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珠谢昭最新章节内容_姜玉珠谢昭小说连载中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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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珠谢昭是小说《穿书:清冷权臣他以权谋妻》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穿书:清冷权臣他以权谋妻》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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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清冷,一辆外观简陋的马车正行驶在崎岖山道上,马蹄嗒嗒。

马车内,灯光如豆。

姜玉珠一手托腮,双眸紧闭,身子却显得有些僵硬。

就在刚刚,她发觉自己毫无预兆地穿到一本名为《一代权相》的书中,成为男主谢昭的早死原配。

此刻原配正在私会奸夫的路上,还是亲哥拉的皮条。

“夫人,您醒醒,咱们快要到了。”

丫鬟红鲤麻利地拿出小几内的铜镜和胭脂水粉,丝毫不知她家夫人已经换了芯子。

火烛的光亮,映衬得姜玉珠双颊微红,白皙的皮肤如上等美玉,尤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春水盈盈。

姜玉珠盯着铜镜中的美人微微失神,心里却在想应对的法子。

马车在荒郊野外停下,前方的孤宅门口亮一盏惨白的灯笼。

“喵喵喵……”

红鲤学猫叫,等待对方回应。

半晌后,四周仍然鸦雀无声。

这下,红鲤有些急了,嘟囔道:“大公子怎么回事,不是说好酉时末相见的吗?”

姜玉珠抿唇没有作答,对这个剧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红鲤口中的大公子,不是姜玉珠的奸夫,而是姜玉珠的亲大哥姜怀达。

姜怀达宠妹如命,得知小妹对新科状元郎冯清有爱慕之心后,想尽办法促成二人私会。

不仅如此,担心暴露后不好解释,姜怀达果断拉上妻子小陈氏和三岁的儿子一起把风。

若是被外人察觉,也好找借口糊弄过去。

姜怀达为掩护姜玉珠偷人全家上阵,也是一朵奇葩。

“夫人,大公子不在,咱们要不要进去?”

红鲤犹豫,征求自家夫人意见。

姜玉珠思量片刻道:“先等一等。”

原书中,这次私会是姜玉珠走向不归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奸夫冯清面容俊朗颇有才学,为人风流又下流,是花楼的常客。

姜玉珠被情场老鸟冯清哄骗,与之欢好,最后染上脏病黯然离世。

进门等于送人头,去不得!

况且,冯清不但下流,又是个下作的小人。

院子里,并不是只有冯清一人,他那些狐朋狗友全部隐藏在暗处,等待看一场刺激的春宫。

其中,就有男主谢昭的眼线。

也就是说,即便谢昭不出现,原主与人通奸的细节,会事无巨细地传到谢昭耳朵里。

“夫人,要不……咱们回去?”

四周无人,红鲤有几分害怕,打了退堂鼓。

姜玉珠垂眸,露出一抹浅笑道:“不急,来都来了。”

现在往回走,已然晚了。

从她出门那一刻起,谢昭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姜玉珠之所以不见谢昭来抓奸,是因他不在乎。

二人成亲三年,连洞房花烛都没有。

不怪原主红杏出墙,成亲三年还是完璧之身,说出去有人相信?

“可是夫人,大公子说好来帮忙,现在他人不在,万一遇见意外怎么办?”

红鲤心里没底。

此行为低调,红鲤选了家里下人用的马车,除了车夫外,只有她陪着夫人。

姜玉珠不在意地摆摆手,心道:最意外的已经发生了。

在通奸的路上,她取代了原主。

不理会红鲤的聒噪,姜玉珠爬上马车,很快内里传来叮叮当当地响声。

约莫半刻钟,姜玉珠拎着两根粗壮的木头跳下马车,气场全开,她丢给红鲤一根木棒道:“接着!”

“夫……夫人?”

红鲤如同见鬼,半晌没反应过来。

夫人是为与人幽会,怎么反而像是抓奸那个?

姜玉珠凑近红鲤,小声道:“等会儿进去,你放机灵点。”

红鲤是姜玉珠从姜家带的陪嫁丫鬟,为人不够聪明,却很忠心,一向为姜玉珠马首是瞻。

原书中,姜玉珠没了后,红鲤投缳自尽没有苟活。

对于可靠的人,姜玉珠总是多几分耐心。

交代好后,主仆二人敲响铁门。

“玉珠妹妹,你终于来了!”

门边,冯清咽了咽口水,一脸兴奋之色。

他故作深情地望着姜玉珠,露出自己棱角分明的下颚。

“来了。”

姜玉珠快被冯清身上的香味熏得呕吐,心骂一句骚包!

冯清不愧是花楼摸爬滚打的老油条,在澡堂子泡三天都洗不净身上的脂粉味。

宅院里,已经被布置过。

在院中亮着几盏灯笼,中间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油毡布。

前方支起一个小桌,摆着酒水和小菜。

“宅院简陋,委屈玉珠妹妹了。”

冯清把姜玉珠引到院中,盘腿坐在地上倒酒。

这酒,自然是加料的。

冯清已经计划好,今夜幕天席地美人入怀,他要好好享受一番。

为把姜玉珠搞到手,冯清已经有几日没去花楼,只等把存货全部送给姜玉珠。

最受宠的姜家嫡女,值得他拼上一把!

“玉珠妹妹,月下相见,吾之幸矣。”

冯清举杯,只感觉分外畅快。

世人都说冯清作为新科状元郎,比不上当年谢昭的万分之一,这也太侮辱人了!

冯清多次挑衅,次次惨败而归。

得知姜玉珠对他有好感,冯清恨不得去自荐枕席。

他可以不图美色,只要想到送谢昭一顶绿帽,他就无比的畅快!

何况,姜玉珠是吏部尚书权臣姜福禄的嫡女,京城有名的美人,冯清稳赚不赔。

“你就是冯清?”

刚刚进门,姜玉珠把木棒藏在裙摆里,走动的姿势有几分怪异。

天太黑,冯清没注意到。

眼下一坐一站,姜玉珠正估算胖揍冯清一顿的可能性。

院中隐藏着冯清的狐朋狗友,应该不会多管闲事吧?

姜玉珠不喜欢单挑,她就喜欢群殴,那才爽!

冯清等半晌不见姜玉珠坐在他怀里,以为美人羞涩,微笑回道:“正是,如假包换。”

好,很好!

正主承认,看来没闹乌龙。

姜玉珠人狠话不多,抄起木棍给了冯清当头一棒,怒道:“做人要有廉耻心,你作为读书人,勾引朝中命官的家眷,要不要脸?”

所有的错,当然都得推到冯清身上,她姜玉珠有什么错?

一棒子下去,冯清两眼冒金星:“玉珠妹妹……”

听说花楼里有新玩法,一上来就打人那种,姜玉珠有这个癖好,姜怀达怎么没说?

冯清还不等问清楚,姜玉珠第二棒子已经落下。

角落躲藏的众人面面相觑,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只有谢昭的手下揉揉额角,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

院中,殴打还在继续。

姜玉珠一边打一边骂道:“就你这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色鬼相,本夫人会放弃珠玉捡石头,你哪来的自信啊!”

“我家夫君风光霁月,芝兰玉树,你算个什么狗东西?”

姜玉珠边揍边颠倒是非,趁机洗白自己。

先把自己摘出来,想到那个宠妹如命应声虫的大哥,姜玉珠又道:“你以为把我大哥糊弄住了?装什么大尾巴狼!”

姜怀达识人不清,被冯清花言巧语忽悠,说来说去都是冯清的错。

红鲤已经被这个阵仗看呆,自家夫人动手,她一个下人在旁边站着有些不好。

“夫人,冯清这个小人还妄图占您的便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红鲤脑海中精光一闪,突然开窍。

原来,她家夫人根本没想和冯清幽会,而是找茬来了。

“夫人威武!”

红鲤吹捧姜玉珠,主仆二人一同加入战团。

冯清被揍得鼻青脸肿,无奈之下朝着姜玉珠扔酒壶。

只可惜准头不好,被姜玉珠轻巧地躲过。

暗中等着看春宫的众人傻眼,他们都是姜玉珠施暴的见证者!

都说姜家嫡女受宠,性子刁蛮,却没人说姜玉珠如此的残暴。

看来,姜家保密功夫做的不错啊。

瞧瞧冯清那个惨,鼻孔窜血,被揍成了猪头。

他们到底要不要出面?若是不搭把手,众人怀疑姜玉珠会把冯清送上西天。

正当狐朋狗友们犹豫不决之际,宅院的大门被推开。

姜怀达闯入,看到眼前一幕,当即红了眼:“冯清,你个狗杂种敢欺负小妹,老子揍死你!”

姜玉珠正准备歇一会儿,姜怀达不管三七二十一乱入。

不问缘由,小妹永远都是对的。

姜玉珠动手打冯清,必定是冯清不做人!

姜怀达身后,小陈氏抱着三岁的儿子,看到姜玉珠眼眶一红道:“小妹,冯清这杂碎欺负到姜家人头上来了,真是胆大包天,呜呜,你受委屈了。”

姜玉珠:……

小陈氏是姜玉珠母族陈家的族中表姐,也是她大嫂。

自从嫁入姜家以来,小陈氏把宠爱姜玉珠当成家规来执行,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小陈氏吸了吸鼻子,把儿子金宝塞入姜玉珠怀中,咬牙跑上前撕扯冯清的头发,如一头发狂的狮子:“欺负我家小妹,打死你!”

夫妻上阵,压着冯清打,冯清本就已经肿成猪头的脸,更看不出相貌。

现场惨绝人寰,狐朋狗友慌忙噤声,很怕被姜家人察觉。

姜怀达就是个莽夫,真玩命!

这次,轮到姜玉珠惊讶。

难怪原主早逝后,姜家上下全员疯批了,当真是爱女爱妹如命。

姜玉珠捂住小金宝的眼睛,少儿不宜。

小金宝靠在姜玉珠怀中,愤愤不平道:“姑母,他敢欺负你,我要习武收拾他!”

姜玉珠在小奶娃的脸蛋上亲一口道:“好,那你要快快长大学本事。”

围观片刻后,姜玉珠上前阻止:“大哥大嫂,差不多了。”

若再打下去,冯清定然残废。

冯清这个人渣是要收拾,却不是现在,暗处还有十几双眼睛围观,全部是证人。

姜怀达正要挥拳揍冯清的脑袋,得到指令后瞬间收手,毫不恋战。

等一行人离开宅院,姜怀达这才道:“姜家的马车坏在半路,修车耽误了时辰,大哥来晚了。”

“不过,小妹你为何要揍冯清,你不是……”

姜怀达抓抓头,摸不着头脑。

前段时日,姜玉珠在路上偶然看到新科状元郎游街,对冯清心有爱慕。

这才没多久,换口味了?

姜玉珠眨眨眼,无辜地道:“大哥,那日离得远我没看清,谁知道冯清这么讨人嫌?我看他不顺眼。”

一句不顺眼,足以站得住脚。

姜怀达连忙附和:“那小子长得油头粉面的,我还琢磨小妹咋能看上他?”

姜怀达脱口而出后,被小陈氏使眼色。他细品后又解释:“我没有说小妹眼光不好的意思。”

京城里男子多的是,只要不是皇亲国戚,以姜家人的本事,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姜玉珠心里有些无奈,又很羡慕原主,至少她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从没被这般对待过。

“大哥,今晚的事如何善后?”

冯清刚被授予官职,估计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此人心胸狭窄,搞不好会伺机报复。

小人不得不防,姜玉珠提醒姜怀达多留意。

姜家人不怕事,却也不好被吸血的蚂蟥缠上。

对于善后,姜怀达已经轻车熟路,理直气壮地道:“小妹不怕,有爹爹顶着。”

姜玉珠:“……”

是了,差点把姜家顶梁柱姜福禄忘了。

姜福禄一直致力于给女儿姜玉珠收拾烂摊子,并乐此不疲。

在他的带领下,姜家更是歪风邪气,出来个全家把风为原主偷情保驾护航的奇葩姜怀达,一点也不奇怪了。

姜玉珠被红鲤搀扶,上了姜家的马车,刚上车,她便发现不对劲儿。

马车虽然开着车窗,车内却飘散着一股血腥气。

味道虽淡,却被姜玉珠敏锐地捕捉到。

联想到姜怀达所说,马车在路上坏掉,姜玉珠突然回忆起书里的剧情。

姜家的马车内,窝藏行刺茂国公的刺客,刺客是谢昭的人手。

谢昭并非表面上的万事不争,为削弱勋贵的势力,干净利落用刺杀的手段拿国公爷开刀。

当晚,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城内设卡拦截,扬言掘地三尺找刺客。

当时冯清和姜玉珠都在马车上,姜怀达为掩饰小妹偷人,与领队的徐谦干了一架。

徐谦是谢昭的死对头,因而连带姜家一同记恨上。

闹到最后,刺客是帮谢昭保住了,却因事闹的过大,姜怀达被打了几十个板子,半个月下不了床。

谢昭没出多少力,白捡个便宜。

姜家作为炮灰平白得罪人,没捞到一点好处。

姜玉珠靠在车凳上,不由得感叹,谢昭不愧是当男主的人,心机,手腕和眼界都不缺。

把人弄到姜家的马车上掩护,谢昭分明算准姜怀达性情乖张,为了维护姜玉珠绝不会准许徐谦搜查马车。

而以姜家的地位,徐谦并不敢太明目张胆对峙,却又不甘心放过,最后只能用干架收场,两败俱伤。

姜玉珠一穿越,当即改写剧情。

然而等进城后,仍免不了被搜查。

如果此刻揭穿刺客,哪怕刺客受伤,己方也不是对手,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思来想去,姜玉珠对姜怀达道:“大哥,咱们把冯清一路带回去。”

“带他做什么?”

姜怀达分外嫌弃,刚刚他揍冯清,明显感觉到那杂碎尿了一地。

那等脏污的人上来,简直是污染马车。

姜怀达又开始想不通了,小妹咋又改主意了?

姜玉珠转了转眼睛,忽悠道:“大哥,冯清好歹是新科状元郎,刚被授予官职,咱们不好做的太过分。”

“把冯清带上,进城为他找个郎中看诊。”

姜玉珠此举没半点愧疚,分明是想用冯清做个挡箭牌。

不然,马车里的血腥味不好解释。

若真如书中那样与徐谦打起来,姜家损失惨重。

姜玉珠的操作,姜怀达着实看不懂:“小妹,你是起了怜悯之心?”

“当然不是。”

自家大哥是一根弦,姜玉珠只得按照姜怀达的思路来,和他讲谋略是没用的。

“大哥,你知道如何折磨人最爽吗?”

不是把人打得哭爹喊娘,那只是一时的爽。

“打人后,给他治伤,等伤势好了七八分后再揍一顿。”

如此反复,保准叫人崩溃。

姜玉珠形容得绘声绘色,姜怀达眼神一亮:“为兄学会了,还是小妹聪明!”

姜玉珠抽了抽嘴角,总感觉有些讽刺。

院中,狐朋狗友正围在冯清周围嘘寒问暖。

“冯老弟,不是咱们不出现,那姜怀达为人鲁莽又记仇,万一得知咱们被你叫来围观,岂不是得扒了你的皮?”

众人找个站住脚的借口,冯清深以为然。

“哎呦喂,痛啊,痛!”

都说打人不打脸,姜怀达一定嫉妒他的好相貌!

冯清呲牙咧嘴,忧虑明日如何见人。

突然,院门前有了脚步声,狐朋狗友当即一哄而散,各处躲避。

“姜怀达,你还想干什么?”

冯清一脸戒备,如果危及生命,他肯定会呼唤躲起来的兄弟。

众人一起上,才有打赢姜怀达的把握。

姜怀达鄙视地瞟了冯清一眼道:“放心,不是揍你,而是带你进城看个郎中。”

小妹说的对,等冯清好个七八分再揍。

姜怀达拎着冯清,如拎小鸡崽子一般丢上马车。

等人一走,狐朋狗友纷纷冒头,彼此面面相觑,看不懂姜怀达的套路。

马车上鸦雀无声,姜怀达用帕子捂住口鼻,快要窒息了。

想到把冯清弄上马车是小妹的意思,姜怀达一句抱怨的话都说不出口。

冯清疼得直哼哼,看到姜玉珠的花容月貌,心里的怨气去了几分。

早晚有一日,冯清会把姜玉珠压在身下,叫她知道他的厉害。

带刺的花,够艳,够辣,够劲儿!

“玉珠妹妹,你是不是有特殊嗜好啊?”

冯清思来想去,最终忍不住问出口。

不然明明花前月下的好气氛,他为啥挨揍?

姜玉珠:“……”

冯清这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她揍人的时候说的不够明白吗。

反正那些话是说给暗处谢昭的人听的,冯清天生缺少自知之明。

姜玉珠本想闭目养神,最终还是决定送给暗地里的刺客一个八卦,她淡定地道:“嗜好什么的,你要问我夫君。”

躲在车凳里的刺客:“……”

完了,听到主子一个大八卦!

这位姜家小姐,怎么和平日传闻不一样?

似乎……更生猛。

马车沿着小路,进入官道后速度快了一倍。

姜怀达受不了冯清身上的味道,打开车窗看了一眼天色道:“小妹,不如今晚回姜府?”

姜玉珠虽然出嫁,却改变不了在姜家的地位。

后厨每日都会做上几道姜玉珠喜欢的饭食,为了她回娘家,时刻准备着。

马车内有定时炸弹,姜玉珠拒绝道:“这个时辰,爹娘怕是睡下了,我要是回去免不了要把二老吵醒,不如这样,大哥大嫂送我回谢府,你们换乘谢府的马车如何?”

姜玉珠把炸弹留在谢家,交给谢昭来处置。

此举,也是给谢昭提个醒,他欠姜家一大人情。

姜怀达浑然不知道姜玉珠的算计,感动地道:“小妹,你对家人太好了,知道马车上的味道不好,特地给我们换新。”

姜府与谢府的距离不算远,姜怀达答应得很痛快。

姜玉珠揉揉额角,心道这个大哥有一丢丢缺心眼,属于被卖了还给人数钱那种。

以后,少不得她来看顾。

夜里,马车进入内城被拦截。

姜怀达打了个呵欠,在车窗处探头道:“哪个不开眼的拦老子?”

五城兵马司的徐谦带人打马上前,眯着眼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姜家大公子,今日城内有江洋大盗行凶,我等奉命搜查过往马车。”

徐谦的意思很明显,例行检查。

如果是旁人可能会乖乖从了,可惜来人是姜怀达,一向看徐谦不顺眼。

“这是姜家的马车,车内有女眷,哪来的江洋大盗,你是不是瞎?”

识相的,乖乖放行。

姜怀达困到睁不开眼,语气更加不耐。

见此,徐谦不买账:“这是上头的旨意,姜怀达你胆大包天,还敢抗旨不成?莫不是车内有你窝藏的刺客?”

二人谁也不肯退让,气氛剑拔弩张。

姜怀达撸胳膊挽袖子,大有干一架的意思。

姜玉珠拉住姜怀达道:“大哥,很多事并不用武力解决。”

姜怀达眨眨眼,徐谦肚子里的墨水比他多,除了骂娘,他说不过啊!

马车内,冯清正琢磨要不要找徐谦呼救,呼救又怕丢人,他以为姜玉珠不敢得罪徐谦,定会息事宁人。

谁料,姜玉珠比姜怀达更嚣张,张口就来:“徐大人,你好歹有官职在身,说话前动一动脑子。”

“你怀疑马车内窝藏刺客,证据在哪?如果找不到证据,你不如脱掉这身官服如何?”

姜玉珠抱着胳膊,气势上压倒徐谦。

“言语是一把杀人的刀,尤其在眼下的场景,无论是谢家还是姜家都不是那等没脸面的,就这么被你给污蔑了?”

姜玉珠先是抓住徐谦言语的漏洞给他当头一棒,随后又讲道理,软硬兼施。

被一个丫头片子教训,徐谦面色铁青。

他双拳紧握,对姜怀达怒目而视。

不服,不服就干一架啊!

谁料,姜怀达根本不上钩,而是在马车内鼓掌欢呼道:“小妹说的对!”

这下,徐谦更生气了,堵在心口难以发泄,还不得不好声好气地道:“本官奉旨捉拿江洋大盗,请姜大公子行个方便。”

徐谦服软,姜玉珠感觉差不多了,带领全家下马车,唯独留下冯清。

等徐谦闻到马车上的血腥味后,眼中闪过暗芒。

好你个姜怀达,今日窝藏江洋大盗的罪名,必须挂在姜家人身上。

徐谦勾唇,上马车后立刻被人抱住大腿。

“什么人?”

徐谦吓了一跳,刺客这么嚣张都不躲了?

他低头一看,改口道:“什么鬼?”

实在是眼前人鼻青脸肿,面容扭曲。

徐谦辨认半晌,才不确定地道:“冯状元?”

冯清差点痛哭出声道:“徐大人,正是在下,在下被姜家兄妹施暴……”

马车里没有刺客,血腥味是冯清的,不仅如此,还杂糅着尿骚味。

徐谦差点被熏迷糊,脑子不听使唤,晕乎乎地跳下马车。

“徐大人,不如好好搜一搜。”

姜玉珠很淡定,似乎胸有成竹。

徐谦面容僵硬,摆摆手懒得掰扯:“通行!”

搜查个屁,姜家兄妹俩不知道又合谋做了啥,看把冯清糟蹋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姜家上下,绝对是京城里的大害虫!

徐谦冷哼一声,继续拦截马车。

等到谢府送走姜家人后,姜玉珠真正地松口气。

“夫人,您不是要带红鲤回娘家小住吗?”

丫鬟红枫也是姜玉珠的心腹之一,她比红鲤聪明,被留在谢家守宅院。

夜里夫人突然回府,不是个好兆头。

折腾几个时辰,姜玉珠乏了:“备水,本夫人要沐浴,有事明日再说。”

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姜玉珠睡美容觉,至于谢昭是否在府上,姜玉珠只字未问。

“可是……”

红枫有事要禀告,被红鲤拦下。

等回到主院,红鲤喊上小丫头伺候,这才道:“你没看到夫人累了?”

“红鲤,谢家的表妹来了。”

小事是无所谓,可趁着自家夫人不在登堂入室,这是小事?

今日太晚,红枫本差人去姜家送信,中途被五城兵马司巡逻的人拦截,消息没送出去。

红鲤诧异,半晌道:“那你不早说?”

红枫很委屈:“我有机会说?”

府上来了一位表小姐,姜玉珠作为谢府的当家主母,必定要知晓。

“算了,来都来了。”

红鲤思忖片刻,最后拿定主意。

表小姐也好,堂小姐也好,想要住在谢府,谁不得看夫人的眼色。

不过是个外人,不值得自乱阵脚。

“还有一件事,老爷今日回府了,说如夫人回来,去书房见他。”

红枫又补充一句,红鲤听后翻个白眼,红枫这丫头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虽说夫妻不睦,面子情总要维持。

于是,姜玉珠已经躺在床上,红鲤回禀此事。

“他找我?”

姜玉珠打了个呵欠,在大床上滚了一圈。

床榻舒适,房内点燃安神的熏香,姜玉珠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嗓音软糯地道:“他找我我就得去?想的美。”

二人是皇上赐婚,就算彼此看不上也得维持表面上的安稳,否则是打皇家的脸面。

谢昭若有急事,自会主动上门。

姜玉珠嘤咛一声,转身去梦周公了。

门口,谢昭的脚步顿住。

红鲤轻手轻脚地打了帘子,压低嗓音道:“老爷,夫人睡下了。”

夫妻俩成亲三年,谢昭只在送入洞房之日来过正院,平日他鲜少回府,回来也是歇在书房。

难得来一次,吃个闭门羹。

“好。”

谢昭狭长的黑眸闪过一抹异样,快的让人抓不住。

他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深夜里,脊背格外笔直。

回到书房,暗处的黑衣人当即跪下道:“主子。”

谢昭微微颔首:“你受了伤,起来说话。”

黑衣人再次抱拳,而后激动道:“属下幸不辱命!”

这些年,靠着祖辈的功绩,勋贵们的日子花团锦簇,不思进取,跑马斗鸡,朝中每年还要下发一大笔的俸禄,养着这些废物。

茂国公更是仗着地位高,屡次强抢民女,罪行罄竹难书。

谢昭做事更看重结果,枪打出头鸟,先把茂国公打掉,其余人家便会人人自危,夹着尾巴做人。

“一路上可顺利?”

马车停在谢府,这是谢昭没算计到的,好像人被特地送回一样。

思来想去,谢昭认为是姜玉珠那出了岔子。

看来,私会没成。

黑衣人也很疑惑,犹豫后道:“主子,不晓得是不是属下的错觉,属下总感觉已经被夫人发觉了。”

他是自认为藏的好,但是姜玉珠的举动太反常。

尤其是与五城兵马司徐谦对峙之时,姜玉珠更显得睿智。

坊间传闻,姜家小姐出嫁之前是个娇蛮无理的草包,咋嫁入谢家三年长进了,难道是谢府的水土养人?

谢昭一怔,黑眸沉了沉:“从何说起?”

黑衣人事无巨细,从上了姜家马车开始说起,重点提及冯清又被带上马车。

“冯清问夫人是不是有特殊嗜好……”

黑衣人闭眼,颤抖着说出八卦,“夫人说让冯清来问您。”

谢昭静静地听着,双唇紧抿,眼神晦暗不明,他的手不自觉地转动茶杯,许久未言。

黑衣人拿不准了,决定更直接些:“主子,夫人她是不是发现了?”

实在是姜玉珠行为诡异,如果从为他打掩护上来说,又完全解释得通。

“记住,你欠夫人一个人情。”

沉默良久,谢昭肯定地道。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芷兰手里拎着食盒,鼓足勇气站在书房的门前。

说起来,她与表哥谢昭已经许久未见,整整相隔了一辈子。

是的,沈芷兰重生了。

前世,她因貌美被庶妹嫉妒设计失足落水,丢了名节无奈嫁入一户商贾人家。

夫君看着老实,实则是个酒鬼。

每次醉酒后,都会鞭打沈芷兰,酒醒再磕头认错。

沈芷兰回娘家诉苦,原以为爹娘必定为她做主支持她和离,谁料爹娘只说让她忍。

沈家是江南世家大族,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

如过不下去,唯有常伴青灯古佛一条出路。

沈芷兰有身孕,夫君却并没有因她肚子大而有任何改变,最终导致她屡次小产,再难有子嗣。

熬到三十出头,沈芷兰瘦成一把骨头,油尽灯枯。

弥留之际,听闻表哥谢昭已是帝师,满身风华。

在他早朝的路上,沈芷兰远远地见了表哥一面。

谢昭一身风霜,双眸凌厉,充满上位者的贵气。

而沈芷兰只能躲在远处,默默地观望。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齐权臣,而沈芷兰却是人老珠黄又没有子嗣傍身的黄脸婆,云泥之别。

本以为就这样窝囊一辈子,再次睁眼,沈芷兰穿到未曾落水之前。

有前世的记忆,这辈子她当然不会那么窝囊。

沈芷兰重生后,第一件事是收拾庶妹。

她不费力气将计就计,于是落水之人换成了狠毒庶妹。

现下,庶妹已经和前世遭遇的人渣定下亲事。

办成此事后,沈芷兰作为先知,买下几个聪慧的丫鬟,说服爹娘到京城来探亲。

“表哥,我看到书房亮着油灯,你还没有歇下吧?”

沈芷兰提着食盒,手心冒汗。

前世,姜玉珠偷人染上脏病早死后,谢昭一直未娶。

哪怕谢家人使了手段送来美貌的通房,谢昭都不看一眼。

可惜,沈芷兰只熬到三十来岁,后续表哥是否娶亲,是否有心仪的女子,她是不知道的。

不过传闻,表哥谢昭有白月光,是为人良善又颇有才学的恩师之女卫婧。

谢昭打开门,看到沈芷兰站在门边,诧异地道:“并未,表妹可是有事?”

月上中天,太晚了。

哪怕在府上,孤男寡女共处也不合适。

沈芷兰面色红了红,晃动手中的食盒道:“我睡不着,在厨房里做点心,想着若表哥没歇下,少不得要垫垫肚子。”

她刚到府上,是否太心急了?

沈芷兰担心过于殷勤使得谢昭起了防备之心,对于炮灰姜玉珠,她还没放在眼里。

除非,姜玉珠也和她一样,有机会重生。

今晚,姜玉珠跑去私会,说明轨迹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反正私会了有脏病的冯清,距离早死不远了。

谢昭接过,没有让沈芷兰进入书房,而是点头致谢。

末了,他又道:“府上后宅皆是夫人做主,表妹来小住,按照规矩,还是要去见一见夫人。”

沈芷兰来探亲,借住在谢家,谢昭本要知会姜玉珠,谁料姜玉珠懒得见他。

既如此,不如推给沈芷兰自己去说。

话毕,谢昭朝着沈芷兰点点头,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表哥,礼数我都懂。”

沈芷兰给自己敲响警钟,当即反思是否操之过急了。

她不打招呼登堂入室,姜玉珠可以不在意,姜家人却颇为难缠。

尤其是姜怀达和姜怀庆兄弟俩,宠妹如命又是浑人,保不准要骂上门来。

姜家纨绔不要名声,她还要脸!

沈芷兰决定先回院子,慢慢想对策。

翌日,姜玉珠睡到日上三竿。

当家做主的滋味就是好,没有不开眼的来打扰她睡懒觉。

听闻昨晚谢昭来过,姜玉珠假模假样地问道:“老爷呢?”

“回夫人,老爷正在衙门。”

谢管事恭敬回应,送来一本账册。

京城里的高门,手中不是有生意就是有良田,否则依靠俸禄,平日人情往来都不够。

这些生意,以往都交给姜玉珠来打理。

不过,原主有钱,对谢昭的产业不上心。

“谢管事,厨房今日可做了老爷喜爱的点心小食?如做了,你差人送一份过去。”

拿到账本,扫了扫账面上的数字,姜玉珠很满意。

她满意了,也不吝啬对谢昭好点,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

原主就是傻,都嫁人了还花嫁妆,谢家家大业大,又不是没钱。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嫁给谢昭,为啥要花自己的私房?那是对谢昭的不尊重!

“谢管事,府中账面还有多少银子?”

姜玉珠打定主意,绝不让谢昭被说成吃软饭的,她要花男主的钱。

“回夫人的话,账面大概有一千两,其余都在万通钱庄存着。”

谢管事不敢蒙骗姜玉珠,眼中带着好奇,谁都知道姜家豪富,夫人咋对府中账面感兴趣了?

反常,很反常。

姜玉珠思量了下,一千两有点少,只够买一套好看的头面。

罢了,她不嫌弃,勉为其难收下了。

“这两日,本夫人时常想念爹娘,打算回到姜府小住,若是回娘家,总要带些薄礼。”

谢府来了个表妹,爱谁谁。

姜玉珠不在意,阿猫阿狗与她无关。

谢管事抽了抽嘴角,无奈应下:“是,夫人。”

姜玉珠嫁给主子三年,有大半时间都住在娘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休了。

尽管京城风言风语不断,姜玉珠却从未被影响,脸皮真够厚。

姜家人也是如此,一丘之貉。

打发走心事重重的谢管事,姜玉珠正琢磨给家人选礼物,红鲤打着帘子进门回禀道:“夫人,表小姐来拜访您。”

沈芷兰主动上门,面对姜玉珠一点不紧张。

不过是早死的草包而已,沈芷兰在意的是谢昭恩师之女卫婧。

据说,卫家有意把卫婧许配给谢昭,奈何皇上抢先一步赐婚,棒打鸳鸯。

沈芷兰没听说表哥与卫婧私相授受,不过他与姜玉珠相敬如冰,二人恨不得一辈子不见的架势,引发沈芷兰的怀疑。

传闻,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表嫂,贸然上门叨扰了。”

沈芷兰说着场面话,送出一盒自做的点心。

姜玉珠坐在主位,不留痕迹地打量谢昭的表妹。

长相清丽,浑身上下带着书卷气,有那么一丢丢的引发男子保护欲的柔弱,的确有当绿茶的资本。

无论是白莲花还是绿茶,她姜玉珠都不惯着。

想到此,姜玉珠笑着点头道:“确实是叨扰了。”

沈芷兰一愣,没想到姜玉珠如此乖张,连一点面子情都不留下。

她垂眸施礼,声音和软道:“芷兰的年岁和表嫂相近,本以为有很多话说,故而厚脸留在谢府小住。”

说完,沈芷兰顿了顿,意有所指:“表哥也是答应的了。”

她的言外之意,姜玉珠虽是女主人,谢府到底不是姜家。

沈芷兰是谢昭的亲戚,与姜玉珠不挨着。

姜玉珠闻言,眼中噙着笑意,未见半分恼怒。

沈芷兰不但是绿茶,还是有心机的绿茶,第一次见面,就用谢昭来压她。

可是,她姜玉珠会怕?

“沈小姐,你我虽然年龄相仿,可我已经成亲三年了。”

作为后宅妇人,姜玉珠与沈芷兰不在一个阵营。

如果沈芷兰想套近乎,找错人了。

“你留在谢府,可为了亲事?”

沈家同意让已经到适婚年龄的嫡女进京探亲,目的不言而喻。

不打招呼入住谢府,难道是奔着谢昭来的?

姜玉珠一琢磨,男主的魅力无人能及,总有女子前仆后继。

只可惜谢昭一心搞事业,不爱美色,到死都是一人。

反正,姜玉珠是不相信男子对女子不感兴趣,要么心里有白月光,要么就是断袖。

想到穿越之前还在发小作文怼其余书友,姜玉珠为自己吵架没发挥好而恼怒。

听姜玉珠提到亲事,沈芷兰红着脸回应:“是。”

重生而来,沈芷兰要用一切手段嫁给表哥,这是她上辈子留下的遗憾,也是执念。

早朝路上的惊鸿一瞥,谢昭早已印刻在她心里。

哪怕厚脸皮,沈芷兰也得想方设法留下,她已经做好被姜玉珠为难的准备。

谁料等了半晌,姜玉珠端茶送客。

沈芷兰出了主院,还有些晕乎乎的。

丫鬟夏儿见此,低声附耳道:“小姐,奴婢刚听夫人院中的丫鬟说起,夫人要回娘家小住。”

当家主母不在府上,这对沈芷兰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你确定?”

沈芷兰得了便利,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想到前世,姜玉珠红杏出墙,却占着谢夫人的名头,哪怕表哥功成名就,仍旧遭人耻笑。

有人为侮辱谢昭,还特地在宴会送上绿帽羞辱。

姜玉珠她凭什么?

沈芷兰为谢昭鸣不平,她来府上,是上辈子没有的事,登堂入室,姜玉珠不该多加为难?

姜玉珠漠视她,更不在意谢昭,沈芷兰既心酸又无奈。

这感觉好比找到对手,准备背水一战,对方却没把你放在眼里。

午时之前,姜玉珠带着红鲤红枫出门,留红绣和红锦看家。

刚出门,红枫手中拿着个小本子提醒道:“夫人,今日是京城第一戏班子德全班小桃红登台,票价三百两银子,您若不去,这银子是不退的。”

自家夫人不但定了票,还请了相熟的好姐妹一起。

“有这回事?”

姜玉珠仔细回想,票在月余之前就定下了。

实在是小桃红太火,很得京城夫人小姐吹捧。

前些时日,小桃红一直被留在宫内唱戏,前日刚出宫。

姜玉珠闭上眼,原主跋扈自然少不了跟班,今日约的是臭味相投的好姐妹之一赵粉蝶。

临近午时,茶楼外停着几十辆马车,座无虚席。

姜玉珠到场时,赵粉蝶早已等在雅间内,正无聊地盯着茶盏。

“玉珠,你可算来了,我正犹豫要不要去谢府给你送信。”

赵粉蝶提到谢府,起了鸡皮疙瘩。

谢昭是京兆尹,又管着京城的城防。

前段,赵家有一亲戚与人口角被报复,掉了脑袋,脖子上只留一层皮。

听说在公堂上,谢昭还拿出针线,为她家亲戚缝补脑袋。

赵粉蝶得知后,吓得几夜没睡好。

姜玉珠听赵粉蝶说起过,不由得笑笑:“粉蝶,不过送个信而已,你告知府上下人就好。”

谢昭才二十几,已经官居三品,在京城里官员中,属于升迁最快的一个。

原书中,男主文武双全,还精通水利,医术,天文等,无所无能。

这是姜玉珠图安稳的主要原因。

多好的男主啊,不在意头顶一片草原,一心搞事业,简直是日理万机的劳模!

姜玉珠只要不死,妇凭夫贵,将来是妥妥的一品诰命。

再一个,亲爹姜福禄是个奸臣,贪腐之风严重,要是被挖出来,全家老小跟着遭殃。

姜玉珠作威作福,把姜家当靠山的同时不能便宜了谢昭,谢昭得给她收拾烂摊子。

姜玉珠落座后,赵粉蝶端上点心。

德全班还没出场,姐妹二人靠在一处闲聊。

赵粉蝶双手托腮,支吾半晌问道:“玉珠,姜二哥有一阵没回京了吧?”

“是啊,二哥去南边查账了。”

姜家的生意,大部分在姜夫人陈氏名下。

每年年前,姜怀庆都去江南一带,约莫腊月才赶回来。

察觉出赵粉蝶的情绪不对,姜玉珠努力回想。

赵家与姜家府上相邻,赵粉蝶与姜家兄妹差不多算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关系。

受到姜家气氛熏陶,也可能是被洗脑了,赵粉蝶一向把姜玉珠当成最好的姐妹。

赵粉蝶和姜怀庆,应该没有私情啊。

难道,有什么是姜玉珠不知道的?

不等她问,赵粉蝶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前段见到姜二哥,听说他去江南,我便托付他帮点小忙。”

对好姐妹,赵粉蝶不藏着掖着,她托姜怀庆买春风一度散。

姜玉珠眨眨眼,听这个名字,感觉不是啥好东西。

“哎呀,就是女子快活的东西。”

赵粉蝶打发丫鬟,凑到姜玉珠耳边小声解释,“你知道我夫君不太行,连一炷香都坚持不了,我都没有体验过闺房之乐!”

赵粉蝶嫌弃男人没用,还被女子名声束缚,只得琢磨旁门左道。

思来想去,她看到一本游记上记载了江南瘦马会用的下三滥的春风一度散,委托姜怀庆采买。

姜玉珠囧了囧,终于知道原主为啥和赵粉蝶是好姐妹了。

她拍拍赵粉蝶的肩膀道:“你若急用,我有十全大补汤的方子。”

赵粉蝶眸子一亮,忙不迭点头道“玉珠,那你写给我,我吩咐赵嬷嬷抓药,采买食材,保证不会把方子外传。”

十全大补汤,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姜玉珠应得爽快,决定好人做到底。

吉祥茶楼对面就有药铺,是姜家的铺子,她吩咐红鲤抓药。

“剩下需要牛鞭等食材,你去黑市上买。”

在大齐,庄户人家全靠牛来耕种,因而牛都有档子,不可随意杀牛。

姜玉珠把用法用量交代清楚,赵粉蝶极为认真的记下。

末了,赵粉蝶幽幽地叹口气道:“玉珠,我真是不了解男子。”

“何出此言?”

姜玉珠不想了解,她没那个闲心。

过日子,最重要的是自己舒服,多余的不要想。

赵粉蝶唉声叹气,她有烦恼。

“纪承运那方面明明不咋地,按理说不该藏着掖着吗?”

纪承运是赵粉蝶的夫君,二人刚成亲一年。

纪家父子一个样,在京城有名的风流。

纪承运子承父业,不仅养了七八个小妾通房,还是京城花楼的常客。

“我就是想不通,他肾虚有什么资本风流?”

赵家与纪家联姻,夫妻俩没感情,纪承运每月只有初一和十五留宿,就算是给正妻体面。

赵粉蝶倒是想红杏出墙,她没机会啊。

何况,赵家和姜家不一样,赵粉蝶没后盾。

姜玉珠被好姐妹灵魂拷问得哑口无言:“这……或许,纪承运不晓得自己不行?”

姜玉珠理智分析,认为这个可能性最大。

赵粉蝶震惊了:“他都没有自知之明的吗?”

纪承运行不行,自己心里没点数?

姜玉珠又道:“粉蝶,你说过他不行的吗?”

赵粉蝶摇摇头,她没提,虽然她嫌弃。

“这不就对了,你都没提过,那些小妾通房更要哄着他了。”

纪家后宅的女子是如此,花楼里的花娘靠男子赚钱,更是把人伺候得熨帖。

纪承运八成是个普信男,认为自己很不错。

渣男就渣男,好歹取向明显,她那夫君谢昭,禁欲到姜玉珠怀疑他在搞人鬼恋!

赵粉蝶丝毫不知道好姐妹已经神游天外,她靠在姜玉珠的身侧笑道:“我命不好,咋嫁了这么个玩意?买春风一度散的银子,都够光顾几次小倌馆了!”

姐妹来说话间,好戏开台。

小桃红登台后,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赵粉蝶不再言语,而是把视线定格在戏台上,很快被代入情绪。

姜玉珠对咿咿呀呀地唱腔不感兴趣,她坐在临街的窗边,漫无目的看风景。

很快,姜玉珠迎上一道清冷的视线,身子不由得一震。

楼下,谢昭握紧缰绳,视线微微上移。

茶楼二层的雅间坐在长相瑰丽的年轻妇人,肤色白皙,似乎托腮的时间长了,侧脸上一道被手压出的红印,好似白璧微瑕。

她微微偏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如盈盈春水,眸中带着诧异。

谢昭一怔,黑眸沉了沉。

等他再望去,那人已经缩回身形,顺便关了窗。

小厮良安回禀道:“老爷,小的刚碰到红鲤买药材,夫人应就在附近。”

话毕,见谢昭没反应,良安犹豫着补充道:“听说是抓了男子大补的方子。”

作为心腹小厮,良安当然知道他家老爷和夫人的关系纯洁且疏远,夫人对老爷不上心,大补的方子肯定不是给老爷用的!

谢昭听后,面色不变。

这下,良安不由得替主子憋屈了。

主子连中三元,才高八斗,在大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相貌更是芝兰玉树,这等雅人,为啥就被指给了草包姜玉珠?

草包就算了,姜玉珠还不守妇道,姜家人更奇葩!

上次良安仗义执言,说了姜玉珠一句坏话,被姜家二公子追了半个月,那真是见他一次打一次啊。

良安心中苦涩却学乖了,大街上不好随意发表评价。

谢昭收回视线,轻声道:“走吧。”

还不等良安上马,迎面的马车率先停下,从马车内下来一位少女。

少女长相清丽,对谢昭行礼,淡笑道:“刚书香说看到你了,果然是师兄。”

谢昭面色不变,声音随和了几分,还礼道:“卫师妹。”

卫婧笑眯眯的,眸底深处神色复杂。

谢昭,是她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男子。

三年前,卫谢两家已有结亲的动向,还没等有动作,卫婧被一纸赐婚打断了一切幻想。

谢昭娶了姜玉珠,卫婧默默咽下苦水,背地里差点哭瞎了眼睛。

三年了,足足过去三年。

原本卫婧早该出嫁,可是任何男子都入不了她的眼。

这辈子,卫婧非谢昭不嫁!

原本,卫婧是当朝首辅之女,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当妾,可得知谢昭与姜玉珠未曾圆房后,卫婧本快要熄灭的小心思如林中火,熊熊燃烧起来。

“师兄,那真是赶巧了。”

卫婧压下心底的情意,看了书香一眼。

书香赶忙进入马车,取下来一张请帖递给良安道:“我家老夫人过六十大寿,请了京城里相熟人家的夫人小姐来府上做客,只为图个热闹,麻烦谢大人把请帖转交给谢夫人。”

日子定在腊月初三,黄道吉日。

到时候,卫府遍请亲朋在郊外的庄子上游船抓鱼,好不热闹。

“卫老夫人过寿,我家老爷必定到场。”

良安收好请帖,对书香暗暗点头。

到时候,跑腿给夫人送信的差事交给他。

不过,姜玉珠性子喜怒无常,未必肯给卫府脸面。

卫婧笑容不变道:“那日有很多谢夫人的姐妹同在,一同游船倒也痛快。”

这等于暗地里为良安寻找突破口,良安应下了。

卫婧眸底划过一抹凶狠之色,姜玉珠是主角,她不去怎么丢丑?

皇上赐婚又如何?

只要姜玉珠一而再再而三地丢名声,总会被宫内疼宠她的太后厌弃。

毕竟,太后那人最是迷信。

当初给姜玉珠脸面,只因认为姜玉珠有福气。

如果,这福气没了,变成瘟神扫把星呢?

吉祥茶楼内,二楼的雅间开了个缝隙。

赵粉蝶眯着眼睛向下打量,见谢昭与卫婧热聊,气得绞着帕子怒道:“玉珠,卫婧这个贱人公然勾搭你夫君,你看她那一张脸,笑得多放荡!”

赵粉蝶恼怒异常,姜玉珠风轻云淡,并未在意。

原书里,女主得了脏病而死,几十年来,谢府没有迎来一个女主人。

无论是一心想上位的沈芷兰还是白月光卫婧皆是过客,姜玉珠何必在意?

再说,只要她这正妻位置不到,后进门的还要喊她一声“姐姐”。

姜玉珠想到与谢昭的对视,赶忙关上窗户道:“粉蝶,你是怎么对待纪承运小妾通房的?”

赵粉蝶对着窗外“呸”了一声,回道:“那些小蹄子不过是家里的下人,我懒得对付。”

对于下人,不必费心。

看着顺眼会说话的叫来跟前伺候几日,若是恃宠而骄想与正妻叫板的,打一顿远远发卖。

“纪承运那色胚又不是长情的人,到时候补上个美人就成。”

在高门里,美色最不值钱,看的无非是娘家的身份地位。

赵粉蝶摸了摸脸,娇笑道:“咱们又不以色侍人,美貌不过是为取悦自己。”

夫君风流,作为正妻也不用在意,天下男子千千万,反正府外有整片森林。

“小桃红才十七八,长相娇媚可人,那一声姐姐叫得我心痒难耐。”

赵粉蝶已经准备打赏的银子,而后对小桃红咸猪手。

千万别把男子当个玩意,嫉妒心发狂的那些妇人,整日斗小妾斗通房,活得太累。

姜玉珠忍不住赞赏道:“粉蝶,还是你通透。”

的确,有心仪的男子便当成物件新鲜几日,若看不上的,连物件都算不上。

赵粉蝶闻言顿住,诧异地道:“玉珠,这不是你劝我的话吗,你忘了?”

以前,赵粉蝶一颗心都扑在纪承运身上,她想不开。

只要听说纪承运不来她的院子,赵粉蝶夜不能寐。

还是好姐妹姜玉珠开导她,送了赵粉蝶小倌馆的猛男图。

慢慢的,赵粉蝶掌握了真谛。

纪承运不来,赵粉蝶躲在房间欣赏猛男图,偷偷做了个人形抱枕搂着睡。

姜玉珠:“……”

好吧,原主足够有个性。

不再理会楼下的谢昭,姜玉珠又陪了赵粉蝶一会儿,带两个丫鬟回到娘家。

下晌,姜府角门分外热闹。

马上到腊月,年根底下京城高门少不得来往走动。

姜福禄为吏部尚书,掌管大齐大大小小的官职升迁,考评,可以说是相当有油水的衙门。

每当此时,姜府门前送礼的不断。

姜玉珠花钱买了京城老字号的点心,还买了姜福禄喜欢的茶叶,又给姜府众人准备了礼物。

主仆三人出现在门口,陈嬷嬷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哎呦喂,我的大小姐,您要回娘家只需要派人送个信,姜家的马车就去谢府接您了。”

陈嬷嬷迎出门来,一脸喜气,“老爷还没下衙,见到您必定欢喜!”

姜玉珠相信陈嬷嬷的话发自内心,每次姜玉珠回府,姜家都会兴师动众。

哪怕隔日相见,爹娘也会想的不行,操心她过得好不好。

姜玉珠微微颔首笑道:“陈嬷嬷,我虽出嫁,却总是想爹娘亲人。”

红鲤跟着附和:“原本还能早一些,小姐她又去街上转转,为老爷夫人大公子他们准备小礼物去了。”

陈嬷嬷一听,笑得牙不见眼,夸赞道:“夫人总说小姐贴心,大公子二公子他们都比不得!”

姜玉珠抿唇,没有接话。

若不是穿到书中,姜玉珠还有些不敢置信。

大齐不比现代,重男轻女已然是常态,把女儿娇养成这样的,在大齐可能找不出第二家。

在姜家,姜玉珠的地位超然,甚至超过一家之主姜福禄。

姜家人疼宠女儿,偏心到没边,相对而言,儿子是根草。

按理说这样家庭,娶进门的儿媳必定看不过眼。

姜玉珠的娘陈氏有先见之明,直接来个亲上加亲,把侄女小陈氏说给长子姜怀达,做了姜家长媳。

到了正院,陈氏正在院门口眼巴巴地看着,见女儿回来,当即眉开眼笑。

姜玉珠先是抱了抱陈氏,撒娇道:“娘,女儿回来看您了。”

陈氏心情大好,拉住女儿的手道:“回来好,回来多住些日子。”

谢府是不错,但怎么也比不上姜府的奢华。

若不是赐婚,这门亲事陈氏肯定不答应。

姜玉珠和娘说了几句话,又对一旁站着的小陈氏道:“大嫂,小金宝呢?”

对于这等场面,小陈氏已经很适应了:“府上请了先生,金宝开蒙了。”

姜玉珠一愣,问道:“这么快?”

姜家人疼孩子,金宝又是姜府长孙,对金宝的开蒙,姜家人并不着急。

小陈氏眨眨眼,意有所指:“金宝说,他要学好本事保护姑母。”

以往,金宝不肯开蒙只想疯玩,得知姜玉珠被冯清欺负,小娃气得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日一早提出开蒙,已经学了两个时辰。

姜玉珠感动地道:“大嫂,金宝还小,可以早点开蒙,不过他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还要多多看顾。”

一行人进入花厅,姜玉珠把礼物摆出来。

买礼物,花的都是谢昭的银子。

好歹是名义上的姜家女婿,姜玉珠花了一千两孝顺爹娘,半点不心疼。

陈氏眼尖,扫了一圈就知道好东西:“你爹回来又要和我炫耀他有个好女儿了。”

果不其然,姜家的气氛在姜福禄下衙后达到顶点。

晚膳开了席面,姜福禄念叨道:“玉珠,是不是谢府的伙食不好?有一阵子没见,你怎么瘦了点?府上有新送来的血燕,你带走滋补。”

血燕难得,一盏燕窝上百两,还不一定能买到真货。

姜福禄从不担心假货的问题,送礼的官员有事相求,可不敢糊弄他。

对于爹爹收礼,姜玉珠没有啥特别的感觉。

只要姜家人不疯批,老爹奸臣的地位稳妥。

有她在,总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二哥有没有写书信回来?”

眼看到腊月,姜怀庆那还没消息。

姜玉珠收到二哥的书信,还是在月余之前。

正常来说,兄妹俩一般不会相隔太久不联系。

相对于大哥姜怀达,姜玉珠与二哥的年岁更相近,喜好也相通。

姜福禄放下筷子,气呼呼地道:“那个逆子!”

提起二儿子,姜福禄深感操心:“你二哥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到现在不娶亲,爹和你娘啥时候能抱上孙女?”

不是抱乖孙,是孙女。

对比整日在土里打滚的不省心的泥猴子,姜福禄更喜欢娇软的孙女。

当然,姜家有香火,姜怀达和姜怀庆谁先生出孙女,非常重要。

小陈氏摸了摸肚皮,感叹她为啥没有女儿命?

“爹,小妹的肚子,也没动静。”

小陈氏提醒姜福禄,很担心姜玉珠多心,万一误会就不好了。

姜福禄忙不迭点头道:“玉珠,爹爹没催你,你不用生,女子生产就是一道鬼门关,爹娘承受不了一点打击。”

陈氏也道:“可不是,生孩子多疼啊,我家玉珠怎能遭这个罪?”

再说,生出来的是谢家的香火,凭啥便宜谢昭?

小陈氏补充:“小妹,金宝和你亲,以后不怕没人给你养老。”

谢家人指望不上,还有姜家作为强有力的后盾。

姜玉珠略微有那么不好意思,吸干爹娘兄嫂的血不算,连小侄子都不放过了吗?

团宠,就是这么可怕。

姜家人的脑子还算正常,只要涉及到姜玉珠,就会无限度的跑偏。

饭毕,姜玉珠陪着爹娘去花园里散步消食。

姜管事来回禀道:“老爷,夫人,谢府的小厮良安来给小姐送请帖。”

陈氏一把接过,迅速扫了一眼,面露不屑之色。

“哪家的帖子?”

姜家有个大大的暖房,冬日里不但有花草,还有新鲜的菜蔬。

此刻,姜福禄正坐在暖房的茶室中,品着女儿孝敬的茶叶。

陈氏兴趣缺缺:“是卫首辅的娘过六十大寿,请了京城相熟的人家去郊外别院做客。”

下晌,姜府收到帖子,被陈氏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卫家是书香门第,自诩高洁,平日与姜家是两大阵营。

这种面子,陈氏不想给。

姜玉珠沉吟片刻道:“姜管事,你去给良安回个话,我会准时到场,顺便带上沈表妹一起贺寿。”

姜管事正要离开,姜玉珠又道:“告知谢昭,准备贺寿的礼品。”

既然是贺寿,上门总不好空手去。

对礼品上,姜玉珠一点不想费心思。

卫家请人是看在谢家的脸面上,卫庄是谢昭的恩师,这点面子情要给。

无非去走个过场,姜玉珠没必要给男主难堪。

只有男主步步高升,姜家一干人等的位置才更不容易被取代。

除此以外,姜玉珠还有个小心思。

听说卫婧是谢昭的白月光,还有半路杀出来的沈芷兰,二人皆对谢昭求而不得,是不是有热闹看?

有些应酬,躲不开。

在姜家小住几日,姜玉珠体验到什么叫国宝级待遇,从亲人到下人,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腊月初三一早,谢府来了马车接人。

姜玉珠带上红鲤和红枫,在马车上与沈芷兰打了个照面。

沈芷兰略施粉黛,看起来却像是精心打扮过,她不安地绞着帕子道:“表嫂,我跟着去卫家贺寿,合适吗?”

前两日得到消息,沈芷兰不敢相信,姜玉珠怎么会愿意带着她?

左思右想,沈芷兰摸不清楚套路,但是从心里,她非常乐意去见世面。

毕竟,沈芷兰要会一会卫婧这个情敌,做到知己知彼。

上辈子姜玉珠死后,表哥谢昭一直未娶。

沈芷兰好奇,让谢昭如此惦记的女子,到底有怎样的长处。

姜玉珠打了个呵欠,心不在焉地道:“合适,有什么不合适?”

沈芷兰低声感谢,而后沉默。

马车一路到郊外,停在卫家别院之前。

卫家的别院内有天然的人工湖,占地极广。

进门后还有一段路程,要换卫家接人的马车。

红鲤送上请帖,又登记寿礼,卫府内院管事很快出来接人。

“谢夫人,沈小姐,老奴有失远迎,您二位快快有请。”

卫家的寿宴,开在湖边。

时间尚早,已经聚集了几十位夫人小姐。

众人三五成群靠在一处说话,皆有自己的圈子。

赵粉蝶看到姜玉珠,欢喜地迎上去:“我听见你说来参加寿宴,不然我才不来。”

远处,卫婧穿着一身水粉色的衣裙在人群中穿梭,很是惹眼。

赵粉蝶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一旁,眼中的厌恶很明显:“玉珠,卫婧不过是会念几句酸诗罢了,我堂兄为她,二十好几还不娶亲,说是不死心。”

赵粉蝶的堂兄赵柘一颗心都扑在卫婧身上。

只要卫婧不定亲,赵柘就守着她,妥妥的痴情种子。

“我堂兄二十好几,我大伯愁白了头发,你说卫婧宁可当老姑娘,觊觎谢大人,她就不能要点脸吗?还是首辅之女,知书达理,咋就干这等没品的事?”

赵粉蝶的性子与原主极为相似,应了人以群分那句话。

“卫婧专挑二手货,怕不是有啥癖好吧?”

一提癖好,姜玉珠抽了抽嘴角道:“这你倒是冤枉了她,谢昭还是一手货,崭新的,我可没用过。”

夫妻俩恨不得相隔千里,姜玉珠没啥好隐瞒的。

赵粉蝶是知情人,纠结了下点点头,她指着凉亭道:“那是谢昭的表妹吧,她怎的凑上去了?”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自然要彼此试探。”

姜玉珠无心观察沈芷兰,她的小团体到齐了。

除去赵粉蝶外,还有乔莹和于娇娇。

乔莹弱不禁风,于娇娇矫揉造作,四人各有缺点,却厚脸皮起了个雅号,京城四美。

四美都已经成亲,步调却出奇的一致。

人凑齐后,于娇娇扭了扭腰身,声音略显做作:“这是江南锦绣坊定的裙子,怎么样?”

赵粉蝶眯了眯眼:“好看是好看,不过你的腰是不是粗了?”

“真的?”

于娇娇面色白了,掐了腰身一把,果然掐出肉来。

这下,她蔫头耷脑,如霜打了茄子。

众人里,于娇娇最爱美,一年到头所有的私房钱,都搭在衣衫首饰上。

乔莹偷笑,插言道:“你的衣裙是美,却比不过卫婧的衣裙,我问过,只此一件。”

于娇娇听了,当即越发恼怒。

姜玉珠冷眼旁观,发觉她的小团体内不太平,这是要内讧的节奏啊!

“夫人,不好了,卫小姐被表小姐推到湖里去了!”

还不等姜玉珠说教,红鲤急匆匆地赶来,附耳道。

姜玉珠眉头微蹙,先是训斥红鲤:“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能大过天去,你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此处是卫府别院,众多双眼睛看着,要拿出姜家丫鬟的气势来。”

姜玉珠不慌不忙,撩起裙摆从椅子上站起身。

红鲤头点的如小鸡啄米:“夫人教训的是,是奴婢小家子气了。”

她家夫人作为姜府掌上明珠,什么阵仗没见过?

红鲤着急,是她听到消息后多心。

“奴婢想着不管真相如何,卫小姐在自家的别院落水,表小姐脱不开干系。”

不管谁推的谁,沈芷兰算是半个谢府的人,卫家的狗腿子必定怪到自家小姐头上,以为是姜玉珠指使。

姜玉珠并不在意,娇笑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耍心机白费。”

姜玉珠作为奸臣之女,行事作风嚣张,京城里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

“那又如何?本小姐就是喜欢看她们看不惯又干不掉,忍辱负重的样子。”

没有树敌,少了多少乐子?

原主以前是恶女,嫁给谢昭当恶妇。

作为现代全方面人才的姜玉珠很快接受,她甚至怀疑一切都是本色出演。

总之,考虑礼仪规矩都是小官之女要做的,和姜玉珠不挨着。

主仆二人站在一处说话,姜玉珠给红鲤上了一课。

一旁,赵粉蝶比较上心,问道:“红鲤,沈芷兰被安顿到哪里了?”

人是姜玉珠带来的,卫家若不奉若上宾,是打谢家的脸面。

不过,今日好歹是谢老夫人的寿宴,赵粉蝶没想找卫婧的麻烦。

红鲤低头回道:“在后院。”

后院距离湖边还有一段距离,乘马车约莫要一刻钟。

“沈芷兰湿了裙摆,被带去换衣裙是不是过于远了?”

姜玉珠站起身,准备过去看看。

赵粉蝶说的没错,沈芷兰是她姜玉珠带来的人,卫家要是敢搞事,就是给她找不痛快。

但是去后院,一人显然不可取。

姜玉珠扫了小团体一眼,乔莹和于娇娇立马异口同声地道:“咱们一起去。”

四美私下内斗,但对外团结一致。

还不等四人有动作,迎面走来一位穿着骑马装的小姐。

小姐长相明艳,沉着脸不怒自威,她手里拎着一根鞭子,直奔姜玉珠抽来,骂道:“姜玉珠,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儿我要为好姐妹讨公道!”

赵粉蝶面色一白,颤抖地道:“玉檀郡主,她……她怎么回来了?”

乔莹和于娇娇也露出几分惧怕,琢磨要不要后退。

二人对视一看后,咬牙站在姜玉珠面前抵挡。

“啪!”

带刺的鞭子没有抽上姜玉珠,却抽到前排当着的乔莹和于娇娇身上。

二人面色苍白,踉跄了一下,贴身的丫鬟在不远处,丢下茶盏跑来搀扶。

“姜玉珠,是不是本郡主不回京,你这过街老鼠一家独大了?”

玉檀郡主勾唇冷笑,别人怕姜福禄那老贼,对姜家忌惮,但是她可不买账。

她既然回京,就会给好姐妹主持公道。

三年前,玉檀郡主人在北地,否则定会去御书房请皇上收回成命。

赐婚?那也是要赐婚给卫婧和谢大人,这才叫郎才女貌。

姜玉珠人人喊打,牛粪都算不上。

“玉珠,这……”

赵粉蝶惊讶到合不拢嘴,玉檀郡主回京,没有半点风声传来。

据说这位是个杀神,在北地上过战场的人物,战功赫赫,并不比男子逊色。

姜玉珠和玉檀郡主对上,讨不到半分便宜。

场面发生小规模的骚乱,宾客们闻声看来。

大多数人看热闹不敢插话,平日被姜玉珠欺压过的夫人小姐则是露出解恨的神色。

太好了,玉檀郡主回来了,看姜玉珠还如何张狂!

卫婧刚换好衣衫,急匆匆地跑来,她一把抱住玉檀郡主道:“好姐姐,咱们不计较了吧?”

玉檀郡主比卫婧大一个月,二人早已姐妹相称。

玉檀郡主拍了拍卫婧的肩膀,极为有气势地道:“卫妹妹,你怕她作甚?”

别管什么场合,玉檀郡主都不会放过姜玉珠。

姜玉珠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回怼,是她在熟悉原书的剧情。

玉檀郡主是个令人钦佩的女子。

她十五上战场,和男子一样征战,威名令蛮子闻风丧胆。

大齐北地边城稳定,玉檀郡主这才被召回京城,皇上和太后愁她的亲事。

这般保家卫国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姜玉珠另眼相看,本意是不想对着干的。

不过,玉檀郡主当众给她没脸,若姜玉珠妥协,岂不是成了京城笑柄,叫她如何混下去?

再一个,乔莹和于娇娇为她受伤,姜玉珠必得为二人要个说法。

思及此,姜玉珠娇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玉檀郡主,怎么在北地杀敌上瘾,看谁都是蛮子?”

乔莹和于娇娇的衣裙已经被抽烂了,露出模糊的血肉。

如果那一鞭子抽在自己身上……姜玉珠眸色幽深。

玉檀郡主一愣,她以为姜玉珠会被她吓哭,怎的还敢顶嘴?

几年未见,嫁给谢昭后,姜玉珠更嚣张了。

“你指使沈芷兰推卫妹妹入湖,抽的就是你!”

乔莹和于娇娇两个狗腿子,玉檀郡主还不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姜玉珠不得不掰扯下:“怎么,你亲眼看见了?”

“此处是卫家别院,沈表妹第一次来,对周围一点不熟悉,她连带两套干净衣裙的规矩都不晓得,又怎会有预谋推人入水?”

“这是其一,其二在卫家搞事,万一趁着换衣裙的时候混入来历不明的男子,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扣上莫须有的帽子,姜玉珠也会。

只要沈芷兰有半点差错,全赖在卫家头上。

比沾边赖,这些人照姜玉珠差远了。

卫婧眸子沉了沉,给身边的书香使眼色。

书香会意,立刻去安排。

其实,卫婧原本没有设计沈芷兰入水,是她临时起意。

假设沈芷兰丢了名节,谢昭定与姜玉珠有更大的隔阂。

姜家人向来不吃亏,必定闹到谢府,最后请太后出面主持和离。

谁料,这一步棋,竟被姜玉珠看破。

姜玉珠质问后,又对玉檀郡主道:“郡主,识相的赶紧给我的好姐妹道歉!”

乔莹和于娇娇忽的一怔,没想到姜玉珠会说这样的话。

让玉檀郡主给她们道歉?听起来很是恍惚。

二人以身抵挡,不是为姐妹情分,而是为娘家和夫家考虑。

毕竟姜家宠爱女儿,如果姜玉珠受伤,姜家一干人等找不到玉檀郡主的麻烦,就会对二人婆家娘家产生强烈不满。

同样惊诧了,还有玉檀郡主,她瞪着眼睛问道:“姜玉珠,你疯了?”

“郡主,你没听错,道歉,现在立刻马上!”

姜玉珠深吸一口气,她不但要道歉,还要玉檀郡主承担乔莹和于娇娇的伤药,全部要最好的!

玉檀郡主勾唇道:“若是本郡主不呢?你是跑回姜家搬救兵还是去太后面前告状?”

太后宠爱姜玉珠,对玉檀郡主这个亲孙女,更是喜爱。

除了姜家人外,姜玉珠没优势。

玉檀郡主说到此,面上嘲讽之色更甚。

“郡主,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夫君相护。”

姜玉珠轻笑,如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瞬间晃花了众人的眼。

她和谢昭没啥关系,提他就为恶心卫婧。

机关算计又如何,心仪的男子就是得不到,与她姜玉珠有夫妻之名。

对面,卫婧淡笑,指甲却陷入到手心的肉中,她想要扭头走,又舍不得眼前的一幕。

玉檀郡主不是好惹的人物,姜玉珠注定要倒大霉!

姜玉珠已经没了耐心,催促道:“快点,道歉!”

这下,玉檀郡主差点惊讶到说不出话,好半晌道:“姜玉珠,你既知晓本郡主的身份,真是痴人说梦!”

“怎么,郡主是用身份压制,随意欺压他人?那我作为一介百姓,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姜玉珠继续带节奏,早已把气氛带跑偏。

只要玉檀郡主承认,仗势欺人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玉檀郡主也不傻,当即气笑了:“想不到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不愧是奸臣之女,靠耍嘴皮子过活。

姜家那一群大忽悠,毫无建树。

姜玉珠不恼,反而讽刺道:“怎么,玉檀郡主做错了道歉都不敢?”

“谁说本郡主不敢?”

玉檀郡主脱口而出,察觉到上了姜玉珠的贼船,她没错!

“你我口舌之争没意思,你若与本郡主比试赢了,本郡主当场道歉如何?”

玉檀郡主提出条件,赵粉蝶额角冒汗:“玉珠,不能答应!”

明眼人都看出来,此处有陷阱。

只要姜玉珠答应,少不得被整治一番。

姜玉珠却拍了拍赵粉蝶的手背,漫不经心地道:“郡主说的比试,我接下了,不过郡主要比什么?”

“骑马?射箭?”

玉檀郡主本想说,比这些是她欺负姜玉珠,可以选择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对比京城草包,她绰绰有余。

谁料,姜玉珠朗声道:“好呀!”

这下,周围所有人全部顿住,众人只有同一个想法,姜玉珠疯魔了!

在场之人面色各异,姜玉珠懒得理会:“那我选个日子,希望郡主说话算话。”

半晌后,玉檀郡主才从震惊中清醒:“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如何?”

卫家宅院后身有一处跑马场,也可射箭,是个好地方。

姜玉珠答应得太痛快,玉檀郡主起了疑心,怀疑这是姜玉珠的缓兵之计。

先答应比试再推脱,而后找姜家人闹上门,那不如眼下就比,在场所有人都可做见证。

姜玉珠迟疑片刻道:“现在吗?”

今日是卫老夫人过寿,姜玉珠不太想抢风头,再一个,她没带骑马装,穿衣裙上马不便。

“谢夫人愿与郡主比试,祖母必定欢喜。”

卫婧添一把火,直接把比试定死。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脱就没意思了。

玉檀郡主又道:“你我身段相仿,我还有多余的骑马装,借给你一套。”

至于赛马,马的资质很重要,二人都选择寻常的马匹而不是战马,缩小差距。

“好。”

姜玉珠拿到骑马装,去内宅换上。

红鲤和红枫帮忙,忍不住念叨:“夫人,您怎么与玉檀郡主比啊。”

京城的贵女善骑射,姜玉珠自然会一些,但是比起征战沙场的玉檀郡主,怕是差远了。

这么明显的坑,夫人不该跳。

姜玉珠吩咐红鲤换了个干练的发髻,又训斥红枫道:“我平日怎么教你二人的?切莫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都当耳旁风了?”

她姜玉珠不干没把握的事。

前世,姜玉珠是骑射俱乐部的老大,又是精英女法医,她的兴趣爱好多了。

玉檀郡主是没提比诗词歌赋,否则会被姜玉珠比哭。

“不比一比,怎么知晓对方的实力?”

与此同时,也得挖掘自身潜力。

姜玉珠又对红鲤和红枫道:“出门在外,应该如何?”

两个丫鬟同时答:“相信小姐,紧跟小姐步调。”

话虽是没错,奈何玉檀郡主太强啊!

姜玉珠正在换衣服,不得已求助红鲤:“怎么办,郡主的衣服小一号。”

姜玉珠身材凹凸,胸口太饱满,把骑马装累得太紧。

如果不改动强行穿,非常有可能在骑马的时候用力过猛裂开。

“红枫,你去找郡主身边的丫鬟过来,帮忙改一改。”

现在折腾回去取衣服,时间来不及了,还不如几个丫鬟出手,把骑马装放一些布料出来。

姜玉珠与玉檀郡主比骑马射箭,前院见客的卫首辅得到了消息。

卫首辅看向谢昭:“你可知情?”

谢昭眸子沉了沉,夫人做事向来肆意,绝不会知会他。

“那走,咱们一并去看热闹。”

马场周围,来卫家贺寿的众位大人全数到场。

玉檀郡主左等右等,姜玉珠不出现,她气得甩鞭子:“姜玉珠不会趁着这个节骨眼溜了吧?”

眼见红鲤来传话,叫走她的丫鬟。

玉檀郡主得知姜玉珠作妖,更是气吐血。

“该死的奸臣之女,是瞧不起本郡主?”

到底是临时比试,准备得不够周全。

姜玉珠的要求合情合理,玉檀郡主只得准许。

约莫半个时辰,骑马装变得宽松,姜玉珠穿戴好出门。

等到马场上,赵粉蝶一个劲儿地挥舞胳膊示意:“玉珠,谢大人来观战了!”

马场周围,聚集众多夫人小姐,其中还有来卫家祝寿的官员。

玉檀郡主英气十足,反观一旁的姜玉珠,明明身穿骑马装,却没半点干练,反而风情万种。

良安看到姜玉珠这个样子,面红耳赤道:“主子,夫人与玉檀郡主比试,简直是自不量力!”

卫府寿宴,人来人往。

今日比试不出半日,便会传到大街小巷,落得个人尽皆知。

明明该低调的时候,姜玉珠偏偏出风头。

“主子,她好歹您是谢府的当家主母,这……”

面对一干人等看好戏的神色,良安真是说不下去了。

人群中,卫婧始终沉静,礼仪规矩得体。

良安想,若卫小姐是他家夫人就好了,至少不丢人。

谢昭站在树荫的暗影中,面容不甚清晰,他淡淡地道:“随她吧。”

良安更急了:“怎么就能随着夫人?您上辈子是欠了她的吧?”

良安真心叫绝,夫人什么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主子头顶一片绿云,每次都是轻松放过,好歹维护下男子的自尊啊!

谢昭思量片刻:“上辈子不知道,不过你家主子前几日的确欠了她一个人情。”

谢昭说的是姜玉珠帮忙,为他的手下打掩护。

这下,良安不说话了。

还不到午时,光线刺眼。

姜玉珠正在逗弄玉檀郡主,她一颦一笑都格外的娇媚,反倒是玉檀郡主面色青白交错,被气得不轻。

“午时后,要准备为卫老夫人祝寿,你我不如加快点进度。”

玉檀郡主增加难度,提议在赛马的过程中射箭,以准头评判。

此刻,她恨不得把姜玉珠踩在泥地里,再拍上几板砖砸成肉饼。

姜玉珠倒是无所谓:“好啊。”

她环视一周,视线在树荫处定格。

冬日里,叶子枯黄,枝干在地上投下阴影。

谢昭一身官服,脊背笔直,虽然看不清楚正脸,但从姜玉珠的角度,似乎与谢昭的视线汇聚在一处。

风轻轻吹动,谢昭长发随着飘动,略显单薄的官服也泛起了褶皱,贴在了身上,显得他的身影更加清隽。

姜玉珠揉揉眼,她好像看到腹肌的轮廓了!

红鲤莫名地紧张道:“夫人,老爷在看您,神色很是专注!”

姜玉珠郁闷回道:“那怎么办,你是能把他撵走还是咱们能收银子啊?”

围观免费,姜玉珠并不愿在男主面前出风头。

红鲤一想,也对。

万一夫人斗不过玉檀郡主,红鲤去找老爷收拾烂摊子。

人就在这,不用白不用啊!

玉檀郡主挽着缰绳,已经颇为不耐烦:“姜玉珠,你打算磨蹭到几时,到底比不比?”

姜玉珠一个利落地上马,冲着玉檀郡主眨眨眼道:“怎么,心肝等急了?”

玉檀郡主:“……”

不愧是水性杨花的姜玉珠,没个正经!

锣鼓响起,两匹马并肩冲出,瞬间尘土飞扬,带起一阵风。

跑出一段距离,姜玉珠看出她与玉檀郡主的差距。

她在现代的俱乐部玩的是花架子,而玉檀郡主上过战场,马术高超,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硬碰硬很可能输得惨,姜玉珠决定用上计策。

随着马儿狂奔,二人开始有了差距,玉檀郡主一马当先。

围观众人见此,并不诧异。

卫婧的好姐妹围在一处讨论:“玉檀郡主是谁,偏生姜玉珠不要脸面,以卵击石,丢死个人了!”

“卫姐姐,你等着姜玉珠给你赔礼道歉吧!”

“对,狠狠地打姜家人的脸,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

卫婧也有同样的想法,她掩饰住眸底的笑意,略微担心地走向谢昭:“师兄,对不住了,我原本是阻拦了的,奈何……”

玉檀郡主脾气火爆,拦不住。

卫婧没有说得太明白,小脸一白:“我……我已经吩咐府上人准备伤药了。”

姜玉珠落马,摔死才好呢!

良安一颗心偏向卫婧,瞧瞧人家卫小姐多大度,卫府寿宴被搅乱了也没有怨言。

这等知书达理的女子,才配得上主子啊!

谢昭点点头道:“卫师妹不必介怀,若夫人受伤,谢府自会请御医诊治。”

谢昭简单的客套,卫婧面色更不自然。

很多年了,谢昭总是这样斯文有礼。

卫婧从未在他的眼中看到怜爱,她心酸到夜里时常哭泣。

虽说京城传言她是谢昭的白月光,可卫婧心知肚明,不是这样的!

如果真心仪她,绝不会表面温文有礼,实则淡漠疏离。

卫婧已经给佛祖磕了无数个头,她想看到谢昭为她疯狂!

“天啊,怎么会……”

场面形势突变,良安瞪大眼睛,他闭上瞬间又睁开,他不是瞎了吧?

就在刚刚,一直落后的姜玉珠后来居上,在终点之前拉弓射箭。

箭矣嗖地一声,泛着一道银光,直直地插入树上挂着的苹果。

与此同时,姜玉珠策马率先到了终点!

良安惊讶完转头,察觉周围众人也是一副掉了下巴的模样。

过了许久,终于有官员回过神来,向谢昭道喜:“谢大人好福气啊!”

终点处。

姜玉珠跳下马,对玉檀郡主坦诚道:“郡主,的确是我用了小计策使你有了轻敌之心,论马术,我差得远,胜之不武。”

玉檀郡主面色很黑,正要面对姜玉珠的嘲讽,听到她如是说,玉檀郡主眯了眯眼:“你没错,错的是本郡主,若是在战场上轻敌,早就死了百十来回了。”

姜玉珠有实力,从射箭就可以看出,技高一筹。

玉檀郡主喜欢强者,强忍着压下怒火:“本郡主言而有信,会当众道歉。”

说完,她解开随身带着的水壶,刚拧开瓶口,却被姜玉珠抢了去。

“不用道歉,今日寿宴总不好被你我抢了风头,郡主,其余的话我们悄悄说!”

姜玉珠眼皮流转,“不过我的好姐妹因为郡主受伤,请郡主负责伤药银子并亲自登府送补偿。”

得饶人处且饶人。

众目睽睽之下赢了,没必要揪着不放。

玉檀郡主面色一红,姜玉珠男女通吃,有毒啊!她跺了跺脚,又被堵得哑口无言:“你抢本郡主的水壶作甚?”

卫家有端茶送水的丫鬟,姜玉珠怎么不喝?

姜玉珠用袖子抹了一把脸,长出一口气:“你知晓我与卫家的关系,万一水里下东西咋办?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谁料,玉檀郡主听后沉默了,好半晌才复杂地看向姜玉珠,忘了摆谱:“那你就抢我的水,你知不知道我在北地被人下多少次毒?仇家比你还多。”

姜玉珠:“……”

她现在吐出去还来得及不?

等沈芷兰换好衣裙,带着丫鬟夏儿从后宅出来,姜玉珠与玉檀郡主已经分了胜负。

“怎么会?”

沈芷兰只感觉身子发冷,止不住地颤抖。

记得上辈子,姜玉珠一无是处,是个人见人厌的草包。怎么她重生后,有些事情并不是从前的轨迹了呢?

上辈子,沈芷兰没有到京城,不过她听谢家的丫鬟说起,姜玉珠在卫老夫人寿宴上羞辱了一位小姐。

那位小姐想不开,一怒之下投湖了。

沈芷兰清楚的记得,小姐姓卢,是御史之女。

因为此,姜玉珠惹下很大的麻烦,卢御史记恨上姜家,动不动上书参姜福禄。

最后姜家满门抄斩,卢御史应当记一大功。

沈芷兰还在闪神中,神色恍惚。

夏儿拉住自家小姐的衣摆道:“听说她是为您出口气,所以才大闹的。”

于情于理,沈芷兰是姜玉珠带来的人。

沈芷兰找一处坐下,心思微动。

上辈子因为落水被人渣救起来,她是有阴影的。

听说卫家贺寿在湖边,沈芷兰打了退堂鼓,若不是听说表哥谢昭也在,她决计不出门。

在湖边,卫婧设计了她,二人错位,在外人的角度,卫婧被沈芷兰推入湖中。

实则,是卫婧坠湖,演得一出好戏!

“夏儿,卫婧好歹毒的心思,表哥会钟情于她?”

好一朵纯洁的白莲花,让人恶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沈芷兰甚至觉得姜玉珠虽然恶劣,但是恶劣得坦荡,总比表里不一的强。

思及此,沈芷兰急匆匆地道:“夏儿,咱们找表嫂道谢。”

沈芷兰没放弃谢昭,但她是重生过的人,不想欠任何人人情,毕竟她的目的是挖墙脚。

姜玉珠为她说话,沈芷兰领情并且愿意回报一二。

沈芷兰赶到之时,卢小姐正指着姜玉珠的鼻子怒骂:“姜玉珠,别人对你忌惮,我却不然,你一个奸臣之女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寿宴?”

卢晴雪怒极,手指尖在颤抖,原本,她不会这般激动。

就在刚刚,卫婧告知她一个消息。

姜家纨绔二公子回京了,姜家放出风声,要挑选二少夫人。

京城里没有婚约的小姐不多,姜家看上卢家家风清正,有意向结亲。

卢晴雪听后,脑子嗡嗡作响,她不要嫁给姜怀庆!

进了奸臣的阵营,以后怎么与姐妹相处?

再有,卢晴雪有旁的心思。

姜怀庆爱妹如命,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姜怀庆势肯定不会娶她。

面对跳脚的卢晴雪,姜玉珠只听着耳熟,她反复确认与卢晴雪没有交集。

“对,我是奸臣之女,只有你清白,每一粒米都是你自己赚出来的,行了吧?”

原书剧情没有提起过卢晴雪,姜玉珠只知道卢家与姜家不对付,懒得与不相干的人废话。

谁料话毕,卢晴雪却气得面色颤抖,语调冰寒地道:“姜玉珠,你什么意思,你讽刺我是卖肉的花娘?”

像她们这等官家千金,生来富贵,什么时候愁银子了?

姜玉珠这般,是对卢晴雪莫大的侮辱。

这下,姜玉珠不干了:“卢小姐,你搞清楚,我可没有这意思,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赵粉蝶支持好姐妹,附和道:“就是,赚钱就是卖肉的花娘?你问问京城里的小姐出嫁前有没有铺子当陪嫁?”

卢家家风清正就不做生意了,难道每日做法求财?

想往姜玉珠头上扣屎盆子,门都没有!

乔莹和于娇娇受伤先回了,小团体赵粉蝶出战,一个顶仨。

卢晴雪被怼到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赵粉蝶还想乘胜追击,被姜玉珠拦下。

今日来祝寿,风头出的差不多了,想要斗嘴以后有的是机会。

下晌,卫老夫人被人搀扶出来,别院搭建了戏台。

戏迷赵粉蝶看到小桃红,春心荡漾眼神放光。

背地里,赵粉蝶对姜玉珠道:“小桃红那皮肤滑溜啊,我一个女子都自愧不如。”

“行了,你看吧,我去走走。”

姜玉珠听不进去,带着红鲤四处溜达。

刚刚赛马的时候,她找到一处不错的平台。

想到湖中有肥鱼,姜玉珠打算对肥鱼下手,做一顿烤鱼吃。

主仆二人还不等离开,沈芷兰过来道:“表嫂,我看卢小姐神色很激动,就怕她干冲动的事。”

卢晴雪的确很不对劲,不过姜玉珠并未理会。

“多谢表妹提醒了。”

姜玉珠又不是卢晴雪的爹娘。她才不管闲事。

沈芷兰看到姜玉珠的背影,小声念叨:“夏儿,你说若卢小姐投湖,会不会怪到表嫂头上?”

夏儿不解地反问:“小姐,您怎么知道卢小姐投湖?”

作为贴身丫鬟,夏儿神神叨叨的,因为很多事小姐都说准了,好像突然有了能掐会算的本事。

……

此刻,姜玉珠已经带红鲤来到隐秘地。

刚穿过树丛,她发觉自己的地盘被占了。

前方,谢昭正在钓鱼,听到响动声,侧身对姜玉珠颔首,面色波澜不惊:“来了?”

既不算熟悉,也不算多疏离。

想到二人的夫妻关系,姜玉珠强撑着堆起假笑:“本想找个地方小憩,没成想老爷在。”

谢昭指了指放下去的鱼竿,示意良安搬一把椅子。

“夫人。”

良安不情不愿,到底没敢不从。

夫妻俩并排坐着,看着湖面默不作声。

姜玉珠闭眼,琢磨要不要马上离开。

她刚要站起身,谢昭的鱼竿忽然动了动。

“上来了!”

红鲤跑过去张望,只见谢昭钓上来一条少说有七八斤的花鲢。

良安见此,赶忙弄了网兜,把鱼养在网兜中。

“老爷带了水桶,方便把鱼带回府上。”

良安说着晃了晃网兜,内里早已黑压压一片。

姜玉珠有几分羡慕,问道:“什么鱼饵这么厉害?”

良安撇嘴道:“老爷只用饭粒当诱饵,是湖鱼太傻,主动咬钩!”

“老爷当然厉害,这些鱼够咱们府上吃一段时日的了。”

红鲤已经做好规划,她还琢磨如果有鲤鱼就放生。

良安不解:“鲤鱼为啥要放生,你该不是怕吃到自己本体吧?”

红鲤强撑着狡辩道:“鲤鱼跃龙门,夫人说了,鲤鱼遇见风云可化龙,你敢吃?”

湖边,红鲤正与小厮良安唇枪舌剑,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良安怒怼。

良安仗着是老爷的小厮,平日里在府上对红鲤这个大丫鬟一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好不容易有机会,红鲤不会放过。

二人从湖边战到青砖小路,战况持续升级。

红鲤被良安气得面颊绯红,已经有了动手的架势。

良安见状,连连求饶:“打住,这里是卫府!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收着点!”

红鲤冷笑:“现在你服软了?刚刚不是很强硬吗?”

夫人说了,她不是君子,是小女子。

能动手绝不哔哔,浪费唾沫还惹闲气。

红鲤向前,良安不住后退,一脸苦相。

是他忘了,这丫头是夫人的丫鬟,可不是讲理的人啊!

红鲤和良安斗得热闹,反而衬托得湖边的姜玉珠和谢昭分外寂寥。

姜玉珠以为谢昭会提起那晚她与冯清私会的事,至少过问一句。

等了半晌,不见谢昭提起。

看来,书中对男主的描述没有错。

谢昭对男女情事极其淡漠,一心搞事业,心怀天下苍生和黎民百姓。

心有大爱,男女之情不过是一己私欲,太束缚他了。

谢昭淡淡望着湖面,眼底波澜不惊:“表妹来京城小住,要麻烦夫人了。”

姜玉珠赢了玉檀郡主,他是好奇的,只不过不想费心思探究。

只要谢府不走水,屋子都还在,谢昭就能过下去。

对于风言风语,他不在意。

谢昭客气,姜玉珠就把他当成室友,二人各玩各的,彼此都不触碰对方的底线,和平共处。

“谢府太大,平日只有我一人在,表妹来还可陪着我解闷。”

姜玉珠本意是她不介意沈芷兰登堂入室,只要谢昭开口,纳妾没什么。

小妾多了,凑一桌麻将。

最好找富贵的小妾,姜玉珠打麻将很厉害的!

姜玉珠以为自己暗示足够明显,谁料谢昭却突然抬头,眸色幽深地道:“夫人是嫌弃我时常夜不归宿?”

姜玉珠:“……”

咋不按照套路出牌呢,她是那个意思吗?

原本夫妻俩彼此尊重,商业互吹一番就可以再见了,现在少不得还要多解释。

“您是大齐栋梁,每日忙于政务鞠躬尽瘁,妾身只不过提醒您注意身子。”

万一谢昭挂了,姜玉珠少个靠山,却能做个快乐的寡妇。

一时间,她有点纠结了。

想到男主的光环,姜玉珠决定不再诅咒谢昭。

对比起来,谢昭活着更有价值。

谢昭掩饰住眼中的兴味,停顿半晌道:“既然夫人嫌弃府中空荡,为夫会尽量在下衙后回去。”

姜玉珠:“……”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姜玉珠面色一僵,尴尬地勾起嘴角。

谢昭余光瞟到她的神色,莫名地满意了几分。

天色不早,姜玉珠不想与谢昭独处,带着红鲤急匆匆地逃离。

别看她作天作地,面对男主还是有一点压力。

主要与谢昭扯上没好事,京城里倾慕他的女子太多,为狗男人树敌,太没格调了!

湖边的空地,众位夫人小姐都在神经专注地听戏。

突然,尖叫声传来:“啊,你们看,湖里好像有人!”

一位小姐指着湖面,吓得快要晕过去了。

尖叫声后,戏台的响动声戛然而止。

卫老夫人站起身,神色极为严肃。

今日是她的寿宴,如果死了人无法交代不说,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正当众人慌乱之际,别院管事急匆匆地跑来:“老夫人,太后驾到!”

卫首辅为大齐重臣,太后来别院里参加寿宴,是给了卫家天大的脸面。

卫老夫人面色一白,随即道:“快把太后迎到水榭。”

远离此地,万一真有意外也好遮掩。

别院管事摇摇头道:“来不及了,太后已经到了!”

言语间,一辆奢华的宝马香车停到湖边。

卫老夫人心里苦,赶忙带众人上前跪地道:“恭迎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太后穿着常服,被宫女嬷嬷扶下马车,笑道:“今日哀家来贺寿,怎能让寿星跪哀家?都平身。”

说完,太后看到玉檀郡主,忙把人叫到身边。

“玉珠这丫头也在啊。”

太后约莫四十出头,保养得好,眼角眉梢不怒自威。

这是姜玉珠穿书后第一次见太后,太后的气质尊贵,比电视剧里要和善得多。

太后点名叫她,这是给她体面,姜玉珠眼观鼻鼻观心,站到玉檀郡主一侧。

此刻,负责到湖中打捞的船只已经到岸边。

众人慌忙围上去,卫婧看到人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是晴雪妹妹!”

溺水的人,是卢家千金卢晴雪!

卫老夫人很崩溃,最怕的发生了不说,还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

若处理不好,卫家满门都要获罪。

面对如此场面,太后仍旧很镇定,她眯了眯眼道:“碧翠,你去看看,人还活着没?”

宫女碧翠应是,用手探了探卢晴雪的脖颈,最终摇了摇头。

“小姐,小姐您为何想不开啊!”

卢晴雪的丫鬟绿柳冲出来,趴在卢晴雪的尸身上嚎啕大哭,完全顾不上太后在场。

太后见状,沉了面色道:“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卫府寿宴,闹出人命来。

太后并不在意死人,她刚到卫府就看到这样的场面,真是晦气。

卫婧走上前,红着眼安慰绿柳:“绿柳,太后在此,若你家小姐遭受了什么冤屈,有人做主的!”

绿柳还在晃神,得到提点后,飞一般的冲到太后面前,咚咚磕头,十几个头下去,额头前已经红肿一片。

太后心不在焉地道:“怎么回事?”

绿柳抬起头,先看了姜玉珠一眼。

玉檀郡主率先接收到信号,小声地道:“姜玉珠,你完了。”

卢晴雪在死前,曾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姜玉珠大吵一架。

现在人一死,把罪责推到姜玉珠身上最合适。

虽说玉檀郡主觉得此事不能全怪姜玉珠,但是想要洗清嫌疑难比登天。

“姜玉珠,若我帮了你,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如何?”

玉檀郡主压低嗓音,“道歉的事算了,登门补偿也算了。”

玉檀郡主引诱,在场的人只有她在太后面前能说得上话。

姜玉珠摆摆手,语气很轻松:“郡主,你是耍赖玩不起了?”

伤害她姜玉珠的姐妹,道歉是必须的。

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道歉,她已经顾及了玉檀郡主的脸面。

玉檀郡主没想到遭到拒绝,再次被勾起好奇心:“你不怕卢家缠上你?”

不管真相如何,绿柳必定会赖在姜玉珠头上。

卢晴雪没了,绿柳作为丫鬟失职,也得被处死。如果把罪责推到姜玉珠那,会引得卢家上下憎恨,反而减轻了自己的失职之罪。

尤其刚刚卫婧已经提醒,绿柳又不是傻子,赖上姜玉珠没跑了。

玉檀郡主一向聪慧,以往她对卫婧印象极好,从不曾多想,可刚刚卫婧那番话,玉檀郡主耳聪目明,全听进去了。

情敌相见彼此看不上眼很正常,可不过卫婧暗中指点绿柳陷害姜玉珠,属实是下作的小人行径。

对比仗义的姜玉珠,玉檀郡主很纠结,心中天平第一次倾斜。

果不其然,绿柳深吸一口气哭道:“太后,我家小姐想不开,全是因为谢夫人的侮辱!”

在卢晴雪死之前,二人争吵过,这是不争的事实。

太后面无表情,声调些许上扬:“哦?”

后宫中的女子,有几个干净的?若不是踩着其余人的尸体,太后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作为聪明人,太后不喜欢蠢货。

她对姜玉珠破例,是因为每次见到姜玉珠,心情莫名地好。

再加上算命的大师说过,姜玉珠此人生来带福,所以全家人把她宠上天。

越宠她,日子越好。

至少,从姜家人身上,大师的话是应验了的。

死一个卢晴雪没什么大不了,但这种场合,太后为公正也不好偏袒姜玉珠。

“卢家清正,我家小姐有一身傲骨,又是个执拗的性子,她支开奴婢去拿衣物,说是到湖边走走,结果想不开……”

绿柳不全然是为自己脱罪,她没撒谎。

刚刚戏班子唱戏,卢晴雪的面色不太好。

绿柳问不出个所以然,以为自家小姐要来小日子,所以匆忙去取月事带和欢喜的衣物。

结果……

等她折返回来,卫家下人已经把小姐的尸身打捞。

绿柳边说边哭,痛不欲生。

太后听罢,冷淡地道:“玉珠,你作何解释?”

人死了,死无对证。

不管真相如何,姜玉珠都得背这个黑锅。

四周静默,在场的夫人小姐大气都不敢喘,很明显地察觉到太后的暴躁。

心道,姜玉珠今日要栽了!

火烧眉毛了,红鲤和红枫已经急得团团转,打算离开别院去姜家送信,姜玉珠及时阻拦,有什么事都找娘家,也太麻烦了吧?

姜玉珠上前一步,从容地道:“回太后的话,臣妇的确与卢小姐有些小摩擦。”

太后揉了揉额角,颇为头疼。

正主都承认了,怎么找补?

太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姜玉珠仍旧不紧不慢地道:“但是臣妇不认为卢小姐会因此想不开。”

绿柳从地上爬起来,豁出去了:“那是你认为!这些年被你欺负的夫人小姐还少吗?”

自家小姐没了,绿柳也不怕说大实话,大不了就是一死。

临死前,绿柳得让为非作歹的姜玉珠脱下一层皮。

沈芷兰站在最后排,微微摇头,她明明已经提醒过表嫂了。

反倒是夏儿,差点给沈芷兰跪下,她家小姐真是铁口直断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姜玉珠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卢晴雪的尸身。

这下,绿柳疯狂地上前护住自家小姐:“姜玉珠,我家小姐活着被你侮辱,死了你还不放过?”

红鲤一听,怒斥道:“什么侮辱,分明是卢小姐想得歪!”

“滚!”

人是怎么死的都没验过,姜玉珠就要背黑锅了?

她上辈子的职业刚好是女法医,对于判断是否溺亡有大量经验。

卢晴雪的尸身表面,手脚等有没有划伤。

手里干干净净,并未抓着水草泥沙,口鼻腔亦无白色的泡沫,肺部没有积水。

“人活着入水,因为挣扎会吸入大量的水,这是判断是否溺亡的关键之一。”

不能剖了验,姜玉珠双手按压卢晴雪的前胸,随后按压小腹。

察觉到异常,姜玉珠的手顿了顿,最后化为唇边的叹息。

卢晴雪有身孕了,而且至少有三个月以上。

现下人死了,最重要的是抓凶手。

作为女法医,她应该当众公布消息,可是作为女子,她忍住了。

后续,再对卢家人说。

太后腾地站起身,面色威严:“玉珠,你说卢家小姐不是溺死的?”

太后更惊讶的是,姜玉珠还懂得验尸。

面对众人的问询,姜玉珠笃定地点头:“是,不信可以请大理寺和京兆尹衙门的仵作来验一验。”

至于她为啥会验尸,当然得推到谢昭头上了。

“我家老爷书房里有类似的典籍,我都看过。”

谢昭刚得到消息,与恩师卫首辅一同前来。

京城里的案子,最后还要落到京兆尹衙门,他来主办。

姜玉珠所说,引得谢昭一顿。

书房里是有类似的典籍,姜玉珠何时看过了?

谢昭对此不关注,他是真不得而知。

太后一听,面上带了点笑意:“玉珠,旁人家夫妻举案齐眉,你与谢大人找的乐子不同寻常啊。”

在场的夫人小姐神色各异,除了惊讶外,还有一点了然之色。

原来,京城传言做不得真。

什么姜家小姐与谢大人夫妻不和,都是假的!

二人共同爱好都搞到验尸上去了,估计京城找不到第三个有此特殊嗜好的。

一时间,众人各种脑补,看向谢昭的面色变了。

姜玉珠可不管是否连累芝兰玉树的谢大人风评被害,坚持道:“请太后找仵作来验尸,还卢小姐一个清白,也还臣妇一个清白。”

卢晴雪被杀了,平白无故让姜玉珠背锅,人命案她背不起!

太后微微颔首,对碧翠使了个眼色。

一个时辰后,卢大人和卢夫人赶到。

得知女儿的死讯,夫妻俩极为崩溃,强忍着悲痛等待验尸结果。

其中,京兆尹衙门的仵作张松是谢昭的手下。

姜玉珠意有所指:“既然卢小姐已经没了,找出真凶最重要,有些隐秘最好不要泄露。”

京城贵女没有出嫁珠胎暗结,会连累全族的女子名声受损,以后在婚嫁上难了。

张松沉吟片刻,答应道:“小的明白夫人的意思了。”

不过,卢晴雪有身孕,夫人是怎么验出来的?

难道……是谢大人教的?

这夫妻俩在府上独处,有点诡异啊。

官差和仵作聚集到一处,确定卢晴雪为死后溺水,判断她被人所害。

而凶手,刚好在来参加寿宴的人中。

沈芷兰站在最后排,目露沉思之色。

她记得很清楚,上辈子卢晴雪的死是姜玉珠背的黑锅,若卢小姐被害,真凶到底是谁?

夏儿靠近自家小姐,问道:“小姐,真凶是男是女?”

沈芷兰摇摇头,沉默不语,她也不晓得。

重生后,她没有中了歹毒庶女的计策,改变自身的轨迹。

从沈芷兰到京城开始,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无论玉檀郡主与姜玉珠比试还是卢晴雪确认被害,都已经超出沈芷兰的认知。

官差要求在场众人不得离开,夫人小姐们凑在一处,窃窃私语。

卫婧面色苍白,一颗心七上八下。

明明有机会把姜玉珠踩在脚下,却偏偏被她翻身了,为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太难过。”

玉檀郡主得知卫婧与卢晴雪交好,安慰了一句。

卫婧强打着精神:“郡主说的是,找到真凶更重要。”

凶手,首先得有动机,其次有作案时间。

从始至终,卫婧都在帮着祖母卫老夫人招待宾客,没有离开过戏台。

“谢夫人,你似乎不太喜欢听戏?”

卫婧再次把焦点拉回到姜玉珠身上。

这下,卫婧一派的人又找到了靶子,纷纷往姜玉珠身上射箭。

“卫姐姐,刚刚谢夫人带丫鬟匆忙离开,谁晓得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

说话之人与姜玉珠有过节,是冯清的妹妹冯霜。

“冯妹妹,话也不能这么说,只不过凶手就混在来贺寿的宾客中,卫家有压力啊。”

卫婧心中那叫一个畅快,抓住机会紧咬着姜玉珠不放。

众人后知后觉,视线始终在姜玉珠身上,若她不能给出合理解释找到证人,便有嫌疑。

面对指控,姜玉珠微弯唇角,浅浅地啜了一口茶,慵懒地抬了抬眼皮道:“贺寿的宾客众多,怎么冯小姐的视线一直在本夫人身上?”

卫婧的小团体盯着姜玉珠,定没好事。

玉檀郡主接过姜玉珠的茶盏一饮而尽,这次轮到姜玉珠震惊了:“郡主,那杯茶我喝过的!”

玉檀郡主略微不自在地道:“本郡主看到了,你喝完没倒下还有心情调侃,那就是代表茶没毒。”

姜玉珠:“……”

二人互动,周围发生了小骚乱。

刚刚玉檀郡主与姜玉珠又是赛马又是射箭,恨不得把姜玉珠踩在身下,这才过多久啊,二人已经好到共饮一杯茶了?

卫婧看到后,心里更不是滋味,她张了张嘴,最后化为唇边一抹叹息。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玉檀郡主冷眼旁观,对卫婧更失望。

卢晴雪已经死了,卫婧还在趁机给情敌使绊子,脑子长在哪里了?

一个男子而已,女子之间争抢,失了格调。

潜移默化的,玉檀郡主对卫婧更是不满。

混乱中,谢昭带着官差走来。

听到卫婧的质疑,谢昭淡然解释:“卫小姐质疑的不无道理。”

他一句话,使得卫婧的眼睛亮了些,若不是场合不对,卫婧定要含情脉脉地望着谢昭,表示感谢。

可谢昭接下来的话,给了卫婧当头一棒:“本官与夫人在湖边钓鱼,下人都可作为见证。”

卫婧面色僵硬,全身的血液好像要凝固一般,好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师兄,你说与她一起钓鱼?”

不可能!姜玉珠这等俗人,怎会有这般文雅的爱好!

谢昭郑重点头:“事实如此。”

“啪!”

卫婧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手中茶盏落在桌上。

青花瓷与黄花梨木的桌子发生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茶盏粉身碎骨,茶水四溅。

卫婧满脑子都是谢昭说他与姜玉珠垂钓的场面,面色不自然地扭曲。

“谢大人,我家小姐失礼了。”

丫鬟书香和墨韵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卫婧。

当着众人的面,两个丫鬟找补道:“卢小姐死得不明不白,我家小姐一时间难以接受。”

如此漂亮的场面话,姜玉珠不好追究。

尤其当着太后的面,给对方体面很重要。

尽管如此,姜玉珠却并不打算放过卫婧。

她这人懒得争抢,若是别人给她找不痛快,她就让对方不痛快一辈子!

“今日也是赶巧了,我与老爷说好钓鱼回府去烤鱼吃,若没老爷作证,我这样的性子真是吃大亏啊!”

姜玉珠一惊一乍,用手拍了拍胸口压惊。

太后最迷信,每次看姜玉珠被刁难总能逢凶化吉,当年她和其余嫔妃玩宫斗,咋就没这样的好运气?

姜玉珠果然有福气,是天选之女。

要不是性子太跋扈,被姜家惯坏了,太后都想把姜玉珠接近宫内,少说也能做个贵妃。

由于案子没破,众位夫人小姐为配合调查,主动在水榭的房内等候。

姜玉珠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

这一等,便等到掌灯时分。

卫府下人送了晚膳,姜玉珠担心有问题,一口没动。

红鲤拿出包裹,问道:“夫人,奴婢看您裙角有脏污,不如换一套吧?”

姜玉珠低头一看,是不小心蹭了一块。

她来到屏风后轻解罗衣,接着是绣着芙蓉花的赤色小衣。

房内,火光昏暗。

姜玉珠肤若凝脂,被镀上了一层柔光,身段凹凸有致,无一处不美。

盯着手臂上的红点,姜玉珠傻眼了,原主真是没一点经验啊!

还有,眼瞎看上冯清,审美不过关。

门口处,传来红枫的说话声:“夫人,老爷来了。”

“请他进来。”

男主好歹帮了她的忙,姜玉珠不好再让谢昭吃闭门羹,她整理衣裙,快速从屏风后绕出:“老爷,案子可有定论?”

差不多一日了,理应有个结果。

在寿宴在场的人众多,总该有个目击者。

谢昭颔首,把视线移动在火烛处道:“是。”

卢晴雪与薛家大公子有私情,二人已经互定终身。

奈何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因门户之见,卢家反对这门亲事。

几个月前,卢晴雪曾经与薛大公子在破庙相会,干柴烈火情难自禁。

谢昭刚抬起头,姜玉珠只感觉不太对劲,她的裙子突然掉了下去,露出一双光洁白皙的腿。

姜玉珠:“……”

怎么办?她想解释!

到底是夫妻而不是外男,谢昭没有躲避,而是看向雪白墙壁上的剪影,神色镇定地道:“卢小姐得知有身孕,找到薛大公子一同恳求爹娘。”

彼时,薛大公子已经再定了亲事,对方的门第不低于卢家,他攀上高枝儿,对卢晴雪失去耐心。

“卢小姐以死相逼,扬言闹大两败俱伤,薛大公子便动了歹念,用棉被捂死卢小姐后抛尸河中。”

说完后,谢昭转身对着门,他停顿片刻清朗地道:“更深露重,夫人还是多穿些衣物,以免受寒。”

姜玉珠:“……”

人走后,姜玉珠还在发呆之中。

红鲤和红枫彼此对视,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夫人,您突然对老爷有兴趣了?”

夫人看不上冯清,是个好兆头啊!

二人对比,冯清被老爷秒到渣都不剩。

姜玉珠神色恍惚,不确定地问道:“红鲤红枫,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不对,丫鬟误会了问题不大。

姜玉珠紧了紧裙摆又问:“老爷他该不会认为我在勾引吧?”

天地良心,大齐的衣裙繁琐,她刚又太着急,没系好腰带。

不是有意掉裙摆,更无勾搭谢昭的意思。

男子,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有钱有身份,姜玉珠没那么想不开:“你们说,老爷不会多心吧?”

红鲤是个实诚的,根本没有顺着自家夫人说的想法,而是直言道:“夫妻天黑相见,一人脱衣,夫人,您说这是为啥?”

难道说,二人相约一起绣花?

这当然是自荐枕席的意思,还要多明显?

最可气的不是这个,明明是夫妻老爷却不上钩,丝毫不为所动!

姜玉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带着哭腔道:“完了完了,误会大了!”

还好谢昭没反应,果然是书中不近女色一心搞事业的大男主啊。

姜玉珠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又释怀,变化极快。

两个丫鬟摸不透夫人心思,索性站在一旁闭口不言。

等到月上中天,卫家下人终于来送消息,来贺寿的宾客都可以离开了。

一弯新月挂在天际,洒下稀薄的月霜。

晚间风急,落花被风卷着跑。

姜玉珠盯着落花,恨不得有瞬移的功夫,一下子回娘家。

“喂,姜玉珠,你等等!”

玉檀郡主刚跨上马,对姜玉珠招手。

姜玉珠本想与玉檀郡主商议去看乔莹和于娇娇,余光看到谢昭的小厮良安来了,赶忙催促车夫道:“快,快走!”

很快,马蹄子传来嗒嗒的声响,留下玉檀郡主发愣,姜玉珠是被鬼撵了?

看到骑马的谢昭,玉檀郡主微微勾起嘴角道:“有点意思。”

一物降一物,原来姜玉珠怕谢昭!

回到姜府翌日,红鲤兴冲冲地来送消息:“您快去偏厅看看,二公子回来了!”

姜玉珠腾地站起身,掩饰不住激动之色:“二哥回来了?”

姜家人心心念念,进入腊月,传来姜怀庆回京的消息。

等到偏厅,姜玉珠看到眼前鼻青脸肿看不到相貌的人,露出一丝疑惑:“你是谁?”

“小妹,我是你二哥啊!”

姜怀庆一激动,嘴角撕裂,他疼得呲牙咧嘴。

即便受伤惨重,姜怀庆依然带着微笑,只是这一抹笑容颇为扭曲:“小妹,此番二哥去江南有收获,给你带了两马车的礼物。”

但凡有一件是小妹看得上眼的,姜怀庆都觉得自己没白折腾。

姜玉珠吩咐红鲤去拿伤药,心疼地道:“二哥,你是碰见山匪还是碰见江洋大盗了,咋伤成这样?”

姜怀庆眼皮抽了抽,与他比试那人比山匪江洋大盗厉害,不然他能吃这么大的亏?

“没事,小伤!”

姜怀庆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他只有脸受伤了。

京城高门中,打架是有规矩的,打人不打脸!

偏生,玉檀郡主拳拳打脸,姜怀庆快要气疯了。

昨日姜怀庆刚回家,听说在卫家寿宴上,小妹姜玉珠被玉檀郡主挑衅,还被欺负了。

郡主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是天王老子,姜家也要反抗。

姜怀庆堵在卫府别院回京的必经之路,与玉檀郡主约架。

于是,他没抵挡几个回合,就被揍了。

丢人归丢人,姜怀庆已经打定主意不说,他要拼命练拳法,为小妹出口气!

姜玉珠为二哥姜怀庆简单检查了下,发觉他没伤到骨头,悬着的心落地。

“二哥,你是不是给粉蝶带东西了?她问了我好几次。”

春风一度散,这等采花必备神器,姜玉珠也想拥有,她对药效感兴趣。

姜怀庆听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毫不犹豫递给自家小妹。

“不过,小妹,你……”

得知小妹把冯清揍一顿,姜怀庆感觉很解气,恨自己当时没在场,不然兄妹三人刚好可以组团群殴冯清。

“姜怀庆,你又在和玉珠说什么,就你鬼主意多。”

陈氏来到偏厅,看到儿子鬼鬼祟祟,笑道,“又上哪弄的一身伤?娘约了几家夫人相看,你的亲事不能再拖了。”

偏生伤在脸上,陈氏怀疑是二儿子故意躲避相看的手段。

姜怀庆一听亲事,面色惊悚,向小妹投了个求救的神色。

姜玉珠接到信号,抱着娘陈氏的胳膊道:“娘,您看上的只符合您的喜好,娶妻是一辈子的事,咱家又不需要儿媳光耀门楣,不如让二哥挑个合心意的女子。”

陈氏拍了拍女儿的手:“娘是有这样的想法,可你二哥到现在也没说心仪谁家的女子,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

不成亲是缘分没到,姜玉珠感觉二哥年岁不大,在京城里算不上大龄剩男。

陈氏顿了顿,惊诧道:“难不成心仪的是男子?”

如果这样,相看一百个也看不上。

陈氏听说了,有断袖之癖的男子,对女子是看不上眼的。

姜玉珠:“……”

姜怀庆:“……”

一阵沉默后,姜怀庆苦笑道:“娘,儿子还有一桩心事,等完成就娶妻,绝不反悔!”

玉檀郡主欺负了小妹,姜怀庆要说法还被揍了,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谁料,陈氏又误会了:“娘说你怎么迟迟不成亲,原来是为等玉檀郡主回京,你早说啊!”

早点说,陈氏又不是不开明,有女儿陪着她就行了,陈氏可以把姜怀庆送到北地去。

被娘陈氏误会,姜怀庆噎住,他张了张嘴,最后决定让误会继续下去。

不然他怎么说,顶天立地的男子,被玉檀郡主揍到满地找牙?

姜怀庆忍气吞声,发誓定要找回场子。

偏厅的帘子一动,下人急匆匆地回禀道:“夫人,二公子,小姐,卢御史带着卢夫人上门了。”

陈氏挑眉,不甚在意:“趁着老爷不在来找麻烦的?”

卢晴雪被害,陈氏略有耳闻。

在陈氏看来,卢御史和夫人不是没有一点责任。

既然生了女儿,就要好好保护,这年头有坏心思的人太多。

下人垂眸道:“夫人,卢家人来道谢,说是来送谢礼。”

本来卢府有丧事,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门找晦气,但是夫妻俩都是憋不住的人,真心道谢。

下人说完,交给陈氏来定夺。

这下,陈氏恼了:“玉珠,听说昨日卫家还想往你身上泼脏水,卢御史和卢夫人不是以道谢为借口找茬吧?”

这二人胆敢说姜玉珠一句,陈氏必定把人打出府门。别说她没同情心,谁家女儿不是捧在手心的宝贝?

姜玉珠了解内情,说道:“娘,请卢御史和卢夫人进来吧。”

陈氏听女儿的,仍有些不放心:“你爹说过,卢御史那人爱钻牛角尖,不是来拼命的吧?”

姜怀庆手握棍棒,躲入内间,时刻准备冲出来拼命。

看到娘和二哥如临大敌,姜玉珠摸了摸鼻子,这二人是对她多不信任啊。

很快,卢御史和卢夫人带着礼品上门。

卢御史刚下早朝,官服还没来得及换,卢夫人错后半步,神色极为憔悴。

进门后,夫妻俩保持一致,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

这下,陈氏和躲在内间的姜怀庆都懵了。

形势很不对劲,卢御史和夫人该不是伤心过度疯魔了吧?

姜玉珠见状,赶忙上前搀扶道:“卢大人,卢夫人,您二人是长辈,怎能跪我一个小辈?”

卢御史张了张嘴,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欠下姜玉珠这么大的人情。

他和姜福禄一向不对付,卢御史没少上参姜福禄的奏折。

“谢夫人,不论辈分,你是卢家全族的大恩人!”

卢御史这人从不欠别人的,有恩必还。

他说这些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昨夜得知真相,卢御史痛不欲生。

得知女儿临死之前与姜玉珠吵嘴,卢御史更记恨姜家。

谁料,卢御史被张松叫走,张松如是说:“卢御史,卢小姐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有经验的稳婆都能摸出来,您还是节哀吧。”

卢御史得知以后,不敢置信,他按照张松所说找来族中的稳婆,证实了。

“还是谢夫人验尸最先发现,谢夫人叮嘱我等嘴巴严一些,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张松说起来龙去脉,卢御史心怀感激的同时更加内疚,他差点做了小人!

早朝后,卢御史告假后坐立不安,与夫人商议,先来姜府道谢。

夫妻俩说得很诚恳,姜玉珠帮自家女儿保住最后一丝尊严。

陈氏见此,完全摸不清楚状况:“卢大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要是来姜府发疯,陈氏可不客气。

卢御史见陈氏竟然不知情,更是对姜玉珠肃然起敬,他郑重施了一礼。

好话他不会说,但是……看他后续的表现。

以后谁爱参姜福禄就参,哪怕姜福禄杀人放火了,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卢家夫妻俩没久留,陈氏看了卢家送礼,里面竟有一包产量稀少的高山云雾,对女儿道:“玉珠,茶叶你带回谢府。”

姜玉珠不解:“娘,高山云雾有钱也不好卖啊,这么好的东西给谢昭喝是不是浪费了?”

既然是卢家送给姜玉珠的,决定权在她。

留给姜家人喝,那才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氏秀气的眉微敛:“茶叶里该不会下毒吧?”

卢御史和别人还不一样,经常和泼妇一般,在朝堂上跳脚骂。

两家是死对头,干不过老爷姜福禄,所以换了个法子?

姜玉珠:“……”

不怪娘陈氏有被迫害妄想症,谁让姜家树敌多!

推来阻去,最终茶叶被姜玉珠作为人情转送给谢昭。

当晚,姜玉珠回到谢府,留守丫鬟红绣道:“夫人,厨房已经把鱼过了油,按照您说的,调料都准备好了。”

京城人口味清淡,嗜辣的少。

为买蜀地送来的朝天椒,良安跑了好几家铺子。

以往良安肯定不满,这会儿他正在撺掇老爷去厨房走一圈:“老爷,难得夫人转性给您送了昂贵的高山云雾,是示好的表现!”

房内,谢昭正垂头翻阅手上的书,神色很是专注。

对于良安的所说,他脑海中闪过那一双笔直的白腿,不由得顿了顿。

“夫人弄来做鱼的方子,若你好奇味道就去厨房帮忙,这里不用伺候。”

谢昭眸色深邃,驱赶中脑海的旖旎。

他低头奋笔疾书,等片刻又皱眉深思,完全沉浸其中。

良安站了一会儿,发觉老爷的确用不上他,脚步轻快地直奔厨房。

路上,良安遇见了红鲤。

“哼!”

红鲤冷哼一声,不打招呼快步向前。

良安见此,脚步更快些,超过红鲤。

红鲤见落后一步,不服输的劲头上来,提着裙摆小跑。

最后,二人几乎同时到达院子。

厨娘弄出一个下方可装炭的小炉子,上面放着一个铁盘。

铁盘上摆着一整条油炸锅的鱼,撒着密密麻麻的红辣椒和花椒,除此之外,还有土豆片,豆芽木耳等几种常见的配菜。

“红鲤姑娘,夫人要在哪里用膳?烤鱼有点烫,咱们给夫人送过去。”

厨娘送到院子里,姜玉珠总是大方地给打赏。

对于赚钱的机会,众人都要抢破头了。

红鲤看到东西不少,说道:“就摆在院内的亭子里吧。”

虽说已经进入腊月,还没有特别的冷。

烤鱼八分熟,还要用炭火继续加热,在房内摆膳免不了有烟。

两个厨娘负责送烤鱼,良安看到鲜红的色泽,难耐地咽了咽口水。

红鲤见状抛出橄榄枝道:“良安,不如同去?”

良安心中千肯万肯,面上还很傲娇,仰着头道:“我替老爷看看夫人搞什么名堂。”

冷风吹拂,烤鱼刚端到亭子里,突然下起雨来。

亭子四周有窗,角落挂着风灯。

风吹过,风灯晃动,周围安安静静。

“红绣,你去把窗子打开,咱们边吃边赏雨。”

姜玉珠起了雅兴,提议道。

对于她来说,边吃边赏景,不失为一种享受。

大齐后宅女子,大部分时间不是绣花就是玩宅斗,永远困于一方天地。

姜玉珠穿来后适应良好,上辈子忙到团团转,现下时间充裕,她只想多发展一下爱好。

虽然姜家有钱,姜玉珠还有诸多陪嫁,可谁嫌弃钱多?

通过卫府寿宴,姜玉珠发现一个问题。

虽然大齐的郎中很厉害,却无法解决那些官员和夫人的脱发问题。

如卢御史,也才四十出头,就变成了地中海,头顶秃了一块。

脱发除了用生发液,还要食补,双管齐下效果更好。

至于销路,姜玉珠更不担心了,她甚至不需要宣传。

只要姜家开铺子,必定有讨好姜福禄的官员登门,生意红火。

等到他们发觉生发液和生发丸的好处,就算是意外之喜了。

“夫人,您真是太好了。”

红鲤有些感慨地道,“您明明可以明抢,却给了他们好东西。”

姜玉珠无语,她也是很有节操的人好吗?

足足六七斤的大鱼上桌,点燃下方的炭火后,鱼肉周围被汩汩红汤浸入一半。

蒜瓣一般的鱼肉翻开,瞬间,辛辣的香气四溢。

良安刚进院子,不由得露出渴望之色。对于美食,他很难拒绝。

鱼太大,姜玉珠一人吃不完,她招呼几个丫鬟道:“你们坐下一起用膳。”

人多一起吃,热闹,鱼肉更香。

连上门的良安,也进入受邀之列。

“多谢夫人。”

良安没拒绝,混在丫鬟中神色自如,可他的眼神一直在烤鱼上转悠。

都是吃货,这种心情姜玉珠懂得。

她下了第一筷子,几个丫鬟还有点顾虑,良安是谢昭的人,平日也不把姜玉珠当主子看,他夹了一筷子鱼肉,频频点头。

麻辣香,烤鱼太好吃了!

良安被辣出眼泪,筷子却停不下来。

良安不把自己当外人,红鲤格外的恼怒,她加入抢鱼肉大战,专门截良安的筷子。

一顿饭,众人吃得冒了汗。

饭毕,良安也没回前院书房,跟着姜玉珠又蹭一顿茶点。

夫人不愧是夫人,真懂享受!

对比起来,老爷忙于政务,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吃饱就不错了。

等到入夜后,一群人才散开。

客院,沈芷兰做了点心,派丫鬟夏儿给良安送礼。

她记得良安是表哥的心腹,上辈子没娶亲,一直在表哥谢昭身边跑腿。

良安心中有数,推脱道:“多谢表小姐,不过小的今晚吃得太多。”

桂花糕太甜腻,良安不爱吃,他家老爷同样不喜。

夏儿被拒绝,在原地愣了很久。

沈芷兰得知后又睡不着了,她总觉得漏掉关键信息,一切又与姜玉珠有关。

进了腊月,到年根底下。

府上迎来送往,来客比以往更多。

姜玉珠在府上账面支取银子,带着几个丫鬟出门买买买。

这次,她是去看乔莹和于娇娇。

听说玉檀郡主已经登门送赔礼,算是完成与她的约定,姜玉珠这边也要有所表示。

“她们为我挡了鞭子,于情于理都要上门感谢。”

四美的小团体本就内讧,姜玉珠有心拉拢几个姐妹,本就树敌多,身边得有人帮衬。

买了时下流行的胭脂水粉,姜玉珠先去与赵粉蝶汇合。

赵粉蝶气色不错,她把丫鬟支开,悄悄问道:“玉珠,你老实说,是不是与谢大人一拍即合了?”

京城传言,姜玉珠此人极其古怪,喜好研究衙门的卷宗,不仅如此还偷学仵作验尸。

一系列的骚操作,只为接近谢昭。

毕竟,谢昭是京兆尹,负责京城极其周边大大小小的案子。

风声传出去后,私下议论的人越来越多。

夫妻俩的口味特殊,经常在内宅里动鞭子。

姜玉珠震惊地道:“谁传出去的?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姜玉珠不晓得该生气还是该笑,她用古怪的手段迎合谢昭?真是荒谬至极!

提到动鞭子,其中少不了冯清那厮添油加醋。

赵粉蝶愣过后笑起来道:“我就说不可能,作为你的好姐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此等嗜好,若有你不会瞒着我。”

姜玉珠:“……”

所以赵粉蝶纠结的点在于隐瞒,而不在于消息的荒谬。

为略过话题,姜玉珠只得说点别的:“粉蝶,我二哥带回来的春风一度散有用吗?”

此话一出,赵粉蝶更八卦了:“有用,你要用在谢大人身上?”

听说谢昭不近女色,都可以带一块贞洁牌坊了。

有这样的夫君,完全不用担心府上有小妾姨娘。

论长相,论才学,谢昭都是上乘。

赵粉蝶始终搞不明白姜玉珠的想法,冯清比不上谢昭一根手指头。

姐妹俩去逛铺子,尽管相熟的掌柜和伙计很努力地掩饰,还是没掩饰住眼中的错愕。

“红鲤,找人查一查,哪个舌头长的四处散播谣言。”

出行带来诸多不便,姜玉珠很气愤。

一行人正准备先去看望乔莹,赵粉蝶突然指着前方的角落道:“姜二哥怎么鬼鬼祟祟的?”

顺着赵粉蝶指的方向,姜玉珠先是看到自家二哥,又看到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娘亲陈氏。

这情况,有点不对劲。

姜玉珠等姜怀庆离开,拦截下陈氏的马车。

娘出府乘坐了小马车,不同于姜府标记大马车的奢华,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陈氏巧遇女儿,眼皮抽了抽,眼下她有要紧事。

“娘,您在跟踪二哥?”

姜玉珠说出自己的猜测,等看到陈氏的表情后,她发觉自己猜对了。

陈氏揉了揉额角,深吸一口气道:“是。”

自打姜怀庆回京,就很不对劲。

说什么为玉檀郡主不成亲,陈氏找人打听,发觉二人根本没见面。

“今日你二哥出府之前,换了几套衣衫,若不是见心上人,咋能这么在意衣着?”

陈氏猜测,姜怀庆有心头好,只不过此人不能带回姜家。

看到姜怀庆往外城去,更坚定了陈氏的想法。

赵粉蝶见姜玉珠有事在身,没有继续打听,而是道:“玉珠,你先忙,我帮你把礼品送过去,等你得闲再去探望。”

人不到,心意要到。

姜玉珠正有此意,抱住赵粉蝶笑道:“粉蝶,还是你最好!”

姐妹俩一起长大,彼此了解。

尽管二人都有很多缺点,却成了最好的姐妹。

姜玉珠凑过来,赵粉蝶心里熨帖,笑道:“我以前也这么好,你终于发现了?”

其实,在原主心里多少有点瞧不上赵粉蝶。

姜玉珠不一样,她很在意这份姐妹情。

穿书后,赵粉蝶察觉到微妙的变化。

送走赵粉蝶,姜玉珠坐上陈氏的小马车,她为二哥捏把汗道:“娘,要不咱们问问二哥,先不跟了?”

姜怀庆已经过二十,做人有自己的章法。

书中,姜怀庆没有成亲,他是京城的纨绔,整日玩乐,不过却不是完全没建树,姜怀庆对做生意颇为有心得。

要不是后续因为原主的死疯批,说不定早就成了大齐首富。

陈氏向来对女儿言听计从,这次难得的沉默。

好半晌,陈氏回道:“玉珠,娘不管你二哥在外玩乐,哪怕风流些也好,总归不太出格。”

陈氏是怕姜怀庆有断袖之癖,那她没办法对姜家的祖宗交代。

“那些男子涂脂抹粉,恶心至极!”

朝中有官员在外养着男妾,陈氏最是看不惯,提起来一肚子火。

哪怕姜怀庆把天捅个窟窿,有姜家在后面接着。

“要是你二哥断袖,娘就不要这个儿子,把他逐出家门!”

陈氏咬牙,这已经成了她一块心病。

姜玉珠理解娘亲的心情,免不了劝道:“娘,您就是太操心了,我二哥年纪也不算大,只是没成亲就被您怀疑断袖,若是他知道怕是要伤心了。”

陈氏明白这一点,奈何有些话无法说出口:“你二哥身边一群汉子,连个丫鬟都不要,他嫌弃麻烦,你说谁家男子不喜欢娇滴滴的女儿家?”

姜怀庆的院子,连老鼠都是公的。

花柳之地更是从不驻足,陈氏总觉得儿子怪异。

姜玉珠囧了囧,接不上话了,她心里想的是,谢昭也是如此。

心中有大业的人,首先要舍去男女之情。

“快别说了,你二哥进了胡同的院子!”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外城。

姜怀庆左顾右盼好久,神色警觉地进入胡同中。

陈氏推了推女儿的胳膊,满面忧色:“玉珠你看看,你二哥防备有人跟踪,若不是心虚怎会如此?”

眼见姜怀庆进入一处宅院,陈氏被黑色的大铁门阻隔,看不到内里的场景。

不过,陈氏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找到附近的人家借来梯子。

“娘,您的腰不太好,要不女儿代替您看看?”

姜玉珠主动请缨,掌握主动权,到时候真有事,她为二哥姜怀庆遮掩。

陈氏还是相信女儿的,点了点头。

于是,姜玉珠登上梯子,莫名其妙地当个窥探者。

她爬上墙头,探头探脑。

院内安静,姜玉珠张望片刻没有见到人。

她正准备下去,突然看到角落中出来两个打赤膊的男子,二人搂抱在一处,其中就有她的二哥姜怀庆!

“玉珠,你看到了什么?”

陈氏在下方催促问道。

姜玉珠吓了一跳,差点从墙头栽倒。

她代替娘陈氏爬墙的决定是正确的,否则让娘看见岂不是要背过气?

姜玉珠利落地爬下来隐瞒道:“娘,女儿什么都没看到,院子里无人。”

姜玉珠面色自然地扯谎,琢磨等见到二哥好好问问,兄妹俩无话不谈,二哥不会隐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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