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林阮周傅川的小说,《追妻火葬场:天赐良缘他却瞎了眼》全文阅读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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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阮周傅川是小说《追妻火葬场:天赐良缘他却瞎了眼》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追妻火葬场:天赐良缘他却瞎了眼》的章节内容

主角是林阮周傅川的小说,《追妻火葬场:天赐良缘他却瞎了眼》全文阅读完整版

“软软,写完了吗?”

宋浅背对着办公桌,纤长的手指飞快的解着白大褂的扣子。

熬了两个大夜,她的眼皮子都在打架,恨不得马上躺床上。

“还有一点,要不学姐你先走。”

温糯舒缓的女声在空荡荡的实验室房间响起,尤为动听。

若是仔细,会发现其中也带着显然的无力,像是疲倦过了头。

“没事,我们一起。”

宋浅晃了晃脑袋,回头看向伏案奋笔疾书的师妹。

眼前的人同样穿着一身洁白的大褂。

乌黑柔顺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素色发圈,束成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翻阅资料的动作,轻微的晃动。

皮肤洁白细腻,如同剥了壳的鸡蛋光滑,轻薄透气的法式刘海下,是双圆润的水眸。

微挺的小翘鼻上架着一副纯黑的方框眼镜,几乎遮了一半小脸,粉嫩的唇微微抿着。

看着很严谨,又带着些不开心,显得很是......软萌。

软萌一词在他们这群以严谨著名的医生群体中,或许可能稍稍有些违和。

可林阮长的太软,若只观面相,她一定是那种,一看就好欺负的人儿。

宋浅承认,她每次看到自家学妹,都会被惊艳到。

明明靠脸吃饭也行,却偏偏年少有为。

京市高考理科状元,数理综满分,顶级top高校本硕博连读,大学一年级成了医学泰斗邓教授唯一的关门弟子。

她比人家大了两级,堪堪配的上打个下手,是真的人比人,会比哭的程度。

不过,她一点都不嫉妒。

因为被大佬带飞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上个月,那场由林阮主刀的手术,是医学史上史无前例的成功,直接让他们实验室轻松获得近亿的投资,更是作为典范,被老师用于上课案例分析。

小小年纪,便崭露头角,她的未来一片光明。

不少人预言,迄今才二十三岁的林阮,未来在医学界的成绩,不会低于她如今已是天花板的老师。

这次,他们熬夜赶制的晨曙计划书,如果被校部批准,实施。

那将是他们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自己身前,这个长相如同小绵羊的姑娘。

真不知道这样一副天然无公害,柔柔弱弱的模样,怎么会选择外科。

毕竟外科是出了名的累和辛苦。

宋浅打了个哈欠,想到眼前小姑娘在手术室里,手起刀落,不带一丝犹豫的利落,心思百转千回,又记起另外一件让她震惊的事来。

小师妹前途好的很,怎么结婚那么早?

认识两年的时间,她那老公神秘的很,别说见面,日常连个消息,都是没有的。

透明人似的,可有可无。

若不是进实验室填个人资料时看见,没人会认为这么优秀的林阮,是个已婚大学生。

智者不入爱河。

婚姻是坟墓,师妹跳的有点早。

“学姐,好了。”

林阮整理好手边重要的资料,锁进自己的抽屉里,利落熟练的脱下白大褂,和宋浅一起离开。

两人走出实验室大楼时,天际微微泛着光,些许晨曦透过轻薄的云层散落下来。

刚刚天亮,此时的大学里,除了零星晨跑的大学生,几乎没有什么人,

林阮在旮旯角找到自己的小电驴,送宋浅到宿舍,又往校门口开去。

她不住在学校,住在校外。

京市寸土寸金的汀兰华府,一套三百多平的全景落地窗大平层,被周傅川记在林阮的名下。

林阮回到家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单手拧开咕嘟半瓶,边喝水边打量着自己空荡荡的婚房。

结婚三年,周傅川,她老公来这的次数,屈指可数。

倒不是婚变,也不是感情不和分居。

而是周傅川出国参加维和任务,根本没有空和她这个“已婚三年”的新婚妻子培养感情。

大院最优秀、最出众的天之骄子,从不顾忌任何阻拦因素,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计划,成为自己理想中的模样。

和他祖父一样,做个英雄。

林阮想到什么,掏出手机,找到备注为“二哥”的微信,发了条不确定,能不能被看到的信息。

“今天是妈的生日。”

“叮”的一声,消息发送成功。

林阮往上拉了拉,几乎全是她单方面发送的讯息。

只有三四条,发送的时间距离分别是年、月,最近的显示是刚刚。

等了几分钟,一如既往的石沉大海,少数几条回了,也是很短,像是匆忙间回复的。

更多的时候,是林阮等他的电话,且是不可回拨的加密号码。

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嫂,她应该明白并且支持自己丈夫的工作。

林阮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来,心中苦涩和烦闷少了一半。

闷头进了浴室,匆匆冲了个澡,设置好闹钟,蒙上被子呼呼大睡。

闹钟响时,林阮还未完全清醒,云里雾里的爬起来,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收拾好自己,拎上客厅里包装扎实的木盒,打车回了大院。

车库里,周傅川的大G落了灰,林阮也没想开他的。

她没驾照,京市的车太多,她害怕。

出租车开到大院门口被拦了下来,林阮只得下车,自己走进去。

好在周家大宅的位置离门口不远,步行也要不得多久。

林阮沿途走过去,看见不少的车,停靠在道路两旁,其中不缺乏些眼熟的车牌号。

她没有记别人车牌号的嗜好,只是过目不忘。

况且这些车,在她眼前出现的机会并不少,想不记住都难。

例如那辆粉的发亮的保时捷,是她在大院里,最讨厌的人——安悦的。

今天这样的日子,她来并不奇怪。

安悦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向周母献殷勤,顺便贬低她。

至于原因,也单单因为她住进了周家,因为周傅川。

“伯母,林阮怎么还没有过来,她怕是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哪像我们,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就是二哥,昨晚都从国外赶了回来。”女子骄纵的声音从房子里面传出来。

“你少说几句......”是大院里其他与周傅川交好的人的声音。

林阮停在门外,低垂着头,微微抿着唇,很不高兴。

她讨厌安悦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

这女的大嗓门,说句话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吵得她脑瓜子痛。

除了烦之外,倒是从她口中得知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周傅川回来了。

不过似乎只有她这个老婆不知道。

“软软,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呢!”

住家阿姨张姐手里提着袋垃圾,微微瞪圆了眼,嗔怒的瞧着门外的林阮。

这孩子,回自个家默不作声的。

林阮无视屋子里打量的目光,侧身让张姐出去,声音含着笑。

“刚到。”

“好姑娘,快进去吧,傅川在老爷子书房呢。”张姐笑嘻嘻的打趣,走远了还能听到她嘀嘀咕咕。

“真不错,小夫妻长得一个比一个养眼,看着就舒心......以后生的娃娃指不定多好看......”

林阮提着盒子,换鞋进屋,看了一圈。

门外停了那么多辆车,进了周家门的只有三个。

秦深、迟非、安悦,都是大院里的子弟,和周傅川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本该还有一个人的,不过她出国了,还没回来。

而自己不过是半路加进来的额外人,若不是两家的情分,若不是爷爷......

林阮收敛情绪,不敢再想过去的事情,走到自家婆婆身边,双手将礼物递过去。

“妈,这是给您的生辰礼。”

周母苏卿接过盒子,随手放在地上,微微蹙眉,带着埋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傅川昨天晚上就回了大院,你总不能比他还要忙。”

“我在学校有些重要的事情。”

林阮瞥见自家婆婆的动作,轻声解释,不等她请,自个找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嫁的是周傅川,又不是周母,再不喜欢自己,也改变不了她和周傅川结婚的事实。

又不经常见面,也不住在一起。

“我们都知道他回来的消息,二哥单单没有告诉你?”

“看来,你这妻子当的也不怎么样,果然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

安悦亲密的挨着周母,伸手拂了拂精心打理的长卷发,不经意开口,语气奚落。

她这是消停了会儿,又开始作妖了。

只是,旁人不给她这个机会,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冽的男声打断。

“他们也是今天早上来了,才知道的,傅川连软软都没说,怎么会和我们讲。”

安悦见到来人,往后坐了坐,闭上了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说话的是周家长子周远山,周傅川的亲大哥。

“安悦,这是周家,你一个外人少说些风凉话,再对软软不敬,别想跨进大院的门。”

一身板正西服的高大男人,容貌英俊潇洒,单手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娃,姿态闲适的从楼上下来。

他怀里的小团子,一看见林阮,兴奋的直拍手,笑的露出了粉嫩的牙床,和整齐的上下八颗牙。

“啊啊啊啊~”

“大哥,小宝。”林阮见到周远山亲切的笑了笑,将他手里扑腾的小团子抱了过来。

对于处处维护自己的大哥,林阮打心底里敬重。

“实验室最近很忙?”周远山捏了捏手腕,对林阮的语气,与之前相比,温和许多。

“嗯,老师最近在接触新项目计划。”林阮握着怀里小侄子软乎乎的手摇了摇。

周远山只和林阮一个人说话,明显是没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像秦深、迟非这些清楚周远山性子的,早已习以为常,不会心生芥蒂。

毕竟人家的高傲有足够的底气。

周远山在政商两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说一不二的人物,任谁都不会脑子抽了,去和他对着干。

周家两兄弟关系极好,都很护短。

只有安悦这种无脑蠢货,才会在别人家里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放肆无礼。

和她姐姐安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远山,你弟弟还在老爷子书房,没下来吗?”饶是周母在自家大儿子面前,都带着些小心翼翼。

“嗯。”周远山往上瞟了瞟,漫不经心道:“老爷子心里有气,在动家法。”

他话一出,屋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周母,簌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面上带着震惊。

“傅川才刚回来!”

她说着,急匆匆的要往上走,想到什么,不自然的退下来, 站在林阮面前。

“软软,你上去叫爷爷下来,时间也不早了。”

老爷子凶的很喔,她进去难看白眼,儿媳妇不同,老爷子对她是从来没有过一句重话。

“小宝到奶奶这里来。”周母接过林阮怀里的小团子,推了推她。

这个时候知道叫她软软了。

林阮抿唇站起来,往楼上走去,书房在二楼最里侧的一间。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时,周傅川早已受完了家法,站在书桌前听老爷子训话,单方面的挨骂。

“谁?不是说了,没事不要来书房?”

战场下来的老将,即使年近古稀,气势上依然不怒自威,极有压迫。

“爷爷,是我。”

软和温润女声响起的一瞬间,书房里的老人,面色瞬间柔和下来,没有了之前的紧绷。

伫立在桌前的年轻男人眉锋挑了挑,身体站的笔直,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的移到门口。

周和光怒瞪自家不动声色的小子一眼,转而变脸似的,一脸慈祥,和蔼开口唤人进来。

“软软呀,你回家了,快进来。”

林阮从外面轻轻推开门,入目看见的便是桌前站着的男人。

他长得极高,一身纯白上衣束进军绿色长裤中,脚上踩着双军靴,身材挺拔,宽肩窄腰却不单薄,五官轮廓利落分明,线条凌厉,剃着寸头,神情寡淡冷漠。

整个人锐利不已,带着凛冽的肆意,偏偏又一身正气。

一看,就不是个坏人。

眼前这人,是她林阮的丈夫,周傅川。

三年维和,功成名就,他终于舍得回来。

林阮在看周傅川时,周傅川也在看她。

他发现,有段时间没见,自己的小妻子似乎长高了点,圆润了点。

视线收回来时,周傅川感觉有些口渴。

“爷爷,到中午该去宴会了。”

林阮克制自己的视线不落在那人身上,故作镇定的开口。

今日是周母五十岁的生辰,来的名流不少,大院不能随便进,宴会地点定在酒店。

周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看了孙子一眼,虚咳几声,说:“书房有些乱,你们整理下再来。”

小两口多久没见面了,得给臭小子找些机会,不然媳妇以后不要他了,有的后悔。

“好,爷爷。”林阮看周傅川不说话,低声应了应。

周傅川这闷油瓶模样,看的人直着急,气的老爷子出去前,用拐杖狠狠敲了他两下。

有人作死,明明喜欢的很,偏要装作不在乎。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外面的聒噪蝉鸣声显得格外明显,吱吱个不停。

林阮向前走几步,绕过周傅川去整理书桌,他不说话,那她也不会先开这个口。

明明昨晚回来,今天上午的消息都没有回。

难道她就这么不重要?

周傅川低头看向默不作声做事的小姑娘,忽而勾了勾唇角,眼中带着零星的笑意。

“林软软,你老公回来了,都不带打个招呼的?这么冷淡。”

语气懒洋洋的,带丝说不清的腻味,林阮听在耳中,却觉得苦涩的要命,鼻子也堵。

他这人一向如此,好似对什么都不上心,想起来又逗弄一番。

出去一年半载的,连句话也没有,这样的人能娶到老婆,是她林阮鬼迷心窍,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都怪周傅川长得太好,否则她才不跳这个火坑。

古棕色的厚重红木书桌上,接连滴落几颗细小的水珠,砸在桌面上迸溅开,没有一点声响。

周傅川是在和平年代经历过战火的军人,几番九死一生,警觉心和敏锐度非常人所比。

房间里只有他和林阮两个人,什么动静都逃不过。

可是在他抬起林阮的头,看见她哭的小脸湿漉漉,满脸的泪水,还是愣住了。

“你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他低垂着眼,声音有些嘶哑,“没点长进,小哭包。”

周傅川自问,没怎么欺负过她,除了做那档子事,经常惹哭她。

林阮拍开他的手,从桌面上抽了两张纸,擦了擦泪,接着整理,她不是很想理周傅川。

起码,现在是。

“喂,我刚回来,你就这样冷落我?”周傅川轻轻扯了扯林阮披散在肩头的长发。

“你别碰我。”林阮生气的扭头,瞪他。

“没碰你,我碰我老婆。”周傅川揽住她的肩头凑近,低头抵住林阮的额头,视线落在她的唇上。

啧,昨晚多跑上十几公里,也该跑回汀兰华府那小区的。

“靠这么近干吗?”林阮伸手推他。

“你好看。”周傅川问,声音嘶哑。

鬼知道,离开这么久的时间,他经常想她,想的要命。

内心的欲望盖不住,周傅川选择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握着林阮肩头的手下移,单只刚好掌握弧度。

啧,他老婆小腰真细。

刚要贴住,被双白嫩纤细的手撑住了胸膛,周傅川掀目看去,见到林阮惊慌失措的小脸。

“你疯了,这是爷爷的书房。”语气颤巍巍的,让人更想欺负。

周傅川闻言站直,心虚似的揉了揉高挺的鼻梁,帮着林阮快速的收拾好书桌,揽着她往外走去。

是有些过于心急。

差不多一年多没做那档子事,回来一看见她,慌得很。

“你别碰我。”林阮用手肘顶向周傅川的腰。

夏日的衣服单薄,这人手掌又宽又大,还温热。

她都出汗了,腰间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关键是心里也烦,因为今天早上信息的事,也因为他回来没和自己讲的事。

“自个媳妇不准碰,我出家当和尚?”周傅川轻描淡写的说话,手上的力道却是加紧,两个人贴的更近。

“一见面和我怄气,闹什么?”想到刚刚她哭的模样,周傅川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喜欢自家老婆哭。

林阮仰头看见的,就是他这副“不耐烦”的模样,心下更委屈。

语气也冲,“你昨天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早上,我给你发的信息,你也没回。”

“我手机早摔坏了,半个月前摔的。”

周傅川从裤兜里掏出个屏幕全碎的知名国产品牌智能机,点了点侧边。

“手机卡还在里面,今天凌晨三点下的飞机,坐军部的便车回大院,翻墙进的咱家院子,还没睡醒被老爷子提进书房,拐杖打人可痛。”

交代的事无巨细,林阮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心里的气是消了,绷着的肩膀沉了下来。

周傅川感受怀里温香软玉放松,厚脸皮顺着杆子往上爬,“给我买新的。”

林阮淡笑,下楼梯时瞥见门口闪过的虚影,捏住周傅川的脸亲了一口。

“好呀。”

林阮转瞬即离,蜻蜓点水的触碰让周傅川意犹未尽,在人推开他前,拉回来狠狠的占了会便宜。

林阮差点喘不了气,才被放开,微微佯怒看向周傅川,却被他遮住了双眼。

“别看我,刚回来,心火气旺。”

说话间,气息不稳的很,吓的林阮一动不敢动。

两人结婚两三年,因为周傅川职业特殊,在军队的时间长,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这人,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每次......尽兴才会罢休。

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年初,林阮有些怕,后悔自己刚刚的招惹。

周傅川早将手放了下来,捏了捏发呆的林阮,“下楼梯了,在想些什么不干净的?嗯?”

林阮的脸有些红,害怕这人再说出啥惊世骇俗的话,拉着他的手往下走。

欲盖弥彰的动作让周傅川哭笑不得,知道不能再逗,乖乖跟在她的身后。

周家的人已经出发去了酒店,林阮牵着周傅川出去时,迟非站在门口,低头哄着看起来不太高兴的安悦。

不远处,秦深一个人站着,手指夹着根燃了的烟,没有吸。

这场面,倒是像极了以前,只是当时周傅川身边,站的是另一个人。

林阮心中不由的冒出这个想法。

三人见到周傅川,立马迎了上来。

“二哥。”安悦娇娇悄悄的喊人,声音婉转。

“你小子当英雄当够了,可算是回来了。”迟非哐哐对着周傅川肩膀捶了两拳。

周傅川回了他两拳,“可不得给我摆两桌庆祝庆祝。”

“晚上豪庭包厢,就怕你不敢来。”秦深笑。

周傅川刚想回我有什么不敢的,看林阮不说话,立马转了话音。

“喝酒就算了,我带软软去坐着聊聊天。”

他回完,低头询问林阮,“可不可以?晚上有空吗?”

他这一问,其他三个人的视线皆落在林阮身上。

“去呀,你想去就去,问我干什么。”林阮的手伸到后面,用力拧了拧周傅川的后腰。

周傅川面不改色的在后面握住她的手,放在身侧,十指紧扣。

夫妻二人的小动作,大大方方的,不加遮掩的落在其他三人的眼中。

秦深眼底闪过一抹兴味,开口道:“是得问问软软,毕竟我们周二现在成了家,有媳妇管着了。”

“软软今天晚上一起来?”他问。

“好。”

话都这样说了,林阮自然是应下,秦深和周傅川关系好,盛言邀请,她不会下人家的面子。

周傅川的车在汀兰华府,去酒店时,他带着林阮坐上了秦深的车。

迟非和安悦落在后面,在安悦开车门时,迟非拉住了她。

“小悦,以后别老是为难林阮,让二哥知道了,会不高兴。”

安悦生气甩开他的手,戴上墨镜,精致的红唇一开一合,说出的话却不好听。

“爬上枝头的麻雀而已,我给她什么面子,她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抢我姐姐的。”

说罢,她便驱车离开,留下迟非一人停在原地呐呐。

“二哥从不受威胁,若不是真喜欢林阮,不会娶她......”

“怎么就不承认呢。”

周母的生辰宴在京市有名的老字号酒店举行,包下了整个五楼

即便周家低调,不显山不显水,但因老爷子名望颇高,周父在京市政界担任不小的职位,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年轻这辈,周远山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已经是知名企业家、商界新流,不靠祖辈父辈,独自积攒一份不小的家业,亦是有不少同样优秀的人愿意借此机会结交。

即便是如今刚在军中崭露头角的周傅川,也在一进大厅,身边围上来大堆人,其中有一半是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上层圈子的聚会,可不是单纯的吃吃饭。

只不过周傅川这人脾气不太好,冷着脸把人都吓跑了,带着林阮坐到老爷子身旁,喝茶吃点心。

周母过来扯他去接待客人,也不愿意,坐的板板正正,贴在林阮身边,让她给自己下单买新手机。

老爷子就爱看周傅川和林阮待在一起,笑眯眯的打发了周母,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情,别一天老是盯着儿子走。

这么大个人了,没得自己的事做吗?

安悦揽着安母过来时,见着的就是这副模样,母女俩对视一眼,上前和周老爷子打招呼。

“周伯伯。”

“爷爷。”

“哎,小悦也来了,你们一家真是好久没见了。”周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他对小辈平常一向温和。

安家在前两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搬离了大院,两家人许久没有来往。

也就安悦时常回来串串门,这小姑娘话多的嘞,老爷子觉得她有些烦。

但不是自家孩子,他不说。

“周伯伯是最近可好?您老气色看着不输年轻人。”安母脸上是端庄的笑,和颜悦色,令人挑不出错来。

“唉,说笑说笑,人老了哪能和年轻人比。”周老爷子摆摆手推辞,指着周傅川和林阮笑道,“我呀,能抱上他俩的孩子,这辈子就够了。”

猝不及防的催生让周傅川和林阮愣了愣,还是周傅川先反应过来。

他说:“那你得等,我没打算现在要孩子。”

周傅川说的坚定,没有一丝犹豫,气的周老爷子胡子一抽一抽的。

“你个臭小子,都快三十了,还不要孩子,以后谁养你。”

周傅川看向低头不说话的林阮,开口,“现在不要,我刚调回来,部队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做。”

他没说的是,林阮还在读书,总不能是让她丈夫不在身边,还要大着肚子去上学。

“爷爷,我还在念书呢。”林阮说,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周傅川不由得看了看她,总感觉她不是很开心,他垂目道:“孩子的事不急,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软软有时间也可以去随军。”

“傅川调回来了?安然也要回国了,真是缘分。”安母笑着说道,“你们这群孩子,关系一向好,有时间多聚聚。”

不经意的两句话,如同扔在水里的石子,掀起不小的波澜。

后面走来的秦深和迟非脚步停了下来,径直看向那边坐着的周傅川。

安悦和安母也看着他。

几人的目光投注,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直接给周傅川整笑了,他握着林阮的腰往自己身边贴了贴,微挑着下巴,语气吊儿郎当:“怎么,安然回来,还得让我请个腰鼓队,敲锣打鼓去接?啧,面子真大。”

“怎么说话的!”周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孙子的小腿,侧头与安母笑道。

“他是真没空,这次休假时间不算长,家里还得办喜事。”

安母目的没有达到,又被周傅川一个小辈下了面子,脸上有些勉强,但还是赔笑问道:“最近有什么好事将近吗?”

“办婚礼呗,我都结婚三年了,总的让林阮给我个名分。”

话音刚落,空气都变得安静,周围走动的人都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这边看。

当初周家老二悄无声息的结婚,没有办婚礼,还以为是不喜欢这个妻子。

现在听着,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像是周家老二上赶着求人家。

众人被周傅川不算小声的话惊住。

偏偏这人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举着个汝窑白瓷茶盏敬茶,慵懒的如同个浪荡子。

“届时给诸位发喜帖,可一定要赏光莅临。”

林阮懵了一会儿,羞得小脸通红,头低的和个鹌鹑一样。

她不认识旁边这傻大帽,这是谁老公,不是她的!

不是谁能做到周傅川这样,脸皮和长城城墙一样厚。

办婚礼这事,她是一点都不知道,太突然了。

当初匆忙,周傅川领证在家待了三天,就回了军队参加维和任务。

安悦母女的脸色难看的能夹死苍蝇,她们说安然回来了,周傅川说办婚礼。

这脸打的梆梆作响。

周傅川喜欢的人,不是他们家安然吗?

安悦这人说话向来不动脑子,语出惊人,惊倒一大片人。

“二哥,当初不是林阮逼你娶她的吗?”

“你下雨天不打伞,晃晃脑子全是水。”周傅川睨她一眼,说:“我的婚姻生活让您老担心了,准确来说,是我向林阮自荐枕席,逼她娶我。”

“担心担心自己,有空多读书,这么大个人长张嘴,别用处只有吃饭。”

这话说的,压根不给安悦机会反驳,三言两语把话给堵死,聊天都不能继续下去。

林阮承认......看见安悦无话可说,她的心情还不错。

“安小姐,我们京市大学第一医院的精神科还不错,若是你需要,我这边说一声。”

林阮宛若人美心善大姐姐,字字透露着关心。

“给你走个后门,不用排队,也能及时得到治疗。”

安悦:“......”

“好了,别闹了,过来。”周母抱着小宝过来,瞪了自家小儿子和儿媳妇一眼。

这混世魔王闹,怎么连林阮也跟着一起,还给不给她过生日的。

“爷爷,我们过去吧。”

林阮把周傅川放在她腰上的手扒拉下去,扶着周老爷子站起来。

“好嘞。”周老爷子看热闹笑的开心,“今天有客人,我喝几杯酒,你们可不准多嘴。”

“好,随你开心。”

周母有些无奈,老爷子总找机会喝酒,管不住。

“爷爷,饮酒适度,不宜太多。”林阮看向他。

“那我少喝一点点,几杯。”

“几杯也不行的。”

周母在健康方面不随着老爷子胡闹,她把小宝递给周傅川,自己跟在老爷子身边监督。

周傅川手里空荡荡的,再看走在前面的林阮,冷嗤一声,从自家老妈手里接过吃手的大侄子,跟在他们身后,边走边威胁。

“周羡安,组织给你一周时间学会走路,届时婚礼给我当花童。”

听不懂他叔说什么的小宝:“呜阿巴阿巴,噗嗤~”

走在他们身后的迟非悄摸摸凑到秦深耳边问,“深儿,我怎么觉得二哥回来怪怪的......他变了。”

秦深推开他,问:“有什么不同。”

“他和林阮亲近,还不给小悦面子。”

“林阮是他妻子。”秦深看着前面璧人似的背影,面无表情。

迟非不懂,“二哥不是喜欢安然吗?”

秦深瞟他一眼,开口问他:“安悦和你说的?”

“嗯。”

“或许,不要问我,我觉得林阮比安然好。”

生辰宴过后,林阮跟着周傅川去见了周父,说了一会儿话,两人回了汀兰华府,开的是周远山的车。

周家三代,政军商皆有涉猎,周老爷子功勋加身,周父从政,周母亦是门当户对,豪门出身的独女,娘家资产颇丰。

周远山成年之后,便接手了家里的生意,除此之外,还创办了自己的上市公司。

周傅川从小被老爷子带在身边,对他父亲和哥哥的事业,不感一点兴趣,有自己的人生追求。

周家长辈分得清,孩子成年之后,该属于他的资产,一分不少的分配。

汀兰华府就是其中之一,至于车,周远山多的是,开走一辆不算什么。

周傅川这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起码年少的时候,是这样的,一肚子坏水。

读书时,和寻常人一样,每个月零花钱定量,不是很多,刚够吃饭,买点零食。

偏偏他钟爱模型、手办和球鞋。

每样都是烧钱的爱好。

周远山比他大五岁,心思比他活络,也比他有钱。

这货惯是个对自己人不客气的,没少打他哥的主意。

几十万的手表,转手卖给周围零花钱多的朋友,还不忘留个联系方式,让他哥赎回来。

周父节俭,最见不得他这副纨绔少爷样,口头教训和家法没少过。

周傅川性子犟,起初脾气上来,和他老子正面冲突,后面知道只有被压着打的分,学聪明收敛许多。

死皮赖脸的跟他哥学炒股,自己赚钱自己花,买完模型有余,还不忘学雷锋做好事,做慈善捐款。

说到这个,林阮到京市来,还离不开他这番无心的善举。

一切都是缘分。

彼时的林阮,还住在H省一个偏远的小县城陵县,读初中的年纪却小有名气。

小姑娘学习好,只要是她参加的考试,就没有不是第一的,长的也好看,令人过目不忘。

可让大家都知道她,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她的父亲。

陵县地处丘陵,四面环山,那年的夏天很热,起了山火。

野火越过隔离带,越烧越烈,漫天飞舞的草灰和滚滚浓烟,熏的天都是黑的。

整个陵县都在守卫自己的家园,林阮的父亲是冲在最前列的消防员。

因为天气和风向的原因,山火传播速度极快,迅速蔓延周边地带,林阮的父亲带队深入,遏止火势的蔓延,未曾想到风向突变,火势反扑。

陵县的火,在万众一心下扑灭,林阮的父亲却永远定格在瞬间。

烧焦的山林、乌黑的地面、颓圮的坡地,被国旗覆盖住的盒子......

他是陵县的英雄,林阮是英雄的女儿。

林阮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和林父离婚,重新组建了新家庭。

林父去世后,家里的邻居第一时间帮忙通知了冯素芬,林阮等了她半个月,未曾等到她来,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街坊间的闲言碎语,一句又一句控诉冯素芬的话惊雷似的响在林阮耳边。

她等了半个月,自己寻路找到妈妈的新家,在见到冯素芬和她的第二任丈夫,拉着一个小女孩从小区门口出来,宠溺的说“你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小宝贝”时,林阮知道她没有家了。

自那天起,她开始适应一个人独自生活。

陵县对烈士子女有优待,再加之林阮学习成绩优秀,是重点帮扶对象。

就这样,林阮的信息被送到京市,送到周傅川的手里。

周傅川带着资料回到周家,和书包一起随意丢在沙发上,像往常一样,拿着篮球出门找秦深、迟非打球。

回来时,周家气氛凝重,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眼眶通红,握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

茶几上是散落的资助资料,急匆匆赶回来的周父站在床前,手里握着座机电话,低声吩咐着什么。

周傅川走近,拾起资料,第一张是带着证件照的被资助人家庭信息介绍,简单的一家三口人。

被资助人:林阮,陵县初级中学初二学生。

祖父,林卫国,抗战退伍老兵。

父亲,林和,牺牲消防烈士。

后面几张是林阮的成绩单、林爷爷和林父的勋章照片复印件。

轻薄的几张纸,却如泰山之重,林家父子是忠义之人,是国家的脊梁。

林爷爷和周老爷子是生死之交,两人年轻时分在一个连,一直没分开过。

后来在一次重要战役上,敌方空袭,林爷爷为了救周老爷子炸伤了腿,被分到了后勤,两人也因此失去联系。

胜利后,迎来了新曙光。

周老爷子想找到林爷爷报恩,却因为信息的不发达,找人犹如大海捞针,遗憾而归。

重情重义的周老爷子,从未忘记救命的恩情,如今得到老友的消息,未曾想到已是天人永隔。

林爷爷去世,他自不会允许老友的孙女伶仃,准备好一切后,带着周傅川,亲自去陵县接林阮来了京市。

为了林阮能安心在周家待下来,对外只说是友人家的孩子为了学习,寄居在周家。

关于林阮的身世过往,周老爷子怕成为她的负担,除了家里人,并未与外人多言。

毕竟人心不定,你往往猜不到事情的发展方向,也永远猜不透人的善恶。

若是它想,好坏都能成为被攻击的理由。

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当时十五岁的林阮,看着要碎了......

“你在想什么?”

轻软的女声拉回周傅川散乱的思绪,他侧头看向副驾驶的小姑娘,与她澄澈的目光对上。

林阮是江南人,一看她的面相便觉得是,脸若芙蓉、白里透红,温婉柔和的气息,像是扑面而来的蒙蒙水雾,朦胧不自知。

她真的长得很好看,周傅川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

也承认,第一眼的心动始于见色起意。

“唔,发呆走神。”

他收回视线,点火踩离合,驱动车辆离开地下停车场。

林阮双手握住安全带,垂着视线看自己的鞋尖,不经意的问:“你这次待多久?”

“休一个月返队。”

周傅川专心注意路况,并未看向林阮,但这并不妨碍他向老婆汇报行踪。

“任务结束,我升调回京市,不用再回西南。”

林阮学业没有完成,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工作,他若是一直待在西南,对她不公平。

再者他也害怕,害怕林阮受不了,不要他和别人跑了。

回京市一直在计划内,他的军职够分到房子,等林阮放假,可以随军。

林阮眼睛亮了亮,又问:“哦,那你中午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你说的是哪件事?造孩子?”周傅川明知故问,这人心思焉坏~

林阮一噎,闷闷的低头,声音也小了,“你明明知道我问的......”

红灯刚亮,周傅川停了下来,靠在椅背上,捏了捏林阮软乎的下巴,轻笑两声,“软软不说,二哥怎么知道?”

“我说婚礼的事!”

林阮生气的咬了周傅川手腕一口,没怎么用力,在上面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

“啧,全是口水。”周傅川揶揄她,“要不要再来一口?”

“不要,你肉太硬,咬的我牙痛。”

林阮推开他,固执的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其实她知道,周傅川从来不说空口无凭的玩笑话。

“你就说是不是真的,没有故意说着玩?”

红灯过了,周傅川转动方向盘,唇边的笑容禁不住,给出肯定的回答。

“婚礼什么时候举行,还得看我老婆什么时候有空。”

“你这个月能空出点时间,赏脸和我结个婚吗?”

“好。”

副驾驶上的林阮唇角情不自禁弯起,眼眸明亮,眉梢带着喜意。

显然很开心,没有女孩子不期盼婚礼。

那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周傅川见她开心,嘴角的笑一直也没停过。

没在三年前给林阮一个正式的婚礼,也是他的遗憾。

当时事出突然,两人结婚完全是意料之外,出国执行任务迫在眉睫,时间急促,连新婚夜都是在一年休假回来,补上的。

他一直都记在心里,林阮愿意嫁给他,是将一生交付于他。

周傅川不会委屈林阮,他这一生忠于国家,也忠于自己的妻子。

“我们家的密码还记得吗?”

林阮边输入数字,边问站在她身后的人。

“嗯。”周傅川点头。

他们结婚的日子,简简单单的几个数字,倒背如流。

周傅川跟着她进屋,林阮在玄关处的鞋柜里,拿出双崭新的凉拖递给他。

黑白配色,鞋面上凸起个撅着屁股的熊猫,傻憨憨的笑着。

和林阮脚上的是同款,她的那双码数小的很多。

周傅川默不作声的换上,心泡在温水里似的发热发烫,抿着唇跟在林阮身后,打量没住过几次的新房。

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是按照林阮喜好布置,她喜欢暖色调的奶油原木风。

客厅和开放式厨房连在一起,以白色和奶咖色为主题,温馨又舒适。

大白墙、浅色木纹砖地板、云朵吸顶灯、日式双层矮桌茶几......

蓬松柔软的宽大沙发边,靠着棵挂了果的柠檬树,树上挂着红色平安符。

林阮走到冰箱边取出一瓶冰水,拧开瓶盖倒了半杯递给他,自己对着瓶子喝。

“我想洗澡,还想睡觉,今天早上没躺多久,被老爷子拿拐杖敲醒了。”

因为他翻墙进院子,不打一声招呼爬上了二楼,在家做贼行为。

林阮将空瓶子扔进垃圾桶,取下手腕上的发圈随便绑了个丸子头,往主卧走去。

“嗯。”

周傅川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像个刚回家的孩子,脸上始终挂着闲适的笑。

只要和林阮待在一起,他心情就很好,晴空万里无云。

想到什么。

他说:“行李箱落在大院。”

视线在下一刻顿住。

衣柜半开,是林阮背对着他,反手递过一身纯黑色的夏季睡衣,回头看他。

“拿着,内裤在浴室置物架顶上的盒子里,都是新的,也洗过。”

她的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可周傅川不这么想。

满柜子的男装,从春到冬,一年四季的款整齐有序,还能闻见洗衣液的香味,最下面,还能看见叠成一沓的包装袋。

他,很久没有这种生活被放在心上的感觉。

周傅川被放养长大,从小野的很,周老爷子相信自家孩子品性,只要不犯原则上的大错,对他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从战术上指导一二。

周父周母有自己的事业要忙,无暇管教两个儿子,等他们回头时,周远山和周傅川两兄弟早已成为有主见的大人。

他们或许不是其他家庭那样,眼巴巴等着父母投注视线的小孩。

可不代表曾经没有期待,盼望过。

谁都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大人的。

周傅川接过衣服,漫不经心的问:“都是给我买的?”

“不然呢,你看这房子里,还有别人吗?”林阮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推了他一把。

“不是要睡觉吗?快去洗呀。”

周傅川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贱兮兮问她,“林阮,你给我买内裤嗯......尺寸能合适么?”

林阮触电似的收回抵在他胸膛上的手,脸又发热了,嗫嚅道:“均码。”

“那不得小了。”

林阮简直想求周傅川,求他闭上那张不饶人的嘴儿,长得人模狗样,说话没个把门。

以前还好些,暗着些来,现在是明着来。

“闭嘴!”

林阮一把将他推进浴室,拉上了门,耳边才算清静下来。

她没有觉得烦,在浴室站了会儿,摸了摸温热的小脸,微笑着去给阳台上的小盆栽浇水。

阳台上有薄荷、迷迭香、栀子、茉莉......等一大架子小植物,都是她无聊时,打发时间种的。

过去没一会儿,又听见男人咋咋呼呼的声音。

“软软!软软!林阮......老婆!”

“干嘛?”林阮站在阳台上扬声回道。

“没有洗发水。”

林阮一头雾水,今早上她还用了,不等她多思考,周傅川又扯着嗓子在催她。

“老婆,快点。”

“知道了,我拿新的过来。”

林阮放下小水壶,走到玄关拉开柜子,拿出个没拆的快递盒子,她用的洗发水品牌是网购的。

“开门。”

林阮拿着拆封好的洗发水走到浴室门口,门缝里伸出一只遒劲健壮的硕长手臂,肌肉线条紧实,泛着光泽的小麦色。

“给你。”

林阮拿着洗发水放他手心里却被避开,下一刻被反握着手腕拉进充满水汽的浴室里。

周傅川单手将林阮禁锢在怀里,空着的手接过瓶子放在洗漱台上,看向林阮的目光,侵略又充满欲望。

总之,不清白。

“周傅川,你干什么?”

林阮口中干涩,被他固定着的后腰微微发颤。

“想要。”

周傅川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往花洒下走去,目光灼灼,声音轻哑。

手也不规矩。

林阮的脑袋一阵空白,完全反应不过来,他想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林阮知道,周傅川从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想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你不是说......说想要休息吗?”林阮说话断断续续。

“弄完再休息。”不接受反驳的肯定语气响起。

从浴室到床上,林阮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翻来覆去的折腾如同跑了好几遍八百米体测,气喘吁吁,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周傅川像只泰迪精,闹腾的不行,精力充沛好似不会枯竭。

他是兴奋了,苦了林阮,咬着枕头眼泪嘀嘀嗒嗒掉个不停。

一切结束时,林阮浑身瘫软,周傅川躺在她身边,侧抱着林阮,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在看。

“软软,我要这个西瓜啵啵冰,你喝不喝?”

“不喝。”没力气。

“那你给钱。”

手机同城配送,下午到了,周傅川满脑子不干正事,现在还没拆封。

林阮看到凑到面前的屏幕,从被子里伸出手指点了点,密码输一半,周母一个电话打进来。

问他们回不回大院吃饭。

知道周傅川和林阮晚上有饭局,没多说什么,只念了句林阮送她的旗袍很喜欢,挂了电话。

还有一句,白养了周傅川,这小兔崽子只和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到下午六点,周傅川才让林阮起来,两人收拾收拾,便出了门。

京市的夏天白日温度高,光线又热又烈,中途迟非打电话催过一次,被在家吹着空调,喝着奶茶的周傅川怼了几嗓子。

“京市的夏天热的连古代的皇帝都不愿意待,你催个锤子。”

这位爷硬是等到阳光虚化,才屈尊拿了车钥匙出门。

一户一梯,到了停车场,周傅川看着自己盖了层灰儿的大G,和旁边油光锃亮,一看就保养很好的小电驴,扭头看向林阮,有些无奈。

林阮的胆子是真小,连个车都不敢开。

“二哥。”

林阮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蹭过去抱着周傅川的手臂贴了贴,这么大个越野,她想都不敢想,就是害怕。

“下次打4S店的电话,让他们自己过来提车去保养。”

周傅川捏了捏林阮软乎的下巴,到底那句去拿驾照没说出口。

他不在家的时候,给她找个司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无奈的是,林阮的性子太软和,不愿意去尝试,有点畏畏缩缩,要是自己手底下的兵,现在怕是已经被他训的自闭。

“你是不是生气了?”林阮仰着头问,眸子湿漉漉的,像头不知所措的幼崽。

这样的表现,周傅川在林阮身上见过很多次,她总是害怕自己做错事情。

周川呼吸重了一下,情绪在胸口闷撞,语气下意识的变轻。

“没有生气,之前没有和你讲,是我疏忽。”

“只是辆车而已。”周傅川摇头,不在意的说。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林阮上去,没有看见林阮脸上一闪而过的难堪。

她不知道可以让人上门提车,也不知道周傅川的车要保养,在她眼中。

周傅川没回来时,这辆车只是摆设在停车场里,一辆用不上的硕大机器。

有些话说出来会难堪,不说出来也很难堪,安悦说她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其实也没说错。

没人知道,林阮小时候经历过什么。

她只要坐在驾驶位,坐在方向盘前,就会害怕。

一路上,林阮没再说话,周傅川做事情喜欢专注,也没注意到身旁人的异常。

两个人到豪庭时,恰好日落,天边泛晚色。

周傅川伸手去牵林阮,林阮乖乖的把手放进他宽大的手心里,表情平静自然,一如既往的娴静。

“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早点回家。”进包厢时,周傅川对林阮说。

“嗯。”

林阮点头,里面的人大多数她也认识,不如周傅川深交罢了。

毕竟周傅川的家世地位在那,他什么都不用做,献殷勤的人前仆后继的往他跟前涌。

门被打开,里面正闲谈的众人见进来的是周傅川,停顿几秒,响起一阵欢呼。

“吆,周二少建功立业回来了!”

“二哥!”

“可让兄弟几个好等,得罚酒,来!”

偌大的包厢里,起哄、嬉笑、打趣声此起彼伏,周傅川也不恼,有人敬酒,他一杯一杯的喝过去,来者不拒。

林阮被他牵着,跟在他的身后,不由的皱了皱眉。

喝酒伤身,聚会开心,好歹也得吃口东西先垫垫。

“二哥。”她在后面扯了扯周傅川的袖子。

周傅川回头还没说话,在他面前敬酒的男人先转着调子开了口,不甚尊重,甚至轻浮。

“怎么,林阮,你现在都开始管起二少来了?男人喝酒,女人少管啊!”

说话的人是周傅川和秦深的高中同班同学肖锋风,与他们算的上是熟人,家里有点资产,勉强能挤进来一起玩。

这次是被秦深叫过来,给周傅川的接风宴暖场子。

“嗤!”

空气中传来一声冷笑,林阮顺着声音看过去,望见包厢欧式沙发上坐着的安悦。

身边坐着万年不变的迟非,隔着一段距离的是秦深。

他们是大院里与周傅川一起长大的玩伴,和围上来套近乎的人有着明显的差别,也更能看出关系的亲疏。

周傅川也笑,笑意不达眼底,凉薄又厌恶,轻慢的用杯底将肖锋风的酒杯压下去,“多久没漱口?有些熏人。”

“你若是不想吃饭,早些回家,别在这碍眼。”说罢,他带着林阮径直坐在正对门的位置。

肖锋风这才知道自己的话触怒了周傅川,周围打量嘲笑的眼神让他无地自容,还未喝醉,脸红脖子粗的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话也少了,离开是不可能的,饭局好不容易凑上,自己手里还有个项目没成,利益比面子重要。

这里不少人抱着和他一样的心思。

没人再敢说话,自顾自的找位置坐下,留下周傅川和林阮两侧的位置空着。

“让人上菜。”

秦深对包厢里候着的豪庭总经理吩咐,在周傅川对面入座,迟非和安悦则是在靠近周傅川的空位坐下。

人情世故处处都在,哪怕是简简单单吃个饭。

饭后,他们组了麻将局,周傅川本想带着林阮回家,被喝醉的迟非拉住不放。

上次周傅川休假,迟非差不多匀了套京郊的别墅给他,一直是念念不忘。

“再玩一会儿?”周傅川凑到林阮耳边,轻声寻求她的意见。

林阮有些不耐,面上没表现出来,沉默间手机振动,铃声响起。

“我接个电话,是医院来的。”

她挣开被周傅川牵着的手,侧身走到角落的窗边。

“她生气了?”迟非小声的问身边的秦深,得到秦深一个警告的眼神。

林阮的电话接的很快,没过一分钟的时间,她急匆匆的走到周傅川身边,语气有些着急。

“我要去医院,你能找个人送我吗?”

周傅川喝了酒,不能开车。

“不是请假了?”周傅川皱眉,他今天中午看见她发的信息。

明天是周末,林阮不用上课,也不用上班,说好和他一起回大院陪老爷子。

“有急事。”

事况紧急,林阮和他解释不了那么多,见没反应,自己打开打车软件往外跑去。

跑出去之前,听到有人说了句:“还是安然好,她是不是快回国了?”

豪庭大酒店占地面积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又处于商圈,打车并不方便。

林阮跑的很快,周傅川眼前一闪,老婆跑的没影了。

他下意识的去追,被秦深拉住,“我去送她,你休息一会儿。”

他没喝酒,比周傅川清醒,也明白因公事着急的林阮,此时可能不太愿意见到浑身酒气的人。

不等周傅川答应,秦深快步走出了房间。

一脸呆愣的迟非搭着周傅川的肩膀,不清醒的说:“秦深不会喜欢林阮吧?撬兄弟的墙角会被雷劈的。”

“你脑子有病啊!”安悦受不了,一巴掌轰在他的头上,这个白痴,二哥就在他身边。

“小悦,你打我干吗?”迟非委屈。

“没打你,打的二百五。”

安悦翻了个白眼,他以为林阮玛丽苏呀,身边是个男人都得喜欢她?

“深哥这么冷的人,怎么会喜欢......会喜欢女人。”

周傅川目光沉沉,看着门口,不知道想到什么,紧绷着脸,额上青筋鼓起,“送我去医院。”

迟非和安悦同时看向他。

周傅川说:“送我去找林阮。”不要她和别人待在一起。

另外一边,林阮跑出酒店大堂,像京市这样的是大城市中心,是没有白天的。

即便是在黑暗的夜晚,灯光依然透亮的如同白昼,耀眼如斯。

手机里的打车订单到此时,还没有司机接单,在林阮打算步行去对面马路时,一辆崭新的迈巴赫停在她的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秦深冷淡疏离的脸庞,他开口说话时,也是极冷的语调。

“上车。”

急事在前,林阮毫不犹豫的上了车,报出目的地。

“京市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安全带系上。”

秦深清冷的嗓音在闭仄的车座中响起,提醒林阮系好安全带后,驱动了车辆。

“好,谢谢。”

林阮飞快的系好安全带,拿着手机和同事确认患者情况,窗户外是倒退的两侧路边,灯火阑珊,霓虹闪烁。

秦深和林阮都不是话多的人,说起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和林阮认识周傅川,是一样长的。

都是第十一个年头。

为了方便,秦深将车停在医院的门诊大楼,林阮道谢之后,立马火急火燎的下了车。

秦深看她进了大楼,驱动车开出医院,在路边停了下来,屈指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点燃。

侧边放着的手机,屏幕亮起,嗡嗡的振动。

他没管,就这么侧目看着,一动不动,直到屏幕变暗。

许久之后,秦深扯了扯唇,往后倒在车座椅背上,屈手遮住了双眼,内心晦暗的心思丛生。

若有人不在乎,他抢过来又何妨,从小到大,有人什么没有?

“两个人电话都不接,深儿怎么回事?”迟非扭头问安悦。

正在开车的安悦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问我?我问谁?”

余光之外,她看见迟非的手机屏幕再次闪烁,“喏,深哥的电话来了,你自个问呀。”

她可一点都不想见林阮,若不是周二哥的眼神太吓人,这一趟,她是真不想跑。

“喂,深儿,你搁哪儿呢?”

“我们在往医院赶,二哥也在。”

“他不回家,说是要找林阮。”

迟非是挂断电话,看了眼手机,晚上十点半,时间不早,但对他们熬惯夜的人来说,更不算晚。

他回头看向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问:“二哥,林阮在医院有事,我们送你回去休息?”

今天这麻将,肯定是来不得了。

“深儿呢?”周傅川面无表情的问。

“他说他回大院了。”

“送我去医院。”周傅川道,听不出喜怒。

安悦和迟非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麻利的将周傅川送到了医院,又马上走了。

至于周傅川,他们内心表示,在周二哥面无表情时,圆润的撤离。

二哥这人儿焉坏,无聊或者生气时,总爱想些法子整人,迟非和安悦吃过不少亏。

他的车待会也得找个人送过来,不要给他打电话的机会。

在医院里找林阮很简单,只在值守的护士前台问了问,说是她的家属,便知道了。

周傅川问了林阮的办公室,盯着护士好奇的目光,进了电梯。

他找到林阮的办公室,站在门口,盯着墙上林阮身穿白大褂的证件照看了看,轻笑一声,斜靠在墙边等人。

三个小时后,林阮从手术室出来,和等在外面的家属说了说情况,沟通之后,观察了一下病人情况,才和宋浅一起回办公室。

这次的手术本该是她老师邓教授来做,没想到病情突然恶化,邓教授去了海城参加研学会议,并不在京市。

林阮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学习,对病人情况的熟悉度,不输邓教授。

因此这场手术,除了邓教授,只能让林阮来,才是最稳妥的。

三个小时的手术,强度对林阮来说,并不算大,她做过比这更久、更复杂、更高难度的手术。

因此应对宋浅和另外两个小实习生助手,对今天这场手术的提问,回答的游刃有余。

四个人边走边说,从今天的手术说到待会宵夜点哪个外卖。

小实习生助手顾晓东、陆路,都是京市大学的大四学生,和林阮、宋浅同属一个院系,算是直系学弟。

相处半个学期,知道两个学姐是极好相处的人,态度不免有些热衷。

有意活跃气氛的大学生,叽叽喳喳个不停,逗的宋浅和林阮直笑。

忽而,宋浅停住不动,手往林阮那边扒拉,眼中闪着光。

“软软,前面有个极品帅哥!”

正低头写病历的林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眼前出现的一幕让她有些怔怔。

靠在墙上的男人身高体长,眉眼之间带着疏离,标致出挑的容貌加上清冷矜贵的气质,有着绝佳的吸引力。

是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要回头多看两眼的程度。

周傅川百无聊赖的转着手机,意识到什么,侧目看过去,正好撞进愣住的林阮眼里。

见自己等的人来了,他大步朝林阮走过去,脸上扬起一抹笑。

整个人恰似初融的冰雪,开始暖起来了。

宋浅意识到大帅比可能是来找林阮的,悄悄的问:“这是谁呀?”

林阮抿唇笑了笑,小声的回答她:“我老公。”

林阮的回答惊呆了旁边的三人,各个瞪大了双眼,看看林阮,又看看走近的周傅川。

宋浅愕然,她亲亲学妹那常年见不着面的老公,居然长这样?

“老......老公?林阮学姐结婚了?”

英年早婚???

顾晓东结结巴巴的问,一脸不敢置信。

陆路则是咬了咬唇,在林阮出声的一瞬间,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傅川走到林阮身前,伪装生气,控诉她:“你怎么丢下我跑了。”

语调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却从中听出一丝撒娇的意味,有心人很容易感觉出,两人是很亲密的关系。

林阮因为他的话,有些脸热,或许是因为周傅川不加遮掩的亲密,又或者是因为学姐和学弟还在这。

“这不是有重要的事。”

林阮靠近周傅川,拉着他的手臂温声哄着,又问他:“你怎么来了?”

“你都走了,我还留下来干吗?”

周傅川把手抽出来,往下反手牵住林阮的小手,还要十指紧扣,占有欲十足的宣示主权。

林阮的手紧了紧,转过身和宋浅三人介绍,“这是我丈夫,周傅川。”

“你们好。”

周傅川贴着林阮,对三人点了点头,态度不冷不热。

宋浅见林阮的老公来找她,不想打扰许久不见面的小夫妻独处,火速带着两个小学弟,放下东西下班了。

今晚,林阮得留下来值夜班,观察病人的情况是否稳定。

“我得早上有人来接替,才能下班,要不你先回家?”林阮侧身问坐在她身边的周傅川。

“我等你一起,早上回大院。”周傅川淡淡的拒绝,瞥了瞥林阮的电脑右下角。

凌晨四点三十五分,离天亮不远。

迟非给他发了微信,车给他停在医院门口,钥匙在警卫亭。

“好。”林阮应下,专注自己现在在做的工作。

周傅川盯着看了一会儿,里面有许多的专业名词,是他看不懂的,索性放弃,开始打量林软的办公室。

这间不是她一个人在用,对面还有一张桌子,是她那位姓宋的是学姐。

林阮的办公桌很简单,一个放文件档案的置物架、一台电脑,右上角竖立她的姓名牌,还有个白色的、刻着京市大学校徽的瓷杯。

姓名牌上的名字下面,是职称。

“你现在在读研究生,可以评副高级?”周傅川问。

林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看他,轻声回道:“我现在在读博士,不是研究生。”

而且事在人为,若是努力,收到的回报自然不会少,林阮谦虚,她的专业水平就算是评主任医生,也不在话下。

周傅川转头看向林阮,有些惊讶,“这么快?”

林阮嫁给他时,才二十岁,那时她将将大三,三年不到的时间,她读到了博士。

即便周傅川大学学的不是医学,也知道医学是最难考、最难学、是最难熬的专业。

林阮的生日是十月一日,她现在才二十三。

大院里,他的朋友圈子里,不缺乏优秀的人,但二十五岁的医学博士,依旧是很了不起的存在。

“看不出来我们家软软还是个小学霸。”周傅川凑近,贴着林阮白嫩的脸蛋亲了亲,笑:“你怎么不和我说?”

林阮偏头避开他的吻,“你上一次回来的时候,我和你说过,也发过消息。”

但你没回。

周傅川愣住,有些呆滞,“你和我说过?”

“嗯。”

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林阮的头像点进去。

微信里面的数据都是有备份的,几乎触摸进去,不用加载,林阮曾经给他发的数条信息,瞬间弹了出来。

周傅川讪讪,坐在林阮身边,后背有些发凉。

从前两年开始,林阮给他发的微信,他一条都没回。

“软软,你知道的,我不一定看的到。”周傅川语气虚虚,他自己的手机大部分时间都要上缴。

“嗯。”林阮依然专注自己手下的事情。

“你是在生气吗?”周傅川问。

“没有。”

林阮心想她生什么气呢?当初义无反顾要嫁给周傅川的,是她自己。

周傅川的工作性质特殊,心里眼里注定不会只有情情爱爱,他的时间,他的心绪,不会为几条所谓的讯息停留。

同样,她有自己的学业、事业,这些同样重要,她的追求同样高尚,她的时间也很珍贵,不会全用来等男人。

林阮的回答简短,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周傅川。

在周傅川的认知里,这就是明晃晃的生气,他握了握拳,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弥补现在的尴尬。

毕竟,作为人丈夫,不归家的两年里,连条消息都不回,是大罪、大错。

没有信号、没有网络、没有时间、手机摔坏,都不能作为长时间不回消息的借口。

可他不能保证,下次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

任务紧急起来,他拼的是时间,拼的是命。

“部队里对这方面的管控很严,很多时候,手机不在我手中,不是所有地方如同我们国家这般安全,基础条件落后,一个炮火便能切断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软软,对不起,我......”

“二哥,我知道。”林阮打断他,没有抱怨,没有生气。

她语气轻软温和,如同细风拂过,“我在答应嫁给你的时候,这些我都想过,我能理解,也能坚持。”

“开始的时候,我会生气,也会在不经意中,对你产生一点小抱怨,可你和我道歉,再......哄哄我,我就不气了。”

说到最后,她转头盯着周傅川看,眼眸又圆又亮,宛若星子闪烁,笑吟吟的望着他:“二哥,你和我结婚,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周傅川垂眸看见她娇憨的笑颜,怔了下,忍无可忍的在办公室捏住她的脸,亲了半响。

许久之后,招惹人不自知的林阮,被周傅川揽在怀里,气都喘不过来,耳边传来轻不可闻的应答声。

“嗯。”

第二天早上,林阮和值班医生交接,先回汀兰华府洗漱,吃了早餐之后,跟着周傅川回了大院。

在门口,两人遇到正开车出去的秦深,周傅川停车寒暄了一会儿,快分开时,林阮叫住了秦深。

“秦深哥,昨天晚上麻烦你了。”

“小事。”秦深点头应下,率先开车离开。

周傅川抬头看内后视镜,秦深的迈巴赫已经出了大院,他驱动车往里面开,状似不经意的问。

“你经常碰见深儿?”

林阮摇头,没想那么多的回答,“偶尔,我大部分时间在学校、医院两头跑,周末回大院碰见过几次,他串门陪爷爷聊天,有时候也会找大哥。”

“怎么了吗?”林阮问。

乖乎乎的模样看的周傅川稀罕,伸出右手揉了揉林阮的头,夸道:“没怎么,软软真乖!”

两人靠近家门口时,听见里面传出小孩的哇哇大哭声,一阵接着一阵。

“小宝,小宝,奶奶的好乖崽,你可别哭,别闹了。”

周母 抱着哭闹不止的周小宝,在客厅转来转去的哄,张姐端着小碗在后面跟着。

“妈,我们回来了。”周傅川将车钥匙丢在茶几上,坐沙发上仰头问:“小宝怎么了?”

“昨晚上发烧,喝药不喝呢!”周母心痛小孙子之外,头都被哭大了。

“呜~”小宝趴在她的肩膀上,见周傅川叫他的名字,转过头去恹恹的撇嘴哭。

“小宝。”

林阮洗手之后抽了张纸巾擦干,揉了揉手心去摸小宝的额头,又掀开他的衣服摸了摸小肚子。

见温度都还正常,从周母手里接过了小团子坐到沙发上。

不比对周傅川的陌生,林阮一靠近,小宝已经主动伸手去揽林阮的脖子,亲近的不行。

周母甩了甩酸痛的手,点着小宝对周傅川说:“你这不经常回来的人,小宝都不认识你。”

周傅川笑笑,“他现在还小,我是他亲叔,等长大了还能不亲近我?”

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直接给周母整笑。

“行,小宝交给你们,我和张姐去菜市场转转,老爷子找迟非他爷爷下棋去了,待会太阳大了,记得给他找回家来。”

“软软带着小宝,周傅川你待会去给院子里的花浇浇水,杂草也拔了。”

周母穿上一件从头罩到脚的防晒衣,遮的严严实实,挽着张姐出去了。

周傅川撇了撇嘴,抱怨:“怎么回家了,还要我干活。”

拍着小宝的林阮失笑,周家的人一向这样,低调的很,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动手。

唯一雇请的张姐,是因为周母的厨艺太差,才托家政找回来的。

周母虽然做饭不好吃,但最大的爱好就是逛菜市场,她是个吃货,每天拉着张姐去买自己喜欢的食材,回来让人家做。

“喂,小胖子。”

周傅川在沙发上靠了靠,觉得无聊,又开始闹事。

他屈着指节去蹭小宝胖嘟嘟的腮帮子,嘴里不着调,哪有一点做叔叔的样子。

小宝蔫巴巴的瞥他一眼,小手抓着林阮的衣服,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小婶婶,委屈的哼哼几声,似乎在控诉周傅川。

“我们不理他,小宝最乖了。”林阮轻轻的拍着他小小的背,抬头看向周傅川。

“小宝不舒服,你别动手动脚的,要是闲得慌,去把妈吩咐的事情做了。”

她板起脸训人的样子,还挺吓唬人,周傅川摸了摸后脑勺,起身去院子里拔草了。

怎么感觉他一回来,净招嫌弃了。

不过周傅川也就是这样心里想想,该干活的时候,还是很得劲,看见太阳大了,还知道去迟非家把老爷子接回来。

他去的时候,两个老人正在因为一步棋,争论不休,扯得脸红手抖的,一看见周傅川来,让他评棋。

周傅川头都大了,这评他们两个人的棋,比给老太太拉架还要是难搞,怎么说,两个人都要生气。

他问了句:“迟非在家吗?要不你们指导我俩比一盘,高下立见。”

周老爷子和迟老爷子对视一眼,空气中都冒着无形的火花,和硝烟味儿。

最后结果以没睡醒的迟非输棋被迟老爷子暴揍结束。

回家时,周老爷子笑咪咪的杵着拐杖,走在周傅川前面,嘚瑟的不行。

“我就说迟先飞这老头子比不赢我,还老爱悔棋。”

周傅川除了点头还是点头,附和老爷子,“行行行,您老最厉害。”

爷孙俩慢腾腾的散步回到院子里,周母和林阮,还有张姐蹲在花坛边的水龙头处,围成圈对什么指指点点。

“老板说带回来再宰,炖汤要鲜些。”周母说。

“我不会呀,没宰过甲鱼。”蹲在她旁边的张姐犯了难,早该想清楚的。

周母点点林阮,问她:“软软不是学医?把这个解了,应该不成问题吧!”

林阮面露无奈:“妈,我学医的,不代表我会杀甲鱼,而且它看起来好凶,要不还是等二哥回来?”

“对对对,这不是还有傅川吗?”张姐连连点头。

刚进门的周傅川有些想回迟非家,继续下棋,他也不会!

周老爷子睨他几眼,拐杖一丢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我来!”

中午周父回来时,看见桌子上硕大的甲鱼汤盅,惊奇的问,“今天买了甲鱼呀!越来越会吃了。”

“妈,小宝呢?”

走在他后面的周远山,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找儿子。

“小宝睡觉出汗,软软抱着他去二楼擦身体、换衣服了。”

厨房跟着张姐忙活的周母扬声道:“烧已经退了,刚让软软给他看了,没事儿。”

林阮学医的,家里有啥不对劲的,下意识的先让她看。

周远山听周母这样说,提着一天的心放了下来,去厨房拿碗筷了。

等林阮和周傅川抱着小宝下来,周远山看见自己儿子烧发红的小脸,还是有些心痛,从林阮手里抱过儿子,握了握他的小手。

周傅川见他这样,啧啧称奇,他冷冰冰的哥,居然还有这副温情的模样。

周末的时间空余,周傅川没有回家,林阮也会回大院陪老爷子散散步,说说话。

亦或者是帮着周母,看看小宝。

周远山没有结婚,小宝是他前女友留下来的孩子,亲生的,只是孩子他妈看不上周远山,移民国外定居。

是真是假,旁的人不敢多问,周家老大想瞒住的事情,任旁人撞破头,也不会让其窥的其中一二。

周傅川只晓得他哥有个爱的死去活来的女同学,其余的是半点不知。

昨晚熬了个通宵,周傅川逮着机会,在周夫人找事给他做之前,拉着林阮回房间补觉。

他们在周家的卧室,在三楼。

周傅川和林阮结婚之前,两人房间是挨着一起的。

后来,周老爷子直接让人把墙拆了,两间卧室合在一起,又在里面建了独立卫浴,重新装修一番,作为婚房。

林阮和周傅川的东西,也由此放到了一块,所以在周傅川找衣服翻出林阮高中的日记本时,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周傅川没有偷看别人日记的坏习惯,他将林阮的日记本随手放在梳妆台上,继续找睡衣。

林阮中午在厨房待了会儿,头发上沾了些油烟味儿,她闻不惯,干脆洗了个澡。

洗漱好后,林阮头顶罩着浴巾,包着湿发,摸索着去梳妆台找吹风机,猝不及防触碰到硬纸板内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自己高中时候的日记本,一下子愣在原地。

周傅川在不远处蹲着,将自己翻乱的东西一件一件整理回去,察觉林阮出来,抬眼望向她,看见她呆愣愣的模样,起身过去。

他站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看着人笑,“洗个澡洗傻了?”

林阮握着日记本,低头问:“你......看了?”

“没有呀,你这小本子挺别致,还有密码。”

周傅川说话时语调微微上扬,看得出来心情很好,林阮听见他带了点潮意的玩笑。

“真没想到我身边还有人写日记。”

这句话,和电影里那句“正经人谁写日记呀”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看周傅川的反应,再听他的话,林阮松下一口气,没看就好。

日记本的锁早就坏了,随便扳一扳就能打开。

“无聊时写着玩的,浴室我用完了,你去吧。”林阮漫不经心道。

等周傅川进去时,林阮拿着日记本塞到了书桌置物架后面,藏了起来。

看着一点端倪不现的书桌,林阮长呼一口气,这里也不是很安全,下次还得再转移地方。

她舍不得丢。

林阮吹干头发后,靠在床头拿着手机,回复些重要的消息,即便是放假,她手头上仍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学校的、医院的、正在参加的项目......每一个是于她而言,都很重要。

直到后背贴上温热带着水汽的身躯,林阮才从工作中回神,她转头看过去,周傅川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硌的她骨头有些痛。

比这更敏感的是打在脖颈处的呼吸,又热又痒。

这样的姿势,林阮的视线在上方,周傅川仰头望着林阮,鼻尖蹭了蹭她脖子上的软肉,亲密无间。

他面上依然端着,直直的看着林阮,与之相反的是,被子下的手极不规矩,肆无忌惮的乱窜,甚至越往越......

“你不是说......睡午觉?”林阮按住他的手,身子往后移了移,呼吸有些不稳。

这副模样的周傅川和个男妖精一样,着实让林阮招架不住。

“这不是在睡么?”

周傅川掀开她阻挡的手,翻身覆上去,黑眸中情绪压抑克制,说出的话听着委屈,实际上更像是单方面的强制命令。

“软软,本来是打算昨晚继续的,可你加班。”

“你得补偿我,”

林阮瞪大了双眼,被他的动作弄得支支吾吾,“昨天......昨天下午......不是唔。”

周傅川堵住她的呼吸,不让她说自己不爱听的话,他素了太久,仅仅是一个下午,怎么可能够。

林阮那点抵挡的小力气,在周傅川眼里根本不够看,只能单方面的被压制。

昏昏沉沉之间,林阮连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只觉得累。

她醒来时,周傅川已经不在身边,侧头望向窗帘中细小的缝隙,隐约看见外面是黑的。

时间恐怕已经不早,林阮往枕头底下摸索出自己的手机,一看时间,晚上七点半。

这个时候,周家的晚饭时间早已过去。

林阮忍住脸热,忽略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起床穿好衣服,坐在床沿边休息一下,才下楼。

刚到楼梯,就听见下面传来好几个人混合一起的说话闲谈声,其中一道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格外的突出。

林阮的步子顿了顿,站了好一会儿才往下走。

“安然,你也真是的,决定回国了,提早一天还能赶上我的生日。”

周母冲身旁亲切挽着自己手臂的安然抱怨。

“周婶婶别恼,安然是有事情耽搁了,你都收了礼物,可就别生她的气,这包小悦想要,安然说只抢到一个,是定要送给婶婶当生辰礼物的,小悦可吃味了!”

迟非伸出手点了点安然,明明是指责的话却处处是维护。

坐在周母另外一边的安悦瞪了他几眼,娇嗔道:“就你多嘴,给婶婶的我才不吃味呢,婶婶最喜欢我了。”

“胡说,明明是我最喜欢你们姐妹俩!”周母被哄的心花怒放,喜滋滋的伸出双手揽着安然、安悦两姐妹。

安然在周母身边,笑的温柔,她的容貌很出色,明艳大方 ,栗色长卷发柔顺自然的垂在肩膀两侧,身着一席白裙带着婉约淡妆,眼角微微上挑,又柔又媚,身姿高挑曼妙,仪态万千。

举手投足之间,每一步都像是事先想好的,精致又恰到好处,看着有些特意。

“软软。”

她笑着笑着,似乎不经意看见了下来的林阮,热情的打招呼,身体往周母身边又贴近了些,远处看着母女俩似的。

林阮掀目,弯了弯唇。

干脆直接坐她婆婆腿上得了,两人只占一处位置,多亲!关系多好呀。

“软软醒了,我给客人削个果盘啊!”

厨房里,正在切水果的张姨探出个头,笑眯眯的瞧着林阮,揶揄的小表情藏不住。

“傅川和远山陪着老爷子散步去了,让我给你留饭呢。”

林阮小脸热了热,应付的对安然点了点头,走到厨房去了。

“张姨,我自己来就好。”

“我的好乖宝,砂锅里是煨着党参鸡汤,多喝些补身体,看你瘦的,生孩子要吃苦的。”

张姨喋喋不休的话,从厨房传到客厅,一时间,客厅众人面色各异。

只有周母握着安然的手,笑道:“安然可要抓紧些,找个男朋友带回家给你妈看看,这生孩子呀,越早生,恢复的越好。”

安然听到生孩子这三个字,笑的有些僵硬,“婶婶,我现在不着急。”

“哪能不着急,都快三十了,你不着急,你妈着急的呢!”

“前些日子还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给你介绍。”

周母一脸不赞同,将安然默默抽出的手又拉了回来,拍着道:“你可别怪你妈急,这做母亲的,哪个不希望自己女儿,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好人儿。”

“婶婶,我都知道的。”安然低声应道。

周母看她这样,也不再说,只在张婶端着果盘过来时,招呼三个小辈吃水果,自己起身去了厨房。

她也煲了汤,十全大补汤!可得注意火候。

林阮坐在餐桌边,喝着鸡汤,看着她婆婆进了厨房,拿个长勺捣鼓个黑乎乎的瓦罐,一脸好奇。

她盛鸡汤时,罐子里扑面而来的中药味差点没给她熏晕,不知道又在做什么黑暗料理。

正往那边张望,张婶端着个腌菜小碟过来,坐在她旁边挤眉弄眼。

“那汤给傅川的,大补,保准咱们家明年添丁!”

“咳咳咳——”

林阮一勺鸡汤直接呛喉咙里,呛的脸通红,张婶赶紧给她倒杯水。

“哎哟,软软快喝点水。”

林阮喝上几口水,缓缓之后,身心俱疲。

感情他们俩说不早要孩子的话,一个人都没听进去,再补,照周傅川那狠劲,她命都要留床上了。

周母搅搅她的药汤,慢吞吞的走过来,嘴上功夫也不停的叭叭,“你别听那混小子的,现在不要孩子,他一个大男人啥也不懂。”

“你现在早些生,恢复的也快,孩子交给我和张姐,保准给你带的好!”

周母说到这,自豪的拍了拍手,“我可是有经验的,看小宝白白胖胖招人痛,谁不说养的好。”

林阮垂下头喝汤,不接她的话,这孩子现在是真不想生。

她总觉得,和周傅川之间隔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

现阶段,无论从哪个方面出发,都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

周母见林阮不回应,还想接着劝,这时一楼卧室传来小儿啼哭声,由小变大。

是小宝醒了,周母立马嘴里喊着乖乖,小跑着过去了。

这时,在外面散步的爷孙三人也回来了,家里的大门没关,林阮一眼就看见了走在最前面的周傅川。

他穿着黑色短袖短裤,左手手腕上搭着个大红色超市塑料袋,右手拿着只绿豆冰糕在嘬。

少年感十足,一点都看不出是二十七八、快奔三的人。

中间是拄着拐杖的老爷子,手里同样拿着只绿豆冰糕,最后面是周远山和秦深,两人正在说话,应该是生意上的事情。

周傅川看见下来吃饭的林阮,在门外面冲她挑眉瞪眼,这一幕从窗户中,净收入安然眼中,眼眸光色暗了又暗。

“爷爷。”看见几人进来,安然起身喊人。

“哎,安然回来啦。”老爷子应下笑了笑。

他们在大院外面散步,周母给周傅川打过电话,说安然来了,所以并不意外。

“大哥、傅川。”安然紧接着叫道,明明是对两个人打招呼,目光却放在一个人身上。

周远山没应她,径直走向抱着小宝出来的周母身边,去看刚睡醒的儿子。

“嗯。”

周傅川应了一声,提着袋子问坐在沙发上的三人要不要冰棒。

“天热,我看看你买了什么?”

迟非起身欲来拿,周傅川拿出一盒,直接整袋打个结抛给了他。

他人直接往林阮走去,大大咧咧的坐在她身边,看她吃饭,手边是盒哈根达斯。

迟非看了看袋子,里面只有零碎些冰棒,唯一一盒,还是最贵的,在林阮面前。

安然和安悦也看见了,当迟非问她们要不要时,安悦随意挑了一只。

安然摇头笑道:“我不吃了,怕长胖。”

她是聪明人,不会将那句廉价糖精做的东西说出口。

安悦推了迟非一把,“你忘记了?我姐姐从来不吃这些的,她不喜欢。”

迟非点头,表示知道,他就是走过场问问。

“傅川,你是在休假吗?”

安然坐了许久,见周傅川一直围着林阮,也不过来和他们说话,忍不住先开口。

声音温温柔柔的,能溺的出一罐蜜来。

周傅川单手撑着下巴,看林阮收拾碗筷,头也不回的道:“嗯,休假呢。”

“你有几天假期,我们好久没聚,要不要抽个时间叫上大家,一起见见面?”安然提议。

林阮拿着碗越过周傅川身边,刚打算送厨房去,被张姨接了过去。

“你们说话,我来就好。”

“饭后甜点。”

周傅川拿着冰淇淋递到林阮手里,才回安然的话。

“昨天见了,你们玩,我还有很多事情。”

安然盯着他笑,语气熟稔,“你不是在休假吗?能有什么比老友见面还要重要。”

周傅川看了看把冰淇淋丢冰箱的林阮,唇微微扬起,语调懒洋洋的,“要做的事多的去了,写请帖、订酒店、选喜宴、拍婚纱照......一大堆事儿。”

他洋洋洒洒列了一大堆,一边给小宝喂药的周母瞥他好几眼,等他说完,迫不及待的怼他。

“啧啧,有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痛,这些都是我准备的好嘛?”

“那用的钱不都是从我卡上扣。”

周傅川摆了摆手,笑道:“妈辛苦,我和软软会孝顺你的,我媳妇这么乖,你白得个乖女儿。”

这话说的,没一点毛病,起码给周母哄的通体舒坦。

她平常惯是个是嘴硬心软的人,林阮在周家住了这么久,小姑娘也是在她跟前长大的,说没一点感情,是不可能。

可这做娘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好。

周母是在锦绣窝里堆出来的大小姐,长大后嫁给周父,也是门当户对,周傅川是她最放在心上的幺儿,在她心中理应与各方面都是最好的女孩相配。

林阮在家世渊源终究是差了一大截,可也无奈老爷子发了话,家里其他三个人也认同,她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

周母是个矛盾的人,有些时候总刺林阮几句,说完她又马上后悔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

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

可碍于面子,她又不好意思低头。

这会子听着周傅川说,以后和林阮一起孝顺她,心里甜蜜蜜的,面上止不住笑,摆着长辈的谱儿。

“哼,那不可得孝顺我,你们再努努力,给我生个乖孙孙,我可更开心。”

周傅川汗颜,他妈三句两句,话题就扯到生孩子,怕林阮心中在意,他连忙将话拉开,让迟非和秦深留出点时间,陪他和林阮去试礼服。

迟非和秦深是伴郎,伴娘是和林阮关系最好的两位朋友,到时候也会一起。

他说这话时,当着安然姐妹的面,最后两人走的时候,面色都不算好。

林阮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看见她们吃瘪,面上不显,心里可劲的开心。

安然和安悦是大院里,对林阮敌意最重的两个人,很多次,林阮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都离不开姐妹俩的推波助澜。

林阮从来没有招惹过她们,甚至因为是寄住在周家的原因,不愿意惹到事而躲着她们,却依然遭到没有由头的恶意对待。

特别是周傅川在外地,不常归家的那几年,安然和安悦带着人疏远林阮、孤立林阮,不让任何人和林阮说话,也不准邀请她参加任何活动。

完全当她是一个小透明。

林阮心思敏感,自然能发现大家对自己的不喜欢。

说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难受之外是不强求。

林阮向来坚强,对得不到的东西从不固执,没有朋友,她就学习。

比之将心思放在玩乐上的安然、安悦,她是出色的,全区全市理科状元、top1大学硕博连读。

安悦与林阮同届,分数只有她的一半,即便知道自己早注定去国外读书,仍觉得丢脸,绕着林阮走。

后面安家出了些事情,搬出了大院,林阮的日子彻底清静下来。

试婚纱的日子定在周三的下午,周傅川开车去医院接林阮和宋浅,又听从林阮的指挥,在京市四通八达的巷子里绕了几圈,找到一家古朴的裁缝店。

名字也取的高雅,摘星阁。

林阮挽着宋浅,周傅川跟在她身后进去。

店里的装修偏古,落落大方的舒适,展示的衣服很少,风格迥异,但每一套都能看出是机器所不能代替的重工,精致的很。

前台的小姑娘本来在打瞌睡,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是林阮,圆圆的笑脸绽放出甜美的笑,眼睛弯弯的打招呼。

“软软姐来啦,老板在工作室。”

“好的,我这就去找她。”

林阮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温着声音应下前台小姑娘温若的话,往二楼走去。

出于礼貌,周傅川和宋浅没有跟着,而是在一楼的沙发坐下,温若立马端着茶壶水杯走了过去。

“你们是软软姐的朋友?”

宋浅笑着点头,“我是她的学姐。”

周傅川腰背挺直,正色道:“不是朋友。”

他停顿两秒,迎着小姑娘迷惑的神色开口:“我是林阮的丈夫。”

温若瞪大了双眼,盯着周傅川看,愣是没明白她无敌好的软软姐,怎么已经结婚了。

开玩笑似的!

她跟着老板认识软软姐三年,经常见面,从未发现过男人。

三人行,全是单身汪。

虽说眼前这人模样、气质没得说,可温若觉得,林阮结婚也太早了。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

林阮不知道一楼温若转了七八百遍的脑瓜子。

她上了二楼,熟门熟路的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推开门进去。

一入眼便是扇巨大的木质屏风,朦胧的绸纱上是跃然的万里青山,云雾缭绕,如梦如幻,真画真景如同身临其境。

透过细纱,隐约可见道纤瘦窈窕的身影伏案写画,齐腰长发散在背后,长裙坠地,光是背影看着都让人舒服。

这是林阮在京大最好的朋友苏月,她学服装设计,在时尚圈小有名气,毕业一年,就在京市有了自己的工作室。

林阮悄声过去,手指轻轻点了点身前戴着耳机的人。

“月月。”

苏月毫无察觉的回头,看见林阮,精致秀美的小脸出现惊喜,转身抱上林阮的腰撒娇。

“嫁衣我都做好了,你多久没来看我!”

同样委屈的语气在昨晚的电话上也出现过。

林阮拍了拍她的背,笑着附和,“嗯嗯,我的错。”

“他也来了?”

苏月往林阮身后望了望,没有看见人。

“嗯,他在楼下等着,我们现在出发去试衣服。”

林阮顺了顺苏月的头发,拉着扒拉她的苏月起来,这姑娘在行内大名鼎鼎,只有熟悉的人知道,她有多懒。

能不自己动手的事情,绝不自己动手,生活闲适的如同天堂。

林阮不爱交朋友,身边亲近的人少,却和苏月关系十分的好,苏月亦然。

两人认识的两三年,平时多忙于自己的事情,见面的机会算不上多,可即便是这样,依然好的和亲姐妹一样。

真正合得来的朋友就是这样,从来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而生疏。

“那衣服要带上吗?”苏月问。

林阮摇头,苏月亲自为她做的是宴时穿的仪式主婚纱,她早已试过,心动不已。

能穿着最好的朋友制作的婚纱,嫁给最爱的人,于她来说,意义非凡。

她想给二哥多留些惊喜。

“不带,保留神秘。”

苏月捂唇一笑,对林阮眨眨眼,表示她懂,来这里许久,她早已融入。

林阮牵着苏月下楼,宋浅见到苏月直呼好看,这么美的学妹怎么就没早在学校里遇见。

周傅川极有礼数和分寸,率先和苏月介绍了自己。

客套之后,三人出发去试衣服,这次的婚纱品牌是周母事先选好的,新出的款式都为林阮留了下来,只看她喜欢。

周母是富贵窝里堆砌出来的,即便已经是奶奶辈的人,仍旧时尚的很,眼光独到老成。

给林阮从晨袍到敬酒服,安排的明明白白。

至于周傅川,他只有一套百搭款的纯手工定制黑西装,衬托新娘的美。

秦深和迟非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两人来时,林阮正在宋浅和苏月的陪同下,试最后一套敬酒服。

周傅川坐在沙发上等,见到秦深和迟非身后跟着的人,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你们怎么来了?”

他这话自然不是针对秦深和迟非,而是他们身后阴魂不散的安家两姐妹。

“你晚上不是请吃饭么?小悦找我,我就带上了。”

迟非摸了摸鼻子,凑到周傅川身边,他可只带了小悦,至于安然,看着是和秦深一起的。

“二哥是不想让我们来吗?”

安然环顾周围精美奢华的婚纱,掐了掐手背,拎着手里的lindy mini自顾自的找位置坐下。

“二哥才不会这么小气。”安悦跟在安然的身后抢先开口。

“大家都是大院里长大的,老熟人了。”

“就是就是。”迟非揽着周傅川的肩,扬声附和。

周傅川没说什么,将迟非的手拨了下去,面上神色不显,只往试衣间看。

秦深靠在墙边,拿着手机回复消息,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无框眼镜,斯文无争。

几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只余下店里低沉平和的钢琴乐声,店员隔着合适的距离,安静的不打扰客人。

试衣间的幕布被拉开,林阮提着裙摆出来。

一袭法式露肩长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裙摆不长,到小腿肚的位置,更显林阮个子高挑,极为挑人的红色衬的细嫩肌肤如雪,柔软纤细的腰肢,礼服后背镂空,更显身段窈窕。

林阮长发盘起,一向素净的面容带了明艳的妆容,整个人与之前都不太一样。

她的样貌本就不差,平常素面朝天的模样就很美,一霎化了妆,内敛的美变得极有攻击性。

出来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被她吸引,顿足许久。

林阮日常喜欢休闲宽松的风格,从未尝试过裸露这么多肌肤,前面几套衣服中规中矩,到这套敬酒服有些不适应。

她单手捂胸,往周傅川身边靠,温吞的问他:“这套可以吗?”

刚刚在里面,宋浅和苏月都说这套敬酒服是最好看,是最适合她的。

周傅川呆呆的看着她,没有回应,迟非推了推他才回过神来。

“好看。”

他不着痕迹的挡在林阮的身前,忽略其他人的目光,揽着林阮往镜子边走,凑到林阮耳边低声道。

“你穿这个冷不冷?到时候酒店里肯定开空调。”

林阮摇头,她觉得还好,“不是很冷,我朋友都说这个好看。”

周傅川听出她的喜欢,抿了抿唇,太好看了,他有点不想别人看见。

可林阮喜欢,他也不想干涉自家媳妇的穿衣自由。

“我想穿,可有点不习惯。”林阮扯了扯周傅川的袖子,问他:“要不,再加个披肩?”

刚刚苏月在里面建议的,但是因为周母选的里面没有披肩,暂时否定了。

“嗯。”

周傅川飞快的答应,让接待他们的上层去取披肩来,和林阮一起选了件最合适的。

早已试好伴娘服的苏月和宋浅,在旁边直笑。

她们刚刚在里面就说,林阮会想要披肩,没想到她老公更着急。

“啧啧,二哥真是的。”迟非翘着二郎腿,坐在安悦旁边嘀嘀咕咕的。

“林阮打扮起来,还挺好看的。”

安悦凑近安然身边,吃味的说,看到安然盯着那边的眼神,立马闭了嘴。

她觉得姐姐这个样子有些可怕,让她想到搬出大院的那天。

一样的阴森,仿佛入了魔。

独自伫立的秦深,仍旧低着头看手机,看不清神情如何。

敲定林阮婚礼需要的礼服后,秦深和迟非陪着周傅川去试衣服。

女士留在会客区等候。

林阮、苏月和宋浅坐在一起,安然和安悦坐在一起,如同两个阵营,隔开很远的距离。

很安静,没有一个人主动说话。

店长拿着iPad走到林阮身边,半蹲在地上,和她交流婚礼当日的细节。

两人说到一半,周母的视频电话拨了过来,于是乎,变成了三人的线上交流。

没说一会儿,老爷子和周父也加入了镜头之中。

家里人对这场婚礼极为看重,一切事宜早准备好,只等周傅川执行完任务,有时间回来参与。

“软软,你记的宾客名单给我一下。”周父在视频电话中嘱咐。

周家人注重仪式,所有的婚礼请柬皆是由周老爷子和周父手写,两人的书法极好。

“嗯,爸爸,我知道了。”

林阮乖巧应下,她这边的名单简洁,只差远在陵县的生母没有通知。

她的心思在新家庭中,或许不一定有空来,若不是举办婚礼需要,林阮也不想打扰。

简单说了两句,周母让她和周傅川记得后天回来,便挂断了电话。

婚礼定在七月七日,下周二,时间不算久,要做的事情很多。

林阮这段时间也是医院、学校、家里三头跑,她手上的事情重要且多,哪怕是结婚,也要挨着前两天才能休全天假。

周傅川他们很快出来,让林阮帮着看了看,觉得合适就定下了。

一行人从店里出来,天色隐隐泛黑,周傅川请客吃饭也不小气,直接定了豪庭的包厢。

过去的时候,菜已经上齐,进包厢时碰见几个熟人,一并被请了进来。

他们这群人向来喜欢在豪庭聚会,遇见几个朋友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人多了,吃饭时间也变久,苏月和宋浅不似这帮人时间自由,两人明日都有事情,吃过饭后便要先回家。

林阮看了看身边正和别人交谈的周傅川,起身送两位好友下楼,在楼下见她们上了车,拍了车牌号才坐电梯上去,回包厢前,先去了厕所。

天气热,喝水喝的多,上厕所也上的勤。

豪庭装修奢华,连地面上都铺了定制的羊毛地毯,踩在上面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两边摆放了不少清新绿植装饰,林阮上完厕所,不想过快回包厢,倚在一颗大柠檬树边,安静的数柠檬。

这棵树叶子繁茂,林阮偏瘦,被遮的严严实实。

因此周傅川和安然过来时,并没有发现她。

林阮起初也没有看到他们,也不是她故意偷听。

如若不是安然生气的声音太过暴躁,或许林阮根本不会注意。

偏偏恰好的是,林阮所站的位置正好是周傅川的盲角。

所以谁也没发现谁。

“傅川,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选林阮,是谁不好,你偏偏要选她。”

安然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字字质问面前身姿修长笔直的男人。

“论年纪、家世、阅历,明明我们才是最相配的人,当初也是你先问的我,愿不愿意和你结婚,为什么最后你要娶林阮。”

“她一个孤女,拿什么和我比?”

周傅川站在安然身前,并不知道林阮也在的他,往后退了两步,和安然拉开些距离,皱着眉头冷声道:“安然,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说些没有意义的话。”

“你的确是比林阮适合成为周家的儿媳妇。”

周傅川直视无理取闹的安然,冷笑一声,“可你凭什么觉得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还能心无芥蒂的接受。”

“安然,我不是傻子,你也不要拿情分来要挟我。”

安然听到周傅川提起以前的事,脸色顿时苍白,整个人变得摇摇欲坠,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她喃喃道:“我不想的,是他骗我,骗我。”

“不要让别人知道,不能让别人知道。”

安然痛苦的蹲下来,形似癫狂的是捶打着自己的头部,发疯一样的不受控制。

周傅川没有法子,只能蹲下来安慰她,“没有人知道,都已经是过去了,安然,你现在过的是新生活。”

安然抬起头,泣声道:“傅川,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害怕。”

“没有人怪你,不要再多想,我让安悦陪你回去。”周傅川见她这副模样,无奈叹气。

“你先平复一下。”

林阮在两人离开之后,才从柠檬树后出来,她轻轻踢了踢站麻的双脚,目光有些涣散。

正在她发呆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软软。”

回头一看,是秦深,他从后面的包厢里走出来,不知道待了多久。

林阮对他笑笑,指着身后道:“我上厕所。”

经过秦深身边时,被他抬手拦了下来,林阮疑惑看向他。

“安然经历了些不好的事,心理上出现了些问题,你不要和她计较。”秦深说。

林阮点头,她看出来了。

情绪不稳定、紧张、烦躁、易怒......躁郁症的病症状态。

“还有事情要说吗?”

林阮问堵在她身前的秦深,她现在心情不是很好,脑子也有些混乱,想一个人待着。

秦深低头看着沉默的小姑娘,眼底闪过一抹幽光,语气却平淡。

仿佛在随便说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傅川想和安然结婚,是想过老爷子那关,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他和安然没有什么,只是觉得合适。”

“不关感情的事。”

“安然大学谈了个人渣,被骗了不少钱,还有了孩子,傅川去找她商量事情时,并不知晓,只当是安然答应了,后来安然的事无意中被揭露出来,安家一团糟,搬出了大院......”

“你知道的,我们一起长大,情分总是比一般人深厚,傅川和我当时帮着压了下来,这件事并未有太多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傅川打算和安家联姻,后来因为安然出国,不了了之。”

“你将安然的秘密这样告诉我,可以吗?”林阮轻声问,“不会有人生气吗?”

秦深看着她,回答:“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该瞒你。”

“毕竟嫁给傅川的不是安然,是你。”

亦或者,周傅川娶你不是因为喜欢,只不过是在他需要这段婚姻时,你恰好撞了上来。

这句太残忍,秦深没舍得对林阮说。

听完秦深的话,林阮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独自离开。

她不知道周傅川原本打算娶安然,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安然恋爱有了男友。

明明一样住在大院里,林阮始终像是一个局外人。

被排除在外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周傅川问她,要不要嫁给他时,林阮惊喜的像中彩票,根本无法深思其中曲折。

她喜欢周家二哥,喜欢的不得了,年少的绮梦一朝成真。

林阮只当自己的运气好,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

否则怎么会想娶她?

在感情经验为零的林阮心中,婚姻是一件神圣的事,只有相爱的人才能携手走在一起。

也是这样的认知,哪怕是周傅川领证之后,就立马出国参加任务,三年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林阮也从来没有怨过。

因为能嫁给年少便一心相许的人,足够她开心很久,很久。

可这一切,原来只是一场骗局,一场基于她一个人的骗局。

原来所有的人都知道,周傅川的第一选择是安然,她只不过是周傅川无可奈何之下的将就。

有这缘由,难怪他们总是笑话她,闲言碎语个不停。

林阮自己也觉得可笑。

周傅川在包厢等了半响,推了好几拨酒,仍不见林阮回来,拧着眉给她是打电话,没有接通。

在他身旁坐着的秦深面无表情,一杯接着一杯闷头喝。

“他们两怎么感觉怪怪的?”

一头雾水的迟非低声问自己身旁的朋友,也不知道怎么,这两个人出去一趟,一个赛一个沉闷。

朋友摇头,回应他:“没什么不对啊,这不是好好的吗?”

两人交头接耳之际,周傅川的电话终于被人接通。

“软软,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傅川紧紧拧着的眉放松下来,出色的面容逐渐平和,说话的语气也温柔。

“嗯,我知道,那你在门口等我,我现在过去。”

“嗯,好。”

周傅川放下电话,拉着椅子往后退,起身道:“我得先回去了,老爷子叫我们回家确定宾客名单。”

“二哥,这时间还早呢,不多待一会儿?”有人问。

周傅川往外走的动作不停,摆手笑道:“我媳妇在楼下等我,酒留着婚礼上喝。”

“啧啧,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包厢一人唏嘘,还问闷头喝酒的秦深。

“深哥,你说是不是?”

秦深睨他一眼,没有说话,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走在周傅川的身后。

“我也回大院。”

“行,一起。”周傅川不作他想,随口应道。

候在门外等着的豪庭总经理,见周傅川和秦深出来,谄媚迎上前。

“两位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周傅川见他这样,皱眉道:“口头上不用搞这些虚的,今天的记账上。”

“好的。”

豪庭总经理连连应下,不敢再多说话,只引着两人下楼。

这些都是不敢得罪的主儿,一年的会员费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招待好了才是硬道理。

电梯内,周傅川和秦深相顾无言,在两人中间,矮了个头的豪庭总经理更是连呼吸都在放轻。

这两位看着年轻,气场强的很,站在他们身边,大气不敢出。

秦家就秦少这根独苗苗,早早接手了家里的产业,头脑和手腕不输前辈,在京市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周二少听说是参了军,职位高低在圈子里是个谜,旁人不敢多议论,也猜得出绝对不会差,人能力和家世背景摆在那,注定不平凡。

周傅川和秦深的车早早泊停在酒店前的广场,代驾在门口等着。

林阮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小小的一个,低着头,手里握着未亮屏的手机。

周傅川停住脚步,唤她,“软软,回家了。”

林阮抬头望向叫她的男人,眼底的黯然尽数收敛,整个人恹恹的往门口走。

周傅川愣了愣,见状快步走向林阮,半揽住她细细的肩问:“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没有。”

林阮低头看向肩上的大手,夏日衣裳单薄,皮肤轻易感受温热。

若是往常,林阮会为这些亲密的小动作沾沾自喜,现在却只剩下无味。

不小心听到的那些话,如鲠在喉,像尖刺般戳在心上,又冷又疼。

她在意的不行,心痛的不行。

周傅川不知道林阮看见了,也不能洞悉林阮内心的想法。

他以为林阮不喜欢这种聚会,想着今日是请她的两个朋友吃饭,中途却加进来这么多人,是他有失考量,于是耐着性子哄,说话愈加轻声细语。

“我也不知道会碰见熟人,下次再请你的朋友吃饭。”

“她们不会在意。”林阮看向周傅川,抿唇说:“我的朋友是没那么小心眼。”

小脸满是执拗的倔强,眼睛也有些红,肉眼可见的委屈,更让周傅川觉得她是因为这件事在生气。

林阮很少有这样是情绪外露的时候,在周傅川的印象中,她大部分时间内敛而隐忍。

“好,是二哥错了。”

周傅川停住,与她面对面,低头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林阮扭头,不太想搭理他,只说:“我想回家了。”

周傅川看着闹脾气的小姑娘,想哄又找不到方法,只能顺着她。

“好,现在就回家,不开心的事,回家和二哥说。”

他打开后座车门,让林阮进去,才和站在不远处的秦深告别。

“秦深,我先和我老婆回去了。”

秦深点头,看着行驶离去的车尾,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却不是回大院的方向。

他放松坐在后座,取下眼镜,单手捏着鼻梁,嘴角挑起一抹不明的笑,暗自呢喃。

“到这时候了,自该再加一把火。”

周傅川和林阮回到周家时,老爷子和周父正在客厅写喜帖。

一楼客厅里的大圆桌,擦的锃亮,文房四宝摆放的整整齐齐。

老爷子和周父,父子俩并肩而坐,中间放置着周远山打印出来的宾客名单,周远山抱着小宝站在一边瞧。

周母和张姐在厨房捣鼓着什么,见周傅川和林阮回来,周母举着个汤勺从厨房探出头来问。

“礼服怎么样?满意吗?”

周傅川答:“我觉得不错。”

周母瞪他一眼,“没问你,我问林阮。”

结婚谁管你新郎看,大家的视线聚焦在新娘身上。

“好看,我们已经确定下来,谢谢妈妈。”林阮在回来的路上,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她是个拎的清楚的人,不会拿她和周傅川之间的问题,去迁怒别人。

倒是周母听林阮道谢,有点不好意思,她这张嘴说话不好听,容易得罪人,往常对儿媳妇颇多挑剔,儿媳妇也从未冷过脸。

“ε=(′ο`*)))唉,都是一家人,客气啥呢。”

“我和张姐在煮小丸子,今天冻了绿豆沙冰,待会喝点消暑。”周母挑挑眉,举着汤勺又回了厨房,隐约听见她和张姐炫耀,“软软刚刚说我衣服挑的好看!”

张姐乐呵呵的捧场,“是呀是呀,夫人的眼光一向好。”

“那可不是,我人是老了,可心还是走在时尚前端的!”

林阮听见厨房的对话,不由的笑了笑,她也算是在周家长大,周家的家庭氛围一向很好。

周傅川一直注意着小妻子,见她笑了,自己的心情也舒缓很多,人往林阮的方向靠近了些,刚打算和她说话,林阮往前走了。

是那边老爷子在对林阮招手。

“软软来看,我这字如何?”

老爷子嘴上说着请人点评的话,面上端着洋洋得意,分明是等着人去夸他。

林阮走到桌子前,仔仔细细看了会,说:“爷爷的字写的真好,爸爸也是。”

真不是一碗水端平的夸,而是的确写的好。

老爷子参军入伍前,做过大户人家少爷的书童,跟着读了不少的书,习得一手好书法。

周父和周傅川兄弟二人,连带着林阮的字,都由他教导过。

“爸爸的字,要更好一些。”周父谦逊。

蹿到厨房去的周傅川,端着两碗绿豆沙小丸子凑过来看:“不错不错,写的可以。”

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的周父火气上来,训斥他没点正形。

周傅川不以为意,放下一碗糖少的在老爷子面前,另外一碗给林阮,又进了厨房。

林阮抿唇,端给周父,轻声道:“爸爸别生气。”

周傅川一直是这性子,吃软不吃硬,你越凶,他越喜欢和你对着来。

例如参军这件事,又例如......他们结婚。

“软软,你和他在一起辛苦了。”周父叹道。

知子莫若父,自家这小儿子是个什么模样,周父是最清楚的。

林阮性格软,又喜欢这小子,被吃的死死的,如若不是喜欢,就小儿子这性格,还没人看的上。

“爸,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媳妇面前说我的坏话。”

周傅川听个正着,不开心的反驳周父,心里也慌的很。

万一林阮当真,不想和他过了怎么办?

“你要是自己做得好,哪能等别人来说。”周远山抱着儿子,添油加醋。

“你哥说的对。”周父点头。

老爷子捧着碗看热闹,见小孙子哑口无言,笑眯眯的补充,“你要是欺负软软,那这个家就别回了。”

头顶的灯光暖黄温馨,明亮的客厅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明晃晃的笑容,无限的温情柔和。

也映照在林阮的眼眸中,细碎的光泽从中闪过,有感动也有酸涩。

毋庸置疑的是,周家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很好,她在周家生活了近十年,从未被苛待过,甚至接受了最好的教育资源,远超她待在陵县所能拥有的。

她的今日,离不开周家的抚养,这一切的开始,来源于周傅川......的资助。

若不是有周傅川,便不会有今日的林阮。

“软软,你怎么又在发呆。”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垂边,一股清冽微涩的松木香萦绕过来,林阮回神,映入眼帘的是周傅川略带关心的脸庞。

周傅川靠在林阮身后,半拥着林阮,用手去触碰林阮的额头。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极近,呼吸交织在一起,混做一团。

林阮伸手推他,拉开两人距离,轻微摇头低声道:“没事。”

周母正在喂小宝吃小丸子,见状催促他们去休息。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傅川你带着你媳妇上楼休息,请帖啥的,我们明天接着写。”

周父:“我明天还要上班,事情不少。”

老爷子拄着拐杖敲了敲地板,笑道:“哎,我有空我来,你的字还没我好看。”

周傅川没半点不好意思,牵着林阮就走,笑嘻嘻的和老爷子打趣。

“得,还是我爷爷能干,孙子的大事就拜托爷爷了!”

“就你贫嘴,我是给我孙女长脸,你沾光罢了。”老爷子笑。

被周傅川推着上楼的林阮回头道:“爷爷,你记得早点休息。”

“好。”

回到房间后,林阮收了睡衣往浴室走,周傅川厚着脸皮想跟进去,被反锁在门外。

林阮心里乱糟糟的,想不明白事情,没心思和他一起玩,心里有事,洗澡的时间也用的长了些。

等她出去时,周傅川已经在二楼带的浴室洗过澡,穿个大裤衩子坐在床边等。

林阮瞥他一眼,自顾自的去吹头发,吹干头发还要护肤、擦身体乳,磨磨蹭蹭半小时。

周傅川错眼不离看着,见她好了,饿狼似的扑上去,抱着她往大床上倒。

林阮不想,手脚并用的踢他,周傅川还当是夫妻间的趣味,兴致愈发的高涨。

直到感觉到怀里的人安静下来,抬头一看,林阮满脸的泪,他才心慌起来。

“怎么了?林阮?”

林阮不与他说话,只管着哭,她是真的难受。

即便一开始知道,周傅川或许不会像自己喜欢他一样,那么喜欢自己。

可只要一想到,他最初的选择就不是自己,就难过的要命。

沉沦一段虚假的感情中无法自拔,连他的喜欢都是自己自圆其说,这么没用。

“你和我说话,到底怎么了?”

周傅川见林阮哭,不说任何缘由的哭,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心悸不已。

她到底有什么好瞒着自己的?

两人是夫妻,不是吗?

周傅川的语气略带质问,自己着急了也不太注意说话的语气,听在林阮耳中,便是对她没耐心。

她本就恼火,这下脾气更是上来,猛地一推周傅川,大吼道:“我说不要和你结婚!”

周傅川对她不设防,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力推得跌落床下,傻眼了。

“说什么?”

周傅川撑着地站起来,双手垂在两侧,沟壑分明的肌肉,身姿挺拔,健壮的体格显而易见,眼中隐含逼视,嗓音压迫,像是淬了冰,冷冽淡漠。

“林阮,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阮仰着头看向他,鼻子一抽一抽的,抽噎不止,却仍旧倔强的强调。

“我不要和你结婚了。”

凭什么,别人不要的,才轮到她林阮,又不是回收垃圾的。

她再喜欢周傅川,也不会置自己于这样卑微的位置,若真是这样,莫怪大院里的人瞧不起她。

林阮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林阮。”

周傅川听着她闹气的话,怒极反笑,“证领了三年,你说不结婚了?”

“你在闹什么脾气?婚礼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一句不结婚,否定家里人多少精力和心意?”

恰恰这时,敲门声响起,周母在外面询问:“傅川,怎么了?”

周傅川深吸口气,随手抄起条裤子套上,门打开一条缝。

“没啥呢,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妈,你早点休息。”

周母往里瞟了几眼,奈何周傅川长的又高又壮实,房间里面遮的严严实实。

“你挡住干啥,我看看你媳妇。”

她语气抱怨,刚刚动静太大,周母怕他们夫妻俩闹架子。

周傅川自然不会给她看,事够多了,他无奈道:“妈,太晚了。”

“不给看就不给看嘛。”

周母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压低声音和周傅川说:“考虑考虑给小宝生个弟弟妹妹的事儿。”

“知道了。”

周傅川头大的很,还孩子?里面小姑娘再不哄,老婆都要没了。

他在外面看着周母下楼,捏了捏鼻峰,将房门合上,转身往床边走,林阮整个人蒙在薄被里,鼓起个小包。

周傅川躺到她身边,侧身对着她,拉了拉被子,叫赌气的小姑娘。

“软软。”

被子里的林阮红着眼,情绪平静下来,思考的东西也愈加多。

她想到周老爷子和周母,他们为这场婚礼做足了准备。

三年前,她和周傅川领证结婚时,周母虽不太满意,但因为周傅川的出走,对她是有愧疚的。

婚礼的一切是从三年前开始准备,周母嘴上不饶人,但从未亏待过林阮。

周老爷子更不用说,他将林阮当作亲孙女,对她比两个亲孙子还要好,当初周傅川说要娶林阮,老爷子是最开心的人。

婚礼的请帖已经送出去很多,选定的日期也近在咫尺,若是林阮现在后悔,整个周家必将沦为笑柄。

林阮不能这样做,也不会这样做。

哪怕她和周傅川有再大的矛盾,也不会拿家里人的脸面来生事。

周家对她不仅仅是抚育之恩,更是在她处于人生低谷时,拉她出泥泞沼泽,她有今时今日,离不开周家。

婚礼不能取消。

所有的事,都等婚礼结束后再算。

林阮想的太多,整个人又累又困,眼睛肿的厉害,她扯着被角,不知不觉陷入沉睡中。

周傅川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林阮反应,掀开被子,看见睡着了是仍下意识鼻子抽抽的林阮,心中不免涩痛。

遇到这种情况,周傅川没一点经验,他没谈过恋爱,就和林阮结婚了。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和林阮结婚后,真正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可能不够一个月。

周傅川叹口气,起身去浴室取了毛巾沾湿,回到床边轻轻拭去林阮脸上的泪珠,手指梳顺她凌乱的发丝,坐在床沿盯着林阮红肿的眼皮看了半响,起身拿着烟盒去了阳台。

阳台不算大,正面对着院子,视野开阔,越过家里自装的铁栏杆,外面是大院统一栽种的树,三四十年前种的,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绿荫如盖,柏油道路边的绿化带种的杜鹃和栀子,绿中带点白。

夜间的凉风一吹,淡雅的香味时隐时现,周傅川倚在栏杆上,翻开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夹在指尖也不吸,只盯着一抹猩红和吹散的烟雾瞧。

夏日的蝉鸣声聒噪,周傅川凭着栏杆转了个身,从窗户间的缝隙看向卧室。

在国外执行维和任务时,时刻紧绷的精神是没有一刻放松的,他们带着任务、带着责任、带着荣耀......

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周傅川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年少的抱负得以实现,未来也想继续做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这是周家的传承。

周傅川从未怀疑过自己要走的路,从未犹豫过自己任何一个决定,向来杀伐果断的他......只在林阮的事上感到过无措。

这个小姑娘,算是他从小带到大的,两人成为夫妻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当时他去问安然,是实在找不到人,头脑一热的冲动,问了立马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人生大事怎能这么糊涂!

后面刚打算处理这件事,无意间发现安然被骗的事,念着一起长大的情分,顺手帮她处理了,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至于安家搬出大院,完全是安父在工作上犯了错,自己无颜面对大院里的人,随意找了个借口圆自己的面子。

安家发生的事,老爷子都知道,他去找安然的事,自然也瞒不住他。

正当周傅川着急时,老爷子主动提起,问他愿不愿意娶林阮,若是他不愿意,便要去问秦深。

老爷子舍不得林阮嫁出去,怕她受委屈,只有离得近,才能放心。

周傅川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他家养大的小姑娘,凭什么便宜秦深,要娶也是他娶。

想法一出来,他自个先懵了。

老爷子也不逼他马上作答,让周傅川自个想想,便让他出了书房。

周傅川下楼正好碰见周末从学校回来的林阮,彼时的林阮大二下学期,将将够二十岁。

“二哥。”

背着小包,穿着一袭白裙的林阮看见他,唇角微扬,笑的含蓄内敛。

周傅川看着她弯弯的眉眼,左边胸口打鼓似的跳,往常惯然没有的行为出现,让他看着林阮有点出神。

林阮见周傅川不作声,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他没有听见,又重复一遍,声音大了些。

“二哥!”

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酥酥麻麻的,让周傅川瞬间回神,看着林阮清澈的眼睛,周傅川慌忙别开目光。

在一刹那起的邪念,不该滋生的心思,让周傅川不敢直视林阮,匆匆应一声,落荒而逃。

留着不明所以的林阮,一头雾水的待在原地。

周傅川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坐在电竞椅上发呆,他想起了刚刚看见的林阮。

女大十八变这话是真的没错,他不常回家,没有发现曾经的小姑娘早已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应了那句“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没等第二天,当天晚上,周傅川又进了老爷子的书房。

......回忆到这戛然而止,周傅川指尖的烟燃尽,只剩下烟蒂,问题也想的清楚。

自己媳妇自己哄,林阮哭了就是他的不对。

周傅川湮灭烟火,等身上的烟味散了才上床。

他伸出手臂将熟睡的林阮拥入怀中,和她面对面,紧紧搂住她的腰,低头吻了吻林阮的额头,视若珍宝般的呢喃。

“软软别哭。”

夜色渐渐退去,天边微亮,透出微许晨曦。

林阮醒来时,周傅川早已不在房间里,身边的位置冰凉,应该是起了很久。

这样也好,两人不用面对面,避免了很多尴尬。

林阮打定主意,婚礼之后找周傅川好好谈谈,若是这段婚姻没有继续的必要,她会早些时间脱身。

周家的养育之恩,她不会不报,这些年来,尽管她吃穿不愁,但仍会在课余时间兼职,勤工俭学。

再加上大学的奖学金、参加工作和科研获得的薪资,手中有笔不小的积蓄,足以偿还在周家的生活费。

林阮不喜欢亏欠,自小的经历让她每次思考问题,习惯性往最坏的结果打算。

洗漱之后,林阮换上简服,准备去学校,临出发时,她从梳妆台上一整叠的请柬里,单单抽了最上面一张,其余的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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