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沐摇光苏简的小说,《三张符娶走甜蜜老公》全文阅读完整版

齐齐小baby

沐摇光苏简是小说《三张符娶走甜蜜老公》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三张符娶走甜蜜老公》的章节内容

主角是沐摇光苏简的小说,《三张符娶走甜蜜老公》全文阅读完整版

帝京某大型医院VIP住院部。

一间装修豪华的病房内,针落可闻。

良久,一人开口。

“沐大师,您刚刚说,用三张定魂符来买我儿子,是……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保养得宜,完全看不出已经五十多岁的简念慈,不确定的伸出两根食指,再将其缓缓靠拢。

“嗯!”被称为大师的沐摇光,一点儿没觉得自己刚刚提的条件有多么离谱,甚至在点头后,还补充一句,“我希望三天内他能跟我领证,三日后,我有事要离开帝京一趟。”

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简念慈咽了咽唾沫。

无聊时,她也曾设想过自己未来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妇,温柔的、贤惠的、强势的、八面玲珑的……各种类型,她几乎都想了个遍,却独独没有想过沐大师这种的。

沐大师属于哪种呢?

捉鬼、画符、看风水的?

还是敢开口买她儿子的?

简念慈抬起头,认真的看向比自己略高一些的女孩。

女孩有一头令人羡慕的长发,此刻已被她高高扎在脑后,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

记得自己刚刚见到她时,还以为是哪家走错房间的病人家属。

直到见她没用任何点火器具,就将一张黄符悬于空中,焚烧殆尽,才相信她真的是清月寺方丈介绍过来的玄学大师。

她看起来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年轻,有二十吗?

心中这样想着,简念慈也问了出来。

“沐大师今年有二十吗?”

“再过五日,满二十一。”

沐摇光回答的不疾不徐,在无人注意的袖底,十根白细指尖,却在轻轻的互相摩挲着,这是她紧张的表现。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心中以为的那样镇静。

“二十一?年龄倒是与我那儿子很合适。”

嗯,她知道。

她还知道他很多事情。

沐摇光在心中悄悄应着。

要同意吗?

同意儿子娶一位玄学大师回来当儿媳妇?

说出去,她那帮姐妹得炸了吧?在她们这种富豪圈里,很多人都是信鬼神的。

想想自己儿子,明明那么优秀,却死心眼的吊在一棵树上,一心想着他那个白月光。

如今他都二十五岁了,却连一场正式的恋爱都没谈过。

如果是沐大师这样的女孩……

简念慈忽然觉得,也许,沐大师的这个提议可行。

“沐大师,用过那三张符,我老公是不是就……”

心中有了主意,简念慈将心思重新转回昏迷的苏济安身上。

苏济安数日前与朋友去西山爬山,回来后就开始发烧,初时她以为是山间风大,着了凉,不想家庭医生给他挂上点滴没多久,人就陷入昏迷,当夜他们就将人送入帝京这家最好的医院,专家会诊后,却依旧没有查出一点儿毛病。

后来有人说,他会不会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她通过朋友联系到了清月寺的方丈,方丈又向她推荐了沐大师。

“定魂符可定生人魂魄,苏先生昏迷不醒,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后,惊吓过度,致一魂一魄不能入体所致。如今鬼物已除,您再将这三张定魂符分别贴于苏先生额头、脐下、足底,半日后,他便可苏醒。”

沐摇光说着,将三张写好的符篆,递向简念慈。

半日便可苏醒?

简念慈接过三张定魂符,神情难掩激动,“沐大师放心,只要我老公醒了,我一定让我那儿子在三日内跟您领证。”

……

半日后,苏氏集团。

邱启文刚刚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男人惊喜的声音。

“爸醒了?”

苏简拿着电话,绕过办公桌,快步朝外走来,路过邱启文身边时,还不忘叮嘱他一声,“等下会议你来替我。”

“我?”

邱启文指了指自己,他没准备啊,会上要说什么?

然而,急着出门的男人,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眼间,硕大的办公室内就只剩他一人。

“什么领证?”

随着电梯来到地下车库的苏简,忽然停住脚步。

电话那端的人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一向温润俊逸的脸渐渐罩上一层薄怒。

片刻后,会议室中正在跟各部门经理开会的邱启文,张大嘴巴,一脸见鬼似的看着去而复返上司兼好友。

“你什么情况,不是去医院看伯父了吗?”

怎么又跑回来了?

趁着前面汇报工作的业务部经理调整工作投影仪的机会,邱启文用脚踢了踢身旁一脸冷凝的男人。

苏简没有回答邱启文,但那紧抿的嘴角,却明明白白的告知身边人,他很不高兴。

邱启文非常纳闷,刚刚在办公室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到好友说伯父醒了。

按理说,伯父醒了,好友该高兴才是。而且刚刚他出门时明显很高兴,这怎么出去一会儿,就阴沉着脸回来了。

有什么事,能让一向微笑示人的好友,如此显形于色呢?

难道又是关于那人?

不过,按照过往经验,好友向来是宁愿自己难过,也舍不得对那人生气的。

那他此刻究竟在气什么?

好奇,太好奇了!

京郊某出租屋。

沐摇光已有两日足不出户,在这两日里,她为自己起了数十次卦。每次卦象都显示她强求来的这段姻缘,吉。

但她还是忐忑不安,万一,出现万一呢?

毕竟卦象中也有提到,若这次错过,今生她与他就再无缘相交。

盘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她伸手将面前散落的五十根蓍草一一收拢到自己跟前,准备再起一卦。

忽然,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猫从一旁窜过来,两只胖胖的前爪,死死的踩在她手中的蓍草上。

“阿狸?”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抬手准备把唤作阿狸的黑猫扒拉开,却没想到它竟动也未动。非但未动,还像人一般,朝着她喵喵两声,摇了摇头。

“阿——狸!”她皱了皱眉,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黑猫。咄人的气势,让黑猫瞳孔骤缩。

“喵……”阿狸冲着她大叫一声,扭头跑掉,那样子,活像一个同家长闹脾气的孩子,又怕又恼。

她没有去管它,而是将蓍草举过头顶,改坐为跪,“恭请一切过往神明,弟子沐摇光,再次劳烦各位,帮弟子心愿达成,从此往后,定会虔诚供奉各位香火,绝不食言。”

嘀嘀咕咕念叨完,小心取出一根蓍草,放在地上,又将剩下的蓍草分做两份,开始新一轮卜算。

就在此时,足足被她盼了两天的手机铃,终于响起。

铃响的那一刻,某人丢掉手中蓍草,如饿虎扑食般抓起一旁手机,颤抖的摁下通话键,“喂!”

“沐摇光?”一道干净又带有磁性的男人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嗯!”听到这个喜欢的声音,她激动的点了点头,想到对方看不到,又飞快的加了一句,“我是沐摇光。”

“苏简,”男人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明早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好!”

不等她把“好”字说完,对方已经干脆利索的挂断电话。

他答应了?

他答应了!

握着被挂断的手机,沐摇光吃吃的笑起来,只是这笑怎么看都有点傻兮兮。

兀自傻笑了半晌,她忽然觉得得跟谁分享一下这份快乐,于是又猛地跳起来,朝外跑,“小阿狸,你在哪?姐姐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哼,笨女人,用狸朝前,不用狸朝后,它不要理她了。

委屈的蹲在屋外某处角落的黑猫阿狸暗暗发誓。

“小阿狸,姐姐准备去超市买肉,你要不要跟啊!”

买肉?

阿狸那双像狐狸一样的眼睛忽然大亮。

“喵——”

它要吃鸡,买鸡肉,买鸡肉。

如预料般,贪吃的傻猫连一分钟都没让她等,就自己窜了出来。

“阿狸,买肉可以,不过你先来帮姐姐参谋一下,我明天要穿什么衣服?”

刚刚窜出来的黑猫阿狸,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无良的主人捏着脖子,拎进房间。

“喵——”

为什么这个女人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一直装冷淡、扮高深不是挺好吗?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一只猫腹诽的人,兴致勃勃的把自己的小衣橱打开……

第二日,民政局。

工作人员刚刚打开办事窗口,就见到排在队伍前面的是一对容貌极为出色的年轻男女。

男人一身灰色西装,看起来高大又帅气,利落的短发再配上一副金丝眼镜,为他斯文俊美的五官更添三分儒雅。

女生面容精致,尤其是那双黑眸,清凌凌如湖水般幽静。一袭修身的黑衣黑裤,将她纤纤合度的美好身材完美展现出来。

只是,如此出色而般配的两人,竟是来办理离婚手续的吗?

可惜,太可惜了。

自认“阅人无数”的民政局工作人员,接过两人递过来的材料,看都没看,就苦口婆心的对着两人开劝。

“两位,听我一句劝,牵手了就不要轻易放手,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

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要知道,这过日子,就是你让让我,我让让你,平时要多看彼此优点,少看对方缺点,生活才会越过越顺,越过越好。

这离婚容易,却不能解决问题,你哪能保证离婚后,再找一个就一定比现在身边的人强呢?

所以说,今天这证我就不给你们办了,两位再回去考虑考虑。”

面对如此热情的工作人员,第一次来这里办理人生大事的沐摇光与苏简,开始还配合的点点头,听到后来却觉得她这话说得有点奇怪。

尤其是沐摇光,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竟听到对方说这证不给她办了,那哪成。

“为什么不办?”

摁住工作人员向外推资料的手,沐摇光的小脸沉了下来。

苏简倒是很想听从工作人员的话,抬脚走人。但想到自家那要死要活的老妈,还有昨天接到的那通电话,他极力压下心中想要反悔的冲动。

不过身边这位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或者说是女孩更恰当,倒有些让他摸不透。

他原以为今天见到的会是一个想要攀龙附凤的女人,却不想见面后,立刻推翻之前对她的猜测。

商场上历练出来的直觉告诉他,她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

她甚至在见到他时,除了淡淡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是沐摇光,竟没有任何多余举动。

没有过分亲近,也没有过分疏离。就那么不远不近,安静的站在他一步远的地方。

如此冷淡的她,实在让他怀疑,她是否真的是老妈口中那个用三张定魂符来换取他婚姻自由的人。

沐摇光不知道男人此时的想法,她此时的心思都在今天能不能领证这件事情上。

“姑娘,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这么固执呢?你看你老公都开始动摇,你也别执拗了。”

工作人员对她的不听劝有些不喜,看来这婚是女生执意要离啊!

“我老公?”

听到工作人员对男人的称呼,她傻傻的看向身边的男人,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男人与她对视一眼,脑中似有灵光闪过,转头看向窗口内的工作人员,“您好,我们是来办理结婚登记的。”

“结婚登记”四字被他咬的稍重。

“什么?结婚登记?不是离婚吗?”工作人员诧异的张大嘴巴,一双审视的眼睛来回扫过两人,“两位……确定是自愿?没有被……胁迫?”

她这怎么看,眼前这一对都不像要结婚的新人,明明两人就是一副我跟你不熟,冷淡互不搭理的表情,彼此间完全没有新婚夫妻的亲昵感,比人家准备离婚的还像离婚的。

“自愿,没有胁迫。”

在男人开口前,沐摇光抢着说道。说完,还快速转头看向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苏简觉得他好像在女孩眼中看到一丝祈求。

怎么?她怕自己反悔吗?

为什么?他有些好奇。

他们明明之前都没见过。

“嗯,自愿,没有胁迫。”

在工作人员和女孩两道目光注视之下,苏简沉吟半晌,淡淡的答道。

一个小时后,经过一场乌龙的新晋小夫妻,终于顺利领到结婚证,一前一后走出民政局。

沐摇光走在苏简身后,摊开属于她的那本结婚证,一双清冷的眸子里闪动着细碎的光。

他是她的了,以后有她罩着,他身上那株会影响他命格的烂桃花,她会给它完完整整的掐断!

“你现在住哪?”

虽然他不喜欢她,但既然同意把她的名字写进自己的配偶栏,作为丈夫该担负的责任,他还是会担起来的。

“唉?”

不防走在前面的人会突然停下,转头问她话,一个急刹车,她堪堪停在他面前。

小巧的鼻尖轻轻擦过对方的锁骨。温暖的触感,让她的心跳倏然加快。

苏简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戏剧化的一幕,神情一怔,低头看向差点贴到他身上的女孩——他名义上的妻子。

不过,没等他看清,对方已经后撤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看到对方如此举动,他不由挑挑眉,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人了。

母亲说她是一位厉害的玄学大师,父亲能醒过来,全都是靠她。

之前,他一直觉得母亲找所谓玄学大师的举动,纯属是病急乱投医,然而任他如何不信,父亲醒来却是事实。

或许,她这些与其他女生不一样的举动,皆因她玄学大师的身份?

苏简暗暗将她与自己认识的其他女生做着比较,虽然他真正接触的女孩也并不多。

“你刚刚问我住哪,是准备搬去我那里吗?”

退后一步,才使得紊乱的心跳慢慢平复的她,想起之前男人问她的话。

沐摇光说完,怕苏简误会,急忙解释:“我不是拒绝你搬去我那里,我们已经领证,我本就有责任照顾你。”

搬她那里?

他刚刚有表露过这种意思吗?

他堂堂苏氏集团总裁,有一天竟沦落到要住去女人家里吗?

还有,说什么她有责任照顾他?

这难道不该是他的台词吗?

不等他出声,她又继续说,“我现在租住在京郊城中村,那里有些偏,我计划在你公司附近租个两室一厅,这样你上下班也方便。只不过……”

说到这里,她声音停顿了一下,从见到男人开始就表现的异常冷静的小脸,此刻似染上一抹可疑的红,“只不过,我查看了一下你公司周围的租金,有那么一点点……小贵。”

说着,她捏住食指,露出一小截嫩生生的指尖。

所以……?

苏简有些好奇她后面还会说出什么话,没有出声打断她。

“所以,请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保证,会用最快的速度把钱赚出来。”

这样她就能给他提供住的地方了。

原本他家这一单,是能挣到钱的,只是当发现委托人是他母亲时,她便临时起意,将报酬换成他。

这种强求姻缘的行为,在玄门中是会沾染因果,损耗功德的。

不过,她不后悔这个决定。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就想着要把这个男人据为己有,她想护着他。

从相学上来看,他的命理极好,是少见的紫薇帝星之命。

只是如此好的命格,竟带着桃花煞,且此煞颇为诡异,像是人为。

她暂时虽然还不清楚这桃花煞是何人所为,却能看出此人并不是想要他的命,对方看起来更像是想要掌控他。

所以,她倒也不着急为他化煞。

只是没有办法立刻把房子租下来,让她有那么一点点丢脸。毕竟,她把人求来,却无法给人家好的生活,是她的失职。

想想接下来,她不仅要为各路神明供奉香火,还要为自己惹下的这件因果积攒功德。除此以外,她还有家室要养。

唉!

果然,一家之主的路,任重而道远,她以后要多努力赚钱才行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已经自发挑起家庭这份重担的苏简,听完她的话既错愕,又好笑。

她难道在用三张定魂符“买”他之时,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莫说是在公司周围租一套小房子,就是买下公司周围百十来套房子,对他来说都是眨眨眼的事。

更何况,公司附近那座销售火爆的高档楼盘,还是他的公司开发的,在楼盘开售之初,他已经让人给他预留了一套不错的户型。

“铃铃铃”

就在苏简准备向沐摇光说清楚,让她不需要操心房子的事情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苏简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

“喂,妈?怎么了?”

他的声音干净而有磁性,像大提琴般柔和悦耳。

一直努力在他面前佯装冷静的人儿,见他去接电话,忙在心中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感觉好紧张。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喜欢他。

她喜欢他说话的声音,自从那次路过学校礼堂,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时,就一直被这个声音吸引着。

“儿子,怎么样?你和沐大师领完证了吗?”简念慈在电话的另一端开心的问。

“嗯,领完了。”他抬眉看了一眼不远处被老妈称为沐大师的女孩,却见女孩正趁他不注意偷偷打量他。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偷看行为被现场抓包,某大师忙正了正神色,再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开视线。

咳!

她听人说过,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苏简心中暗笑,他发现,自己对这位被父母强塞过来的妻子,并没那么排斥。

也许真实的她,比她表面上强撑起来的冷淡要有趣。

他对婚姻其实没有很多想法,娶这样一个令他不反感的人,也不算太坏。

“领完证就把人带来紫坞,我在这里订了位子,我们一家人庆祝一下。”

简念慈在电话那头嘱咐着。

紫坞是一处会员制私人会所,由于其对客人的隐私保护极佳,很受圈中人喜爱。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它是苏简上大学时与几个朋友合伙开的。

简念慈一想到自家马上要迎来一位玄学大师做儿媳妇,就恨不得立刻领着人,去她那帮朋友面前显摆显摆。

以往她们总是在她面前吹嘘。

这个说,自家儿子娶的媳妇多么温柔贤惠。

那个说,自家儿子娶的女人多么有才华。

现在她们再在她面前嘚瑟,她别的不说,就问一句:“你儿媳妇会抓鬼、会画符吗?”

不会抓鬼、不会画符的儿媳妇,有什么好骄傲的?

哼!

看着自家老婆那一脸傲娇的表情,苏济安对她口中的沐大师越加好奇起来。

他两天前醒来后,并没有见到老婆口中的沐大师,但从老婆的讲述中,他知道了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更知道为了自己,老婆居然把儿子给卖了。

“什么卖儿子,我那是给咱傻儿子拐了个媳妇,别一副你儿子吃了大亏的模样,照我看,是咱儿子赚了。”

对于苏济安的卖儿子说,简念慈非常不认同。

甚至在儿子拒绝与沐摇光领证时,拉着苏济安一起绝食抗议。

对苏简了解甚深的苏济安知道,他们这儿子别看脾气好,对他们也孝顺,却极有原则。

他想,老婆这种绝食的方式,根本不会动摇儿子分毫。

然而,就在他以为老婆绝食这招行不通时,儿子突然答应与那位沐大师领证。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使得他突然改变主意呢?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绝食相逼?

苏济安有些猜不透儿子的心思。

简念慈却不管儿子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这两天,她越想越觉得,让儿子娶沐大师这件事肯定是天意。

要问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那当然是源于对沐大师的绝对信任。

自从两天前,自家老公真的在沐大师所说的半日后醒来,简念慈对沐摇光的崇拜,就犹如那滔滔江水。

对了,这沐大师与儿子领了证,是不是她就不用喊她沐大师?

如果不喊沐大师,是喊她摇摇好呢,还是光光好呢?

呸呸呸!

什么光光,不好听,还是叫摇摇吧。

所以,当沐摇光跟在苏简身后,走进紫坞的私人包间时,迎面就被满口喊着摇摇的人,热情的扑个满怀。

若非看清扑来的人是苏简母亲,恐怕此刻的简念慈已经被她撂倒在地上。

似是不太习惯与人如此亲近,沐摇光悄悄的后退一步,拉开与简念慈之间过分亲昵的距离。

“摇摇啊,我觉得,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喊你沐大师,太生疏,以后,我喊你摇摇,你喊我们爸妈,如何?”

见自家老婆像个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苏济安尴尬的上前扯了扯简念慈的胳膊,“老婆,话等会儿再说,先让人坐下喝口水。”

“对对,瞧我,光顾着高兴了。”

简念慈笑着拍拍自己的额头,顺手把人拉去自己旁边的座位上,甚至在走过去的时候,还把挡到她的苏简随手扒拉到一旁。

苏简无奈的笑笑,随意选了个位子坐下。

苏济安则跟在老婆身后,在她另一侧坐下来。

桌上茶水已经提前倒好,袅袅的,还冒着热气。

淡淡的茶香,飘散在房间内,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沐摇光的确有些口渴,便不客气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嗯,好喝!

她悄悄在心中为这里的茶水点了个赞。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卖的。

见她喜欢,简念慈很高兴,又体贴的给她续上一杯。

苏济安见状,忙把自己杯里剩下的茶水两口喝完,再习惯性将空杯递出去。

可惜,他老婆竟是看都没看他这里一眼,就已经将茶壶放下。

苏济安一愣,静默半晌,才认命的自己把茶壶拎过来。

唉,他怎么有一种儿媳妇进门,他的地位又被降了一格的感觉呢?

不止是他,苏简都觉得自家老妈对沐摇光热情的过分。

对于她的热情,沐摇光显然有些难以招架。

不禁求助似的看向苏简。

却在扫到苏济安的面色时顿了一下,诧异的挑了挑眉。

咦?

“怎么,是不是我爸还有什么问题?”

敏锐的注意到她表情上的细微变化,苏简出声询问。

听到儿子的问话,简念慈笑容一收,紧张的看向身边的苏济安,“什……什么问题?”

正在悠闲品茶的苏济安,见他们一个个把目光投向自己,也不由一怔。

沐摇光没有急着回答二人,而是不紧不慢的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暗金色脉枕,放到桌上。

做完这一切,她又看向苏济安,“苏先生可否把手伸出来,我帮您号一下脉。”

“你懂医?”

苏简非常诧异。

她好像比他以为的要有本事。

“嗯,玄学五术,山、医、相、命、卜,我们都要学的。”

只是由于天赋不同,每个人擅长的也不一样。

师父说她没有天赋,所以这五术她都只是学到皮毛。

某位躲在深山老林闭关的人,忽然间狠狠打了个喷嚏。

程砚秋揉揉自己冻得有些红的鼻头,歪头瞧了瞧洞外不断飘落的树叶。

入秋了,这老林里还挺冷,可是想到自己引以为豪半辈子的玄术,竟被自己放羊式教养出来的徒弟比下去,他这老脸就开始发烫。

冷算什么,丢人才事大,关键他还对徒弟撒了谎。

他实在不明白,老沐那种老古董,怎么会生出对玄学之术那么有天赋的外孙女。难道是遗传自他那经年不联系的女婿家?可他怎么记得老沐说那家人就是一身铜臭的商人呢?

不懂,不懂!

苏济安也不懂沐摇光口中所说的玄学五术,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有什么问题。

苏济安迟疑两秒,把手伸出,搁在脉枕上。

苏简见她姿势熟练的将手落在自己父亲的手腕上,不由眉头微挑。

“怎么样?”

简念慈有些紧张。

苏济安屏住呼吸,紧紧盯住女孩的脸,那认真的样子,似是想要在她没甚变化的脸上看出点变化来。

“脉搏沉且短促,说明缺少足够睡眠。苏先生这两日,是否常被噩梦惊醒,醒来后却又对梦中之事完全不记得?”

收回手,沐摇光淡淡的陈述道。

“……不错!”

这事他怕老婆与儿子担心,并没有同他们讲。

“摇摇,是之前的脏东西没有除净吗?”

这是简念慈最为担心的。

“那倒不是,之前缠在苏先生身上的鬼物被称为疾行鬼,是饿鬼的一种,这种鬼素以人的七情为食。

为了吃到七情中的惧,它往往会故意制造幻像吓人,即便它被除掉,人们短期内也会出现做噩梦的现象。”

这种情况一般多出现在天生胆小的人身上,其中尤以女性居多。之前是她疏忽,她确实没想过这位苏先生,会是如此胆小之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如他父亲一般胆小?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看了苏简一眼。

这说着说着看他一眼,是什么意思?

苏简忽然很想问她。

“这种情况可有解决办法?”

如果总是做噩梦,缺少睡眠,自己的精神岂不是会越来越萎靡?

“苏先生无需担心,您可以把这块乌鸦血石带在身上。”

沐摇光知道苏济安在担心什么,直接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呈亮的黑色石头,“此石已经开过光,具有辟邪化煞,吸收病气的作用。苏先生睡觉时带着它,可保您不被噩梦侵扰。”

不过,他虽是苏简的父亲,这乌鸦血石的钱,她却还是要收的。

然而还没等她说到钱的问题,苏简却先笑了,“爸,她这乌鸦血石一看就是好东西,您不会白要吧?”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他这儿子忘没忘娘他不知道,可自己这个爹,他绝对忘了。

之前还死活不想娶人家,结果,这一转眼就开始帮媳妇算计起他的钱来。

“对,对,这一看就不是凡品,估计千金难寻。摇摇,来,妈给你转账。”

不同于苏济安在心中吐槽儿子,简念慈的脸上简直都要笑出一朵花。

其实也没有那么千金难寻的。

沐摇光刚想开口,就见苏简冲她摇了摇头。

苏简的想法很简单,这个妻子不管是不是他想要的,如今也都成为家里的一份子。

通过刚刚民政局外面她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得出一条结论,他这个妻子现在很缺钱,而他家最多的就是钱,借爸妈的手给她转些钱,自己也不用跟她牵扯太多,一举两得。

沐摇光猜不透他对自己摇头是什么意思,只能暂不开口。

简念慈的动作很快,两秒不到,“嗡”的一声,沐摇光的手机里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提醒。

个、十、百、千……

百万?

数完“1”后面跟着的一堆零,沐摇光瞬间瞪大眼睛。

这么多?

这是手抖,多打了几个零吗?

“摇摇,一百万够吗?不够妈这里还有。”

见沐摇光看着手机迟迟没有说话,简念慈忍不住开口,她本想多转些,只是她的手机转账设置了最高限额。

“……够!”

沉默半晌,沐摇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何止够,简直超太多。

这种石头,她当初一共买了十块,共花了三百元。算起来,一块的成本只有三十元。

她记得,自己卖的最贵那次,是卖了一千元。

当时她还暗想对方果然应了他面相所示——破财免灾。

如今她在简念慈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儿要破财的迹象。

奇怪!

她不知道的是,一百万对于简念慈来说只是零花,算不上什么大财,自然就不会有破财之相。

今日吃饭的,只有他们四人,这会儿人都到齐,简念慈便开始张罗着让服务员把这里的招牌菜一一端上来。

菜品很多,份量却不大,每一种,都用漂亮的小碟子盛着,精致的像艺术品。

“摇摇,吃吃看,这些菜你喜欢哪款,以后想吃,就让苏简带你过来。”

简念慈一直忙着招呼她,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推到她的跟前。

为了把今天的一身黑衣穿出最好的效果,早饭就没吃两口的她,经过这半日的折腾,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看着被推到自己跟前的那一盘洒满藤椒,被烤的椒香四溢的肥嫩小排,以及鲜香的菌汤,她的肚子在这一刻非常不争气的咕噜两声。

“……”

没听到,不是我。

她在心中对着自己催眠。

漂亮的小脸淡定依旧,耳尖却已悄然爬起一抹嫣红,惹人遐思。

苏简扫她一眼,不得不承认,她很漂亮。

除去饭前的这段小插曲,整个用餐过程都很和谐!

起身时,沐摇光几次看向自己的腹部,肚子是不是鼓出来了那么一丢丢?

“苏简?”四人吃过饭,刚刚走出会所包间,就碰到邱启文和几个朋友从另一个包间出来,“伯父、伯母,你们也来用餐吗?”

“是启文啊!”见到邱启文,简念慈高兴的想大笑三声,她正愁如何把自己儿子结婚的事抖出去呢。

儿子同意领证,提了两个条件,一,不大肆宣扬。二,不办婚礼。

害她这一腔“母爱”无处释放。如今见到儿子这个嘴巴不严的好友,她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婚礼不办?

可以!

不“大肆”宣扬?

没问题!

可儿子没说不让她同别人说啊?

“启文啊,有女朋友了吗?”她笑呵呵的走到邱启文跟前,“你妈可是打电话跟我说过,希望你早点结婚呢,要伯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定下来比较好。”

邱启文懵圈。

只是礼貌的打个招呼,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被对方拉住关心终身大事?

这怎么个情况?

邱启文与苏简自小就玩在一起。

那时候,苏家还没有搬去现在的别墅区,两家距离不远,两人总是你来我家,我去你家,对彼此父母熟悉的就像是自己家人。

印象中,伯母一直是位矜持而优雅的女性,对人从没像今天这般热情。

对了,伯母刚刚是不是还暗示他年纪大?

他明明才二十五岁,正值青春年少好吗?

况且,严格说起来,他比苏简还小了十天呢。

伯母不张罗着自己儿子成家,反倒操心起他来,难道只因为她儿子心中有白月光,他没有吗?不带如此歧视人好吗?

见好友迟迟不回应他发出去的求救信号,邱启文决定自力更生,祸水东引。

“伯母,我不急,我觉得伯母若是实在急的话,不如就先给苏简张罗一个。”

听到邱启文的话,苏简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他这个好友真是从小到大都没什么脑子,人家挖个坑,他就跳。

此刻他也大概猜到自己老妈准备做什么,只是已来不及阻止。

自认聪明,要把好友拉下水的邱启文不知道,简念慈说那么多,等得就是他这句话。

“呵呵,启文你还不知道吗?我家苏简已经名草有主了。”

什么?名草有主?

邱启文看向好友,一脸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喏,沐摇光,我儿媳妇。”

不用邱启文主动询问,她已经一脸骄傲的把沐摇光拉到众人面前。

“……”

一直在对自己凸出来的小肚子耿耿于怀的“路人”沐摇光,冷不防被拉出来,成为案板上的那坨“肉”。

她谁啊?

不止邱启文,跟他一起出来的那帮朋友,也双眼打满问号。

这女孩是他们圈里的吗?

怎么在各大宴会上从来没见过她?

“伯母的意思,这是苏简新交的女朋友?”

苏简和邱启文共同的朋友楚阳,率先替其他人问出心中的疑问。

说到苏简,他们都了解,外表看起来温和无害,实际却极其狡猾腹黑。

跟他做生意,你堂堂正正,他能让你赚的盆满钵满。但凡你想跟他玩点小心思,耍些小聪明,最后,你绝对会输的很惨。

苏氏能在他接手后,不出一年时间,就成为帝京首屈一指的大集团,甚至成为政府认可企业排行榜榜首,足可以看出他的才能,这是一个双商皆高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有足够资本吸引女人,可他们却从没见过他找过。

甚至有女人垂涎他的身份与地位,想要主动献身时,他都能脸不红心不跳,优雅的微笑着将人丢出去。

这样的他,就这样不声不响的交了女朋友?还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女人?

这女人,不,该说这女孩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是女朋友,她是我儿子名正言顺的妻子。”

简念慈进一步扔出深水炸弹。

“妻子?”

真的假的?

苏简结婚了!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气,他们竟不知今天只是来紫坞吃个饭,就听来这样一个大八卦。

这是他们能知道的吗?

“你这什么情况?怎么突然结婚了,那冯……”

邱启文蹭蹭蹭,窜到苏简身边,压低声音问。

“稍后跟你说。”

看了一眼被拉出来后,就一言不发的沐摇光,苏简沉声打断他。

“嫂子好,我是楚阳。”

“嫂子好,我是丁兆飞。”

“嫂子好,我是……”

震惊过后,众人很快反应过来,也不管自己比苏简大还是小,纷纷冲着沐摇光喊嫂子。

他们想的是,这女孩,居然能不声不响的把苏简拿下,嗯,不简单,得交好!

“你们好!”

沐摇光礼貌的回道。

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楚阳脸上。

被漂亮女孩盯着,楚阳差点习惯性吹口哨。还好他及时想起这是苏简的女人,不能招惹。

“如果还想有后,劝你现在开始修身养性,戒酒、戒女色。”

沐摇光沉吟半晌,对他开口。

众人:……

楚阳这是得罪小嫂子了?这诅咒够狠!

楚阳想张口骂人,脸色变了又变,才忍住,找回自己的声音,“嫂子真会开玩笑,小弟这没得罪您吧?”

“耳门偏灰,泪堂黑线,眼白滞黄有赤脉,这是肝肾亏损之兆。”

众人:……

众人:???

“摇摇,这什么意思?”

简念慈问出众人心声。

“他耳朵呈灰色,纵欲过度之相。泪堂,面相主做男女宫,主管生殖与后代。如今他泪堂已现黑线,若黑线转为网纹状,则肾气大亏。

肝开窍于目,目受血而视。他眼白之处有黄色瘀点、血络,此为肝气损耗所致。

酒伤肝,色伤肾,如今他肝肾皆亏,若不注意,将来恐难令配偶受孕,难有子嗣。”

听她详细的解释完,在场之人纷纷把视线转向楚阳。

耳朵?

嗯,看起来是有点灰。

眼睛黄色瘀点?

对,有。

血络,是指红血丝吗?

这小子昨夜玩到半宿,今天又被他们拉来吃饭,别说红血丝,血块都要有了。

对了,还有泪堂,泪堂在哪?

没看出黑线,只看出黑眼圈。

见众人像盯猴一样盯着自己,楚阳也开始在心中打鼓。

她……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你口中常有酸味。”

“……”

“走路时,脚后跟会经常出现酸软与酸痛感。”

“……”

这些她都是怎么知道的?

众人:……

看楚阳此刻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嫂子都说中了。

“这……这么神?”邱启文瞪大眼睛,喃喃道。

嗯,的确挺神,苏简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嫂……嫂子,您说我……我现在要怎么办?”

楚阳此刻已经完全信了她的话,他家可是就他一根独苗,他若是将来不能有后,他楚家列祖列宗估计都得集体跳起来揍他。

“按我刚刚说的,戒酒戒色,平时多吃一些调理肝肾的东西,将肝肾的亏损补足,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呼,还好,他还有救!

就在楚阳刚准备舒口气的时候,她话锋一转,“不过,我看你印堂发暗,今日恐有血光之灾。”

楚阳:……

众人:……

刚刚还觉得小嫂子说的头头是道,他们还在猜想这小嫂子怕是学医的,怎么这画风突变,神医变神棍了?

苏简听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精明的目光中,闪烁着点点笑意。

“嫂子,这种说法,怕……怕是骗人的吧?”

有人小声开口。

“什么骗人的?我们家摇摇可是顶顶厉害的玄学大师。”

听到竟然有人敢质疑她家亲亲儿媳妇,简念慈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玄学大师?

众人再一次集体宕机。

玄学大师不该是那种身穿长袍,一手罗盘,一手桃木剑,仙风道骨的道人吗?

怎么到了嫂子这,就变成了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楚阳,我建议你还是听她的好。”

一直没有出声的苏简,忽然温声开口,提醒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楚阳。

他是在帮自己吗?

发现这个事实的沐摇光,虽然表情依旧镇定,眼中却有亮光闪过。

“难道嫂子真是玄学大师?”

还是有人不太相信。

“真的不能再真。”简念慈气哼哼的说。

“昨日与人相亲,你被对方放了鸽子。”

沐摇光看向说话之人,不疾不徐地道。

“你怎么知道?”

男人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丢脸的事情,他发誓要打死不说的,结果刚刚过了一天,就被人揭发出来。

“嫂子,我信您,您说我有血光之灾,可有办法化解?”

楚阳才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信了。

“自然有,你将此符带在身上,它可助你避过此劫。”

不知何时,沐摇光摊开的手掌里躺着一只已经被折成三角形状的符篆。

“谢谢嫂子。”

楚阳都要感动哭了。这刚刚认识的小嫂子,人简直太好了。

如果这次嫂子的符真的管用,以后嫂子说东,他绝不向西。让他抓狗,他打死不撵鸡。

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收获一枚小迷弟的沐摇光,见他把手伸过来,又立刻把手中的符握住,收了回去。

哎?

拿了个空的楚阳,傻傻的看着眼前人。

“先付钱。”

“啊?”

“我的符不送人,需要花钱买。”

她从不平白无故给人看相化劫,否则是会牵扯因果的。不过,如果对方付费,则可因果相抵。

“那嫂子这符多少钱?”

楚阳觉得,不管这符有用没用,他就当花钱买个心安。

沐摇光伸出五根手指,张嘴正准备说。

“五百?这么便宜?”旁边有人抢着开口,“嫂子,还有符吗?我也来一个。”

五百?

她默默地把张了一半的嘴闭上,其实,她准备说的是五十来着。

不过他们既然觉得五百都便宜,那她还是不要开口纠正他们了。

“别跟我抢,嫂子这符是专门卖给我的。”

楚阳忙把凑上前来的人扒拉开,生怕沐摇光手里的符不够,着急忙慌的掏出崭新的五张红钞递过去。

“嫂子,你也给我算一个呗。”

“嫂子,有合适我的符没?”

“嫂子,还有我。”

不知这帮人是真的想要符,还是纯粹起哄,总之,沐摇光很快被一群叽叽喳喳的男人围在中间。

“唉,你这媳妇打哪寻摸来的?”

站在外围的邱启文,碰碰好友的肩,好奇的问道。

“自己跑来的。”

苏简看着“生意”红火的某人,淡声道。

自己跑来的?

邱启文上下打量了一眼好友,恨恨的想,果然,长得人模狗样就是吃香。他怎么就遇不到,漂亮小姑娘跑来抢着当他媳妇呢?

“你买符吗?”

就在邱启文胡思乱想,暗叹老天不公时,沐摇光从人群中抬起头,举着手中的符问他。

“我不买。”

邱启文摇摇头。他可不是那帮臭小子,还信这玩意儿。

“招桃花的!”沐摇光又说。

“给我留一打!”

邱启文大吼一声,举着手机,蹭蹭两步,挤了过去。

告别苏简等人,沐摇光心情非常好的回到出租房,盘腿坐在大门外的破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猫。

今天是个好日子,证领了,符卖了。

对,还有乌鸦血石也卖出了天价。

她的财运要来了吗?

她是不是该给自己算上一卦?

不过,算别人可以,算自己的财运,她好似一直不准。

哎?

今天太兴奋,她差点忘了一件事。

撸猫的手一顿,挪挪屁股,费劲的把手伸进沙发边角的缝隙里。

捣鼓半天,才把刚才不小心蹭进去的手机掏出来,打开。

纤细的食指在上面点了两下,盯着手机傻笑半晌,这才又继续点点点。。

正趴在她腿上享受高级按摩的黑猫阿狸,发现对方已经开始变得心不在焉,睁开半眯的眼睛,往某人的脸上扫了两眼。

得,又犯傻了!

嗡嗡——

在国家福利院担任会计工作的孙小小,听到放在办公桌上的那只工作手机连续震动了两下。

淡定的扫它一眼,继续手边工作。

估计又是哪位爱心人士的捐款到账了。

四个小时后,忙完手底工作,她才不紧不慢的把手机拿过来,打开。

一条一条翻看着今日的短信提醒。

张**,汇款尾号3068,捐赠金额一万元。

蔡**,汇款尾号7905,捐赠金额五万元。

……

这些汇款均来自于全国各地的爱心人士。

沐**,汇款尾号8384,金额——904050元

滑动的手指忽然停住,这熟悉的尾号,熟悉的有零有整的捐款金额,还有这熟悉的沐姓。

沐摇光?

接到孙小小电话的时候,沐摇光已经登上了开往洛城的绿皮火车。

“喂?”

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空出双手,沐摇光费力的把自己的大背包举高,准备把它放到自己的铺位上。

一只大手在她后面伸过来,帮她向上托举了一下。

“谢谢!”

背包放好后,沐摇光转头礼貌的对刚刚帮她的人道了一声谢。

对方腼腆的笑着摇了摇头。

沐摇光的目光微不可查的在那人的脸上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

“谢什么?”电话里传来孙小小的声音。

“不是对你说的,你刚刚问我什么?”

沐摇光一边说话,一边从随身的小背包里掏出充电器,准备给手机充点电。找了一圈,发现唯一的充电口,已经被一脸凶相、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占了。

“我是问你,你发财了吗?怎么一下子捐那么多?”

以前这丫头可都是几十、几百的捐,最多的一次是八千。像这样一次捐了九十多万,直让孙小小觉得既好奇,又不可思议。

对沐摇光的家庭情况,孙小小自认还是比较了解的。

孙小小的父亲孙千与沐摇光的外公沐正存,都是帝京大学的专家教授,不过孙千任职数学系,沐正存则是考古系。

两家同住在学校家属院,终日低头不见抬头见。

自小跟着外公生活的沐摇光,也由此跟家属院里的孩子们颇为熟悉。

加上孙小小只比沐摇光大两岁,算是沐摇光玩的比较好的朋友之一。

中间有段时间,沐摇光随着师父出去了几年,回来后,也没再回她外公那里住,渐渐的,就跟以前的朋友联系少了。

孙小小大学毕业后,进到国家福利院,两人的联系才又多了起来。

原因无他,沐摇光因为职业的特殊性,需要时不时向外捐款。

只是她的捐款金额既小又琐碎,好多私人的营业机构在被她捐过几次之后,就派工作人员给她打来电话,话里话外表达完他们的感谢之情后,都委婉的建议她,把钱留下来自己用。

她也很想留着自己用啊,奈何师门规矩不可废。

这是她那十天半月不见人,见一次就要对她耳提面命半天的师父,最常叮嘱她的话。

师父说,吃玄门这碗饭,还想长命百岁,就得多积功德。

积功德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把利用玄学挣来的钱捐出去一部分,捐多少,看个人。

但她是他程门弟子,那必须捐出百分之九十才能表达诚意,显示门派的与众不同。

这也是为什么她和师父都过得如此拮据的原因。

这次能捐出那么多,全仰赖于乌鸦血石卖出的一百万还有苏简那些朋友买符的钱。

“原来是这样。”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孙小小恍然,“那姐姐祝你以后多碰上一些这样的大客户。”

嗯,她也希望。

在卫生间简单梳洗一下,沐摇光回到今晚休息的卧铺隔间时,其他人都在。

位于她下铺的,是刚刚帮过她的男人。

男人三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衣服洗的很干净,看起来是个热爱整洁讲究卫生的男人。

在男人对面的铺位上,是一名扎着麻花辫,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孩,看年龄,应该与沐摇光差不多大。

还有一个,是刚刚充电的络腮胡。

她进去的时候,络腮胡正粗鲁的扯那年轻女孩。

女孩害怕的抱着被子,瑟缩在铺位的角落里。

“我不要……”

“这位大哥,她既然不想跟你换铺位,你就别换了吧!”

眼镜男壮着胆子,小声帮角落里的女孩争取着。

听完他的话,女孩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不换不行,必须换。”

络腮胡蛮不讲理的嚷嚷,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

“我觉得的确该换。”沐摇光站在门边,抱臂观察半晌,点头附和。

听到她的话,另外三人齐齐把头转向她。

在三人的注视下,她慢悠悠走进来,在络腮胡男人身边站定。再看向铺位上的那名女孩,“听我的,去上铺吧!”

“可是……”

女孩还想挣扎一下,于是求助的看向眼镜男,却见对方张了张嘴,没再出声。

又看了络腮胡一眼,络腮胡却是把眼一瞪,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最后她又把目光投向沐摇光,却见对方神情淡定,眼中含着让她看不懂的光。

没办法,女孩最终不得不屈服,委委屈屈的改到上铺。

络腮胡得偿所愿,转头想对沐摇光说些什么,却见她已经转身爬上自己的铺位。

来到自己铺位上的沐摇光,先是把自己之前放上来的大背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件干净的床单铺好,又抱出一床毯子,最后拎出一团黑乎乎东西,放在一旁。

呼,憋死它了!

终于从背包里被解放出来的阿狸,出来后,先是狠狠的吸了一口空气。

人类真残忍,它这么可爱无害,怎么就不让它光明正大的上火车呢?

呃?

已经在对面铺位上躺好的麻花辫女孩,看了看阿狸,又看了看沐摇光,嘴巴一点点张大。

她,她是怎么把猫带进车厢的?

“你养的这只黑猫看起来真可爱。”眼镜男站起身,友好的对着沐摇光笑了笑,“我可以摸摸它吗?”

“如果你不怕被它咬的话,可以。”

沐摇光三两下把空掉的背包折叠好,压在枕头下,再抬眼,却见阿狸已经竖起全身的毛,对着眼镜男龇牙咧嘴起来。

“还挺凶。”

眼镜男喃喃着,把伸出一半的手慢慢的缩回来,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阿狸。

沐摇光抬眉看了他一眼,见她看向自己,眼镜男朝她牵起一抹不好意思的笑。

“你……你是怎么把它带上车的?”

麻花辫女孩趴在自己的铺位上,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可能是它毛太厚,安检员误认为它是一只皮帽子。”

沐摇光似是而非的说道,并顺手摸了摸阿狸,阿狸扭头看她一眼,凶悍尽敛。

“哈哈哈……”

麻花辫女孩与眼镜男都当她是在开玩笑,齐齐笑出声。

笑声,一下子将之前的剑拔弩张,消弭于无形。

不过,络腮胡没有笑,他就那么一声不吭的盯着沐摇光看了几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瑶光却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看过来的视线,收拾完床铺后,就翻身躺下,拿过手机,玩起来。

眼镜男见她没有聊天的兴致,眼神闪了闪,转头与麻花辫女孩闲聊起来。

——

夜色,帝京最大的娱乐会所。

夜幕降临后,它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在这里,有最贵的酒,最棒的调酒师,最漂亮的女人,当然,还有最豪华的包间。

“什么?伯母就那样把你给卖了?”

夜色最豪华的包间内,邱启文吃惊于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好友。

牛!

世上居然有人敢开口买苏简,谁不知道苏简的身价之高?

不过伯母也够狠,为了三张符,就能把儿子卖掉。

所以,苏简这个名字,真的如好友所说,是伯父伯母用脚后跟,随便想出来的?

毕竟谁的名字简单到把父母的姓氏往一块一凑完事呢?

邱启文忽然觉得,自己比好友幸福多了,最起码他爸妈应该不会轻易把他卖了啊。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他发现,自己的爸妈也一样不靠谱,当然,这是后话。

“把你眼睛里的怜悯给我收起来。”

苏简扫他一眼,淡淡的道。

“……”

邱启文闻声,连忙眨了眨眼。

好吧,他刚刚真的是有点可怜这位好友了,喜欢的人追不到,不喜欢的人还被硬塞了过来。

“那你真的放弃你的白月光了?”

安静了没两秒,邱启文又凑上去,好奇的问。

苏简端起桌上酒杯,一口把里面的酒饮尽。

辛辣的味道,冲击着他的味蕾,让他从中品尝到了微微苦涩。

可奇异的,又似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解脱。

“好了好了,不说她了。”

发现自己无意中勾起了好友的伤心事,邱启文急忙转换话题。

“你这出来,你的小妻子自己在家没意见吗?”

话刚一出口,他就恨不得自抽嘴巴,呸,自己这什么破嘴,怎么又绕回到另一个身上。

不过,他是真好奇,今天可是新婚之夜,就是心中再不喜欢,身体还是可以享受的。

毕竟男人嘛,身和心是分离的。

“她?”

提到沐摇光,苏简把玩杯子的手一顿,想起白天与自己分开时,她对他说过的话。

“放心,以后有我护着你。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让自己委屈。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看着她那无比认真的小脸,当时的自己是什么表情呢?几秒的诧异过后很想笑。

“包括用钱吗?”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忽然起了逗逗她的心思,就那么眉眼含笑的开了口。

“钱……钱的事也行,不过你给我时间,我肯定会养你的,我说到做到”

她的脸有些红,但说出的话却无比认真。

他笑了,想说不用,他不需要她养,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她就忽然大喊一声,“我车来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她像只要与公交车赛跑的兔子似的,边跑边回头看那远远驶来的公交车,一溜烟的功夫,她与公交车就拐了个弯,不见了。

看到这出人意料的一幕,他不禁哑然失笑。

领证之前他也想过,领证后,只要对方肯安安分分的做个有名无实的苏太太,不奢求他的爱,不过问他的事,房子,车子,票子,能满足的,他都会满足她。

然而初次与她接触后,他发现,她好像并没有奢求他的爱,也没有想干涉他的意思,在钱财方面,也是想着她赚钱给他花。

他忽然有一种错觉,觉得她是不是拿错剧本,出错场。

“想什么呢?”

见好友突然沉默,邱启文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们没住在一起。”

他慢条斯理的开口,回答的是邱启文刚刚的问题。

“没在一起?”

邱启文脑子有点跟不上,这是什么新式操作?结婚的人,可以不在一起吗?

“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他不想,对方也没提,就这样,他好像除了多了一本结婚证,户口本的配偶栏里多了一个名字外,其他一切如常。

就在他认为一切如常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声。

不紧不慢的为自己再次斟上一杯酒后,他这才懒懒的抬手把手机拿过来。

有人给他发来一条微信,微信头像,是一只挺着肚子,憨态可掬的大黑猫。

微信名:阿狸的姐姐

微信内容空,只有一个微信转账红包

这谁的号?微信诈骗吗?

苏简狐疑的扫了一眼,刚刚准备把人拉进黑名单,忽然想起他白天在老妈的极力要求下,与某人互加了微信。

是她?

他结婚证上的另一半——沐摇光!

她给他转账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转账红包上的字,写的是什么【老婆给老公的……】

后面的字,由于字数限制,被裁掉了。

苏简:……???

好奇心驱使,他点开红包。

所有的留言都显示出来。

【老婆给老公的第一笔生活费。亲爱的老公,你的老婆会努力赚钱的,相信她。】

苏简:……???

她这是抓鬼时被鬼附身了吗?这些话,她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吗?

苏简很想给她打过电话去,问问她。最后,他忍住了。

也许,她的目的就是让自己主动给她打电话呢,他不能上当。

不得不说,他聪明的猜中了一半。

不过,狡猾的某人下的连环套,躲过一个,却掉进了另一个。

犹豫再三,好奇她这个红包究竟包了多少元的他,手一抖,把红包收下。

“阿狸的姐姐?这谁啊,居然还给你发红包?”见好友一直盯着手机在看,邱启文好奇的探头去看,却在看到红包金额时,爆了一句粗口,“我靠,十万,这么大方?”

在微信红包的世界,奉行“一分都是爱”的当下,十万块钱的红包,绝对是大户人家啊。

嗯,的确挺大方,她今天刚刚收到一百多万,就能给他转这么多,不容易。

苏简非常同意好友对她大方的评价。

直到后来,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她当时才给自己留了四百五十元时,他心疼了。

当然现在的他,以为她手里还有剩下的九十多万。

“等会今天的酒水,就用它付吧。”

邱启文兴致勃勃的计划着这笔钱的去处。

“今天的酒水你来付。”

苏简从微信页面退出,关屏,顺势把手机放进口袋。

“唉,不是,你今天结婚,怎么还能让我付钱呢?”

邱启文不甘心的嚷嚷着,有钱人都这么抠的吗?结婚不请客也就罢了,连杯酒都不请吗?

显然他忘记自己现在也算得上是有钱人。

“我领证的原因,不值你一顿酒吗?”

苏简看着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懒洋洋的笑。

“靠!”

狐狸,狐狸,要知道,他宁愿不听这个秘密。

就在邱启文愤愤不平时,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

门开后,楚阳如一股小旋风,刮进包间。

包间内的二人,还能闻到他从走廊里带进来的薰衣草香味。

进到包间的楚阳略作停顿,待看清自己所找之人的位置后,三两步扑过来。

“哥,你是我亲哥,快,把嫂子联系方式给我。”

说着就要上前去抱苏简大腿,却被对方轻轻一闪。

只可怜苏简身旁的邱启文,一个不察,被楚阳当做障碍物,随手扒拉开。

一杯刚刚端起来,准备送入口中的酒,就这样顺着他的脖子,滑进衣领里。

“楚阳,你小子找揍吗?”

邱启文像只蚂蚱,猛的跳起来。这一跳,他觉得那酒好像已经滑经腹部,正有继续向下流的趋势。

我……靠……

他想揍人。

“让秦豪给你找身干净衣服换上吧!”

苏简看了一眼他身上某个部位渐渐明显起来的酒渍,建议着,好看的脸上隐隐闪过笑意。

“呃,启……启文哥,对……对不起。”楚阳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经意间干了什么蠢事,尴尬的向邱启文道歉。

“给哥等着,我没回来,你,不准走!”

邱启文手指点了点楚阳,放下空掉的酒杯,气哼哼的摔门而出。

秦豪,夜色老板,与苏简等人关系不错。

曾在苏简的提点下,在夜色里,划分出一男一女两个衣帽展示厅。

当初,邱启文取笑二人说,没见过谁家娱乐场所还兼职卖衣服,人家买衣服不会去商场吗?

甚至,他还当面揶揄秦豪,说他肯定是想钱想疯了。

他记得当时秦豪勾着他的肩头说:“哥们,等哪天你需要买我这的衣服,说话,哥们坚决不给你打折。”

如今,他真是啪啪打脸,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苏简任何时候出的点子,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他只希望,今天秦豪那小子不在!

不是他出不起钱,而是太丢人,尤其是……

邱启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湿掉的地方——

楚阳这臭小子,死定了!

邱启文走后,苏简把目光落回到楚阳身上。

楚阳今年二十四岁,与早早接管家业的苏简比起来,他是妥妥的纨绔子弟。

逛夜店,玩女人,但凡那些纨绔们喜欢玩的,他都喜欢。

只不过,他有一点儿比较好,玩归玩,却不会失了原则,干什么违法的事,就算是玩女人,也是基于你情我愿的基础上。

正是基于他本质不坏,跟苏简关系也还算得上不错。

“喝水吗?”

苏简见楚阳呆立在那里迟迟不说话,先一步开口。

“……嗯,要。”

楚阳思绪慢慢回笼。

苏简目光闪了闪,伸手帮他倒了一杯水,“发生什么事了?”

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水后,楚阳平定心绪,开始讲起刚刚在他身上发生的惊险一幕。

原来,被沐摇光指出今日会有血光之灾后,他就直接回了家。

他想,只要自己呆在家里,不出门,应该就不会有事。

然而,就在他吃过晚饭,在自家别墅的客厅里来回溜达着消食儿时,胸前忽然传来一阵灼痛。

因为当时事出突然,他本能的因这股疼痛瑟缩着后退了一小步。

就在那一刻,他家客厅上面的吊灯,不知怎的,就那么突然的从上面掉下来,不偏不倚的摔落到他刚刚站过的地方。

落地的刹那,吊灯上的玻璃碎片四下飞溅,而他后退一步的地方,则像是有东西罩住般,一片碎片都没有迸溅过来。

他傻了,如果,他刚刚没有后退那一小步,这吊灯会整个扣在他头上吧?

想想若是如此,他的头怕是就成了那被砸坏的西瓜,血流一地吧?

血……血光之灾?

符?

对,他的符。

想到这里,他手忙脚乱的把带在胸前的符掏出来,却见那叠的好好的黄符,不知何时,竟变成灰色,在他掏出来后,瞬间变作烟灰,飘散。

刚刚胸口的灼痛感难道是这张符在给他提醒?

想通这点,他急忙找出电话来,想找沐摇光问清楚,却发现他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于是退而求其次,去找苏简。

“既然你血光之灾已经化解,你还找她做什么?”

苏简淡淡的问,心中却对她的认知又进了一步,她竟这么厉害吗?

“我想问问小嫂子,我这劫算过了吗?”

毕竟那张符如今已经化成灰,他想着即便他的劫过了,他也想再找她多买几张符防身。

在他看来,这符比保镖可管用多了。

经过楚阳的再三恳求,苏简将沐摇光的微信号推给他。

推完后,他沉思片刻,又给沐瑶光发了一条微信。

……

再说沐摇光,在给苏简转完账后,就眼巴巴的盯着手机。

眉头一会儿皱起,一会儿松开。握手机的手也在轻轻颤抖,一颗心,更是“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他会看到转账红包上的留言吗?

应该会吧,毕竟他又不瞎。

那他看到会怎么想?

会直接打电话过来吗?

如果不打来,是不是她以后就可以一直那么称呼他?

刚刚网友说,一定要让对方在潜移默化中,一点点接受自己,而这个一点点的第一步,就是从改变称呼开始。

可是——

如果他是给她发信息过来,要求她不这么称呼他怎么办?

她这会儿要不要关机?

或者,她再求助一下万能的网友?

于是,某个名为桃屋鬼话的网站,那位拥有数百万粉丝的屋主——沐大师,罕见的又发了一条与鬼事无关的求助贴。

【不想被喜欢的人拒绝,要怎么办?】

很快,下面一堆跟帖者。

【沐大师,我看了,这是你的第二个关于感情的帖子,你说,是不是老树开花了?】

【沐大师,您老确定不是中了桃花煞?】

【楼上的,沐大师是谁,能中桃花煞?】

【屋友们,我怎么觉得有点慎的慌,你们说沐大师会不会被绑架了?】

【楼上新人吧,沐大师还能被人绑架?】

【沐大师,我觉得这事儿好办,你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上来给她甩张符,多烈性的女人都得跟你走。】

【……】

看着这群不靠谱的网友出的馊主意,沐摇光决定还是静心等等吧。毕竟,她微信发出去那么久,他还没回信,不是吗?

没回信就是好事。

至于这个申请加她好友的人,楚阳?

有点耳熟。

是谁?

就在她准备将这人的好友申请忽略掉时,她收到了男人的第一条消息。

【等会儿楚阳会加你微信】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沐摇光抱着手机,盯着男人发来的几个字,翻来覆去的看,甚至把每一个字的笔画都数了几遍,也没有收到男人的第二条消息。

这……是不是说,她喊他老公,他没意见?

联想到这个可能,某人的唇角开始一点点咧开,上扬。

嘿嘿,她可以喊他老公了。

老公,老公!

沐摇光在心中大喊两声,开心的泡泡飘散在四周。

若不是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合适,她怕是已经控制不住的傻笑起来。

哦,对了,她得给老公回条信息。

很快,苏简在微信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对方回给他的信息。

【老公,我知道了。】

又是老公?

苏简盯着这有点“碍眼”的两个字,想着刚刚微信红包上面的留言,黑眸微微闪烁,最终没回她任何消息,直接关机,扔进口袋。

一旁,楚阳还在焦躁不安的念叨着,都大半天了,小嫂子怎么还不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苏简看他一眼,端起酒杯轻声道,“十分钟!”

“嗯?”

楚阳不解的看向他。

“她十分钟之内,就会通过你的好友申请。”

“你怎么知道?”楚阳表示怀疑。

“……”

苏简没说话,心中却异常笃定,十分钟,够她反应,他好像猜到了她的某些小心思。

果然,第九分钟时,楚阳忽然举起手机,亲了一口。然后高兴的大喊一声,“小嫂子通过我的申请了。”

“……”

苏简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傻子,不想搭理他。

楚阳也不在乎他的反应,他现在只想赶紧问问他这厉害的小嫂子,他今日的血光之灾是不是已经化解了。

也不知道他跟微信那头的人都聊了些什么,总之大概在十多分钟后,他终于舍得从手机里抬起头。

抬头后,他对着苏简说了一句,“小嫂子说,她现在在去洛城的火车上,等哪天回来后,再卖给我符。哥,你知道她去洛城干什么吗?我问她,她没说。”

去洛城?

苏简怔了一下,这他倒不知道。

虽然两人已经领证,从法律上来说,是父母以外最亲的人。

可真要算起来,他和她见过的次数,同楚阳这小子一样,都只是一面之缘。

“哥,你也不知道吗?”

楚阳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继续没有眼力劲的刨根问底。

“……”苏简淡淡的看他一眼,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懂吗?”

“嗯嗯嗯,我懂了。”

楚阳重重的点着头,说完还自以为可爱的用手在嘴上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苏简无语的凝视他半晌,然后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走了。

楚阳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包间里,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嫌弃了?

可是——

“哥,你就这么走了?那我呢?我真的要留下来等启文哥吗?”

当天去夜色消费的人,好多人出来后都说,听到了一个人哀怨怒吼声。

火车上。

终于把微信中的话痨打发走,准备休息的沐摇光,发现眼镜男已经和麻花辫女孩聊到了互加好友的地步。

她盯着女孩的脸看了一眼,叹息一声,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

没有危机意识,不懂自我保护,要她如何救呢?

有些人,不吃一堑,终究不能长一智。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纠错,重新再来。

就在她准备闭上眼睛,不看不听时,却见眼镜男在加完麻花辫女孩的微信后,转身笑着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我们也加一个好友,如何?”

“对啊,我跟你也加一个,或者,我们干脆弄个群好了。想想我们能同乘一列火车,住在一个车厢的同一个隔间,这就是缘分。”

麻花辫女孩也兴冲冲的拿着手机对着她晃了晃。

“……”

沐摇光冷淡而带着审视的目光,分别看向两人。

就在两人在她冰冷的注视下,尴尬的想要把手机收回时,她却默默的把手机掏出来,“好!”

“把我也加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络腮胡忽然站起身,也把手机递过来。

沐摇光看他一眼,有些无奈的把他微信也加上。

四人刚刚互相加完好友,卧铺车厢的灯就熄灭了。四人互道晚安,各自躺回自己铺位。

“你是玄术师?”没让她等太久,她就收到了络腮胡,哦,不应该是叫牛大锤,发来的信息。

“嗯,你不也是。”

“你现在是几级?”

“没级。”

没级?

牛大锤斜扫了一眼躺在对面上铺的女孩,根本不信。

她的确没级,她知道玄术有等级,还是在一次逛桃屋鬼话时无意中知道的。

“刚刚你同意那个麻花辫与我换铺位,是因为你也看出她今晚睡下铺会有霉运发生吗?”牛大锤又发消息问。

“不止是她,还有你。”

毕竟,以他的吨位,在上铺睡,怕是个危险活计。这要是不小心给人睡坏,再把睡下铺的人砸了,这种事,怎么说,也不算什么好事。

而她支持他们互换,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睡到半宿被这种事情吵醒。

只不过,如今看来,那女孩的霉运好像远不止这件事。

之后,两人又闲聊两句,就不再回对方消息。

列车在匀速前进着,车厢内的人,无论怀有什么心思,都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而慢慢睡去。

次日清晨六点钟。

沐摇光等人坐的这趟火车终于在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旅程后,缓缓抵达洛城火车站。

拎着重新打包整理好的行李,沐摇光随着人流开始向外移动。

牛大锤跟在她身旁低声问:“你刚刚在包里用了什么符?”

能让一只猫轻易的避过安检,他可不会像另外两人似的,真以为是因为猫毛比较厚。

“不是符,是障眼术。”

如今她的一张符可是能卖五百元,她才不会轻易浪费。

“障眼术?”

他可以学吗?

张了张嘴,他最终没有好意思把心中的愿望说出口。

如果让年龄这么小的同行知道他连小小的障眼术都不会,多丢人?

忍忍,等他见了那位前辈,跟前辈请教也是一样的,毕竟那位前辈那么厉害,估计这小小的障眼术不在话下。

走在两人身后的眼镜男,一边回答着麻花辫女孩的问话,一边抬头打量着前面的两人。目光里,闪动着让人猜不透的阴森。

出站后,牛大锤好像是急着去见什么人,跟沐摇光挥挥手,先行打车走了。

沐摇光拎着背包,不紧不慢的在手机里搜索最近的公交站在哪。

不知道眼镜男同麻花辫女孩说了些什么,女孩几步跑到沐摇光身边,拉了拉她的胳膊,“盛大哥说他的车就停在附近,他可以开车送我们?你要去哪,一起吧!”

麻花辫女孩口里的盛大哥就是那个眼镜男,全名盛忝,洛城人。

女孩叫范晓楠,来自帝京某郊区,这次来洛城是约见网友。

“不用了,谢谢。”沐摇光摇头拒绝,之后又抬眉看了范晓楠一眼,诚心建议道,,“你也不要坐他车。”

呃?

范晓楠一愣,“为什么?”

“为了你的安全,你对他并不了解。”

沐摇光没有说的是,范晓楠如今印堂、鼻尖、两翟都出现黑色死气,不出意外,她三日内必有一场死劫。

“但我觉得盛大哥人挺好的。”

范晓楠喃喃着,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冲她们微笑的男人。男人虽然长得不帅,但看起来忠厚老实。

好吗?

一个身上背有三条人命的人,会是好人?

只是这话沐摇光不能说,毕竟这是她从盛忝的面相上看出来的,并没有直接证据,否则她早已报警。

“这符你拿着,关键时刻会帮到你。”

知道对方并不信自己的话,但她又不能眼睁睁的什么都不做。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递到范晓楠手中。

她希望这符能帮女孩渡过这场死劫,也算是全了这次同行之缘。

范晓楠接过那张叠成三角状的黄符纸,一脸错愕的看着沐摇光走远。

“怎么,她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盛忝的声音在范晓楠身后响起。

“嗯,她拒绝了,还让我也别跟你走,甚至临走前,她还塞给我这样一个东西。”

范晓楠一脸好笑的把沐摇光给她的符纸摊开在掌心,给男人看。

“呵呵,不跟就不跟吧。”盛忝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符,不在意的笑笑,“你如果担心,我就帮你叫个出租,洛城的出租很方便。”

“不用,我相信盛大哥你是好人。”范晓楠娇笑着皱了皱鼻头。

要说这一路上,她跟谁更熟悉,更相信谁,那肯定是这个帮她不少的男人。

“行,你相信我,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不是,定能把你安全送到目的地。”

男人大笑几声,那笑声竟奇迹般的淡化掉他脸上的憨厚。

“谢谢盛大哥。”

范晓楠笑笑,便心大的随男人朝他说的停车场走去。

在路过一个垃圾桶时,她随手把沐摇光给她的符纸丢进去。

沐摇光到达洛城医院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当她随着护士刘鑫走进病房时,立刻感受到了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好浓的阴气!

看来这里死了已经不止一个人。

“怎么是你?”

一道粗犷又熟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

“牛大锤?”

沐摇光有些诧异,刚刚才在车站分开的人,没想到会这么快在医院碰上。

“你是来看沐大师怎么解决案子的?你难道也是桃屋鬼话的屋友”

牛大锤眼睛一亮,猜测道。

“对了一半,她是桃屋鬼话的屋友没错,但她不是来看沐大师,而是她本来就是沐大师。”

刘鑫说的话听起来很绕,但牛大锤却听懂了。

“你是沐大师?”

牛大锤的大嘴惊的都能塞进一只鸡蛋。

“如果你指的是桃屋鬼话的沐大师,那的确是我。”

沐摇光这会儿已经大概猜到牛大锤是谁了。

要说桃屋鬼话里的沐大师,最大的脑残粉是谁,那就非网名为【沐大师的可爱牛牛】莫属了。

只不过——可爱?

沐摇光看了看眼前这位长得像头熊,满脸络腮胡的高壮男人,他是怎么好意思称呼自己为可爱牛牛的?

“哈哈哈,沐大师,你是不是猜到他就是那只可爱牛牛了?”

护士刘鑫在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刚这家伙初次见她,并自报家门时,她已经笑了他一通。

被刘鑫当着自己的偶像取笑,牛大锤漆黑的脸,腾的一下,烧起来。

他哪里知道沐大师是如此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他一直以为他崇拜的沐大师会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他觉得在这样的前辈面前,他称自己为可爱牛牛是完全没问题的。

可如今——

看着自家漂亮又年轻的偶像,他决定必须要把网名改掉。

于是,没多久,桃屋鬼话的屋友们发现,沐大师的那个脑残粉可爱牛牛,忽然大方的用一百桃屋币,改了个土了吧唧的名字——沐大师跟班牛大锤。

“病人都去哪了?”

沐摇光用目光四下巡视了一圈,发现四张病床都有人住的痕迹,却没见到人。

“估计是去院长办公室了。”刘鑫悄声道,“自从一次次出事后,这个房间的病人就天天闹着换病房,可是我们医院是洛城最大的医院,这病房紧张的很,根本没有病房给他们调。

这不,昨天刚刚住进来的那位孟先生,今天听完病房内其他人说的这件事后,直接带着人去找院长理论了。”

“那你正好跟我们说说事情的经过。”

沐摇光随手拉来一张凳子,坐下。牛大锤也见样学样的找东西坐她旁边。

说到那件事情,刘鑫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说起来,那件事最初还是刘鑫最先发现奇怪之处的。

一个月前,刘鑫负责的一个病人,病情忽然一点点加重起来。

奇怪之处在于,这个病人的毛病并不大,就是肝上长了个小囊肿,医生为他进行了全麻微创手术,手术很简单,也很成功。

正常来说,他只需要在医院里输个三五天液,就可以健康出院。

然而,怪事就发生在他要出院的前一天。

这位病人平时是个爱说爱笑的人,刘鑫每次去给他输液,做检查时,她都能看到他在跟其他病友聊天,每次还会跟她聊上两句。

可那天刘鑫去给他换液时,他却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上,一句话不说。

刘鑫用眼神询问其他病人,其他人都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怎么回事。

照顾他的护工花姨也撇撇嘴,摇头表示不知道。

刘鑫平时喜欢看一些玄学类的书籍,逛一些鬼话网站。

看到这位病人如此不同于以往的表现,她开始悄悄上了心。

原本那晚她不当值,但为了多注意一下这位病人,她和同事换了岗。

晚上熄灯后,她去查房,发现那位病人竟依旧如白天那般呆呆的坐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房顶一角。

她当时不知怎么就那么鬼使神差的走到这位病人面前,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病人的眼睛,依旧眨也不眨。

刘鑫身上渐渐升起一股凉意,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便慢慢的顺着病人的视线看过去。

呼!还好,什么都没有。

她回头想安慰病人一番,让他快些休息时,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躺下了。

想到自己刚刚与他只有半臂距离,她竟没有听到对方发出一丝丝声响。

汗毛,在那个瞬间,一根根竖立起来,她甚至感觉身后有人在对着她的脖颈吹气,可是她身后明明没有人。

刘鑫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从病房回到护士站的,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打冷战。

后来,她迷迷糊糊的在护士站的桌子上趴着睡着了。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看到同事还有值班医生纷纷往那个病人的房间跑。

出事了!

直觉告诉她,肯定出事了。她顾不上其他,也跟着同事们朝病房跑去。

然而,还是迟了。那位天亮就可以出院的病人莫名奇妙的死了。

第一个发现他没有气息的人是花姨。

据花姨说,她半夜醒来,习惯性的想要看看病人如何,却诧异的发现病人的胸脯没有起伏,就像没有呼吸一样。于是她伸手去摸,却发现病人全身冰凉,竟是已经死去多时。

原本是准备接家人出院,却不想接到一具尸体。

病人的家属自然不愿意,跟医院闹了很久,甚至惊动了警方。

然而,最后的尸检结果显示,病人的死亡跟医院的治疗没有任何关系,他的死亡被定性为自然死亡。

在那之后,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这间病房里的病人,陆陆续续出现了好几例类似情况。

手术很成功,病人在准备出院前一天,却莫名其妙的去世。

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种怪事,院方不得不对这件事情高度重视起来,然而查来查去,没发现任何问题。

为了息事宁人,这一个月来,医院给死者家属了一笔又一笔巨额赔偿。

院长本就有些秃的头,现在更是头发剩了没两根,大有正式成为秃子的势头。

刘鑫作为一名护士,原本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不过她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身份,院长家的准儿媳。

在一次去男友家见家长的时候,她向院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她觉得这件事情,该找大师来看看,在她看来,这事情处处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男友本想斥责她两声,却被他的父亲制止,相信一辈子科学的院长,此刻,也不得不转换思路,考虑她说的可能性,甚至在后来,还把寻找大师的事情交到她的手里。

也正是如此,她才在桃屋鬼话中,联系上了沐摇光。

“每次出事,发现死者的人都是谁?”

沐摇光等刘鑫把事情从头到尾讲述完之后,开口。

“发现的人是……”刘鑫仔细回想,忽然,眼睛一亮,随后又带着不解,“每次发现死者的,好像都是花姨。

可是不应该啊,花姨在我们医院工作了十几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每次都是她最先发现,或许是因为这间病房本就是她负责的。”

她们科室,施行的是一位护工负责一间病房,花姨负责的恰好是出事的房间。

“是不是她,看过就知道了。”

沐摇光并没有一口咬死,只是想先见见那位叫做花姨的护工。

“我跟你们说,你们就是心存侥幸,出了这种事,是它医院理亏,咱们就该合起来跟它医院闹,必须给咱们换个病房才行。”

就在刘鑫准备出去看看花姨去了哪里时,病房外走进来四个人,打头说话的,就是那位昨天才住进来的孟先生。

“孟先生?”刘鑫迎上去。

“哦,刘护士啊!”

五十多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男人,对刘鑫点点头,然后迈着四方步,高抬着头走进病房。

若非他身上那身病号服,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哪个单位的领导来视察。

看到来人,沐摇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是他?

孟浩津!

她生物学上的父亲。

上次见他,还是五年前,那时候,她刚刚随师父回到帝京。

电话中,外公说要做好吃的给她,师父那个脸皮厚的,听说后,一下火车,连家都没回,就拽着她风尘仆仆的赶去外公家蹭饭。

两人当时就像两个叫花子,刚刚打开房门,就被里面奔出来男人撞倒在地上。

当时她还在嘀咕,她就说算着自己和师父今日会有一小劫,但师父却不听,还说她算错了,结果,是她对了。

“姓孟的,我告诉你,摇摇是我养大的,她的大小事情都是我做主,你休想用她来换取你的荣华富贵,要换,找你那个私生女去。”

在奔出来的男人身后,是拎着菜刀的沐正存。

能把一心研究学问的外公气成这样,这人谁啊?

沐摇光好奇的转头去看已经跑到院子里的男人。

外公这一嚷嚷,把家属院里的其他人也喊了出来。众人纷纷好奇的看向这里。

“我……我是她的父亲,我怎么就不能对她的事情做主了?”

男人说的有点理亏。

父亲?

坐在地上的沐摇光讶然的眨眨眼,再看看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啧,这父亲不如她想象中的帅,看起来有点油腻。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她父亲,她两岁,失去母亲时,你在哪?你在陪着你那个小三,还有小三给你生的那私生女,在国外潇洒,对吧?”

沐正存对这个害得女儿早逝,又对唯一的外孙女不闻不问的男人有着满腔怒火。

唔,怪不得外公从来不跟她提起父亲,居然这么渣吗?

沐摇光嫌弃扭头看着不舒服,于是动了动屁股,转身舒服的盘坐在地上,双手托腮,准备认真的看看这个父亲。

嗯,奸门凹陷,双妻之相。主星化忌在夫妻宫,冲官禄,这是妥妥的婚前出轨,原配损伤,后又将第三者迎回家之相。

啧啧,渣男!

就在她暗中摇头,不耻她这个渣爹之时,师父在一旁敲了她一记。

干什么打她?

她扭头看向师父,却见师父指指自己的脚脖子,“为师扭着了!”

她:……

所以呢,不会是想让她把他背屋里吧?

的确!

某不要脸的师父,非常没有爱幼之心的趴在她小小的肩膀上,被她拖进屋。

至于她那个生物学的父亲,跟她有关系吗?

有外公在,她完全不用操心。

最后不知道外公是怎样把人撵走的,总之,她相信,对方没有认出自己。

不单单是因为她当时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干瘦且营养不良的小子,还因为他根本从她两岁来到外公这里后,再没见过她。

外公不说,她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谁呢,就像现在,两人即便面对面,他同样不知道她是谁。

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沐摇光的眼中忽然掠过一丝狡黠。

孟浩津走进病房,看到里面多了两个他不认识的人,回头颇有些不满的对刘鑫道:“刘护士,你们医院就这么随随便便让陌生人来病人的房间吗?出了事谁负责?”

“对对,没错!”在他后面,还跟进来三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刘鑫刚要张口解释,就被沐摇光用眼神制止。

“这位先生最近可是于钱财上颇为捉襟见肘?”

沐摇光起身,慢慢的踱到孟浩津一步开外处站定,牛大锤见状也连忙起身跟上。

“胡说!”

孟浩津嚷道。羞意却已从脖颈红至耳根。

这小丫头片子是怎么知道的?调查他?

他最近的确是有一大笔钱被套牢在项目上。原本他想跟银行贷款周转一下,一向合作不错,很好贷款的银行,这次不知为何,迟迟批不下来。

否则,他也不至于跟这些升斗小民挤在这间狭小的普通病房?

沐摇光没有理会他,继续娓娓道:“这位先生月余前,与女人动过手。”

“一派胡言!”

孟浩津声音猛地提高,相较于他的激动,沐摇光则非常淡定,“动手的结果是,您的鼻头被打破,缝了两针。”

“嘶——”

病房内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气,这是什么勇猛的女人,竟然将男人的鼻子打到要缝针的地步。

“没有的事,你少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造谣。”

孟浩津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去捂自己的鼻子,事情已经发生过去那么久,如今他鼻子上的线已经取出,伤口也恢复的不错,他只要不承认,别人应该就看不出来。

话虽如此说,他心中已经对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她是做什么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难道真是他商场上哪个对家雇来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

破坏他的名声?

在医院?

“先生可知,您那次受伤,伤的可不单单是您的身体,还有您的财帛宫。”沐摇光不在乎他承认不承认,她要说的是后面的话。

“财帛宫?”

孟浩津一愣。

“您可以回想一下,您的钱财有碍,可是自您受伤之后?”

是吗?

孟浩津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受伤那段时间的事,发现自还真是如此。

生意上的一切不顺当,可不就是从那个女人发疯打伤他开始的吗?

“财帛宫受损,引文曲化忌,文曲主金钱,化忌则损失钱财,极易发生资金呆滞现象。

此时,您手上无论握有多好的项目,您都没办法在这上面挣到一分钱,而且,您找多少外财都无法补救,破产是最终结局。”

沐摇光一字一句,说的很平和、缓慢,孟浩津的脸色却随着她的话,一点点失去血色。

破产?

他折腾大半辈子,到老却要穷困潦倒吗?

不,他不接受这种结局。

“大……大师,您是大师对吗?您跟我说了这么多,一定有破解之法,对不对?”

孟浩津已经不再怀疑女孩是对手派来的人,而是完全信了对方的话。毕竟她说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

六神无主之下,孟浩津只想抓住沐摇光这根稻草,不由的向她大迈一步。

牛大锤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挡在沐摇光身前,拦住孟浩津,“说话就说话,别妄想对沐大师动手动脚。”

“沐大师?”

孟浩津突然被这个高出他两头的大块头挡住,愣了一下,慢慢的,他的情绪平静下来。

是了,她是大师,她定有破解之法。

他发誓,只要她能帮他渡过此劫,她要什么都行。

挡在沐摇光面前的牛大锤,表面看着镇定,其实心中早已激动坏了。

沐大师果然不愧是沐大师。这相之一学,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刚刚他只能在这姓孟的脸上看出他最近钱财吃紧,其它的,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行,他决定了,这次事了,沐大师去哪,他就去哪,他必须要紧紧跟随沐大师,多向她学习。

刘鑫对沐摇光也是满心钦佩,她觉得自己这次请沐大师来,请对了。

病房内的其他三个病人则你看我,我看你。

沐大师?

所以眼前这位看起来比他们孙女大不了几岁的漂亮小姑娘,竟是大师?

怪不得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听懂,又像没听懂。原来人家小姑娘,不,大师是个厉害人物。

不过也对,看那位入住这间病房后就一直有些目中无人的孟总,都被她吓的脸色煞白了。

“破解之法自然是有,只不过不是现在。”

沐摇光从牛大锤身后走出来,心中却在用力吐槽这个家伙,突然跑出来挡在她面前也不知道吱一声,还好她刚刚退的够快,否则就轮到她鼻头缝针了。

“为什么?”孟浩津觉得自己一刻也不想等。这可事关他身家性命啊。

没错,他若是真破了产,估计就得去跳楼了。

“我需要先解决这病房里发生的怪事,你们刚刚去找院长,不也是为了此事?”

沐摇光看着他,挑明她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真正目的。

“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医院专门请来的沐大师,有她在,咱们病房肯定不会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

终于轮到她出场了,刘鑫呼了一口气,赶紧站出来,向病房内的几位病人正式介绍沐摇光。

“原来您是这方面的沐大师啊!”

“哎,沐大师你来了可真是太好了,我跟您说……”

听到她竟然是来帮他们解决问题的大师,那三位病人一下子把其他人挤开,围到沐摇光身边,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他们看到、听到的事来。

待三人说到没话可说后,沐摇光才淡淡的开口插一句:“你们说的那位花姨今天去哪了?”

“花姨?”三人一愣,互相看了一眼。

刚刚他们去院长办公室之前花姨还在病房里打扫来着。

“在,谁喊我?”

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位皮肤白皙,风韵犹存,却穿着医院护工服的美丽女人端着一只水盆走进来。

这是花姨?

牛大锤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他以为花姨会是一位又粗又壮,年纪五六十岁的胖女人,却不想竟是这么苗条又漂亮的一个人。

她年纪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怎么就被人称为姨呢?

“你就是花姨?”

沐摇光盯着走进病房来漂亮女人的脸,淡声道。

“嗯,我是,姑娘是……”

被称为花姨的女人一脸疑惑。

“花姨方便跟我去外面聊会儿吗?”

经过医院方面的安排,刘鑫将沐摇光和花姨带到一间安静又没人打扰的会议室,自己则悄悄离开。

会议室的房间,窗帘都拉了下来,使得室内光线看起来有那么一丝丝昏暗。

“说吧,什么时候附到她身上的?”

沐摇光关好房门,转身慢慢朝花姨对面的座位走去。

谁?谁附身?

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在二人谈话时乱出声的牛大锤,心中有一个好奇的小人在上窜下跳的问。

“什么附身,姑娘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等会儿还要去给病人打水呢,姑娘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花姨说着,就准备起身。

“啖精鬼,专门伺候有疾病、生命垂危之人,在人临死前吸食其精气。”

沐摇光淡定的看着眼前作势要离开的女人,一点儿不急,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说着。

“……”

花姨听到她的话,眼神四下扫了两眼,却见房门窗户都紧闭着,甚至在门口还坐着一个铁塔般魁梧的络腮胡男人。她思量半晌,终于再次坐下。

“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通常啖精鬼并不会直接害人,它们吸食的都是泄精之人或将死之人的精气。

为了这口精气,它甚至会在人活着时尽力去照顾对方。

而你,为何偏要去沾染因果,直接吸取活人精气呢?”

沐摇光很是疑惑,这与她以前见过的啖精鬼不一样。

“呵呵,怎么,小姑娘想知道?”花姨忽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嗯,想。”

沐摇光诚实的点点头,那样子像极了乖乖听话的小朋友。

这样的她,让一旁搬好板凳,准备看一场人鬼大战的牛大锤异常纳闷。沐大师这怎么还跟鬼聊起来了?她不该“噼里啪啦”一上来就把这只鬼制服吗?

“那我说完,你就能不管这件事吗?”

花姨想了想,准备和沐摇光谈条件。

沐摇光摇摇头,“不能,他们给的钱很多。”

躲在监控室,关注着会议室动静的院方各领导听到这里,互相瞅了一眼,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如果钱不够,她是不是准备听完故事就不管了?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花姨被她的一脸认真气笑了。

“因为你告诉我原因,我觉得情有可原的话,就会手下留情,否则我可能就会狠心的让你魂飞魄散!”

沐摇光静静的说着,单看她那淡定的小脸,没人会相信她刚刚就是用这样一副表情,在说着让人魂飞魄散的事。哦,不是人,是鬼。

“就凭你?”

花姨撇撇嘴,满脸不屑。

“嗯,就凭我。”

“你以为你能看出我的本体,就真的能收我?”

“嗯,你不信可以试试。”

沐摇光弹了弹袖子上不知道从哪里粘到的一片飞絮,认真建议。

“找死!”

花姨似是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刺激到,忽然大喝一声,隔着两三米宽的大会议桌,飞身朝她扑过来。

吓!

监控室的众人见了,纷纷吓的浑身一颤,这……这可比看鬼片刺激多了。

这么大一个人,是怎么飘在空中的,不科学啊!

难道,这花姨真的是鬼?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况且,电影里的鬼不都是怕光的吗?

怎么这花姨不但不怕光,这思维逻辑,跟人也没有不一样啊?

如果刚刚他们不是亲眼看到人飞起来,怕是打死他们都不相信,他们的医院里的员工竟是一只鬼。

这也太吓人了!

如果鬼都跟活人无异,那他们中间会不会也有人其实是……鬼?

想到这里,众人看向彼此。

靠!

人吓人,吓死人,这种事情不能想,太渗人了,还是继续看大师抓鬼吧。

如此想着,众人纷纷把头转向监视屏。

会议室里,沐摇光也很好奇这只鬼为什么会拥有人的智慧。即便附身,也不该如此。

所以此刻她并没有急着消灭对方,而是一边阻挡着它的攻击,一边寻找机会将它制服。

就在对方再一次朝她攻击过来时,她双手急速在胸前结了一个智拳印。嘴中也紧跟着念道:“嗡、嚩日啰、驮都、鎫。”

接着一道白光,直接从她结印的手上打出,击中华姨腹部。

花姨飞到一半的身体,像撞到一堵墙,猛地从空中掉下,狠狠的砸到一张椅子上,椅子应声而裂。

“嘶——”

监控室众人,狠狠抽了一口凉气,他们看着都疼,这小姑娘,不,大师够狠。

“还打吗?”沐摇光收起手印,慢悠悠的走到花姨面前,蹲下。

花姨抬起头,狠狠的瞪着她,“打!”

嗬,有骨气!

在两人打起来时,就躲去角落里的牛大锤,暗暗为眼前这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鬼,比了个大拇指。

真是年轻,不懂江湖险恶,不知道他偶像收拾起鬼来有多黑,他们桃屋鬼话的沐大师真爱粉,可是对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要给你休息时间吗?”

沐摇光今天非常有耐心。

“好!让我缓缓!”

花姨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我去,还能这样吗?

关注这里一举一动的众人,纷纷表示对这只鬼的没羞没臊,大开眼界。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只附身在花姨身上的鬼,硬是不要脸的休息了近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它趁沐摇光打瞌睡之际,再一次发起攻击。

众人想要惊呼,想要提醒,可是还不等他们把这事儿做完。

那只鬼再一次被对方打趴在地上。

“还打吗?”

沐摇光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继续问。

打?打个鬼。

她这纯粹就是想打自己这只鬼,练升级吧?

“不打了,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附在她身上吗?我说。”

花姨扶着腰,歪歪扭扭的靠着身后的桌子腿坐好,沐摇光也不顾形象的,坐在它面前,盘起腿。

如果此时有人给她来盘瓜子,她现在的样子就妥妥的吃瓜群众。

牛大锤也蹭蹭蹭的窜过来,坐好,准备听故事。

监控室的众人也一个个竖起耳朵。

“要说我附在她身体里,应该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

沐摇光眨眨眼,想起刘鑫先前说花姨已经在医院工作十多年。怕是从一开始,在医院工作的就不是真正的花姨吧!

花姨,不,应该是附身在花姨身体里的鬼,慢慢回忆起往事。

它第一次碰到花姨,是在一个阴暗狭窄的小巷子里。

那时它已经饿了好多天,很想吃东西,然而它的食物,只有男人的精气。当它飘过这个小巷子时,它好像闻到了淡淡的食物味道。

顺着这股气味,它朝着小巷子的深处飘过去。

“呜呜……”一阵女人的哭声从巷子里传出来。

借着巷口昏暗的灯光,能大概看出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当然作为鬼,它完全不需要借助灯光看人,就知道这是一个刚刚被多人施暴过的女人。

女人如何它不在意,吸引它的,是女人破碎的衣摆处,那一滩滩东西。刚刚它闻到的味道,就是这些东西散发出来的。

它快速飘过去,贪婪的对着那一滩滩东西深吸一口气。

“该死,该死,该死!”就在它享受食物的时候,一旁的女人开始恨声骂着。那浓烈的恨意,怨气,比它这只鬼都强烈。

强烈到它好奇的问了一句:“谁该死?”

该死的是谁?

自然是刚刚那几个欺负过她的人。

啖精鬼其实没有想过它的话对方能够听到,然而在它问出那句话后,女人开口了,“你是什么鬼?你能帮我吗?”

“你能听到我说话?”它从食物中抬起头,讶异的看着女人。

“嗯。”

“你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从小就能听到各种各样的鬼声。我虽然看不到它们,但它们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反倒是某些无耻的人类,比鬼还可怕,可恶。”说着,女人又开始啜泣起来。

鬼耳?

听到这里,沐摇光目光闪了闪。

一般来说,活人与鬼魂是无法沟通的。然而有两种人,天生就能与鬼魂沟通,一种是天生阴阳眼的人,这种人能见鬼形,听鬼声,触鬼体。

沐摇光自己就是天生阴阳眼,或许正是因为她有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才被她师父看中。

另一种则是拥有鬼耳之人。这种人看不到、摸不着鬼,却能听到鬼的声音,能与鬼沟通。

她倒没想到那花姨本人竟是拥有鬼耳之人。

它继续讲着……

女人又哭了半晌,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郑重的对它说,“你能帮我吗?我把身体给你,你帮我报仇。”

给它身体?

它傻住了。

沐摇光也怔了怔,她好像知道为何它附身在花姨身上,没有违和感了。

一般魂体,想要附身在活人身上,之所以不能契合,主要是因为活人体内有生魂。生魂死魂若是装在同一具身体里,时间久了,这具身体就会慢慢变得虚弱,破败。

但如果像花姨这种,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将身体交出,体内的生魂就会随着交出身体的那一刻,而消散。剩下的,就是死魂支配的身体。

也就是说,真正的花姨,在交出她身体的那一刻,已经死了。

这得是多么强烈的恨意支撑她,宁愿死,也要报仇?

“不错,她已经死了。” 花姨,不,应该说是啖精鬼,肯定了她的猜测。

它很轻易就找到欺负她的那些人,帮她报了仇。对于它来说,所谓报仇,就是饱餐一顿的事情,非常简单。

它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将欺负她的那些人的精气一一吸食殆尽。很长一段时间,它都不需要到处觅食。

几个月后,没有仇可报的它,又饿了。

就在这时,它看到了医院的招聘广告。

重症监护,是一个又苦又累的工作,非但如此,在这里,每天还要面临比其他地方更多的生离死别。

可啖精鬼非常满意这里,在这里,它多数的时候都是饱饱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它也从花姐变成花姨。

它以为,它可以永远这样下去,直到一个多月前,它被调职了,从重症室调到了普通科室。

这里没有重病的人,基本都是做个小手术输输液,没两天就出院了。

渐渐的,它又感觉到了久违的饿。它饿的发慌,饿的开始想办法找食物。

于是,它想到了一个办法。

利用幻象,诱惑住院的人。

它用鬼术,幻化出一个个漂亮的美女,有人在幻象中见色起意,迷失自我。

最后跟美女春风一度的人,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那些对幻象不屑一顾,甚至无视的人,则平安的走出医院。

听它说到这里,监控室的众人开始低头沉思,原来,每一件奇怪的事情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因果。

如果是他们自己,能忍受的住这红粉诱惑吗?

他们不知道。

“虽然他们的死有他们自身的原因,但是你却也违反了人类的规则,我现在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你愿意吗?”

不愿意也没用吧?

啖精鬼看着眼前的女孩,它知道,她不会让它继续留下来的。

而且,它已经在世间活的够久,这十几年,它虽然以人类的面貌活着,却无法真正的享受人类的食物,每次看到别人吃饭那么香,自己却味同嚼蜡时,它就羡慕的不行,它太想知道那些食物是什么味道了。

“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满含期待的眼神,幽幽的看向沐摇光。

“嗯。可以。”

只要不过分,她都可以答应它。

“你能让我饱餐一顿吗?我说的是真正的人类食物。”

哎?

沐摇光眨眨眼,这个要求倒是不难达成。只是她手中所需的材料不够。不过,倒也好办。

沐摇光拉过牛大锤,在他耳边悄悄嘀咕两句,牛大锤点点头,起身开门跑了。

二十多分钟后,他手里又抱着一卷黄纸跑回来。

原来他是去外面买黄表纸了。

亏得这里是医院,医院外卖寿衣的地方,居然能买到黄纸,虽然质量一般,但聊胜于无。

沐摇光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支笔,以及一瓶调好的朱砂。牛大锤则将黄纸展开,铺平在宽大的会议桌上。

啖精鬼好奇的凑上来。

沐摇光看它一眼,拿起笔,蘸上朱砂,就在黄纸上画起来。

她这是在画什么?

监控室的众人恨不得趴进屏幕里去看。

牛大锤近距离的看着她画出来东西,像食物,又像符,原谅他才疏学浅,直到她停下笔,他都没有看出这是什么。

啖精鬼更是一头雾水。

放下笔,沐摇光把黄纸折叠起来,捏在手中,口中默念了两句词,忽地一声,黄纸在她手上烧起来。

啖精鬼瞬间闻到了一股记忆久远的食物味道。

是人类的食物!

好香啊!

啖精鬼非常开心,它好久都没有这么满足过,即使是吸食人的精气后,都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满足。

终于,得偿所愿的啖精鬼,在沐摇光最后结出的手印中,从花姨的身体里飞出,再一点点消散。

而花姨的身体则在它离体的那一刻软倒在地,美丽的五官开始急速灰败。

啊!

沐摇光看着软倒的尸体,忽然拍了拍自己额头。

她干了一件蠢事,她其实应该让啖精鬼把这具身体带进停尸间,她再施法的,如今……

看了一眼牛大锤,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她忽然计上心来。

于是,可怜的牛大锤,在他偶像的再三叮嘱下,将花姨的尸身,从会议室,一路背到距离这座住院楼数百米远的停尸间。

关于花姨的死,医院要如何向众人交代,就不是她该管的事了。

病房里的孟浩津,在沐摇光走后,就一直在病房里焦躁的走来走去。

这沐大师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家这场劫难,沐大师真的能破解吗?

“爸,您这身体如何,感觉好些没有?明天能出院吗?人家还等着您在人家的生日Party上发言呢”

沐摇光刚到病房门口,就被里面那一道嗲嗲的声音给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嘶——酸!

沐摇光在心中撇了撇嘴,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派泰然的推门而入。

病房中,孟浩津摸摸孟茜的头,准备先安慰一下女儿,想说自己这次没办法参加她的生日Party,还没开口,就先看到沐摇光。

“沐大师,您终于回来了!”

见到自己望眼欲穿,苦苦等待的人终于回来了,孟浩津眼里哪里还有别人。

孟茜原本还等着父亲跟她说些什么,却不想被他直接一把推开。

穿着恨天高的她,一个没站稳,直接朝身后倒去。

“啊——”

听到女儿的惊呼,孟浩津急忙止步回头,看到的就是女儿半个身子歪躺在了老肖的病床上。

不过好在,老肖这会儿去厕所,不在。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房间内的另外两个病友相互对看一眼,低下头。

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沐摇光挑挑眉,没说话。

“爸——”

孟茜狼狈的想要起身,一头造型漂亮的大波浪,有那么几绺还调皮的扑到她妆容精致的脸上。

“对不起,茜茜,没事吧?爸不是故意的。”

孟浩津见状,也顾不上沐摇光,忙不迭过去把女儿的从床上拉起来。

“爸,你干嘛推人家?”在孟浩津的帮助下,孟茜站直身子,一边跺脚,一边责怪父亲。

“是爸不对,宝贝女儿不生气啊。爸就是看到沐大师来了,激动的。”

对于让女儿摔倒这事儿,孟浩津感觉有点羞愧,说话都陪着笑脸。

跟她有关系吗?沐摇光眨眨眼,她这是站着躺枪吗?

“什么沐大师?”孟茜顺着父亲的视线看去,却只看见一个头戴棒球帽,黑色休闲服,斜挎双肩背的高挑女孩。

她?大师?骗子吧!

穿这么廉价、穷酸,竟然还冒充大师?

孟茜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骗人都不敬业一点儿,鬼才信她。

然而,孟浩津不是鬼。

“沐大师非常厉害,可以帮爸爸解决公司资金问题。”

孟浩津没注意到女儿脸上对沐摇光的不屑,高兴的向女儿介绍。

沐摇光扫了一眼这个把眼白都要翻到天上的女人,直接无视。

“沐大师,您看我的事……?”

向女儿介绍完人后,孟浩津又想起了自己的事。

“爸,您有什么事需要她?她这一看就是骗子。”不等孟浩津把话说完,孟茜抢先一步指着沐摇光说道。

“茜茜不可对沐大师无礼。”孟浩津疾声喝住女儿,又陪着笑对沐摇光道歉,“沐大师,抱歉啊,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小孩子?

沐摇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孟茜那一头成熟的波浪卷,以及那露胸又露腰的露脐装,再看下身那条恨不得把屁股挤到天上的紧身裤。

嗯,果然不像思想成熟之人!

孟浩津看看女儿,再看看人家沐大师,他发现,在人家沐大师面前说自己女儿是小孩子,真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这事实摆在面前,任谁看到两人都能看出,谁更小一些。

“孟小姐多大?”

沐摇光难得对眼前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妹生出那么一点点的好奇。

“我凭什么告诉你?”孟茜呛声道,对自己的父亲在外人面前说自己是小孩子,非常不满,连带对眼前这个人也非常不喜。

“茜茜!”

孟浩津生怕自己女儿不管不顾的惹到沐摇光,然后对方直接撂挑子走人,他家可是会破产的。

所以,不管往日如何娇惯这个女儿,此刻他不得不大声喝止她再说出什么不礼貌的话。

“沐大师,抱歉,小女马上二十一,这不,明天刚好是她的生日,她这过来探望我,看我能不能去参加她的生日Party。”

孟浩津极力在沐摇光面前为女儿挽回形象。

她明天也过二十一岁生日?

这个消息倒是让沐摇光怔了一下。从她这个渣爹的面相上,她的确能看出他是在婚内出轨,而且还有了孩子,但她却不知道他外面那个孩子与自己竟是同一天出生?

这是什么说不清的孽缘?

“以孟先生面相来看,孟先生可不止这一个女儿,不知另外一个……”

她好奇,她这个渣爹,难道真的对她没有一丝念想?但凡有一点点,她接下来就不会……

“我爸就我一个女儿,根本没有另一个。就是有,那个人也已经死了。”

孟茜听她提起那个人,就气的跳起来。若说这世上她最讨厌的人是谁,就是那个小贱人,若没有她,自己这个孟家大小姐,怎么会被人私下议论说她鸠占鹊巢,叫她私生女,害她被圈里人嘲笑了近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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