主子魂儿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连忙拽了拽她的袖子提醒。

姜琬回神,连忙走上去见礼,“想必是越姐姐吧,我是姜琬。”

冰美人不愧是冰美人,像是不会热一样,这么走过来,也不见汗,身上散发出一股冷香,站在她旁边都是一种享受。

越河灵看向姜琬,清凌凌道:“恭喜妹妹痊愈。”

再多的话也没有了,说完她朝毕采薇颔了颔首,然后朝着素秋姑姑行了个晚辈礼,素秋连忙侧身避过,反向她行了一礼:“小主吉祥。”

越河灵上前扶起素秋,“姑姑不必客气。”

寒暄过后由着丫鬟扶着坐到自己往常坐的座位上,丫鬟拿出随身带的书递给她,她也不管其他三人还在看着她,兀自安然的沉入文字的世界中。

素秋怕越河灵的态度惹得其余两位小主不快,连忙笑着招呼道:“两位小主也请坐吧,等丁小主到了咱们就可以开始了。”

姜琬前世见的人多了,根本不会被别人的态度影响自己的心情,她笑着对素秋道:“姑姑,哪个是剩下的位置?我也坐着歇歇脚。”

素秋心里再次赞叹,姜小主倒是个豁达的,她指着角落靠窗的位置说:“姜小主可以坐在那里,外面是一片月季,风从窗户吹进来,又凉爽又好闻。”

“还是姑姑疼我,给我选了个好位置。”说着欢欢喜喜的拉着迎夏走了过去。

留在原地的毕采薇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她总是,不能被别人看到。

她有些失落的走向自己位置。

绣香堂总共摆了五张桌子,上首就是素秋刚刚坐着看书的位置,下首分靠前后摆了四张桌子,越河灵坐在进门后的第一张靠前的桌子,毕采薇就坐在她斜后方,姜琬坐在毕采薇的左手边,看来剩下的那最后一张桌子应该就是那位霸道的丁小主的位置了。

说实话,她还没跟校霸做过前后位呢,想想还有点激动呢!她会不会挑眉欺负自己这个新生呢?会不会拉自己去茅厕啊?噫,还是不要了,现在是古装剧,应该是扇嘴巴,推入水,要不要反抗呀?

“噗”,想着想着姜琬忍不住笑了起来。

迎夏紧张兮兮的扫视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忙贴到姜琬耳边问:“小主,你在笑什么?”

姜琬回过神,也小声的回答迎夏的问题,“没什么,想起了一个好笑的事情。”

姜琬拉着迎夏说话,越河灵和素秋姑姑两人看书,毕采薇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等了好一会儿,门口才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丁小主终于出现了。

“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只见一个穿着绯色缎服满头钗环的女子扶着丫鬟的手袅娜的走了进来,虽然口中说着抱歉,但在场的人却一个都听不出的歉意,她的语气高高在上,仿佛她说了抱歉你就要诚心的接受,否则就是不识抬举。

她也不等别人如何反应,径直走向姜琬前头的桌子前坐下,身子微挪,眼睛往后一斜,“哟,你就是那个病秧子吧,大选时生病,可真晦气,可别坐在我后面,免得将晦气沾染上了我。”

说设还用帕子捂着鼻子,跟真的有什么东西似的。

她眼皮一撩,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毕采薇,“喂,你,跟她换个位置。”

说着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一副笃定她们会乖乖按照她的话照做的样子。

毕采薇见自己被牵扯了进去,她惶恐的站起身,丁雪岚将她同奴婢一样使唤,她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哪里想坐过去,她抬头看向前方,越河灵和素秋姑姑都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书,丝毫没有为她出头的样子,她脸色变得苍白,泪珠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只忍着心中屈辱收拾了桌面上的东西走到姜琬旁边。

“妹,妹妹,我们换下座位。”一开口还是有一丝啜泣泄露了出来。

丁雪岚同她的丫鬟已经转过身笑闹成一片了,完全不担心后面的人不换座位。

啧啧啧,这就是校霸的风采啊,姜琬可算是见识到了,还真是目中无人。

迎夏心中愤懑,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恨不得冲上去抓花丁雪岚的脸,但是丁雪岚的父亲是盐运使,好大的官呢,自家老爷仅仅是个七品芝麻官,比不过。

她正要帮自家小主收拾东西,就听见姜琬说:“唉,丁小主,我这个晦气的人刚刚可是在你这个位置上坐了又坐呢,也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感受到晦气上涌,哎呀,可能就要爬上你的印堂了呢。”

时人最讲究这些,谁会想要自己晦气缠身呢,丁雪岚觉得姜琬在咒自己,她腾的站起来转过身指着姜琬骂道:“果真小门小户出来的,没得教养,知道自己晦气还不躲着点儿人。也是,你父亲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也请不起人教导你规矩。”

姜琬心中摇头,这人真的能进宫吗,怎么感觉活不过三集呢。

她故意上上下下打量了丁雪岚一眼,“啧啧啧,姐姐家好大的官儿,这一身绫罗绮绣,金玉珠翠,一般人家可真养不起,我父家清贫,比不得姐姐!”

姜琬笑眯眯的,一副真的佩服的样子。丁雪岚却不傻,一般人家养不起可不是说她父亲不清廉吗。

丁雪岚脸上怒色大现,伸手就要向姜琬脸上掴去。不等周围的人惊呼,姜琬已经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姜琬力气比她这个娇娇女大,手像铁钳子一样让她的手再也动弹不得。

“你!”她另一手从另一边挥了过来。

皇宫。

御前首领太监李德海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进内殿。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李其琛闻言从手中的折子抬起头,“让她进来吧。”说着自己也站起身,走到窗边的炕上盘膝坐下。

李德海得了皇帝的命令又退出内殿,他走到在殿前等候的皇后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皇后对着李德海客气一笑,由着丫鬟元英扶着自己跨过养心殿前高高的门槛进入内殿。

辅一入内,寿映之的视线便不由自主的被窗前的那道身影吸引,那是她的夫啊!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皇后走到皇帝面前墩身行了一礼。

李其琛笑着伸手扶起她:“皇后别多礼了,快坐。”

皇后看着伸到眼前的手心中还是不自觉涌起一股甜蜜,她笑着伸出手搭在那张温暖的大手上,顺着李其琛手上的力道站了起来。

李其琛很快松开了手,感受到手上那丝温暖消失,寿映之垂下眼,心里忍不住滑过一丝失落,不过她寿映之永远都是那个骄傲的寿映之,压下这丝情绪,脸上又挂上完美无缺的笑容,她依旧是那个完美的寿皇后。

皇后坐到李其琛的对面,元英将手中的折子递了上去,她接过递给李其琛:“皇上,这是掌仪司拟定的封号,我根据这届秀女的家世略修改了几个,皇上看看。”

李其琛接过折子,打开仔细看了,前朝后宫紧密相关,虽然只是入宫秀女的位份封号他也要细细看过,免得出现在前朝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臣的女儿在后宫只封了个低位嫔妃便不管不顾了,这不是寒了忠臣的心吗,还有那些世家大族,他们家族的女儿进宫就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的,总不能同样显贵的世家一家位列高位一家为奴为婢,这不是江人家的脸面放到地上踩吗,所以这件事看起来很小,但其实很重要,稍不注意就扰了君臣和谐于国不利。

皇后打量着面前的人,明明已经是而立之年的人了,但面上却仍显得很年轻,皮肤白皙富有弹性,不像她,眼角的皱纹要用脂粉细细的遮盖,好似时光格外优待他似的,明明他们一般大啊。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轮廓,一双狭长的凤眼如果专注的看着你能将你的心魂都溺毙其中,长长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她记得十五年前她也曾在夜里趁着他沉睡悄悄的用手指拨弄,只是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久到她再也没有勇气这样做了。

李其琛仔细的看过了,基本都是按照秀女家世拟定的品级,他合上折子,抬头对皇后道:“就按这个来吧,不过贵妃的姨妹这次也选上了,前两日贵妃给她求了个体面,就赐封号静吧。”

皇后心下酸涩,贵妃的一个姨妹竟然也叫他记在了心里,“静,静女其姝,用静字不错,只是这届秀女中比她身份贵重的也有人在,贵人位份再加赐封号是不是太过打眼了?”

李其琛毫不在意的将手中把玩的手串扔到桌子上,玉珠子碰到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不妨事,这样做吧。”

皇后垂下眼眸,温声应是。

接着皇后看向李其琛,试探道:“如今新人入宫,臣妾想着原来的老人位份也该升一升了,一来她们伺候陛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来新人总不好越过老人,要不然如何让她们自处呢,皇上觉得如何?”

李其琛明白自己给了贵妃的面子,她不能吃亏,不过他也不在意,不过是低等嫔妃罢了,也不打紧,再说也确实如皇后所说,都是伺候他许久了老人了,该给一些体面。

“就按皇后说的做,贵人以下的宫妃就都升一级吧。”

目的达到,皇后笑着站起身蹲下行了一礼,“臣妾代后宫的各位姐妹们谢皇上了。”

李其琛没有在留皇后的意思,他走回桌案前继续看折子。

皇后抿了抿嘴唇,“臣妾告退。”由着元英扶着出了养心殿,坐上轿撵一路往坤宁宫而去。

“康大海。”

“奴才在。”随侍在旁的坤宁宫太监首领应声。

寿皇后歪在步辇上,左手支着头,“皇上说了,新人入宫前贵人以下的宫妃都升一级,记得提醒她们做好准备。”

康大海会意一笑,“娘娘放心,保准让她们知道这是娘娘给她们的体面。”

元英也跟着笑:“如今皇上大封六宫,便是贵人也不贵了。”

寿皇后一笑,对啊,从来都是物以稀为贵,这们多的贵人还算贵吗?

绣香堂,气氛焦灼着。

“素秋姑姑,你竟敢拦我?还不快放开我,我要打烂这个贱人的脸!”丁雪岚双手被钳制着,她转头看向拉住她另只手的素秋双眼圆瞪,厉声喝道。

面对丁雪岚的怒气,素秋反而气定神闲,“丁小主,虽然你们已经被选为宫妃,但是你们在学习礼仪期间的表现,奴婢可是要上报宫中知晓的,就是太后娘娘那儿也是要考教各位的礼仪的。”

丁雪岚还不是那么蠢,她自然知道若是因为打人被上报宫中,能有好印象?

素秋最后加了一句,“丁小主,您也不想还没进宫就留下个泼辣的名声吧?这个时间宫里可是在拟定各位小主的封号呢。”

丁雪岚胸口起伏不停,勉强忍下怒气,她狠狠地甩开姜琬和素秋的手,然后转头恶狠狠的对着姜琬说道:“小贱人,你给我等着,自有收拾你的时候!”

说着她兀自转身坐下不再理会旁人,她的随身丫鬟小心翼翼的将她的东西一一放好。

素秋朝姜琬看去,见她面色坦然不见一丝惊慌失措,见她望过来还朝她甜甜一笑。她再朝毕采薇瞧去,她正低垂着头掩面抹泪呢,素秋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位毕小主跟姜小主比起来真是差远了,姜小主行事不卑不亢,不惹事也不怕事,颇有些临危不惧,这位毕小主,自己都看轻自己,也不怪别人瞧不起她,遇到事情总是指望别人去帮她,真真是自己立不起来,谁也帮不了她!最后再看越小主,一双眼睛就没从书里抬起过,可真是位书痴。

罢了,这几人未来的路也不知会走向如何,她这个奴婢还是不要太过好奇为好。

素秋走上上首的桌案前坐下,“今日咱们继续学习礼仪......”

一堂课毕,素秋留下姜琬补课。

“小主前几日没来,如今就让奴婢先来给小主讲一讲这宫中的情形。”

姜琬颔首,凝神听素秋讲宫里的事情,也免得自己到时候两眼一抹黑。

“小主须知道,如今这宫中正经的主子有三位,首先要说的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出身世家封氏,身份贵重,先帝时被封为德妃娘娘,后来皇上登基后尊为太后娘娘。只是自从几年前大病一场后身体就有些不太好,这些年一直在寿康宫养病,轻易不外出。也只在一些大日子的时候皇后娘娘会带着高位嫔妃去寿康宫请安,寻常是不常见人的。”

“其次的主子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出身寿国公府,与皇上同岁,十五年前入东宫为太子妃,皇上继位后册封为皇后。皇后娘娘掌管六宫事宜,最重礼仪规矩,最不喜不守规矩之人。皇后娘娘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如今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至于皇上,奴婢也不敢妄言,只将自己所知传达给小主。”

姜琬笑着看向素秋,“姑姑但说无妨,姜琬只当故事听。”

“皇上九五之尊,器宇不凡,帝王威仪赫赫,不怒自威,奴婢不敢妄议,只说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今上今年刚过而立之年,对待下人很少有疾言厉色,最是宽和不过。只有一点......”

素秋似乎是有些犹豫,但还是讲了,“只是老天不开眼,宫中孩子虽多,但却没有一个皇子。”

姜琬来自现代,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生男生女对她来讲无所谓,但是她却知道,在一个封建王朝,尤其是一个皇家,没有儿子不光是这个皇帝的耻辱,更是对这个国家都没什么好处。

姜琬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们这群秀女进宫就是奔着给皇帝生儿子去的。谁要是给皇帝生了个儿子还不得被整个皇家供起来。

只是有些奇怪,这么多女人,也不是不能生,竟然生的都是女孩子。

“姑姑,竟然连男胎也没有吗?”这么想着,她也就问了出来。

素秋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好家伙,这皇帝可真够倒霉的。

毕竟这是一个危险的话题,素秋很快略过这一茬提起另一件事儿:“这宫里内宠颇多,但妃位之上的只有三位,要说如今最得宠的要数贵妃娘娘,皇上进后宫的次数不算多,但这不多的次数里也有好几天是去贵妃娘娘那儿的。贵妃娘娘出身虽不如皇后娘娘家族显赫,但蔡大人位高权重,贵妃娘娘育有大公主和三公主两位公主,其中三公主,皇上最是疼爱。其次就是淑妃娘娘了,淑妃娘娘是太后娘娘的侄女,皇上的表妹,和皇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自是同旁人不一样,淑妃娘娘膝下有四公主。还有就是德妃娘娘,育有五公主,德妃娘娘常年礼佛,待人最是宽和。其他嫔妃奴婢就不多赘述了,小主日后进宫就知道了。”

姜琬一笑,她可不想和皇帝的这些老婆们打交道,只想窝在一角安安生生的养老,到时候她和迎夏就关起门来过日子,对了,也不知道迎夏愿不愿意进宫?前几天她迷迷糊糊的,进宫带的侍女名单都报上去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话说到毕采薇这边。

下课之后,她想跟着姜琬一起回院子,但是姜琬被素秋姑姑留下补课,她连忙快走几步追上越河灵。

“越姐姐。”

越河灵听见有人叫自己,停住脚步,她转头看到毕采薇步履匆匆赶了过来,奇怪的看向毕采薇,等着她说明来意。

毕采薇快走了几步,有些微喘,“越姐姐也是回院子吧,我与姐姐同路,不如结伴一起回去。”

越河灵不喜热闹,并不想和她一起走,况且:“不了,我还要去谭姐姐那儿,就不一起了。”

越河灵清清冷冷的说完就由着侍女扶着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毕采薇脸上一片难堪,她捏紧手中的帕子,只觉的心里像是火烧一样,咽也咽不下去。

“哟,有些人啊,像只哈巴狗一样,只知道攀附,也不知道人家稀不稀得搭理你。”

后面走过来的丁雪岚故意走到毕采薇身边停下,对着自己的侍女说了一阵阴阳怪气的话,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话是说给毕采薇听的。

丁雪岚的侍女平黛也最是懂主子的心意,“可不是,这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才是,像奴婢就知道自个儿身份卑微,就该是主子的奴婢,尽心尽力的时候主子,可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

“呵呵。”丁雪岚拿帕子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好个讨巧的奴婢,该赏。”说着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插到平黛的头上。

平黛得了赏,自然是惊喜万分,她忙跪下对着丁雪岚就磕了个头谢恩,“谢主子赏。”

毕采薇受不住这些嘲讽的话,她抬步就想走,却被丁雪岚叫住。

“我让你走了吗?”丁雪岚绕着毕采薇转了一圈,“麻雀也妄想挤进凤凰的圈子,切,也不撒泡尿自个儿照照,自个儿配吗?”

“麻雀自该呆在自己地头的树枝上,当心梧桐树太高摔下去。”平黛也一脸嘲讽的接话。

主仆二人在毕采薇身边演了场戏,将毕采薇讽刺了个彻底,也将刚刚在姜琬那儿受的气出了大半,这才尽兴而归。

毕采薇脸色雪白,如果说越河灵的拒绝让她自尊心受挫,那丁雪岚赤裸裸的嘲讽就是将她整个人的脸面都放在地上踩,她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又一直在县城地界,没有经历过这些,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了衣服,毫无尊严可言。

泪珠从她的眼睛里一颗颗落下,她语气悲怆,“怎么一个个都欺负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小主。”她的侍女乐巧担忧的看向她。

她捉住巧乐,“巧乐,你说,就因为我出身卑微我就该被欺辱吗?”

她紧紧的抓住巧乐的手腕,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刺进皮肉里,巧乐不敢呼疼,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但在这人来人往的过道上哭到底不好,被人瞧见了还不定怎么编排呢。

“小主,咱们回吧。”

毕采薇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强装无事,“走吧。”

第二日依旧是学习站立、走路、请安、吃饭、如何与后妃相处,如何与皇上相处,姜琬学习的龇牙咧嘴,痛苦不堪。行止坐卧都要保持姿势端庄优雅,比当年学校体育课学习武术还要难受,每回练习一天后,姜琬都浑身酸痛。

唉,想当年,她可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

她们这边正学着,前头跑来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口通知宣纸太监已经到了,让准备好接旨。

话音一落,绣香堂就热闹了起来。

除了姜琬之外,其他几人都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平黛,我今日的妆容可好,有没有凌乱,早知道今日宣纸就该穿那件珊瑚红妆花缎裙子的。”

丁雪岚就着平黛举起的靶镜一边整理着自己并不凌乱的妆发一边口中抱怨道。

平黛:“小主穿什么都好看,哪里需要衣裳来衬。”

丁雪岚被平黛捧的身心舒畅,她笑着看了镜子中的自己,“还用你说。”

不多时,传旨太监已经到了绣香堂门口。

“各位小主,准备接旨吧。”

姜琬几人依次跪好,等宣纸太监打开其中一卷明黄的圣旨开始宣读:“太傅之孙女,浙江布政使之女越河灵,著封为正五品贵人,于九月十五日入宫,钦此。”

越河灵浅浅微笑,看不出心中所想,她磕头谢恩,双手举于头顶之上接过圣旨。

“苏州盐运使司运同之女丁雪岚,著封为正六品常在,于九月十五日入宫,钦此。”

丁雪岚听到自己的品级喜不自胜,“谢皇上。”

她欢欢喜喜地磕头拜谢,恭敬接过圣旨。

“华亭县县令之女姜琬,著封为正七品答应,于九月十五日入宫,钦此。”

姜琬心中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此刻她还有一种游离在外的感觉,就像是在玩儿一场沉浸式的游戏,除了自己以外都是NPC。她静静地接旨谢恩,反倒不如身边的迎夏开心。

“怀远县县令之女毕采薇,著封为正七品答应,于九月十五日入宫,钦此。”

毕采薇激动的接旨谢恩,从此她就是天家妇,整个毕家都会以她为荣,母亲在家中的日子只会更加好过,哥哥和弟弟们也会更得父亲看中。

“恭喜各位小主了。”宣纸的太监笑眯眯地说着吉祥话,态度既恭谨又热络,真真让人如沐春风,也不知面前的这几位日后是什么造化,现在结个善缘总是没错的。

越河灵给自己的丫鬟三春使了个眼色,她会意上前,将手中的一个荷包交给宣纸太监,“公公辛苦,这是我家小主给公公的吃茶钱。”

宣纸太监悄悄的用手指捏了捏手中的荷包,薄薄的一层,心里了然,面上的笑意更盛,对着越河灵笑着作了一揖“多谢小主了。”

越河灵颔首回礼,那落落大方的姿态叫那宣纸公公更加高看一分。

丁雪岚也示意自己的婢女去给打赏,妆花缎的布料做的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装了一包,沉甸甸的,不知是银锭子还是金锭子。

姜琬这边也早就预备着,迎夏跟在平黛身后将自己的孝敬钱交给宣纸太监,肯定不如前面越河灵和丁雪岚的多,按照之前打赏的银钱又多添了几分,符合她这个小官之女的身份。

到了毕采薇这里就有些尴尬了,平日里银钱都是收在她这里的,也没预料着今日会过来宣读圣旨,钱都锁在箱子里,这会儿主仆两人的身上只有一些零碎银子,打赏根本不够。眼见着其他人都给了,毕采薇咬了咬牙,将手上的金镯子褪了下来塞进荷包里,让巧乐送去。

宣纸太监收了礼,也没多停留,起身回宫了。

“恭喜各位小主,贺喜各位小主,如今圣旨已下,小主们只等着吉日一到,入宫伴驾了。”

结果已定,众人心里都很高兴。

谁知,丁雪岚又开始作妖。

“封了个答应就这么开心了,真是眼皮子浅的。”

毕采薇笑着的脸僵住,她垂下眼,抚摸着空荡荡的手腕儿。

姜琬就讨厌丁雪岚这股贱贱的样儿,没事儿都得上去踩别人两脚,“那依姐姐之见封个什么品级才算不是眼皮子浅?”

“那自然是......”丁雪岚意识到姜琬又在给自己挖坑,无论什么品级都是皇上亲封的,你是觉得皇上眼皮子浅吗?还是你觉的答应品级低,那什么位份算是高,这宫中嫔妃品级最高的可是皇后......

“嗯?姐姐怎么不说了?”嘿,小样儿,你今日只要敢说,后宫中的那些人精明儿就会知道这留芳馆中有一个才刚刚册封就觊觎高位的小小常在,你说那些人精会不会对付她呢。

丁雪岚虽然不甘心,但她确实说不过姜琬,“哼,你少得意,这宫里可不是靠你一张利嘴就能行得通的。”

丁雪岚偃旗息鼓,绣香堂又恢复平静。

上完最后一课,素秋对着四人行了一礼,“礼仪课到今日就结束了,奴婢在此祝愿各位小主此去顺遂,吉祥如意!”

素秋姑姑教导了她们一段时间,尽心尽力,除了丁雪岚,姜琬三人郑重的对素秋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几人相继离开,越河灵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独自离开,姜琬和毕采薇结伴一起走回院子。

在跨门口的时候被丁雪岚从后面一下子挤到一旁。

姜琬的肩膀撞到垂花门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是迎夏手疾眼快,上前一步垫在姜琬下面,这才让姜琬不至于摔倒。毕采薇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她被撞得到那下是往前摔,她的婢女巧乐连接都来不及,她就摔倒在了地上。

“啊。”

“小主!”

巧乐忙跑过去扶起毕采薇,见她除了手上擦破了皮,其他还好,这才放下心。

而始作俑者丁雪岚去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真是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聚在一起,一样的答应,一样的穷酸。没看见我要进去吗,你们一个小答应还敢拦在我这个常在前面,这次就当是给你们个小教训。”

说完她带着侍女扬长而去,背影嚣张的让人牙痒痒。

姜琬将迎夏拉起来,“没事吧。”

迎夏倒是没什么,就是气的不行,“这个丁小主,真是跋扈。”

见迎夏没什么,姜琬松口气,“别理她,神经病一个,等到了宫里自有人收拾他。”

不是姜琬有多么神机妙算,只是丁雪岚这幅性子放外面都不停地得罪人,放进那心眼子集中营里面,分分钟都要被人收拾。

姜琬见毕采薇主仆还坐地上呢,忙走过去帮忙把两人拉起来。

“没事吧?”

谁料毕采薇突然就哭出了声,“妹妹,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

姜琬觉得小姑娘估计被欺负的狠了,“别哭了,下次她再这样儿,你就骂回去。”

毕采薇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珠,“我,我人微言轻,丁姐姐的家世在那儿,我如何能得罪的起,妹妹比我勇敢,叫丁姐姐不敢再欺负你。”

说着又自嘲一笑,“便是越姐姐也不愿同我们这样卑微之人一起......”

姜琬一僵,这孩子怕不是......

“越姐姐人就是那样儿,不爱与人打交道,俗称啊爱人,不是故意冷落你的。”姜琬特别能理解i人,独处让她们更自在,同陌生人一起反而不自在。

姜琬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显得毕采薇像是背后说越河灵的小话一样。

她脸上顿时变的不自在起来,“想来是妹妹说的这样,是我想差了。”

像是急于结束这尴尬的场面,“姐姐刚刚擦破了手,就先回去上药,待闲了再找妹妹说话。”

姜琬点点头,“姐姐慢走。”

迎夏看着毕采薇主仆的背影,“小主,你说刚刚毕小主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琬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咱们快回去吧,我都有点饿了。”

“小主,不能做刚刚的动作。”迎夏伸手按住姜琬的肩膀,紧张的四处看,她可是天天跟着自家小主上课的,刚刚这个耸肩可不符合礼仪。

“好了,好了。”姜琬挽住迎夏的手臂,“咱们走吧。”

两主仆说说笑笑的回了院子。

九月十五这日,宫中的执礼大臣带着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执着仪杖来到留芳馆前迎接。

虽说这届秀女中身份最高的也只是贵人位份,但是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外面吹锣打鼓,鼓乐鞭炮声鸣,引得附近街道的百姓都来看热闹。

姜琬梳洗好在迎夏的搀扶下来到院子中,院子中已停了四顶小轿。

姜琬出来的时候,其他三人也出来了,丁雪岚看见姜琬“哼”了一声,率先掀了轿帘坐了上去,越河灵朝着姜琬和毕采薇颔了颔首,也坐了进去,姜琬朝毕采薇一笑,跟着坐进轿子。

轿子晃晃悠悠,姜琬隔着轿帘能听见外面热闹的声音,可惜规矩不允许掀轿帘往外看,要不她还真想看看古代的街道的。迎夏就走在姜琬的轿子旁,头昂的高高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这个行程礼部都是计算好了的,到达时刚好是算好的吉时。皇宫共有四个门,南门午门、北门神武门、东门东华门、西门西华门,作为妃嫔,她们是没有资格走正门的,秀女的轿子停在神武门外,姜琬在迎夏的搀扶下下来轿子。

今日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天高气爽,一群南飞的大雁从上空经过,秋日的阳光照在红墙金瓦上,暖暖的。

“哇,这城墙好高。”迎夏小声的在姜琬的耳边赞叹。

姜琬抬头看去,神武门以汉白玉为底座,总高三十多米,城台上有三个门洞,城楼外漆红漆,上面建设城楼。跟现代见到的一样,只不过相比于现代历经沧桑的样子,眼前的城楼更加年轻。城楼为重檐庑殿顶,下层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栱,上层施以单翘重昂七踩斗栱,梁枋间用墨线大点金旋子彩画装饰。城楼顶覆黄色琉璃瓦,雕梁画柱,美不胜收。

城楼上檐悬挂着一蓝色底纹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鎏金铜字“神武门”。

恢弘气势扑面而来。

神武门外早有穿蓝色太监服的内侍恭候,在礼仪大臣的指引下上前引着众位小主前往各自的宫殿。

姜琬跟着引路的小太监穿过神武门过了御街从夹道往西转去,宫道长长,一眼望不到头,中间大大小小的宫殿错落,透过高高的红墙只能看见宫殿上方的琉璃金瓦,透着一股年代久远的疏离感。

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小太监在一座宫殿前停住脚步。

姜琬抬头看去,宫门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延春阁。

延春阁在整个皇宫的西北角,已经很靠近神武门了,算是极为偏僻的宫殿,相当僻静。

赏了引路的小太监,姜琬和迎夏走进延春阁,延春阁是个两进的院子,进门后正对着的就是延春阁的主殿,两边是东西配殿,配殿旁边是一些小耳房,绕过主殿从旁边的小门穿过去就是后殿,也是主殿加上东西配殿。没什么特殊的,和之前姜琬去首都看的一样。

后宫嫔妃共分为八品,像是姜琬等人只不过是低等宫嫔,并非内廷主位,只能被称为小主,并且不能居住在一宫主殿,只能住在宫中偏殿。只有嫔位起才能称主子,娘娘,有资格称为内廷主位,居主殿,掌管一宫的事宜。

所以姜琬的屋子就在延春阁后殿的东配殿,宫里分配给她的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正规规矩矩的立在屋外候着。

见着姜琬走进,小太监和小宫女立刻跪下请安。

“奴婢吉祥。”

“奴婢映雪。”

“给小主请安。”

姜琬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年纪都不大,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吉祥模样普通,不过圆圆的脸,看起来很讨喜。映雪皮肤白净,双眼黑亮,虽然穿的是统一的宫女服饰,不过收拾的干净利索,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稳重。

“起来吧。”姜琬叫了起。

姜琬走进屋子 ,四处打量了一眼。屋子明显被精心收拾了,打扫的很干净,屋子里的花瓶中插着这个季节寻常见的鲜花,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迎夏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姜琬倒了一杯茶水。水从壶里倒出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儿。

姜琬心里点了点头,这两人看起来也不是偷奸耍滑的。

往正堂桌前坐下,吉祥和映雪跟进来跪下,开始跟主子介绍自己。

“奴婢吉祥,被分配到您屋子里做掌事太监,请小主赐名。”

“奴婢映雪,请小主赐名。”

他们这些奴婢一般会被主子重新赐名,这就代表主子接纳了自己。

姜琬在现代也没带过团队,她也不知道怎么御下,但她知道,装逼就对了。

她素白的手指捏着青瓷盖碗一下下刮着茶沫,就是不说话,沉默就是姐给你们的无限想象,哼,怕了吧。

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姜琬清清嗓子,学着某电视剧中的台词,“在我这里当差,别的都好,只有一点我是万万不能容的。”

下首跪着的吉祥和映雪头垂得更深,一副听教的模样。

姜琬装模作样的呷了一口茶水,这才悠悠的说:“不求你们十分伶俐讨巧,只求你们本分忠心,莫生出什么害人的心思,可记住了?”

吉祥和映雪深深磕了一头,“奴婢等记下了,必然按照小主所说行事,绝无二心,也不敢生出什么歹毒心思。”

姜琬满意一笑,觉得自己装到了,于是她笑着说道:“都起来吧。”

转头示意迎夏赏他们二人。

迎夏从袖子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给吉祥和映雪一人分了一个。

“谢小主赏。”

吉祥和映雪拿了赏钱也高兴起来,谢赏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你们退下吧。”姜琬走过来这一路早就累了,外人在她还要端着架子,只想把人打发出去她往床上一躺。

目送吉祥和迎夏关上房门出去,姜琬随机将自己摊在椅子上,她还拉着迎夏,“快,坐下歇歇,你走了一路了,脚该酸了。”

没了外人在,迎夏也不端着规矩了,她走到另一边椅子上瘫坐,伸手捶着自己的小腿。

休息的空档,姜琬开始打量自己今后的生活的屋子。屋子也不大,拢共三间,东边是平日待客的地方,西边那间是自己休息的房间。

也没多少华丽的布置,谁让她只是一个答应呢,不过姜琬也不挑就是了,就是有些想念她的席梦思和乳胶枕了,奥,最重要的是想念她的手机了。

歇了一会儿缓过劲儿来,姜琬吩咐迎夏,“去将吉祥叫进来,我问问有没有需要我去拜见的妃嫔。”

迎夏应了声,起身去外面找人去了。

不多时,吉祥跟着迎夏从外面进来,距离姜琬不远不近的地方躬身候着,“小主有何吩咐?”

姜琬笑道:“不必拘束,只是想问问你这宫里可有比我位份高的嫔妃需要我去拜见?”

吉祥答道:“咱们这延春阁偏僻,原先主位的王嫔因病去了,这些年主殿就一直空置着,目前居住在这儿的只有宁答应一人,居住在前院儿的西配殿,她与您品级相同,您无需向他请安,往后日子长了您自然就把见到了。”

姜琬点点头,心里想着这样也挺好,没有顶头上司,大家都是同一级的同事,挺好。

中午的时候,御膳房依照着答应的份例送了餐食过来。映雪将饭菜一一摆好。

姜琬看去一碟子炒时蔬,一碟子青笋爆炒鸡,一盅冬瓜汤,一碗白米饭。

这菜看起来不错,就是一路拎过来都没什么热乎气儿了,上面凝着一层油。

“这菜有些凉了。”

映雪觉得姜琬是在抱怨,忙跪下请罪,“小主恕罪,奴婢这就拿下去热热。 ”

姜琬拦住她,“没事,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御膳房距离这边距离远,现在就已经这样儿了,冬天的时候必定更糟。”

唉,想要好好养个老这么难。

见小主并不是开罪自己的意思,映雪心下稍缓,“奴婢斗胆妄言一句,以小主现如今的位份,御膳房那边怕是不会特意关照咱们这边,不过小主不必担心,咱们自己有炉子,可以热一热。”

映雪的话姜琬听懂了,就是她地位低,没宠爱,也没银子打点,人家御膳房的人凭什么要关照你呢,大面上没错就不错了。

心里叹了口气,她让映雪下去,“我这儿也不用你伺候,你也快去吃饭吧。”

吃过午饭,姜琬在迎夏的伺候下小睡了一会儿,下午的时候她准备去见见她那位新同事。

这次出门姜琬没带迎夏,让她留在家里规整行李,她自己带着映雪往前院儿过去。

路上,映雪悄声对姜琬道:“小主,这宁小主听说是在东宫时就伺候皇上的,自从小产后伤了身子后就一直不大得宠,这次大封六宫宁答应也没得以晋封。”

哦,是个不得宠的。

映雪接着道:“听说着宁小主为人谦和,从不与人有口舌之争。”

哦,不是心机高就是为人真的脾性好。

映雪说了两句就很有分寸的停住了话头,扶着她来到宁答应的门前。

“可是姜小主?”宁答应屋里头的安春听见动静迎了出来,“奴婢安春,给您请安。”

姜琬笑着说:“我今日刚来,过来见见宁姐姐。”

“姜小主快往屋里请。”安春笑着将姜琬往屋里请,又扬声对着屋里道:“小主,姜小主来了。”

姜琬才进屋,就见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立在屋中迎接,她容貌十分清丽,但放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中就不够突出了,容长脸儿,皮肤白净,一头乌黑的头发慵懒的梳了一个髻,只簪了几朵珠花。

“宁姐姐。”姜琬给她行了一礼。

宁答应连忙上前握住姜琬的手,回了一礼,“姜妹妹。”

宁答应将姜琬引到南间大炕前坐下,安春上了茶和茶点,站到宁答应身后。

“姜妹妹才来,往后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就来找我,姐姐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但在宫里的时间被妹妹长,多少知道些东西。”宁答应轻声细语,一番言辞十分恳切。

姜琬伸手握住宁答应的手,“好姐姐,我初来乍到,少不得要麻烦姐姐,姐姐可不要嫌我烦。”

“巴不得妹妹多来几趟呢,延春阁人少,我也没个说话的人,妹妹能来,最好不过了。”

姜琬跟着笑,捻了块糕点吃了起来,“姐姐这儿糕点真好吃。”

宁答应将糕点盘子往姜琬的方向推了推,“好吃就多吃点儿。”

啧啧啧,这文绉绉的话说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多了她都要自闭了。

姜琬耐着性子同宁答应寒暄了会儿,那宁答应看起来看起来确实是谦和之人,不过,姜琬也不想深究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大家只是邻居,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晚间,姜琬在迎夏的服侍下吃完了入宫以来的第一顿晚饭,清茶漱口后,姜琬就让迎夏几个人赶紧去吃饭,迎夏跟着自己进宫也累了一天了。

姜琬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了一番,知道这里有主人将吃剩的菜赐给奴才以示恩宠的做法,所以她只用公筷夹了一筷子香笋炖肉,剩下的就叫她们端下去吃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吃完早饭,姜琬闲来无事坐在南间窗前大炕上晒着阳光。

这后宫之中确实没太有什么消遣,她又不会刺绣,也不会写字画画,真的是闲得无聊,她想她的宝贝手机了,她想玩儿消消乐,她想在抖抖的世界中徜徉。

“小主。”映雪从门外跑进来,“皇后娘娘宫里的内侍过来了。”

姜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来了,不会是要她侍寝吧!

救命!

“小主,鞋,鞋!”迎夏赶紧蹲下给姜琬穿鞋,要是外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姜琬忙弯腰把鞋子穿好然后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刚整理好衣服就听见外面守门的吉祥略带谄媚的声音:“哎呀,毛公公您来了,快请进来,我们主儿一早就在里面等着您呢。”

毛华清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见吉祥这个没品级的太监,他带着身后的一众奴才直接越过吉祥往姜琬住的偏殿而来。

姜琬就站在门边候着,毛华清和姜琬一个照面就挂上了笑容,那笑容既不太过热切让人觉得谄媚又不让人觉得不够亲切,像是模具雕刻好的似的。

毛华清在台阶下站定,“奴才坤宁宫内侍毛华清给小主请安了。”

姜琬哪里敢让皇后宫里的太监给自己行礼啊,估计人家的品阶比自己这个小答应还高呢。她连忙往斜前方走了一步,避开了他那一礼,素白的手腕做出向上托扶的举动,“毛公公您来延春阁想必是皇后娘娘有懿旨。”

姜琬未入宫前就听素秋姑姑讲过这个事情,按照规矩,秀女入宫后须得参见皇后娘娘及后宫众妃,也是大家都见见面,知道谁是谁,免得日后见面都认不出面对的是哪位娘娘。

毛华清笑的客气,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得罪人,这后宫里女人每一个都不简单,早上或许还是个寂寂无名的人,晚上可能就是一宫宠妃了,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得罪人,要不然哪天被人整死了都不知道敌人是谁。

“小主果然聪慧,确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姜琬走下台阶,面上恭恭敬敬的跪好接旨。

毛华清一甩拂尘,朗声道:“皇后娘娘懿旨,传新入宫妃嫔于三日后卯时至坤宁宫拜见皇后娘娘及后宫众位其他娘娘。”

“嫔妾谨遵懿旨。”姜琬磕了个头在迎夏和映雪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毛清华又指了身后的小内侍,他们的手上抱着几个礼盒,“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小主您的礼物。”

收礼物谁不高兴啊,姜琬脸上的笑容又真心了几分,“多谢娘娘赏赐。”

迎夏、映雪和吉祥忙上去接过礼盒,姜琬笑着招呼毛华清;“毛公公进来喝杯茶歇歇脚。”

毛华清笑着拒绝,“多谢小主盛情,不过奴才还要给其他小主宣读皇后娘娘的口谕,不敢耽搁,还请小主宽恕则个,这三日小主且先适应适应宫中的生活,若是有什么不便的尽管告诉娘娘就是。”

“嫔妾多谢娘娘厚爱,既是公公还有要务在身,就不耽误公公的正事儿了,公公慢走。”姜琬看了迎夏一眼,迎夏立刻会意,上前往毛华清的手中塞了一大锭银锭子,毛华清手一转就放入了袖口。

毛华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多久,贵妃宫里的太监也送了礼物过来,之后是淑妃和德妃,再往后就是品级更低一些的妃嫔的赏赐了。一上午延春阁的门口人来人往,吉祥忙的鞋都要磨薄一层,姜琬看着堆满的礼物笑的见牙不见眼。

过了正午,这送礼的人终于没有了,姜琬摊在临窗的大炕上,伸手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哎呦,可累死我了,这含笑相迎的活可比上一天班累多了。”

“小主,您在说什么呢?”迎夏听见自家主子毫无形象的大字型仰躺在炕上,嘴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小主,您快来看这些礼物。”

“是什么啊?”姜琬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走近一看,哟,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各色不知名的胭脂水粉和精美的装饰器具,啧啧啧,真有钱。

“仔细登记好,记得登记仔细点儿,谁赏赐的,哪一日赏赐的,具体的东西名目,这些都记好收起来吧。”赏赐的东西太多,太杂,姜琬也并不准备用,根据电视剧里演的桥段,这些东西十有八九都坑。

迎夏:“啊?小主,都不用啊?”

迎夏有些不舍,毕竟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家里太太最宝贵的一件簪子还没有赏赐的这些首饰精致呢,就这么收起来真是可惜了。

姜琬伸手在迎夏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谁说不用了,等三日后去拜见皇后娘娘时肯定要把皇后娘娘赏的带上啊,只不过现在咱们在自己宫里,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这些贵人赏的东西还是好好的收起来,要是弄坏了怎么办。”

迎夏重重点头,心说还是自家小主聪慧,要是弄坏了贵人们怪罪如何是好。

“小主说的是,这些东西精贵,还是要好好的收起来,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说完自己欢欢喜喜的将东西登记入箱封存起来。

映雪看着含笑看着迎夏的姜琬心中一动,看来自己这个主子心里是有成算的,对自己的贴身侍女也好,映雪垂下眼睛,希望这次的主子能够一直保持清醒。

姜琬看向迎夏:“迎夏,你看今日这些赏赐里有无特殊的?过分厚重的或是过分薄的,同其他人不一样的?”

她这个侍女看着不声不响的,不起眼,实际上十个迎夏也比不上她。

迎夏走近姜琬,小声道:“奴婢打听了,除了贵妃娘娘的表妹静贵人那里各位娘娘格外厚赏了几分其他小主的赏赐同您的大差不差,品级高的厚上几分。”

姜琬点点头,在这宫里还是不做鸡头不做凤尾,中不溜的就很好。

重华宫偏殿,此刻毕采薇和也正和自己的贴身婢女巧乐谈论同样的话题。

“姜小主及其他小主的和您的赏赐是一样的,更高品级的小主那儿篱笆扎的紧,奴婢打听不到,但想必是比咱们得厚上几分的。”

巧乐觑着自家小主的神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毕采薇也知道她们刚刚入宫没什么根基,想要打听什么都打听不到,只是这种受限的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宫里分来的奴婢倒是门路广些,只是这些人不知根底,短时间内她也不敢直接用。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毕采薇挥了挥手让巧乐下去。

巧乐担忧的看了自家小主一眼,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屈膝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储秀宫偏殿,丁雪岚和她的婢女平黛正欢天喜地的试戴赏赐下来的首饰。

“平黛,你看这只凤钗步摇好不好看。”

平黛手里拿了好几件不同的首饰,站在丁雪岚的身后看向镜中的她,真心赞美道:“主儿,您可真美,这首饰让您衬得更加好看了。”

丁雪岚笑嗔她一眼,“小丫头嘴真甜,这只钗子赏你了。”丁雪岚从那堆赏赐下来的首饰中挑出一件自己不喜欢的钗子插在平黛的发髻上。

平黛得了一件好首饰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正是女儿家爱俏的时侯,平黛借着铜镜看了又看瞅了又瞅。

丁雪岚从镜子里瞥了平黛一眼,“行了,瞅你那儿没出息的样子,不过就是只金镶宝石的钗子,跟着你家小姐我还少的了你的好钗子戴?把那匹绸缎拿来我看看。”

“那是,您这样好的主子哪里找得到,奴婢跟了您按照我阿娘的说法那真是祖坟了冒了青烟了,之前家里的那些姐妹们谁不羡慕我。”平黛说着忙将放在桌子上的一匹嫩绿色的绸缎抱了过来递到丁雪岚面前,“这样嫩的颜色奴婢还从未瞧见过呢,衬得主儿您皮肤更加雪白了呢。”

“那是,这是上贡的妆花缎,和咱们平时用的可不一样。”丁雪岚往身上比了比,“改天用这个给我做条裙子。”

夜间,延春阁偏殿。

姜琬躺在床上望着床顶,不困,无聊。

姜琬左翻,右翻,还是睡不着。

“小姐,睡不着吗?”坐在姜琬床边的迎夏轻声问了一句。

姜琬是现代人,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偏偏她穿来的这个朝代大户家的小姐都有让女婢守夜的习惯,姜琬赶了几次迎夏还是坚持。

姜琬扒开床帐,将脑袋伸了出来,“你也睡不着吗?”

有人说话两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迎夏裹在被子里拧了拧身子面对着姜琬:“小主,奴婢有些想家了,想阿娘和爹了。”

姜琬看着迎夏,小姑娘晚上洗干净脸散了头发之后比白天看着更小了,这姑娘才十四岁就跟着原主离开家人不远万里的来到了这紫禁城里,放在现代都还没成年呢。

这宫门既入了,就不是想出就出的,能出来的就只有死人,姜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小姑娘,“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回家,到时候啊,府里的人都会围着你,看看这从皇宫里出来的大宫女是什么样的。”

姜琬给迎夏描绘了一个梦,迎夏顺着这梦畅想下去,“嘿嘿,到时候我阿娘再也不会说我笨手笨脚的了,我阿爹也会为有我这么个女儿而感到骄傲的。”

“那是自然,我们迎夏可是来过皇宫的人。”姜琬笑着陪她一起畅想。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姜琬很快有了睡意,她强硬的将迎夏拉到床上。

“小主,这不合规矩。”迎夏挣扎着要下床去。

姜琬将她按住,“没事,这里又没有外人,再说小时候我们也睡一张床啊。”

“那是奴婢不懂事,后来我阿娘可说过我了。”

姜琬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哎呀,乳娘现在可不在,快睡吧。”

第二日,姜琬吃完早饭就懒懒的躺在临窗大炕上,拿着本书在看。姜琬尝试从书中寻找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规则。

“小主,毕小主来了。”映雪在窗子外面叫了一声。

姜琬和迎夏对视了一眼,她怎么来了?

疑惑虽疑惑,姜琬还是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去迎她。才走到门口,就见毕采薇已经走到了门口。

姜琬挂起迎客的微笑,“毕姐姐来了,我还没去看姐姐,姐姐竟先来看妹妹了,实在是妹妹的不是了,姐姐快进来坐,迎夏,去上茶。”

毕采薇快走几步上前拉住姜琬的手,“哪里就是不是了,我在宫里呆的实在是无趣了,来找妹妹闲聊几句,妹妹不嫌我烦才好。”

“姐姐能来我高兴还还不及呢。”

将毕采薇迎到临窗大炕上坐下,迎夏上了茶,毕采薇也不喝,抬头打量了一圈姜琬的住处,“妹妹的房间布置的好雅致。”

姜琬抬头也跟着四处望了望,看不出来什么,“都是内务府拨过来的东西,映雪帮着布置的。”

毕采薇的眼光顺势就落在了候在姜琬身后不声不响的映雪身上,夸道:“是个伶俐的丫头。”

姜琬笑,跟着夸赞:“是伶俐,这几日我这宫里全靠她打理。”

姜琬又看向毕采薇,心说你一个小丫头点评别人的样子还真有点小孩演电视剧的感觉。

毕采薇笑:“看到妹妹一切妥帖,我就放心了。”

姜琬:“姐姐那里如何了?”

毕采薇笑道:“同妹妹这里一样,内务府拨过来一个小内侍和一个小宫女,只是。”她停顿了一下才道:“到底不如自小伺候咱们的丫鬟妥帖。”

姜琬顿住,不是大姐,你这话啥意思,你是只带了巧乐过来,可是她家映雪还在这里杵着呢,你这话叫人听了心里啥感觉。

姜琬心累找补:“情分都是处出来的,这日子还长着呢。”

毕采薇像是才反应过来,她笑道:“妹妹说的是。”

两人不尴不尬的喝了会儿茶,毕采薇又提起另一个话题:“越姐姐在留芳馆时就同我们一个院子,咱们要不过去看看她吧,这初时的情谊最是难得,宫里诡谲,咱们入了宫,自当互相照应才是。”

越河灵什么性子姜琬还能不知道吗,人家就是享受独处的人,之前在留芳馆的时候就对她们不冷不热的,这贸然上去打扰多冒昧啊。

姜琬一脸为难道:“我虽同越姐姐有幸同住过一个院子,只是我同越姐姐到底也只是点头之交,不好叨扰她。”

毕采薇有些下不来台,姜琬这话一出倒显得她像是上赶着攀附一样,毕采薇垂眸:“看来妹妹自有成算,倒是姐姐莽撞了。”

两人又继续喝茶,但是气氛到底是不如之前了,毕采薇稍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映雪看着毕采薇离去的背影,低声道:“毕小主心里怕是不高兴。”

姜琬:“我知道,只是这才进宫呢,争斗就开始了,真的不想陷进这旋涡。”

这么好的人生何必去为了一个男人一点点的宠爱而费尽心机呢?姜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映雪轻声道:“小主,您既已经在宫中了,即便您不争可能也由不得您了。”

姜琬叹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一大早姜琬就被迎夏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姜琬闭着眼睛任由迎夏和映雪在自己脸上收拾,天杀的,她上次起这么早还是在上次,“简单打扮下就好了,素净一点儿。对了,将皇后娘娘赏的钗子挑一只素净的出来插上。”

人家赏赐了也不能不戴,要不然该让人以为是不给面子了。

“哎呀,小主,这是您第一次拜见后宫诸位娘娘,非同小可,您怎么就不紧张呢,怎么还打扮素净呢。”迎夏紧张的团团转,眼睛在几件华丽的首饰上转了又转,第一次见贵人们不得打扮隆重些。

姜琬教育自家小婢女:“嗨呀,傻迎夏,你主子我就是个小答应,打扮的那么高调做什么,听没听说一句话?”

迎夏摇了摇头,大眼睛里写满了不知道:“小主,什么话啊?”

“枪打出头鸟。在宫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出错就是好的,咱们初入皇宫,没有什么根基,不晓得宫里的情况,千万不能犯错,万一行差踏错等待咱们是什么用你这个小脑袋瓜好好的想一想。”

迎夏听完主子的话,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外面,这是稍微出错就能要了命的皇后内院,她一脸羞愧,“小主,奴婢真是猪脑子,什么都想不到,只顾着让您穿好看的衣服戴好看的首饰了。”

姜琬:“你才不是猪脑子呢,你只是年纪小还想不到,等你长到我这个年纪就都想的到了。”迎夏还是太单纯了,以为这是在家接待客人呢,穿戴的越好越是体面。

迎夏被姜琬三两句话哄好,“嗯,那奴婢多多吃饭,早点儿长大,到时候奴婢就想的全面了,成为小主的左膀右臂。”

姜琬笑道:“这才对,我等着你帮我呢。”

两人说话也没避着映雪,她看了一眼正傻乐的迎夏,心里不由羡慕她跟了一个好主子,她抿了抿唇想着只要自己勤恳本分日后也能同迎夏这般吧。

姜琬位份低,没有资格坐轿子,只能扶着映雪的手腿着过去。这次出来姜琬没带迎夏,映雪到底是在宫廷中长大的,浸淫宫中多年,对宫中的一切都比她们俩更熟悉,而且映雪性子沉稳更适合随侍在一旁。

延春阁在皇宫的西北角,最是偏僻,距离坤宁宫距离也远。

姜琬和映雪两人走了一身汗才走到坤宁宫。

用帕子简单擦了擦额头,姜琬在小内侍的指引下一路踏进了这个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宫殿。

姜琬来的算早的,主位及前排的椅子上都空着,只有靠近门口的几个春凳上坐着几个位份低的嫔妃。

姜琬上前和她们一一见礼,随后在门边找了春凳坐了下来。她来了之后其他人陆陆续续的也来了,当然来的早的基本都是像姜琬这样的新人以及那些位份低的嫔妃。

她们这次入宫的一共是十二人, 答应位份上的共有七位,除姜琬和毕采薇之外还有郁答应、窦答应、焦答应、戴答应和施答应。两位常在,丁雪岚和柴常在。三位贵人分别是谭静和,越河灵和裴贵人。

姜琬扫视了一圈,发现她们这群新入宫的秀女无论长得怎么样,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屁股大。即使是在层层宫装的包裹下也能看出那一个个挺翘的臀部,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室这是真急着生孩子了。

新入宫的这些人姜琬都不大熟悉,除了之前住一个院子的说过几句话,其他人基本就是点头之交了。姜琬一众人互相见礼之后也就没话了,都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等待高位嫔妃的到来,直到......

“哎呀,你的脚往哪儿伸呢?”丁雪岚嫌弃的声音寂静的室内突兀的响起,众人的视线几乎一下子就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丁姐姐,对不住,我刚刚脚麻了,不小心碰了你一下,真对不住。”

坐在丁雪岚身边的窦答应窦舒兰一脸抱歉的看向丁雪岚,“丁姐姐,我刚刚真的只是稍微碰了一下你的衣服,只蹭了一点浮灰,真的,我用帕子给你擦干净。”

窦舒兰忙弯腰用帕子仔细的擦拭她刚刚碰到的地方,心里不停的埋怨自己怎么偏偏坐了这个煞星旁边,怎么偏偏自己的脚就麻了,自己怎么就刚刚伸脚了呢,要不然也不会惹到这个麻烦。

丁雪岚一把将窦舒兰拂开,“走开,不用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料子吗你就敢上脚,这是江南来的妆花缎,百两银子一匹,我今儿特意穿来拜见各宫娘娘们的,你给我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丁雪岚的话一出,众人心中一惊,乖乖,这丁家可真有钱。姜琬朝她的裙子看过去,淡粉色的缠枝花纹妆花缎,看起来确实是绚丽悦目。

窦舒兰心中更焦急了,她家和姜琬,毕采薇家一样,父亲都是偏远地区的县令,家中日子虽不拮据但也不宽裕,这什么妆花缎她连听都没听过,如何知道是这样名贵的料子!

丁雪岚看出了窦舒兰的窘迫更是出言讥讽:“哧,你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好东西,下次离我远点儿,免得自己不识货又坏了我的东西。”

丁雪岚朝窦舒兰翻了个白眼就叫自己的丫鬟平黛将凳子搬离她,坐到了另外一边,被迫坐到丁雪岚旁边的几个人都一脸无奈,求求了,您能坐远一些吗。

窦舒兰被她说的眼泪汪汪的又顾忌着场合不敢哭,憋的脸通红,她的丫鬟在她身后小声的劝慰她,没多久她就拿了帕子擦了下眼角,重新整理了下情绪,不仔细看的话从她脸上观察不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茶盏被放到桌子上轻微的磕碰声,没有人为窦舒兰发声,全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对面的毕采薇看了看窦舒兰又看了看丁雪岚,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琬一言难尽的看向丁雪岚,还以为她是只针对她和毕采薇呢,原来,她平等的瞧不起任何一个不如她的人啊。

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都被看在眼中,角落里一个宫女悄悄的退了出去。

元英轻声轻脚的走进内室就见一个女子被众侍女簇拥在梳妆台前。

坐在凳子上的女人虽然身形消瘦但脊背挺的直直的,一举一动中都透露出端庄娴雅的滋味儿,从背影便已窥得该女子一丝风采。

这就是大晟国的一国之母——皇后寿映之。

元英走上前,弯腰在皇后耳边轻声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皇后一边听着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镜中,洁白的脸上一点点的被胭脂的颜色妆点,威严从眼神中散发出来,身后侍女们不敢直视皇后娘娘,低垂着眼皮无声地将朱钗一根根插入发髻中,整个过程中没有扯到一根头发丝,最后完成后弯腰施礼后无声的鱼贯而出。

元英扶着皇后到临窗大炕上坐下,借着奉上一盏热茶,皇后习惯每天早上喝一盏热茶醒神,今日也是如此。

皇后纤细素白的手指捏着茶盖轻轻刮着茶碗上面的浮沫,她轻啜一口热茶,漫不经心的问身边的元英:“你看着这群新人如何?”

“其他人奴婢暂时没看出来什么,不过那个丁常在真是嚣张,不过是仗着其父的官职才进的宫,行事高调张扬,这样的脑子只怕当成下酒菜都不够。”元英一边帮皇后捶着腿一边嘀咕,“还有那个窦答应,也是个懦弱的,被丁常在一顿挤兑连回击都不会。”

皇后面无表情的喝茶,“继续看着吧,不管品行如何,只要乖乖的待在棋盘上就好。”

元英点头,不过是一些低级妃嫔,还不是任由她家娘娘拿捏。

姜琬无聊的坐在凳子上,左边的郁答应似乎是身子不舒服,脸色苍白还时不时的拿帕子捂着嘴轻咳一声,她的记忆中这人选秀时似乎不这样儿啊,选秀的时候好好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选中入宫啊。右边的焦答应倒是正常,不过也跟姜琬一样无聊的数着衣服上的花纹。

不多时,后宫的众位妃嫔陆陆续续到来,渐渐的人齐了。

除了上面的两个座位空着。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的一阵环佩叮咚,几个大宫女簇拥着一位贵妇人从屏风后面走进来。

皇后一袭金色大袖衫,上面用金线绣了大幅的凤凰图案。里面是一抹红色织金抹胸,外罩金丝绣凤霞披,高高梳起的发髻上装饰了华贵的各种珠钗,真真是尊贵无比。

皇后被簇拥着坐上上首的宝座,众人忙跪下请安,一屋子莺莺燕燕的,齐刷刷的跪倒一地,不知道皇后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姜琬是跪的非常不舒服,上次下跪还是她死缠烂打要压岁钱的时候。

不管姜琬心里如何不情愿,不影响她板板正正的跪在人堆里。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皇后笑着开口,眼神扫向下首空着的位置眼神不着痕迹的变得幽深。

皇后看向坐在左手第二个位置的德妃,关切问道:“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被提到的德妃一脸感激的看向皇后,“多谢娘娘关爱,臣妾不过是小小风寒,吃了几贴药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

皇后笑着点头,“如此甚好,过几日敬事房也该把牌子放上去了。”

德妃手指不着痕迹的攥紧了帕子,不过一瞬间又放开了,快的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察觉那一瞬间的异样。

她似是羞赧的低下头,“是。”

说完德妃,皇后又问:“贵妃和淑妃还没到?”

皇后宫里的首领太监康大海忙上前躬身回到:“回娘娘,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今日并未告假,许是路上耽搁了。”

姜琬站在后方直呼好家伙,新人第一次拜见皇后就有嫔妃下皇后的面子,还是两个!

皇后面上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好似少两个人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既然贵妃和淑妃都没来,总不好耽误新来的妹妹们,先行李吧。”

康大海闻言立马上前引着一众新人上前给皇后行跪拜大礼,刚跪下就听得外面小内侍通报:“淑妃娘娘到。”

姜琬这些新人只好先起来,给人家淑妃娘娘让步。

只见外面由宫女搀扶着悠悠走进来一个美人。美人鹅蛋脸,五官秀美,皮肤白皙,穿了件浅白绣金大袖衫,内搭浅紫色襦裙,头戴纯金赤珠头面,款款的走了进来,众人皆是眼前一亮,这就是淑妃娘娘啊。

姜琬只闻到一阵香风,淑妃已经袅袅婷婷的走到上首右边第一个位置坐下了。

“皇后娘娘莫怪,实在是今日抬轿子的小太监不中用,走的如此慢,臣妾已经罚过他们了,下次定然能早点儿到坤宁宫。”

将自己故意来迟推到小太监的身上,还说你已经罚过了,难道皇后还能斤斤计较的抓着这点儿小事不放?

果然,皇后笑道:“不过是一次来晚了而已,我何曾因为这个说过妹妹,不过妹妹宫里侍候的人总不称心也不行,不如我给妹妹调几个人过去,也免得妹妹总是因为这种小事罚下面的人,妹妹心里不痛快,下面的人也议论纷纷。”

啧啧啧,瞧瞧皇后这话,真是句句戳淑妃的痛点,先是暗示淑妃不敬皇后,请安经常迟到,又暗示淑妃你不是总迟到吗,小心我将你宫里的人换成我的人,接着又说淑妃经常打骂下人,最后说下面议论纷纷,你怕是不知道你在宫里的风评是个什么样儿。三言两语就将淑妃堵得哑口无言。

淑妃一口气被噎在喉咙口,她看向上首的皇后,心里则痛快的想着不怪皇帝表哥不喜欢这个皇后,真真是令人讨厌。

“不用皇后娘娘多此一举,臣妾自己宫里的人自己会管教。”

皇后也不在乎淑妃最后的强撑的一句话,她笑盈盈的看着淑妃道:“妹妹心里有数就好。”

一时话罢,康大海继续领着她们这群新人重新跪下,谁知刚跪下,外面再次传来小内侍的通报声:“贵妃娘娘到。”

姜琬:MMP......

姜琬借着往后退的功夫悄摸摸的瞄了一眼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她长着一双狐狸眼,眉眼之间说不出的风情妩媚和深邃,看着你的时候像是含了无限的深情。今日她穿着蓝灰色刺绣大袖衫,上面绣了大片的祥云如意纹路,里面穿着白色刺绣抹胸下配偏肉色长裙腰间用宝石珠串装饰,行动间各色宝石珠玉碰撞,炫目至极发出清脆的声音,纯黑浓密的头发梳到脑后,配上纯金头饰,发髻左右各插一只流苏钗,脖子间一串宝石项链趁在凝脂般白玉的皮肤上,引人遐思,真真是姝色芳华,明艳不可方物。

“我来迟了。”娇如黄莺般的声音从她的嘴中发出,却也对自己今日请安来迟不做任何解释,仅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来迟了,可见其有恃无恐。

皇后还未出声,坐在德妃下首的舒贵人就率先发难:“贵妃娘娘可真是难等,平日里倒也罢了,皇后娘娘大度不计较这些,今日可是各位妹妹入宫朝拜的大日子,贵妃娘娘竟然也来的这样迟,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妃娘娘上不敬国母下不把这些姐妹们放在眼里呢。”

贵妃抬起眼皮撩了舒贵人一眼,“皇后娘娘都没怪罪,你在这里逞什么风头。”说着她又转身面向皇后,欠身施了一礼,“皇后娘娘莫怪,实在是今早起的晚些,皇上又在臣妾那里用早膳,臣妾陪着皇上用了一会儿,这才来的晚了。”

她接着瞥向舒贵人,“唉,这身子有些乏呢。”

舒贵人瞧着贵妃嚣张的样子气的胸脯不住起伏,但她宠爱不如贵妃,位份不如贵妃,即便此刻被贵妃炫耀的样子刺激到了也没有好的法子治她。

同样被刺激的还有淑妃,昨日本来应该她侍寝的,蔡嫦曦这个小贱人半路拦了皇上去她宫里,“贵妃娘娘既然觉得伺候皇上辛苦,那不如去大佛堂里呆着,那儿清净,在这里装什么呢。”

贵妃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安稳的坐下,她看向淑妃反呛,“不怪妹妹,妹妹久不经圣恩,自是不明白这种辛苦,下次我劝劝皇上去妹妹宫里坐坐。”

“你!”淑妃气的砰的一声拍桌子上,站起身来就想扇那小贱人一掌,被坐在淑妃下首的曹贵人曹博敏手疾眼快的拉住。

曹贵人拦住淑妃,对着贵妃道:“贵妃娘娘何必说这些无稽之言,淑妃娘娘既是皇上的妃子又是皇上的亲表妹,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可不是咱们能比的。”说着又转头劝淑妃,“娘娘,臣妾昨日听说太后娘娘赏赐您许多西域进贡的珍宝,臣妾可没见过西域来的珍宝呢,等回去能不能让臣妾也开开眼?”

姜琬在后头听的耳朵都要飞起来了,这曹贵人也不简单,她这两句话先是暗示皇帝和淑妃青梅竹马,不必在乎这朝朝暮暮的恩宠,人家的情分和她们这些人不一样,又说到太后暗示贵妃别太过分,淑妃可是太后罩着的,啧啧啧,精彩,真是精彩。

“好了,好了,都坐吧,今日是新进宫的几位妹妹的大日子,趁着吉时,让新来的妹妹们先行礼。”皇后打了圆场,众人自然给个面子,都回到位置上老老实实坐好。

姜琬再次跟随众人跪下,心里想着这回总没人来了吧。

好在这次真的如姜琬所期望的那样,直到她们磕完头都没有人再进来打断。

“我也没什么特别要嘱咐各位妹妹的,往后在宫里大家同为姐妹,要同心同德,好好侍奉皇上,为皇家绵延子嗣。”皇后笑着说了些场面话。

众人恭恭敬敬的应是。

接着康大海领着众女一一拜见各宫娘娘,也是认认人。跟各位娘娘请安就不必跪拜了,只需要行一个蹲礼,贵妃根本就没把她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们一眼就算是过了,到了淑妃这边就出了状况。

越河灵和裴曼珠作为新人里位份最高且家世最出众的,站在前头领着她们行礼,谁知这礼行了,竟不叫起了。

淑妃拨着自己的指甲,一下,一下......

姜琬先是跪了许久,然后这有支着身子行礼,腿肚子早就打颤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出现在她的额头。

MD,该死的女人,你倒是说个话啊,老娘要站不住了!

淑妃听不到姜琬的心声,她八风不动的坐着,终于她收起了手,看向站在第二排的谭静和,“你就是皇上亲封的静常在啊~”

淑妃的视线在谭静和的身上上下移动,“皇上以静字封你,静女其姝,果然姿色动人,长得倒和贵妃有些相似,我看将来未必比贵妃差呢。”

谭静和脸色一变,立马跪下:“嫔妾自知蒲柳之姿,不过是因着有几分血缘有幸同贵妃娘娘长得相似几分已是三生有幸,贵妃娘娘国色天香,嫔妾不敢同娘娘相比。”

“好厉害的一张嘴,国色天香。”她的声音在国字上加重,然后抬头看向上首的皇后:“唯有牡丹真国色,这怕是形容皇后娘娘更合适吧。”

谭静和跪在地上脸色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滚落,这淑妃娘娘是不坑死她不罢休啊。

“淑妃,不过是个形容罢了,偏你在这里揪字眼,照你这样那咱们都当哑巴好了。”贵妃自然是帮自己表妹,这个淑妃,天天找事儿。

淑妃:“贵妃这话可不对,虽然是个形容可也要分尊卑,不然失了体统岂不乱了套。”

霍嫔反驳道:“讲规矩是好事可也不能太过,逮至清世,则复入矫枉过正之检。圣贤书都如此讲我们这些俗人如何不遵从呢。”

在几位嫔妃你来我往的时候,皇后的始终微笑着注视着下面的众人,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过。她淡淡的看着下面的人斗,这宫里永远都不缺新鲜女子,也永远都不缺争斗。

“好了,想必静常在也是无心的,继续吧。”皇后发了话,姜琬她们这些人终于能换个动作了,挪动着有些酸痛的腿一一给坐在椅子上的妃嫔行了礼。

姜琬这些人的身份也不够格去给太后请安,坤宁宫这里结束后也就结束了。

出了坤宁宫,其他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姜琬自己扶着丫鬟走的飞快,一是跪了那么久,膝盖痛,想回去躺床上歇歇,另一个就是这里妃子众多,是非也多,她只想快乐吃瓜可不想成为瓜。

请安结束后,她们这群秀女的牌子就被敬事房挂了上去,皇帝开始宠幸她们这些新人。

最先侍寝的是越河灵,皇上似乎是对越河灵很感兴趣,不仅连幸了三天,还赏了她不少古籍。其次侍寝的是贵妃的表妹谭静和,虽然不如越河灵次数那么多,不过也分了几次。

新人中最扎眼的就是这两人,像是裴贵人等剩下的几人就远不如这两人了,位份高的就两三次,位份低的就一次,剩下的时间皇帝还要分给后宫中的老人,也是业务繁忙。

如今还没侍寝的就是姜琬和毕采薇了,不过姜琬也不在乎,她觉得自己现在呆着挺好的,闲了就每天躺在屋子里听着映雪和吉祥打听回来的消息,快乐吃瓜,觉得累了往床上一躺,除了没有手机,真的做到了快乐米虫的日子。

今日姜琬又如往常一样坐在临窗大炕上懒洋洋的晒太阳,迎夏坐在一旁往姜琬的嘴里递着削好的苹果。

吉祥站在窗外,见着自家小主每日窝在这小小的延春阁中,也不像别的小主一样出去走动。想了想他建议道:“小主,先前民间匠人往宫里进献了很多灯笼,皇上让人挂在御花园,宫里的人晚上都能去瞧,小主要不要去看看。”

“灯笼!”姜琬还没说话迎夏就已经激动起来,主家待人宽和,在家的时候遇到节日她们这些小丫鬟也能跟着出去玩儿,听到御花园能看灯笼她有些心动。

姜琬看向小丫头,说来她都好就没玩儿过了,紫禁城规矩森严,她跟着姜琬也是每日都呆在延春阁,她也不过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孩罢了,姜琬的心软了软。

“你想看吗?”

迎夏先是惊喜,“真能去看!”接着她想到自家小主经常说的不要对外面的事情有太多的好奇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有有些犹豫,“咱们出去会不会不好,万一碰到事情......”

姜琬打断她,小丫头就是想出去看个灯而已能有什么,必须满足。

“能有什么事情,灯笼在御花园,大家都能去看,咱们混在其中一点儿也不引人注目,再说了,咱们要是遇到比咱们官儿大的立马就跑不就行了,反正天黑,咱们悄悄跑了人间也看不见我们。”

迎夏一听抿嘴儿一笑,她立马放下手中的果盘,从炕上站起来,“那我去准备准备。”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室内跑去,哎呀,看灯要带些什么呢?

姜琬哭笑不得的看向迎夏的背影,对着映雪道:“这丫头怕是欢喜疯了,这才早上,距离晚上看灯时间还久着呢。”

映雪也被这欢快的氛围感染,跟着笑道:“难得小主带我们出去玩儿,可不得好好准备嘛。”

姜琬翻了个身,下巴搁在炕上,一只手向上摆了摆,“去吧去吧,都好好收拾,不收拾好不许出门。”

映雪和吉祥对视一眼,眸中都是笑意。

傍晚。

李华婉带着一众宫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听说父皇那儿有一盏火凤灯笼,用细木做骨架镶以绢纱和琉璃,那长长的凤尾也不知那匠人是如何做到的,那凤尾颤颤悠悠支棱着,一动就像是火凤在翱翔,真的是精美绝伦。”

“听露。”李华婉转身望向她的贴身大宫女,“你说父皇会把那盏灯赐给我吗?”

听露看向自家主子,笑道:“二公主,您是嫡公主,您去讨,皇上肯定会将灯笼赏赐给您的。”

在听露看来,自家主子是中宫唯一嫡出的公主,尊贵无比,自然样样都得最好的。

李华婉一听也是,她是尊贵的嫡公主,这天下什么东西她得不着,不过是一盏灯笼,只要自己张口,父皇一定会将它赏赐给自己。

李华婉笑了起来,“到时候我要将灯笼挂到最高的地方。”

听露跟着逗趣:“那是自然,到时候宫里人人都能看到公主挂的灯笼。”

养心殿门口,李华婉一眼看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李华珍,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看见李华珍的手中正拿着那盏火凤灯笼,李华婉攥紧手中的帕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李华珍。

李华珍自然也看到了前面的李华婉,她阴阳怪气的说道:“姐姐也来要灯笼啊,真是不好意思了,这盏火凤灯父皇已经赐给我了呢,父皇说,这盏灯最配我,妹妹可真是喜欢的紧呢。”

李华婉心中窝火,面上装作不在意,“三妹妹喜欢就看好了,小心风大吹掉地上,火一烧就化成灰,没了。”

李华珍朝她一笑:“姐姐尽管放心,我这灯挂的牢固着呢,定然不会掉。”

门口立着的大太监元禄怕俩人在养心殿门外闹起来不好看,到时候遭殃的还是自己,连忙过去赔笑道,“华婉公主,您来了,快进去,皇上在屋里呢。”

李华婉内心虽然生气,但面上还算是压得住,她不再理会李华珍,转身进了殿内。

李华珍看向李华婉的背影得意一笑,转身带着一众宫人热热闹闹的走了。

李华婉进了殿内,距离书桌还有几步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她规规矩矩地给皇帝行了礼。

“华婉来了。”皇帝对孩子一向宽容,此刻见着李华婉语气也温和。

“父皇,儿臣想要向父皇讨一盏灯笼。”李华婉对皇帝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此刻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好啊,李德海,去库里将那盏孔雀明王的灯笼拿过来给公主。”李其琛笑着吩咐自己的首领太监去将灯笼拿给李华婉。

孔雀明王是用琉璃和红雀翎羽制作而成,华贵非常。李德海小心翼翼托着灯笼出来,交到李华婉贴身宫女听露的手上。

“多谢父皇。”李华婉面上笑着看着灯笼,一副欢喜不已的样子,她恭恭敬敬行礼告退。

出了殿,她一边走一边对宫女说:“父皇真是偏心,孔雀如何比得上凤凰!”

听露吓得不行,她一脸紧张的四下看了一眼,小祖宗,这可是在乾清宫:“公主慎言!”

李华婉心中仍是不忿,但到底顾忌着地方,不敢再言。

“听露,我不想去挂灯笼了。”李华婉脸色阴沉的盯着听露手上的灯笼,一想到一会儿还要遇到李华珍这个小贱人她就一丁点儿也不想去了。

听露看着自家公主不开心,心里也是难过,可这刚跟皇上讨了灯笼又因为生气不放了,这让皇上知道了怎么想。

她劝道:“公主,宫里许久都没这样热闹的事情了,这次好容易有一次玩闹的机会,不去岂不可惜。”

见李华婉脸上出现纠结表情,她继续道:“公主不愿意见到三公主咱们只管挑个更好的去处就是,御花园这么大,好玩儿的地方多着呢。”

谁知听了听露的话李华婉更激动了,她厉声道:“我一个嫡公主岂能给一个庶公主让地儿,传出去世人岂不笑我无能!笑我母后堂堂一国之母不如贵妃!”

见李华婉越扯越严重了,听露忙低头认错,“公主息怒,是奴婢说错话了。”见李华婉没说话,听露抬头小心翼翼的问:“公主,咱们还去放灯吗?”

李华婉道:“去,为何不去,李华珍去得,我这个嫡公主如何去不得。”

说罢自己转身快步往御花园走去,听露等人忙快速的跟上她的步伐。

李华婉到花园的时候四公主李华茵正一脸艳羡的看着李华珍手上的火凤灯笼。

“三姐姐,这火凤灯笼好美啊,能给我摸摸吗?”

李华珍一眼就瞧见了李华婉一行人,她故意当做没瞧见,只一心对着李华茵道:“这可是这批灯笼里面最好的一个,我求了父皇好久才赐给我,也就是四妹妹你我才给你赏玩一下,别人我是碰都不让碰的。”

这个别人是谁在场的人心里可都明白。

偏偏李华茵还一脸欢喜的对李华珍道:“哇,谢谢三姐姐,三姐真是最好的姐姐了,难怪父皇总说要跟三姐姐学。”

周围伺候的人听见四公主这话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缝里。

四公主的奶嬷嬷心里更是叫苦连天,四公主这话可是将那边那个心眼不比针鼻大的二公主得罪了个彻底,四公主身为主子有淑妃娘娘和太后娘娘护着倒不会怎么,但她们这群伺候的人可平白被二公主记恨上了,万一要是落到皇后娘娘和二公主手里可得不了好。

李华婉站着的地方距离李华珍她们并不远,刚刚她们说的话一清二楚的都落到了她的耳朵里。

听露担忧的望向李华婉,“公主……”

李华婉面无表情的提脚走过三公主和四公主她们,见她这个嫡姐过去两人也没一个上前行礼,甚至李华茵还在她经过的时候轻轻哼了一声。

李华婉脚步一顿,心里一阵气闷,李华茵这个小贱人也和她那个娇纵跋扈的母妃一样,次次都和她作对。

但若是现在发作又落了下乘,说什么呢,说这两个庶妹不尊重她这个嫡姐,传出去别人只会笑话她,猜度李华珍和李华茵为什么不尊重她。

李华婉憋着气走到另一旁挂灯,侍女们大气不敢喘,听露也不敢吱声,只能更加小心的伺候着。

公主们傍晚来了御花园,灯笼要晚上看才好,回宫吃晚饭再过来也费功夫,李华珍和李华茵一合计就在御花园摆饭了。

小宫女去御膳房提了饭摆在御花园的石桌上,主子们就在这御花园中用晚膳了。

公主随侍的宫女们也跟着主子在御花园,她们留下两个侍候主子们,其他人轮流去就近的地方吃饭。

李华婉远远看着那边的情况朝身后的一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躬身朝着李华婉微微颔首后悄悄退了下去,不多时,一个陌生的宫女来到了李华珍和李华婉侍女们吃饭的地方。

“奴婢给各位姐姐们送茶水。”那陌生宫女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提着一个大暖壶走到几人面前行了一礼。

“哎呀,有热茶水,快给我倒一杯,这太阳下去了就是冷,我的脚都冻木了。”李华茵的侍女跺了跺脚,冻僵了的脚一跺震得生疼。

倒是贵妃宫里的人比较警惕,“我怎么瞧着你脸生,你是哪个宫里的?”

那脸生宫女上丝毫不慌,前一步,“奴婢是千秋亭的洒扫宫女,见姐姐们在这里吃饭,特意给姐姐们熬了热茶水,好暖暖身子。”

千秋亭就在御花园不远处,站在阁子上确实能望到这边。那宫女语气尽是讨好之意,想的什么众人一望便知,不过是借着机会想攀附贵妃的侍女罢了,众人这才放心,纷纷让这宫女给自己倒热茶。

今儿天冷了起来,这御花园开阔,冷风嗖嗖的从身上穿过,这腿脚没有一丝儿的热气。有杯热茶水喝了暖暖才熨帖。

“你叫什么名字?”贵妃宫里的宫女问那个脸生的宫女,问你名字意思就是记住你了,日后有好处会想着你的。

那陌生宫女眼中泵出激动,似是不可置信又强行压了下去:“奴婢杏儿。”

“好,我记得了。”

几人吃好去换班,宫女们还特意给李华珍和李华茵的大宫女她们留大半壶热水,隐在暗处的杏儿这才悄悄离去。

吃完晚饭后姜琬主仆几人收拾妥当这才往御花园而去。吉祥打着灯笼走在前面给姜琬照着脚下的路,迎夏和映雪一边一个扶着姜琬的手臂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延春阁在皇宫的西北角,御花园在皇宫中间,她们要走很长一段路。

走到重华宫门口的时候看到几个小太监立在宫门外,门口还停着一辆小轿。

姜琬好奇的往那边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回过头发现吉祥和映雪在紧张的看着自己,姜琬莫名:“怎么了?”

映雪仔细瞧了姜琬一眼,见她面上只有好奇没有其他神色这才松了口气,“皇上今晚应该是传召毕小主了。”

这批新入宫的秀女就只有姜琬和毕采薇没有侍寝了,今日皇上传召了毕采薇,说明姜琬就是最后一个侍寝的了,最后一个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头。

然而姜琬没什么感觉,她答:“奥。”

还是灯会更加吸引自己,“咱们赶快走吧,现在灯应该已经点上了。”

姜琬自己不难过,她们做奴婢的也松一口气,于是几人继续说说笑笑往前走。

穿过夹道进入到御花园外围,吉祥突然停下了脚步,姜琬几人顺着吉祥的视线望过去,就见一个黑影从夹道匆匆跑过去。

迎夏望着那抹黑影气道:“这是哪来的小宫女,这般慌慌张张的,见着主子在这儿还如此失态。”说着想追上去高低训斥那小丫鬟一句不懂规矩。

姜琬一把拉住迎夏的手臂,“不关咱们的事儿,别多生事端,前面怕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小宫女这般慌不择路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们这些小喽啰还是远离的比较好。

映雪和吉祥也知道轻重,几人瞬间没有了看灯的兴趣,怕惹上麻烦,几人只能原路返回。

傍晚的时候,敬事房的大太监王德捧着侍寝的牌子来到养心殿。

“皇上,请掀牌子。”

侍寝的牌子摆满了手中的托盘,王德见李琪琛从奏折里抬起头,他特意提起了姜琬和毕采薇,“如今新入宫的小主们只剩下毕小主和姜小主还未侍寝,皇上,您看……”

其实王德也没收过姜琬和毕采薇的好处,他若是想,有的是各宫妃嫔来巴结他,只不过这新人侍寝是规矩,还剩这么两个他也就特意提了提,总不能把人选入宫就这么晾着吧,至于这之后她们怎么样,那对不起,跟他没关系。

李琪琛也知道规矩,他没说什么,眼神在刻着姜琬和毕采薇名字的牌子上扫了一眼,随手指了毕采薇的牌子,“就她吧。”

王德得了旨意立马躬身退下去准备,这毕小主有没有造化就看今晚了。

传纸的小太监很快就到了重华宫,接纸之后毕采薇的侍女们都很激动,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毕采薇虽然也很欢喜,但也有着女儿家的羞怯,毕竟,今晚……

整个重华宫偏殿热闹起来,众人张罗着给毕采薇梳洗打扮。

巧乐侍奉毕采薇沐浴,温水滑过毕采薇光洁的皮肤,“小主,水温怎么样,会不会凉了点儿?”

毕采薇倚在浴桶上,伸手掬了一捧水,花瓣在她手心随着水波晃动,想她此刻的心情一样飘飘荡荡恍恍惚惚。

一番闲逛之后,天色更晚,李华婉带了宫人往御花园外走。

李华珍立刻注意到了李华婉这边的动静,她走了几步拦在李华婉面前:“姐姐这就回宫了?也是,毕竟大家看灯也就看那个最好看的,姐姐的这个嘛......”

她说着伸手捂着嘴巴,笑的花枝乱颤:“瞧我,就是不会说话,戳姐姐的伤口了。姐姐好走,妹妹就不送了,毕竟,这灯笼就要天黑了点上才好看。”

李华婉虽然心中有成算,但还是被李华珍气的不轻,她咬牙:“哼,妹妹好好享受,小心夜黑风大遇着鬼。”

李华珍收起笑,高傲的对李华珍说:“不劳姐姐关心。”

李华婉带着宫人甩袖离去,李华珍转头对着李华茵道:“四妹妹,我们去玩儿投壶吧。”

李华茵看着李华婉气鼓鼓的背影捂着嘴偷笑,讨人厌的二姐走了,真是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李华珍和李华茵看看灯,在灯光下投着壶,其他来看灯笼的妃嫔和宫女太监知道两位公主在这边玩儿都自觉的往另一边去,毕竟这两个小祖宗一个是贵妃的宝贝疙瘩,一个是太后和淑妃的宝贝疙瘩,她们都惹不起,还是离他们远点儿吧。

起初一切都还正常,先是云燕觉得肚子有点儿痛,渐渐的越来越痛。肠子像是被搅在一起一样,细密的汗珠出现在她苍白的脸上。本来以为忍忍就过去了,谁知道那股痛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难以忍受,云燕看了看正玩儿的开心的李华珍,咬了咬牙上前告罪:“公主,奴婢,奴婢.......”

她捂着肚子痛的说不下去话,当然上茅房也不能说给贵人听,可不能污了贵人的耳朵。

“奴婢......奴婢......”她弯着腰,夹着腿,捂着肚子支支吾吾,说不下去。

这情况李华珍还看不明白,她玩的正起劲儿呢,也不在意这个,摆摆手,“去吧,去吧。”

云燕闻言心里一松,她屈膝行了一礼慌慌张张的跑去就近的茅房。

李华茵的奶娘见自家公主玩儿的连淑妃娘娘的交代都忘了,且大有玩到半夜的样子,她上前劝道:“公主,天黑了,咱们该回宫了,晚了娘娘该担心了。”

李华茵正玩儿的起劲儿呢,根本不愿意回去,她装作没听见奶娘的话,继续投壶。

奶娘心里叹气,淑妃娘娘不许公主和贵妃那边扯上关系,但孩子小,就喜欢找大孩子玩儿,他们这些下人总不能直接上去拦着吧,这让皇上太后怎么看。可不拦着淑妃娘娘心里不畅快就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今日回去恐怕又要跟娘娘请罪了。

奶娘继续劝:“公主,今日出来本就没和娘娘说,回去娘娘怕是会责罚。”

李华茵被奶娘说的心头火气,她将手中的箭往地上一扔,“知道了,知道了。”母妃总是管束着她,玩儿都玩儿不好!

“走了。”李华茵气呼呼的带着一众宫人离开御花园。

李华茵走后,李华珍自己看灯,谁知下人们一个个觉得腹痛,开始告罪,李华珍正嫌他们腌臜,闻言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她们下去解决,心里决定回去就告诉母妃给她换一批下人。

没了宫女跟着的李华珍沿着河边看灯笼,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临着荷花池旁边的树上挂着一盏荷花灯,小巧精致,很是好看。

本来离开的李华婉此时却站在假山上向下看着站在荷花池边的李华珍。本来只是想扮鬼吓吓李华珍和李华茵两人的,没想到李华茵先回宫了。

看着独身一人站在荷花池边的李华珍,她的心里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要是李华珍从这世界上消失就好了,只要她消失了,大家就能看见自己了,父皇的宠爱也就属于自己了,也能让贵妃这个贱女人重伤。

父皇的眼睛里只有那对母女,做什么都拿李华珍那个性格霸道的小贱人同自己这个中宫嫡女相比。她凭什么!

她对身边的小太监说,“你去,帮本公主解决一个问题。”

小太监慌忙跪下,不知二公主说的问题是什么:“奴才愚钝,请公主明示。”

李华婉指着下面的李华珍,在夜色的掩盖下,是一个影影绰绰的小黑影,“那就是本宫的心腹大患。”

小太监抬头看了一眼立刻白了脸,他磕磕巴巴的说,“奴才,奴才......”

李华婉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小太监:“你想清楚了,你父母兄弟的命捏在谁手里。”

小太监的心沉入了谷底,半晌,他艰涩道:“奴才遵命。”

李华珍正准备离开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她心里一惊,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皇宫禁地对她下手,她极力挣扎,但身后人的力气极大,她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

心急之下她张开嘴巴咬上身后人的手,即使嘴里弥漫了一股血腥气那铁钳子一样的手动也不动,依旧死死的捂住她的嘴。

小太监心里也慌张,这御花园随时都有人来,万一被瞧见那是夷九族大事儿。他不再迟疑,一个手刀劈在了李华珍的后颈上,李华珍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小太监抱起李华珍,往荷花池里一扔,湖水哗啦一声,李华珍的身影就沉了下去。小太监等了一小会儿见人没有冒头,怕刚刚的动静引来巡逻的守卫,也怕三公主的侍女们找来,他紧张的四处瞧了瞧,在夜色的掩饰下行色匆匆的离去。

“小主,该起身了。”巧乐放下手中的木舀子,轻声提醒道。

毕采薇闻言,扶着浴桶慢慢站起来,巧乐拿起旁边的大巾帕裹住她。

毕采薇跨出浴桶,站在镜子前由着巧乐将身上的水擦干净。

毕采薇透过模糊的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青涩、稚嫩像只含苞待放的微雨杏花,和贵妃那种开到荼蘼,让人沉醉的感觉完全不能比,毕采薇微皱眉头。

她吩咐道:“巧乐,你去将梳妆台上的那个绿色脆瓷瓶给我拿过来。”

巧乐走到梳妆台前,上面摆满了毕采薇制作的各种香露,数量多到好些她都叫不出名字,平日里小主都不让她们这些奴婢碰的。

巧乐找到了瓶子,交给毕采薇。

毕采薇将瓶塞拿掉,瞬间一股幽秘的香味从她的手中弥漫开来。

“巧乐,将这香露涂在我身上,记住,涂薄薄的一层。”

巧乐接过瓶子,倒了一些在手心,搓热后轻轻的按压在毕采薇温热的身躯上。

她嗅着这股香味儿,好奇的问:“小主,这是什么香啊,好特别啊,味道淡淡的,很好闻,但是竟然让人心里痒痒的,想要,想要一直闻下去。”

巧乐的脸颊红红的,她不知道如何描绘这种味道,却莫名的感觉脸红心跳,她用手背冰了冰发热的脸颊。

毕采薇没出声,她再次看向镜中,深吸了口气。

穿戴好之后,毕采薇在巧乐的搀扶下走到宫门口,坐进了那个后宫嫔妃们都梦寐以求想要坐的轿子中,小轿被四个小内侍稳稳抬起,一路晃晃悠悠的往乾清宫而去。

轿子在养心殿后门停下,毕采薇被养心殿的掌事嬷嬷扶进养心殿内,嬷嬷带着宫女将毕采薇身上的衣服全都去除,头发、牙齿和指甲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将人安置在龙床上,放下帐子后几人安静的退出。

毕采薇躺在养心殿中宽大的龙床上,四周都是明黄的帐子,安置在床头的灯火将床里的一切照的明晃晃的,入宫前,嬷嬷也是教过如何侍奉皇上的,想到画册上的那些,毕采薇咬紧了嘴唇。

毕采薇躺在床上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脑子中不停地闪过各种念头,一会儿是若是皇上不喜她如何是好,一会儿是待会儿要如何伺候皇上,时间就在她胡思乱想中悄然流逝。

“吱呀。”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还有人走路的脚步声,毕采薇眨了眨眼睛,因为过分紧张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抓紧身下的褥子,心也提到了嗓子口。

皇帝,来了!

毕采薇屏住呼吸,凝神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

“皇上,不好了,三公主不好了!”

突然太监惊慌失措的声音伴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入毕采薇的耳朵。

刚刚那道沉稳的脚步声顿了下,转了个方向朝门口的方向而去。

“出了什么事情?”毕采薇只听到一声低沉的男声问了一句,那小太监是如何回答的毕采薇就没有听见了。

过了一会儿刚才接引毕采薇的嬷嬷撩起帐子,“毕小主,请穿好衣服随奴婢出去吧。”

嬷嬷也是懵,这人都洗干净剥光躺床上了,没受用呢就给送回去了,这可真大姑娘上花轿还是头一回!

毕采薇也是懵了,可人家都来请了她能拒绝吗。

沉默的穿上衣服,这会儿也没有轿子送回去的待遇了,外头候着的小太监可不知道你为什么没侍寝,他们只知道这人让皇上直接给退回去了,这就是不喜欢,对一个皇帝厌弃的小答应他们可不会上赶着巴结,毕竟也没这规矩不是。

毕采薇木着脸带着巧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黑黑的宫道上。在黑暗的隐藏下她的眼泪才终于落下,这满宫就没有一个完璧归赵的,她这样还怎么在宫里立足,谁人不嘲笑她初次侍寝就被皇上赶了回去。

毕采薇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巧乐扶着她,听着主子的动静心里也跟着揪着。她只是个小丫鬟没有资格进养心殿,就在外面的一间耳房里候着,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主子进去了一个时辰后竟然独自出来了。

“小主,发生什么事情了,您这是怎么了?”

毕采薇没有回答巧乐的问题,她用袖子擦了擦腮旁的眼泪,沉默的往前走着。

怎么偏偏是她侍寝的时候三公主出了事情,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是今日,毕采薇心里难受,但上头的人的根本注意不到你一个答应委不委屈,此刻他们的心都在三公主身上。

“跪下”皇后厉声喝道。

二公主李华婉一进坤宁宫主殿就被皇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母后。”李华婉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但是人已经条件反射的跪了下去。

瞧着她那副样子,皇后心中更气。

“我教过你什么,没有十足的把握时就不要出手,你是怎么做的!”

李华婉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眼神慌乱:“母后,你知道了!?”

皇后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盏跟着震了一震,茶水洒了一桌子,但里面侍候的婢女没一个人敢去收拾。

“谁给你的胆子敢去害你妹妹!”

许是妹妹两个字刺激到了李华婉,她竟直接站起身对着皇后吼道:“她算哪门子的妹妹,我是母后生的,她是贵妃生的,她处处针对我,总是抢走父皇的宠爱和注意力,所有的好的东西父皇总是第一个想到她,父皇会记得她的喜好,会陪着她玩闹,我就算做的再好父皇也只会看到她,大家都知道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而我这个嫡公主反而被她一个庶出的公主压得抬不起头,我恨她,恨不得她立刻从这个世上消失!”

皇后听了李华婉的哭诉,心中一痛,眼睛泛红,“倒是我这个做母后的无用,让我的女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李华婉一见皇后哭了,心里也慌了,原先还理直气壮的,现在她慌乱的上前安慰皇后,“母后都是我不好,我错了,我惹得母后伤心了。”

“华婉,”皇后抚摸着女儿软软的头发,以前襁褓里脆弱的婴孩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母后不怕你做这些事,只是做事要做的滴水不露,要让人抓不到把柄,这件事你留了那么多痕迹,你就不怕你父皇发现吗,到时候你该怎么办?母后该怎么办?”

李华婉听了皇后的一番话才知道母后不是气自己对李华珍下手,而是担心自己手段的稚嫩,担心自己被发现,她卸了浑身的刺,伏到皇后的膝上,语带哽咽:“母后,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皇后看着膝上黑黑脑袋,李华婉的头发乌黑浓密,遗传了自己的,这是她拼尽性命才得来的宝贝啊,心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她这个做母后的都不知道,是她的失职啊。

“华婉,你记住,你是母后最珍贵的心尖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母后会为你扫平一切障碍。”皇后说着眼神变得锋利,贵妃,李华珍,既然让她的女儿不开心,那她们就该动一动。

不多时,康大海推了门走了进来,他跪在下首回禀,“启禀娘娘,下了药的茶水已经销毁了,荷花池边的痕迹也抹掉了,杏儿和小顺子也处理了,坤宁宫和外面当值的人都看见咱们二公主早早的回来了,路过合欢花树下的时候还和锁儿还说了几句话,回到宫里因吹了冷风有些不舒服就睡了,如今正睡的香呢。”

皇后对康大海道:“你做的很好,,叫下面的人都把嘴闭紧,下去吧。”

李其琛带着一身冷气肃着脸进入景仁宫,路过的宫人都被他冷肃的气场所摄,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皇上!”贵妃哭喊了一声冲进李其琛的怀里。

今日她同往常一样等着华珍回宫,小孩子,总是爱玩爱闹,贪玩晚回来也是常事儿,她也就没让下人去催,谁知道就等到太监宫女惊慌失措的将浑身湿漉漉的华珍背了回来。

“皇上,皇上,我们的华珍,我们的华珍回来的时候身上冰凉凉的,嘴唇都紫了,我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皇上,怎么办啊,皇上......”

贵妃慌得六神无主,她抓着李其琛的衣袖,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李其琛伸手扶住贵妃的肩膀,他是个重规矩的人,大庭广众之下做不出将贵妃拥入怀中安慰的举动,能扶住她的肩膀已经是他最大的温柔了。

“嫦曦,华珍一定会没事的。”

“皇上,刘太医来了。”李德江拉着太医院院使气喘吁吁的冲进景仁宫。

李其琛直接吩咐:“刘太医,速去给公主医治,一定要将公主救回来。”

刘太医掌管着整个太医院,平日只负责皇帝的请脉问诊,这次事出从急,李其琛在来景仁宫的路上就让李德江把刘太医请了过来。

刘太医知道轻重,当下也不耽搁,提了药箱就进了内室。

趁着太医诊治的时间,李其琛携着贵妃走到临窗的大炕坐下。

皇上沉了脸色,宫里气压极低,宫人们大气不敢喘,都小心的屏住呼吸,就怕触到贵人们的霉头,到时候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李其琛:“伺候公主的宫人在哪?拉过来。”

皇帝来了,贵妃虽然还是慌,但到底有了主心骨,此刻也能勉强抑制住眼泪听皇帝审问下人了,她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找死敢害她的女儿。

皇帝开了口,李德海一个眼神递给自己的徒弟,元禄意会立马出去将压在偏殿的云燕几人带了进来。

云燕几人被拉过来跪在地上的时候,身体软的像是一团烂泥,谁能想到不过就是去御花园玩儿了一次,公主就被人推进荷花池里了。

李华珍这次带出去的奴婢一个不少整整齐齐的跪在下方,之前乱糟糟的,显然上面的人还没顾得上管他们,倒也还不算狼狈。

李德海沉声问道:“还不速速将公主今日的事情从头道来,好好想想可遇到了什么可疑的人,可疑的事。”

云燕不敢怠慢,连忙将一天的事情一一交代,“早起时公主说想看灯,说皇上那儿有最好看的火凤灯笼,奴婢等就陪着公主去取,出来后遇到了华婉公主,同华婉公主说了会儿话之后就直接去御花园了,御花园里华茵公主也在,公主就和华茵公主一起看灯,不多时华婉公主也来了御花园不过并没有和公主一起而是去了另一旁,晚膳时公主不想在折腾回景仁宫吃,奴婢等就提了晚膳摆在了御花园。”

“奴婢们轮换吃了晚膳后继续随侍公主看灯,之后公主将灯笼点上挂到了树上,小太监去还梯子,奴婢等人陪着公主赏灯,后面奴婢就开始闹肚子想着华茵公主的宫人们也在这才走开,谁知,谁知等奴婢回来后发现公主不见了,奴婢就去找,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最后在荷花池边发现了公主的帕子,这才发现公主跌入了荷花池。”

云燕哭的不能自已,自己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就出了那么大的纰漏。

完了,一切都完了。

贵妃听完径直扑上前踢打云燕,扇了几个巴掌还不算,用脚踹了几脚,“贱婢,你怎么敢撇开主子一人的!”贵妃悲痛之下爆发的力气不小,一脚脚踹在云燕身上。

云燕疼的不行,也不敢挣扎更不敢呼痛,犯了这样大的错她们也没指望自己有好下场,只盼着公主无事,不要牵连她们在外面的亲人。

皇帝皱眉让贵妃的侍女云溪把贵妃拉开,沉声问道:“你说你闹肚子,其他人也是突然闹肚子?”

在场的人一听就知道有猫腻,一个宫女拉肚子还说的过去,所有人都拉肚子就是明晃晃的阴谋了。

云竹也反应过来,她想到什么,“奴婢们在吃东西的时候有一个脸生的宫女来添茶水,之后奴婢们就都开始腹痛,这才,这才离开公主的。”

宫女们都反应过来却都晚了,早知如此,就算是冻死她们也不会去动那碗茶水的,这宫里都是害主子的,哪儿有下药给奴婢的,谁承想这贼人是要将她们都调开!

李德海:“还记得那宫女长什么样子吗?姓甚名谁,哪个宫的?”

云竹仔细回忆了,激动道:“奴婢记得,那宫女说她叫杏儿,是千秋亭的洒扫宫女。”

“李德海,彻查。”李其琛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面上越是平静其实心里已经山雨欲来了,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的地盘上害了他的女儿,这像是重重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尊严摔在地上踩。

李德海应声出去带着人去搜查了,他望着笼罩在黑沉沉的夜幕之下的亭台楼阁无声的叹了口气,这宫里从来不缺魑魅魍魉也不缺冤魂孤鬼,如今又要有人遭殃了。

“皇上,有人害华珍,有人害我们的孩儿啊,您一定要为我们的华珍做主啊。”贵妃扑到皇帝的脚边抓着他的衣襟痛哭不已。

贵妃向来是精致的,如今钗环凌乱,衣服上沾了污渍也顾不得,皇帝的心里忍不住一叹,他抚住贵妃的手,“别担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贵妃泪眼莹莹的看向皇帝,“臣妾信您!”

不多时,景仁宫的掌事太监进来禀报:“启禀皇上,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皇后在元英的搀扶下匆匆走了进来,因走的匆忙,衣裳也只是家常的衣服,钗环也没戴几只。

“我才听了这件事,华珍如何了?”

皇后来了,贵妃就不能挨着皇帝跟前了,她用帕子掖了掖眼角,上前朝皇后行了一礼,被皇后一把托住,“这时候了,也不讲虚礼了,我带了些百年人参,让太医们看看能不能用,可怜华珍这孩子......”

“多谢娘娘记挂着华珍。”贵妃也跟着哭。

寒暄过后,皇后走到炕前给一直坐着没出声的皇上行了一礼。

李其琛也没什么说话的意思,“坐吧。”

几人又坐下等着太医的结果,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贵妃偶尔的抽泣声。

过了一会儿,太医院院使刘太医带着几个太医从内室走了出来,跪下,将头垂到地上,“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臣等无能,华珍公主她殁了。”

“你说什么?”贵妃不可置信的问道,。

“臣无能。”

“华珍!”贵妃大叫一声,受不了如此打击晕了过去。

消息传入永和宫。

“死了!?死的好,死的好,哈哈哈……”舒贵人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报应,都是报应,若不是蔡嫦曦那个贱人当初派人将麝香埋在本宫的院子里,让本宫日日夜夜受着麝香的侵蚀,本宫的孩儿又怎会早产,又怎会体弱到生下来不到三天就去了。”说到这里舒贵人面色狰狞,长长的指甲在桌面上划出令人脊背一激的声音。

“可怜我的孩子,她还那么小,都没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就去了。”她哭着捉住她的贴身侍女碧柯:“碧柯你说,她的女儿死了,她也能尝到我当初尝到的滋味了,这是不是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是,娘娘,老天爷都在天上看着呢。做了恶的人总归都会偿还的。”碧柯陪着自家娘娘一路走来,这些年来娘娘心里的苦她感同身受,对于贵妃她恨不得直接捅她一刀都不足以泄心头恨。可贵妃势大,她们奈何不了她,只得依靠皇后娘娘,一时奈何不了她,总不至于一直奈何不了她。

顿了顿,碧柯劝道:“娘娘,咱们也过去吧,其他娘娘想必此时也都过去了。”

舒贵人坐直身子,此刻她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用手指擦了擦眼泪,她道:“是,是该过去了,我要好好的瞧瞧贵妃此时此刻的样子。”

舒贵人到的时候各宫够得上品级的娘娘们都到了,虽然知道消息后大家都装饰的朴素了些,但还是莺莺燕燕的挤了一屋。

贵妃已经晕了,三公主的事情还没查清,这些人在这里着实添乱,皇帝李其琛看的心烦,挥挥手让她们全走了。

舒贵人随着众人走出景仁宫的宫门,她回头看了一眼即使在黑暗中也难掩华丽的这座宫殿,“可惜了,没能看见……”

三公主殁了,皇上下令彻查,李德海带着众多内侍连夜敲开了一个又一个宫门,捉了一个又一个宫女内侍,凡是与当值记录对不上的不管什么原因都先抓起来,关进慎刑司。宫中一时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姜琬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从映雪的口中听说了这件事,昨晚有内侍过来问了事情,几人都将昨晚遇到的黑影的事情选择性隐瞒了下来,只说姜琬有些不舒服几人还没到御花园就回来了。

“小主,奴婢自作主张,还请小主责罚。”映雪跪在地上向姜琬请罪。

姜琬弯腰将她扶起来,“这件事你做的很对,咱们不知道什么情况,贸然卷进去只怕是不好,只是,我希望之后的事情咱们大家一起商量,不要一个人做决定,好吗?”映雪比迎夏心中有成算,但这样的人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容易自己拿主意,这样也不能说不好,但当你身处一个团队的时候,这样的性格反而容易出事。

映雪来回话的时候心中惴惴,一般的主子都不喜下人自作主张,她同迎夏不一样,没有从小的情谊,她怕主子从此厌弃她。

“小主,奴婢下次定然同小主商量,不再自作主张。”

姜琬见映雪的小手指上有一块红肿,应该是早年冻疮留下的根儿,天气一冷又复发了。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暖暖手,我不是怪你,只是你知道高树靡阴,独木不林,我们几个要休戚与共,有难一起闯,有福一起享!”

映雪捧着茶,茶水的温度透过茶杯传到她的手指上,仿佛也传到了她的心里。

“嗯,奴婢听小主的。”

既然说是不舒服,姜琬就吩咐吉祥将延春阁偏殿的门关上,安心在屋里休养。

养心殿。

“还没查出来?”李其琛将手中批阅完的奏折扔到另一堆奏折中,声音看似很平和,但自小跟随他的李德海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才无能,背后之人将尾巴扫的很干净,那名叫杏儿的宫女找到的时候已经在冷宫那边的水井中溺毙了,身上并无什么线索,入宫前是个孤儿,履历背景也干净,平素在宫中独来独往,也没什么朋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交际线。”

“三公主跌落荷花池的地方,发现了一些挣扎的痕迹,从现场采集到的脚印来看凶手应该是个小太监,可......”

李德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可脚印在御花园一处假山处就消失了,宫中各处也并没有小太监失踪或暴毙,当晚当值的小太监也都在岗且都有不在场的证明,奴才无能,并没有查到凶手。”

当天当值的所有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竟是连最烈的刑罚也没撬出一点儿线索,凶手就像是凭空出现杀了人又凭空消失一样,让李德海恨得牙痒痒。

李其琛并没有说什么,他挥了挥手让李德海出去。

沉思片刻,李其琛打了个手势,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浑身裹在黑衣中的人,他安静的跪在地上,像是一个鬼魅。

李其琛一点儿也不惊讶来人诡异的身形,他淡淡吩咐道:“无为,你去查。”

这是皇帝专属的暗卫,人数不多,但是每个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他们每一个都武艺精湛,精通侦查,伪装刺探情报等,是皇家最厉害的尖刀。

无为领命,像是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宫里死了一个公主不是小事,但公主年幼早夭在古代这个讲究寿终正寝的年代是不吉利的,宫中并没有大办丧仪,只在景仁宫挂了白绫。

“母妃,您吃点儿东西吧。”大公主李华媱端着一碗粥走进内室。

室内的窗户密不透风的关闭着,窗户上挂了挡风保暖的棉帘,完全不透光,只靠着几支蜡烛照明。

室内中间的香炉燃着安神香,袅袅的青烟在上空盘旋。李华媱被呛的咳嗽几声。

听到声音,贵妃将头扭到了里面,死死的闭着眼。短短几天,贵妃就好像老了好几岁,身子消瘦的像是一阵风就能折断一样。

大公主一阵心酸,眼泪又落了下来,她赶紧用帕子擦了,怕自己这一哭又引得贵妃伤心。

李华媱忍痛劝道: “母妃,小妹去了,您更要养好身子才是,您要是再出了事,让女儿该怎么办?谁还会记得小妹,谁能为小妹讨回公道,小妹的尸身还躺在景仁宫里,难道要让那些害了小妹人贼人逍遥法外!”

贵妃的睫毛颤了颤,李华媱见状立马乘胜追击,“母妃,您是我们的主心骨,外祖家,我和妹妹都要靠着您,您若是倒下去了,那些躲在暗处窥视的人就会蜂拥而至将蔡家啃食殆尽,到时候曾经被我们踩在脚底的人就会反过来将我们踩在脚底,母妃,您甘心要仰那些我们痛恨的人的鼻息而活吗?”

贵妃睁开了眼睛,她的嗓子因为长久的干涸而沙哑,“扶我起来。”

李华媱忙俯身将贵妃扶起来,云溪赶紧拿了一个大迎枕垫在 她的身后。

李华媱亲自舀了一勺炖的糯糯的粥递到贵妃的嘴边,贵妃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张嘴努力吞咽了下去。

吃完了一碗粥,贵妃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你觉得是谁害了你小妹?”

李华媱见贵妃说起这件事,她坐正身子,“左不过是那些人。”

出事的时候她在宫外的公主府,具体的情况她也没见着,但一个人做一件事情总是为着自己的利益才去做的,那么小妹遇害了这件事谁受益最大?

贵妃:“你小妹出事前,李华婉和李华茵都在,我总觉着这件事和她们俩脱不了干系。”

李华媱皱眉:“李华婉一直同小妹不对付,要是她动的手,是不是也太明显了一些。”

贵妃垂了眸子,“既然找不出来那就不管她们冤不冤,都给我儿陪葬,是她们的荣幸。”

贵妃振作起来,景仁宫也一扫之前的颓靡气势,之前蠢蠢欲动的矛头也俱都收了回去。

暗卫的动作很快,三日的功夫就将事情的原委查了个清楚,无为跪在养心殿中将调查结果呈了上去。

铜胎掐丝珐琅凫式炉立在养心殿的一角,淡淡的龙涎香从凫颈部吐出,那似有若无的青烟弥漫在空气里,李其琛的神情笼罩在那烟雾中,让人看不分明。

“微臣查到那名死去的宫女杏儿,原家中还算安稳,后来她父亲得罪了蔡公子,被当街打死了,她的母亲受不住打击,失足落了水,她就此成为孤儿,小时候是靠邻居施舍度日,其中与她的邻居林姓一家比较要好,那邻家有一个小儿子五年前净身入了宫,叫小全子,如今在坤宁宫当值,出事那晚,小全子正好当值,并且是跟着二公主李华婉的。”

无为语气平静的汇报着调查结果,好似这些皇室辛秘就像是吃饭喝水这样日常小事一样。

“事发后,小全子就染了恶疾,短短三日就已经暴毙,微臣从他体内检查到了中毒的迹象,并且他手上的抓痕和咬痕虽然被人故意用瓷器划伤破坏了,但还是能和三公主的指甲和牙齿吻合。另外,二公主回坤宁宫的时间是戌正而非戌初,臣还查到皇后娘娘曾派人特意在附近营造了二公主戌初返回坤宁宫的假象。”

无为汇报完,空旷的殿中再无一人说话,空气中像是死水一般。十月底的天气,夜里已经很凉了,丝丝寒气无声无息的透过门缝渗入殿内,守在门口的李德海无端打了个寒颤。

李其琛握住奏折的手青筋毕露,指尖用力到泛白,下颌绷紧,英俊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他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像是一柄利剑,让人不寒而栗,“真是朕的好女儿!”

滴漏声一滴一滴,像是鼓槌砸在鼓面,远处传来更鼓声,李德海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惜叫他失望了,里面安安静静的,像是没有人在里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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