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暖夜景寒是小说《战王缠宠:王妃每天都吵着和离》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战王缠宠:王妃每天都吵着和离》的章节内容
猛地醒来,浑身上下的疼痛不断冲击着顾初暖。
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身为二十一世纪高级特工兼世界顶级医师,又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上怎么回事。
思绪还未理清,耳边是一声声得意的自言自语。
“姐姐,你可莫怪妹妹,要怪只能怪你无才无德又无貌,就因为是嫡出三小姐,所以你从小便被定为泽王妃,那般风华俊逸的人,岂是你能配得起的。”
“姨娘已经将丞相府的人都引了过来,那些汉子马上也到了,你放心,你中的千日醉,绝对会让你欲仙欲死。”
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排山倒海涌上心头,顾初暖怒,滔天的怒。
区区蝼蚁,胆敢设计陷害她。
“等今天过后,你这辈子再也别想攀上泽王……”
咝……
还在得意的顾初兰瞳孔一缩,花容大变,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本该中了千日醉昏迷不醒的顾初暖竟然硬生生站在她面前,且对她阴森而笑,那笑容仿佛来自修罗地狱,让人不寒而栗。
“咔嚓”一声,也不知顾初暖是如何动作,五指屈指成爪,已然扼住了她的喉咙,那力道如铜墙铁壁,竟叫她无法挣脱。
“那捞什子破泽王能不能攀上我是个未知数,不过你嘛,是没有机会攀上他了。”
顾初暖气势凛然,眉宇间尽是狂傲,顾初兰惊了。
这贱啼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气势?
很快,她便慌了,因为顾初暖取过她身上另一瓶千日醉,一股脑灌在她喉咙里,似笑非笑留下一句。
“千日醉这么好的东西,我怎敢一人独享。”
“你……你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我便想干什么喽。”
白皙修长的手点了顾初兰的麻穴,优雅地取过她脸上的面纱,随手往自己脸上一套,鄙夷地扫了一眼慌乱的顾初兰,身子一闪,如清风一般闪到柱子后,冷眼看着门外几个壮汉搓着手,不断靠近。
“不是说她是个丑女吗?怎地长得这般好看?”
“管他呢,反正有钱又有美人,何乐而不为。”
“住手,那个贱蹄子刚刚离开,你们赶紧去找她,是我花钱雇你们的,啊……你们敢碰我,我让我姨娘杀了你们……”
月黑风高,一处破庙里,,正在。
很快,破庙外浩浩荡荡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赫然是顾丞相。
“相爷,三小姐也许是一时想不开,才会跟下人离家出走,等她想通了,就回来了。”
“就是嘛,三小姐虽然……但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断然不可能跟下人有什么……咝……”
大门踹开,所有人都惊呆了,顾丞相脸色涂上染料般不断交替着。
“混账……”
一声怒吼,所有人扑通跪了下去。
尤其是姨娘张氏瞳孔巨缩,几乎不敢相信。
“老爷息怒,这一定是个误会,兰儿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顾初暖无心再看下去了。
顾丞相那般爱面子的人,他焉能饶过。
趁乱,顾初暖跌跌撞撞地离开,极力压下那。
想了数种解毒的方法都不管用,这千日醉太霸道,要嘛死,要嘛解毒,而解毒之法只有合,欢。
死跟失去清白两者之间,她果断选择后者。
荒山野岭,毫无人烟,就在顾初暖几近崩溃的时候,眼前出现一道曙光。
那是三个黑衣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以她多年的职业生涯来看,这些人全部身中奇毒,内力耗尽,才会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顾初暖一喜,快步上前,嘴角嘟囔了一句,“全是公的,天不亡我。”
倒在地上的人嘴角纷纷一抽?
全是公的?
合着他们都是动物?
顾初暖纤细的手挑起黑衣人的下颌一个个端详着,有些嫌弃的摇摇头,“身材够,颜值不够。”
“太瘦了,摸着不带感。”
“……”
前两个黑衣人脸色极度难看。
这是谁家的女人?
素质呢?
向来以冷酷著称的夜景寒嘴角微扬,如寒潭般深不见底的眸子染着几分笑意,夹着几分兴致。
很快,他的下颌也被霸道地挑了起来,眼前女子星辰般耀眼的眸子映入他眸中。
四目相对,一个戴着面纱,一个戴着鬼脸面具,彼此看不清对方的容颜,不过两人眸中都带着一抹探究。
顾初暖挑开他的鬼脸面具,眼中惊艳一闪而过。
那是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剑眉斜飞,眼若寒星,五官棱角分明宛如雕刻,竟是挑不出一丝毛病,仿佛上天最杰出的作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伤,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可即便如此,他的周身依然散发着睥睨天下的霸气与浑然天成的尊贵优雅。
顾初暖心跳加快了些许,男人长成这样,还真是妖孽。
夜景寒看到她眼底的惊艳,有些自豪,可眼前女人突然盯着他残废的双腿,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一怔,随即怒气排山倒海而出,恨不得将她狠狠掐死。
“以为是个王者,没想到是个破青铜。可惜了这张脸,罢了,谁让我是个颜值控,勉强凑合吧。”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夜景寒从牙缝里迸出了一句,威胁意味十足。
顾初暖不知是不是故意忽略他话里的警告,一双眼笑成了月牙,“知道,我的解毒工具,放心,我会好好宠你的。”
咝……
两个黑衣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再看她绯红的脸,心里一个不详的预感逐渐升起。
这个女人不会中了药,想拿他们主子当解药吧?
这女人哪来的狗胆,她知不知道他们主子是夜国战神,手握重权,翻手云覆手雨,只消他一句话,她便能死无葬身之地?
她又知不知道,他们主子最恨别人嫌弃他残废的双腿。
再看这个女人,小小身板,费力地将他们主子拖到草丛里,他们再一次风中凌乱了。
居然真的敢……
若非他们主子毒性发作,又中了别人的暗算,焉能让她如此放肆。
他们想去救主子,奈何中毒,心有余力不足。
草丛另一边,夜景寒全身乏力,无法动弹,只能狠狠瞪着顾初暖。
"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碰一下哪够,起码全身都得碰了。"
许是他那双眼睛太过炽烈,顾初暖有些心虚,赶紧将他穴道点了,以备万全。
"借个身体,你又不亏。"
她说得理直气壮,却把夜景寒气得差点昏死。
一夜旖旎。
夜景寒气得青筋暴涨。
混蛋,他堂堂战神,竟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给强了。
最可恨是,他自己邪火被她撩拨得不上不下,痛苦难耐,偏偏这个女人压根不管他。
顾初暖累得全身发软。
她扯过一件衣裳,盖在夜景寒身上,望着极力隐忍怒火的夜景寒,摇头晃脑地点评,
"女人,我要扒你皮,拆你骨,啖你肉,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声怒吼,鸟兽惊走,黑衣人瑟瑟发抖,他们主子是真的动了怒气了。
顾初暖挠了挠被震得嗡嗡响的耳朵,心里一阵害怕。
这男人,通身王者之气,一看就非常人,她不会踢到铁板吧。
罢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脚底抹油,她溜了,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就着夜景寒身上的血,在一件干净的衣服上涂涂画画着什么,半响,她将衣裳丢在他面前。
"你身中寒毒,按这法子,虽然不能彻底将毒清掉,起码每月发作不用那么痛苦了。药方给你,咱们两不相欠了,以后别再找我,就算你找了,我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出我有几分像从前。"
傻眼……
望着溜之大吉的那抹背影。
所有人彻底傻眼。
两个黑衣人将头埋得极低极低,几乎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夜景寒望着那药方,嘴角一抽,怒火似要将他淹没。
"啊……你这个女人,咱们梁子结大了。"
顾初暖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几乎是撒丫子狂奔,跑了许久才在一条溪边停下喘着粗气。
脑中记忆涌来,顾初暖幽幽叹了口气。
她在执行任务时,被最亲密的人背叛,死于一场爆炸,却借尸还魂穿越到同名同姓的顾初暖身上。
顾初暖,丞相府三小姐,虽是嫡出,可是从小不受宠爱。
据说,她的母亲是先皇的义妹,因为母亲爱慕父亲,所以先皇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为父亲母亲赐婚,一道是赐死父亲青梅竹马的爱人。
父亲把罪全怪在母亲身上,自成亲后便大肆纳妾,冷落母亲,最后母亲抑郁而亡。
而她,也成了众人嘲讽欺凌的对象,在府里,她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一个下等丫鬟。
最重要的是,她才刚出生,先皇就把她指给泽王,成了内定的泽王妃。
她的那些庶姐妹为了能够嫁给泽王,便陷害她跟外人有染,想让她名声尽毁。
原主为什么死了,她脑中记忆不全,能知道的便是她借尸还魂了。
顾初暖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吐槽。
先皇是吃饱了撑着吗,没事瞎点什么鸳鸯谱。
都说顾初暖是个丑女,她想看看自己有多丑。
掀开面纱,就着清澈的溪水一照,顾初暖差点吐了。
"卧槽,这也太丑了吧。"
她的脸坑坑洼洼全是脓包,像山丘一样,几乎看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狰狞而恐怖。
许是脸蛋太丑,原主擦着大量的脂粉,一张脸涂得跟白无常似的。
顾初暖欲哭无泪。
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谁能给她好脸色。
摸了摸自己丑陋的脸,顾初暖凉薄的唇角忽然绽放一抹邪肆而狂傲的笑容。
原来是中毒导致的,呵……
欺她,辱她,伤她,害她的,她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从今日起,顾初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任人欺凌的顾初暖了。
回到府里已经已经接近午时。
诺大的丞相府气氛诡异,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平日里喜欢找她麻烦的下人们竟也懒得搭理她。
她的贴身侍女秋儿急慌慌的跑来,身子有些瑟瑟发抖,"小姐,你怎么才回来,老爷在正堂等你呢。"
"哦,知道了。"顾初暖扔掉嘴里叼着的狗尾草,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的往正堂走去。
秋儿赶紧拦住她,急得眼眶通红,"小姐,老爷发了好大的火,五小姐说你设计害了她,老爷怒不可遏,肯定不会轻易放了你的,咱们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
秋儿是她的贴身丫鬟,从小跟着她,两人在府里相依为命,可以说是原身在府里最亲近的人。
顾初暖冷笑一声,霸气凛然,"谁放过谁还不知道呢。"
秋儿一怔。
她家小姐难道中邪了吗?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气势?
还想提点她些什么,却见顾初暖已经进了正堂,秋儿只能赶紧跟上。
顾初暖进去的时候,正堂里密密麻麻站着一众的人。
为首的是她的父亲,顾丞相,此时他拉黑着一张脸,不悦的瞪着她。
在顾丞相身边,还有大夫人,三姨娘,五姨娘,以及她好几个嫡庶姐妹,场面甚是壮观。
跪在地上的顾初兰看到她,立即炸了,控诉道,"爹,就是她,是她设计陷害我,她把我引到破庙的。"
顾初暖小脸一垮,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她惊慌失措道,"妹妹,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昨天不是你让我去破庙吗?难道你是气我没有去?"
"昨天是我娘亲忌日,娘亲前几日托梦给我,说她想我了,我就先去云清庙给我娘祭拜,没想到等我去破庙的时候,久久没有等到你,于是我就先回来了,妹妹,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迟到的。"
顾初兰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这个贱蹄子,什么时候说谎也不打草稿了?
"明明就是你陷害我,你给我灌了千日醉。"
顾初暖迷茫的看着众人,呐呐道,"千日醉是什么?"
顾初兰噎住,嘴角动了动,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千日醉并不好买,到时候追究起来,又是一堆麻烦的事儿。
许是看到顾初兰脸色难看,顾初暖赶紧又补了一句,"哦……对,我给妹妹灌了千日醉,我自己也喝了,很好喝的,爹你喝不喝,我也给你泡一杯。"
她说得一本正经,眸光清澈无辜,却把顾初兰还有五姨娘气得脸色浑身打颤。
"顾初暖,你说谎,当时你逼我喝下千日醉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妹妹,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知道我错了,不应该迟到的,妹妹你别生气好不好。"
顾初兰抓狂,她一生的清白都被她给毁了,她反而还无辜的像只纯洁的小白兔。顾初兰气不过,直接爬起来就想掐住她的脖子,似要把她活活掐死。
"放肆。"
"砰"的一声,顾丞相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除了顾初暖外,所有人纷纷一吓。
五姨娘更是拉着顾初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爷息怒,兰儿只是一时糊涂才会跟三小姐一起出去,那千日醉,想必是有心人所下。"
大夫人与三姨娘等人嗤笑一声。
有心人所下?是暗指她们吗?
五姨娘仗着相爷的宠爱,平日里没少对她们耀武扬威,如今顾初兰失去清白,她们倒要看看五姨娘还能翻出什么天。
最愚蠢的是,顾初暖胆小如鼠,生性懦弱,她除了偶尔去给她死去的娘亲上香以外,从未出过府,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哪里知道千日醉是什么?又哪来的门路买来千日醉。
顾初兰要陷害,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
失了清白,难道人也蠢了吗?
三姨娘似笑非笑,语带讽刺,"唷,也不知道是谁告诉相爷,三小姐跟下人私奔去了破庙,别是想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吧。"
五姨娘脸色难看。
她为了想要自己的女儿成为泽王妃,这才对顾初暖下手的,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想害的人,却成了她的女儿。
想到自己女儿清白没了,五姨娘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泫然欲泣,一片委屈。
"老爷,如果我想害三小姐,又怎么会蠢到反害了自己的女儿,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啊。"
"就是顾初暖这个贱人害的,爹,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五姨娘扯了扯顾初兰的衣摆,以眼神示意她别再乱说了。
可正在盛怒之下的顾初兰哪里还能保持平日里的冷静。
"爹,你一定好好教训这个贱人,她表里不如一。"
直至现在,她的下身还撕心裂肺的疼着,这一切全都得怪顾初暖。
"够了,初暖,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给你妹妹灌了千日醉?"
顾初暖冷笑。
一口一个贱人,她要是贱人,那顾老头子算什么?
贱父?
虽然鄙夷,顾初暖还是委屈道,"妹妹说是,那……那就是我灌的吧。"
顾初兰胸膛上下起伏,气得差点心肌梗死,若不是五姨娘死死拉着,只怕她早就暴走了。
"就算是你娘忌日,你也可以多带几个下人,深更半夜,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干嘛?"
"女儿也想多带几个人的,可是……可是五妹妹说,她带了很多人,我就不用带了,当时五妹妹说这话的时候,好多人在场的,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三姨娘慵懒的把玩着自己的丹蔻,笑道,"五小姐确实说过这话,还让人把秋儿给拦下了。"
七小姐顾初晴搞不清东南西北,也赶紧附和,"我也看到了。"
五姨娘的心慌了,今天只怕事情不会善了。
顾丞相怒喝,"三更半夜的你出去做什么。"
"老爷…"
五姨娘还想解释,顾丞相当即大怒,"你给我住嘴,要不是你平日里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初兰,你自己说,为什么要去破庙?"
震怒过后,顾初兰也知道事情不利于她,如果父亲从此不再宠她,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顾初兰抹着眼泪,委屈的哭诉,"女儿听说昨日是姐姐娘亲的祭日,我本想陪着姐姐一起去祭拜,又担心姐姐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娘亲,所以才会跟她相约在破庙,届时一起回家,哪曾想……"
这话说出来根本没人相信。
顾初暖在府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如果她真的在意顾初暖,平日里便不会经常刁难她。
顾丞相又何曾不知道她在说谎,只是他不想纠结这个话题了,于是把罪全推到顾初暖的身上。
"全怪你,若不是你执意要去云清庙给你娘祭拜,也不会发生这件事,以后要祭拜便在家里。"
顾初暖冷眸微眯,背脊挺得笔直,嘴里噙着一抹微不可闻的讽刺。
"我娘说,她在地下很孤单,当年死的也很惨,她老人家很想上来看看爹,再看看诸位姨娘姐妹们。"
"看我们做什么?"五姨娘背脊发寒。
"爹前脚娶了娘,后脚就大肆纳你们为妾,当然是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恩不恩爱了。"
众人脸色微变。
想到当年顾初暖母亲临死前那双怨恨的眼晴,心里起了阵阵鸡皮疙瘩。
大夫人一双犀利的眸子染着一丝怀疑,顾初暖刚刚的眼神可不像以往那般怯懦,反而夹着冷冽,狂傲,难道是她看错了?
顾丞相没好气的道,"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兰儿失去清白一事,谁都不可以泄露,否则,看我怎么教训她。"
"是。"三姨娘等人道。
顾丞相怒指顾初兰,"这些日子你就呆在家里,哪也不许出去。"
"是。"
顾初兰是真的委屈。
她的清白莫名其妙的就没了,还被怒训一顿,而罪魁祸首却仍然逍遥法外,让她如何甘心。
"还有,你也给我老实点,若是让我知道兰儿的事情与你有关,绝不会饶过你。"
顾初暖冷笑。
谁饶过谁还不知道呢。
顾丞相离开了,五姨娘怕顾丞相对顾初兰彻底失去宠爱,顾不上自己的女儿,赶紧追了过去。
大夫人,三姨娘,以及顾初晴等人纷纷丢给顾初兰一个鄙夷又轻蔑的笑容。
在场只剩下顾初暖与顾初兰两人。
顾初暖眉宇间傲气尽显,仿佛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哪里还有半丝弱包子的模样。
"你被out了。"
顾初兰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你被出局了。"古代女子的清白比性命还要重要,没了清白可不就是被踢出局了?
顾初兰还没搞清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时,顾初暖已经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的嚣张离开。
怒。
怒得她肺都要炸了。
顾初兰把桌上摆设的花瓶全砸了,暴吼道,"顾初暖,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杀了你,啊………"
该死的,刚刚在顾初暖面前,她居然感觉自己像一只卑微的蝼蚁,而她是手握生杀大权,翻手云覆手雨的盖世人物。
她不过是一个空挂嫡小姐头衔的丑八怪而已,也是她最看不起的人,她怎么可以有这种错觉。
回到屋子后,顾初暖将面纱取下,看到那张坑坑洼洼的丑脸,她又倒了一次胃口。
一寸灰。
她中的毒叫一寸灰,她能解,只是需要药材,其中两味药材还比较稀缺。
顾初暖搜寻脑中的记忆,却找不到是谁给她下的毒。
印象中,十岁之前她长得挺水灵好看的,十岁之后被毒蜂蛰了一下,整张脸就开始溃烂,最后变成这幅鬼德行。
呵,毒蜂……
扯呢。
"小姐,咱们这次把五姨娘跟五小姐彻底得罪了,要是她来找咱们麻烦怎么办?要不,咱们去求求泽王爷,让泽王爷帮帮咱。"
"一个小妾跟一个庶女,至于让你这么害怕吗?"
秋儿急了,"我的小祖宗,五姨娘可是老爷最宠爱的人,在府里的地位不比大夫人差到哪儿,她要是想整死我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放心吧,凭她们两人还不够资格对咱们怎么样。"
"小姐,我觉得你这次回来,好像哪儿不一样了。"
"哦……是多了一块肉,还是少了一块肉。"
秋儿凑近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奴婢也说不上来,不过小姐好像……变狂了。"
"这就狂了?"
"当然,以前小姐看到五小姐跟五姨娘,可是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可现在小姐居然敢怼他们。"
"去,把我的银子都拿出来。"
"小姐,咱们哪有什么银子,就您头上的发钗,还是奴婢用自己的月俸买的呢,可把奴婢心疼死了。"
顾初暖一怔,"我不是嫡小姐吗?你不会告诉我,我连一文钱也没有。"
"大夫人都多少年没有给咱们发过一文钱了,咱们可不正是一文钱也没有。"
卧槽。
这什么嫡三小姐,过的也太憋屈了吧。
秋儿从身上掏出一百文钱,拱手送到顾初暖面前,安慰道,"小姐,奴婢这儿还有一些银子,诺,都给你,等奴婢月底发了月俸,再全部送给小姐。"
顾初暖望着她清澈干净的笑容,心里莫名的一暖。
原主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可她身边却有秋儿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婢女,不知道该说她幸,还是不幸。
"以后没人的地方,你就不要再自称奴婢了。"
秋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姐跟我说了好多遍,我总是忘记,以后我一定记得。小姐,你还差多少钱,我去跟别人借借。"
"不用了,你收起来吧。"
按她脑子里的记忆,这片大陆懂医术的人极少,药材更是贵得离谱,即便是最普通的止血药,都得要好多两银子,这一百文钱连塞牙缝都不够,还怎么够她买药材治脸?
看来,她得从别的地方搞搞钱了。
"小姐,我去给你烧壶热水。"
秋儿一笑,提着水壶离开,没多久又急急忙忙的奔回来,欣喜道,"小姐,我听厨房的春草姐姐说,泽王来了。"
"泽王来了?"顾初暖挑眉,她还没去找他,他反而送上门了。
秋儿一脸喜悦,翻箱倒柜的帮她挑着衣服,"小姐,你说要穿哪件衣裳呢?这件好不好?唔,不行,太素了,要不这件吧,这件艳一些。"
看到箱子里的衣裳,秋儿阵阵难受。
小姐虽然是嫡小姐,可别说庶小姐,哪怕丫鬟的衣裳都不如,选来选去也就只有这么几件。
顾初暖白皙修长的指尖随意一挑,从压箱底找了一件花花绿绿的艳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就它吧。"
秋儿吓得一个趔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姐,你是不是选错了?这是戏服呀。"
"你又懂什么。"
"可是……"
秋儿还想说些什么,已然被她轰了出去,等到顾初暖再次开门的时候,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家小姐虽然容貌丑了一些,身材却是婀娜多姿,玲珑有致,如今穿上这件戏服,不仅什么身材都看不出来,反而显得宽大,浮夸。
再看她头上的首饰,居然插着一二三四五,整整五朵大红的牡丹花。
"秋儿,我美吗?"
顾初暖朝着她眨了眨媚眼,狡黠的笑着。
秋儿直接吓得栽倒,她哭了出来,"小姐,咱能别闹了吗,泽王可是好不容易才来咱们相府一次,这次很有可能还是来提亲的。"
"走,随我去见见未来的夫君。"
"小姐,你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重新梳妆打扮一下再去。"
"打扮什么,也许泽王爷就好这一口呢,我觉得这身衣裳,很衬我的气质。"
转了几个回廊,顾初暖看到了正在花园凉亭品茶的泽王爷。
因为是背对着的,顾初暖并不知道他长相如何,可单从后背看,泽王爷一身锦衣华服,气度超群,想来长相也不会太差。
在他旁边还有她的五妹妹,七妹妹,以及一个少年男子。
少年长相俊朗,一身浅蓝色华服,腰配白玉带,手持玉扇,脸上洋溢着浅浅笑容,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秋儿嘟嘴,"每次泽王爷过来,五小姐跟七小姐总是缠着泽王爷,她们就是想得到泽王爷的欢心,小姐,等我给你打扮好,你就上去讨好泽王爷,绝不能把泽王爷让给她们。"
顾初暖傲然一笑。
从来只有别人讨好她,能让她讨好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泽王爷,你是不是想我了,才来相府找我的呀。"
顾初暖的声音太大,加上她提着宽大的戏服直接扑向泽王爷,众人都被她的举动给惊到了。
秋儿捂眼,她简直不敢去看泽王爷的表情。
"你是谁?"
泽王身子一闪,堪堪躲过,略微震怒的看着眼前的穿得花花绿绿的女子。
"我当然是你的未婚妻,泽王爷,你好久没来相府了,我带你四处走走,咱们增加增加感情。"
顾初暖抛着媚眼,她一身大红配大绿的宽大衣裳,加上头上五朵大牡丹,整个看起来像孔雀开屏似的,要多俗有多俗。
"噗……哈哈哈……泽王,看来你的未婚妻很特别呀。"
一旁的蓝衣少年肖雨轩捧腹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直至今日,他才体会为什么泽王恨不得马上退婚,就这品味,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欣赏得来的。
顾初兰与顾初晴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们这姐姐,又抽风了吗?穿成这样想吓死人呢。
如果是以前,她们肯定会喝斥,可今日泽王在,她们恨不得顾初暖把自己给作死。
顾初兰故意低斥道,"姐姐,你怎么又穿成这样子了,泽王面前,你可不能胡来。泽王爷,姐姐一向如此,还希望您不要计较才好。"
顾初暖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叫又?
清白没了,她还好意思继续缠着泽王,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妹妹,你这话说的,就是因为知道泽王要来,所以我才特意打扮的,你们看我的衣服,美吗?"
美?
众人想吐。
"泽王,咱们都到了婚嫁的年纪,你什么时候正式来我家提亲呢。"
顾初暖往泽王方向蹭去,故意差点栽倒,脸上的面纱迎风而掉,露出一张狰狞而恐怖的丑脸,放大在泽王面前。
泽王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心脏突突跳了几下。
那是怎样一张丑陋的脸,脸上坑坑洼洼,纵横交错的全是各种大小不一的脓包,连一处完好的地方也没有。
最恶心的是,她在脓包上擦了大量的粉底与艳红的胭脂,看起来跟鬼一样的。
看到这张脸,泽王差点吐了出来。一向温文尔雅的俊脸上尽是厌恶。
"顾初暖,我告诉你,我娶谁都不可能娶你,我这就去跟皇上请旨,咱们俩人的婚事就此作罢,以后你别再缠着我。"
"咱们的婚事是先皇所赐,只怕皇上也没有权力取消婚约的吧,泽王,我看咱俩还是凑和凑和过吧,免得自讨苦吃。"
她一向懦弱,见了他连头都不敢抬,如今却说出这么狂傲的话,泽王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这个丑女人,她是吃定了这桩婚事不可撼动吗?
"你且等着退婚的圣旨吧。"
泽王铁青着一张脸,拂袖而去,留下一众人目瞪口呆。
顾初晴赶紧追上去,讨好道,"泽王爷,我也觉得姐姐配不上你,我支持你取消婚约。"
顾初兰虚情假意的笑道,"姐姐,就算泽王不娶你,你也不用难过,凭咱家的权势,即便你长得丑了些,还是有大把人想娶你的。"
顾初暖坐在凳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的葡萄,享受般的吃着,嘴里毫不在意的吐出一句。
"那是,泽王爷就算不娶我,他也绝不会娶你,当然,那些达官贵族更不会去娶一个失去清白的庶女为妻。"
"你……"
顾初兰气急败坏。
父亲都说了,她清白被毁一事必须保密,她却当着肖家公子的面直接说了出来,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顾初暖恍然大悟,扬声道,"哦,我差点忘记了,爹说过,不能把你跟下人苟且的事情说出来,免得你将来嫁不出去,放心放心,我不会说的,更不会说你一次性跟好几个下人苟且。"
肖雨轩震惊道,"什么,一次跟好几个下人苟且?真的假的?也太生猛了吧。"
顾初兰气得浑身颤抖,她已经不敢去看肖雨轩嘲讽震惊的脸了。
"顾初暖,咱们之间的账,总有一天我要你连本带利还回来。"
"放心,我记着呢,你也记得你自己清白没了,可别再妄想攀上枝头变凤凰了,免得哪天连命都保不住。"
顾初兰跺脚,恨恨的离开。
肖雨轩嘴角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揶揄地笑道,"你这女人长得不咋地,嘴巴倒是挺利的。"
顾初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自顾自吃着茶点。
肖雨轩以为她被当众退婚,心里难受,又想到一个妙龄女子长这样丑陋的一样脸,难免处处被人嘲笑。
他语气一软,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难过,天下间又不是只有泽王一个男人,好男人多得是,比如我。"
顾初暖秀眉微挑,"你要娶我?"
"噗……"
肖雨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天下间还有很多好男人,你不用只盯着我跟泽王。"
顾初暖勾住他的肩膀,将自己的那张丑脸在面前晃了晃,"小子,我越看你越顺眼,干脆我俩成亲得了。"
肖雨轩吓得一个趔趄,连滚带爬的逃离丞相府,嘴里惊恐的喊着,"三小姐秀外慧中,温柔仁孝,而我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咱们怎么看都不搭配,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哈哈……"
顾初暖心情大好,拿起一块糕点往上一抛,再用自己的嘴接住,一边吃着一边吹着口哨。
秋儿怒气冲冲的,"小姐,你不是很喜欢泽王吗,为什么要把他给吓走?万一泽王真的退婚怎么办?"
"人的口味是会变的,而我,口味已经变了。"
"小姐,难道你都不难过吗?"
"你看我的样子像在难过吗?"
顾初暖朝她眨了眨眼睛,随手端起一盘糕点,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小姐,难道你看上肖公子了?可千万别啊,肖公子虽然是肖老将军的幼子,人也长得俊朗了些,可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是帝都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而且文武皆不通,就是一个草包。"
"你对他的怨念倒是挺重的。"
"他夜夜流连花丛,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是不肯娶人家,害了好多姑娘,小姐你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你又懂什么。"
传言向来不实,起码在她看来,姓肖的那小子足以把泽王甩到九霄云外了。
想到刚刚肖雨轩的安慰,以及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同情,顾初暖轻笑。
除了秋儿外,肖雨轩是第一个不带厌恶眼神看她的人。
一路所过,丫鬟下人们议论纷纷。
"你们说,三小姐出去一趟回来后是不是更傻了,居然打扮成一只花孔雀,愣是把泽王给吓跑了。"
"可不就是,虽说泽王一直不喜欢三小姐,可婚事是先皇定下来的,泽王再不怎么不情愿,也得咬牙娶她,听说这次泽王就是来提亲的呢。"
"啧啧啧,三小姐这辈子算是毁咯,泽王不肯娶她,以后还有谁会娶她。"
顾初暖终于等来了取消婚约的圣旨。
诺大的丞相府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唯有她满心的喜悦。
可很快,宫里又传来了一道圣旨。
"丞相府三小姐温柔娴良,秀外慧中,特赐婚于寒王,于下月初一举行大婚。"
咝,听到这个消息,诺大的丞相府全部都惊呆了。
许给寒……寒王?
寒王不就是战神王爷。
如果是几年前,能够嫁给寒王那可是天大的恩赐,可现在……寒王中毒,命不久矣,传言他可是活不过今年的。
而且寒王喜怒无常,阴狠残暴,杀人如麻,跟他成亲,不是找死吗?
顾丞相细细揣测圣意。
他的三女儿不仅貌丑,而且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寒王手握重兵,权势滔天,把他的女儿许给寒王,那不是明目张胆的羞辱寒王吗?
以前皇上虽然跟寒王不合,起码表面上还能够维持一下关系,这婚事一赐,怕是皇上跟寒王要正面宣战了。
顾初暖嘴角一抽,脑门滑下三根黑线。
夜国的皇帝都那么喜欢给人赐婚吗?
好不容易取消了一门亲事,又来一门,这是不把她嫁出去不甘心是吗?
传旨的马公公笑道,"皇上说了,三小姐的婚事是先皇所赐,如今……如今泽王突染恶疾,怕是不久于人世,为了不耽误三小姐,所以这才取消了婚约。"
顾初暖冷笑。
昨天还生龙活虎,今天就病重,蒙谁呢。
"皇上还说愧对三小姐,故而将您许给当朝战神寒王爷,自此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三小姐,请接旨。"
马公公将圣旨递到她面前。
顾初暖并不接旨,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马公公,"公公,你说要是战神知道你传这道旨意,会不会特别把你记在心里呢。"
她特意咬重了特别二字。
马公公身子一颤,眼里惊惧一闪而过。
顾丞相呵斥,"放肆,皇上下旨,哪里容得了你抗旨,还不速速接旨。"
"我若不接又怎样。"
"抗旨可是要诛满门的,你若不接旨,是要害死丞相府满门吗?"
"满门抄斩就抄斩呗,反正下辈子咱们还是一家人。"
顾初暖说完,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潇洒离开。
咝……
所有人都傻眼了。
顾初暖也太狂了吧。
连皇上的圣旨都敢违抗,她不要命了?
顾初兰恼怒,拦住她的去路,"你自己想死,我不管,但你不能连累丞相府满门,赶紧去接旨。"
"啧啧啧,妹妹真是大义,你若真心为了丞相府,那你去接。"
"皇上是给你跟战神寒王爷赐婚,又不是给我赐婚。"
"虽然你是个庶女,但你起码长得比我好看,我想若是上恭圣听,也许皇上会改变主意,把你许给战神。"
"我要真嫁到寒王府,我还有命活着吗?"
顾初暖摊手,"对呀,我嫁过去也是死,不嫁也是死,我不嫁的话,还有丞相府一百多个人给我陪葬,黄泉之下我也不孤单呐,既如此,我干嘛要接圣旨,你们谁想接就接去呗。"
混账。
这个混账女儿。
若不是马公公在此,顾丞相都想让人将顾初暖活活打死了。
眼看她嚣张的离开,丞相府里的人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顾初暖不是一向胆小懦弱吗,毫无主见吗?今天是见鬼了吗,居然敢当众拒婚,而且拒的还是权势滔天的战神寒王爷。
她难道不知道,只要战神动动手指头,他们丞相府都会灰飞烟灭的吗?
五姨娘不满的撒娇,"老爷,你看三小姐,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居然连圣旨都敢违抗。"
顾丞相现在哪里还管得着顾初暖,他只能赶紧讨好震怒的马公公,防止马公公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否则他们丞相府真的要遭大难了。
他赶紧给马公公塞了一袋金叶子,谄媚的笑着,"公公,我这三女儿被我宠坏了,做事没大没小,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圣旨我也一定会让她接的,还请您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既然三小姐身子不适接不了圣旨,那顾丞相,您就代她接了吧,下月初一如果三小姐的花轿没有送到寒王府,你们丞相府就等着被诛三族吧。"
顾丞相还没有反应过来,马公公已经将圣旨置于他的手上,带着满满一大袋金叶子,浩浩荡荡的离开。
顾丞相看看手里的圣旨,又看看离开的马公公,心里局促不安。
皇上是铁了心想把初暖嫁给寒王,由不得他们不同意,看来皇上跟寒王之前的战斗,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得多。
书房里,顾丞相看着圣旨发呆,五姨娘端了一碗银耳汤过来,柔声道,"老爷,还在想着圣旨的事呀。"
"恩。"接了旨得罪寒王,不接旨得罪皇上,无论是哪一边,他都得罪不起。
五姨娘眼珠子一转,悠悠道,"听说寒王前不久遭遇刺杀,导致旧毒复发,如今是怎么也压制不了了,怕是今年都活不过去,而皇上正值青春年华,又娶了楚皇最宠爱的公主为妃,势力正在崛起,如果非得要得罪一人,依妾身看,还不如得罪寒王罢了,毕竟他再怎么权倾天下,也只是一个短命鬼。"
"我又何曾不知道这一点,可寒王手握天下重兵,如果他真对丞相府起杀心,只怕丞相府根本无法抵抗……"
"那老爷是要站在寒王这一边?"
顾丞相想也不想,直接摇头,"当然不,寒王性情阴晴不定,即便我投靠了他,他未必会保我,而且……"而且他也没那个命保我。
丞相府想千秋万代下去,还得靠当今的天子。
五姨娘陪伴在顾丞相的身边多年,对于顾丞相的想法早就摸透了。
她一笑,风情万种,"既然如此,那老爷何不彻底站在皇上这边,皇上已经不是当年的皇上了,只要老爷心志坚定,皇上正值用人之际,定不会亏待咱们。"
"你说得没错,既然总要得罪一人,那便站稳一端吧。"
夜国兵马虽然大部分都在战神寒王爷手上,可肖老将军手上也有数十万兵马。
肖家世代忠君爱国,虽然现在两不相帮,可真要打起来,肖老将军应该是站在皇上这一边的。
"老爷,妾身以为,您可以向皇上进言,让三小姐进入皇家学院学习。三小姐马上就是寒王妃了,多学一些东西对她总是有利无害,而且还能彰显皇上对寒王的尊重。"
顾丞相细细揣摩五姨娘的话,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皇家学院是夜国最高等的学院,向来只教皇室子孙及有大功之臣的孩子,普通人是万万不可能进得去的。
在夜国,人人都以能进皇家学院读书而骄傲。
他的二女儿顾初云因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破例被送入皇家学院,直到现在朝中不少大臣还在羡慕他,他也委实骄傲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
他的三女儿文墨不通,大字都不识一个,进了皇家学院,面对那么多才子才女,无疑就是丢脸的份儿,何况她还长着一张令人作呕的丑脸。
圣旨已下,她已是寒王妃,所以,她丢的等于是寒王的脸。
若是跟皇上进言,皇上必会龙心大悦,大加赞赏于他。
而他,也等于跟寒王彻底撕破脸皮了。
顾丞相幽幽叹了口气,希望自己选择站在皇上这一边是对的。
"兰儿若是有你一半的聪明,也不至于失去清白。"
五姨娘将脑袋埋入顾丞相的怀里,娇声道,"兰儿还小,方方面面考虑不周这才遭人陷害,好在知晓这件事的人不多,只要隐瞒得好,兰儿失去清白一事便不会有人知道。妾身以后会好好教她的,还希望老爷万万不要对她灰心。"
顾丞相怀着满腔心事,搂紧五姨娘。
没多久,丞相府又来了一道圣旨,圣旨的内容是三小姐即将贵为寒王妃,怕以前在丞相府所学不多,所以特准进入皇家学院继续学习,以望成为一个知书达礼的寒王妃,五小姐顾初兰作为伴读,一并进入皇家学院学习。
圣旨一下,丞相府再次炸锅。
大夫人脸色难看,她的女儿顾初云被选入皇家学院,一直以来是她的骄傲,如今丞相府又送进去了两位小姐,那她女儿存在感岂不是低了许多。
五姨娘与顾初兰欣喜若狂,五姨娘更加确信,站在皇上这一边是对的。
三姨娘府里,七小姐顾初晴把东西摔得噼里啪啦响,嘴里不断咒骂着。
"顾初云才情斐然,被破例送往皇家学院也就算了,皇上要羞辱寒王,把顾初暖那个贱人也送去皇家学院丢人现眼,我也认了,可顾初兰凭什么能去皇家学院?她只是一个庶女,还是一个失去清白的庶女啊。"
"丞相府一共四位小姐,如今老二,老三,老五都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没去,我的面子往哪里摆?姨娘,我不甘心啊。"
三姨娘目露阴狠。
何止她不甘心,她也不甘心。
就因为五姨娘长得最像老爷去世的青梅竹马,所以备受老爷宠爱,这些年一直压着她们。
如今顾初兰清白都被人夺了,居然还能踩着她们。
她不是很嚣张吗,那她就拭目以待,看看她们能嚣张到何时。
三姨娘呵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慌什么。"
暖阁里。
秋儿急急忙忙的将顾初暖从床上拽起来。
"小姐,你赶紧起床了,今早来了一道圣旨,让你即刻去皇家学院读书,这可是天大的赏赐呢,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
顾初暖翻了一个白眼,继续睡觉。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年高中,四年大学,还让她读书,一道雷劈死她得了。
再说了,什么赏赐,羞辱还差不多。
"小姐,你怎么又躺下去了,时间都快来不及了呀,第一天上学就迟到,会给夫子们留下不好的印象的,最重要的是,泽王也在皇家学院读书,如果你们两人能够朝夕相处,也许泽王会回心转意,请求皇上收回退婚圣旨呢。"
顾初暖无语。
退婚圣旨已下,赐婚圣旨也传了,泽王说收回就收回吗?
换一个姿势,顾初暖继续睡。
可秋儿使劲的拽着她,拽得她根本无法赖床。
"我说姑奶奶,你能不能让我再睡一会,我很困。"
该死的,跟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一夜缠绵,她到现在两条腿都还是酸的好不好。
秋儿义正严词,也不管她生不生气,直接说道,"不行。皇上还让五小姐作为您的伴读,一起进入皇家学院读书,五小姐一向仰慕泽王,她肯定会使尽全身解数,讨好泽王的,我们绝不能让五小姐抢了先。"
顾初暖的脑壳痛了。
又是泽王,那捞什子泽王有什么好,真不知道秋儿怎么那么执着。
顾初暖任由秋儿给她梳妆打扮,自己拿起一个馒头解气般的啃着。
"小姐,好了。"
顾初暖往镜子里一看,秋儿的梳的发髻是个飞天髻,极为好看,素白的面纱挡住了她一张丑陋的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眸。
再往下看,却是一身全新的衣裳,她揶揄一笑,"丞相府终于舍得送新衣裳过来了?"
"才不是,奴婢跟府里几位姐妹借了一些银子,买了一身新衣裳给小姐,虽然布料比不上五小姐,到底也是新衣裳,小姐穿去皇家学院也有个面子。"
"你的手怎么了?"
顾初暖掰正秋儿的手,却见她的手心一片红肿,似是被什么打过一般。
秋儿赶紧将手抽了回去,藏在身后,讪讪的笑道,"没什么,就是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老实说。"
顾初暖脸色严肃,全身气势凛然,紧盯着秋儿,似要看透她的一切。
秋儿没来由的害怕了,在她面前,她甚至连一句谎言都不敢撒。
只能如实交代,"去买衣裳回来的时候,碰到五姨娘的贴身丫鬟,她非得让奴婢交出衣裳,奴婢不肯,就……就被小小的惩罚了几下。"
"砰……"
顾初暖把手里的馒头给扔了,脸上染上一丝怒气,拿起锣鼓跑到院子,咚咚咚的敲了起来。
秋儿慌了,急得差点哭了,"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嫌弃奴婢买的衣裳布料不好,要是您不满意,奴婢再去买一件上等的衣裳回来。"
"小姐,您不要再敲了,再敲下去,府里的人都会惊动的。"
"咚咚咚……"
顾初暖敲得很响,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
府里的人全被惊动了。
五姨娘大骂,"顾初暖,你疯了不成,大清早的敲什么锣打什么鼓,你自己不想睡,难道别人也得跟着你不睡吗?"
顾初暖扔掉手中的锣鼓,扬手啪的一声,狠狠甩了五姨娘一巴掌,似是不解气般,她扬手又甩了一巴掌。
这两巴掌打得很是用力,五姨娘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十个巴掌印清晰的印了出来。
咝……
刚刚还睡眼惺忪的众人, 因为这一巴掌,众人的磕睡全没了。
三……三小姐……居然……居然打了五姨娘……
天啊,他们没有看错吧。
五姨娘可是老爷最宠爱的姬妾啊。
五姨娘被打得眼冒金星,差点栽倒,她怔怔捂着红肿的脸,见众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五姨娘脸上挂不住,怒斥道,"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反了反了,来人,把三小姐给我拿下,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谁敢。"
顾初暖一改往日的懦弱,浑身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她的眼神太冷,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被她盯上,下人们不由身子一抖,好似一脚踩进了地狱一般。
顾初暖冷声道,"我娘乃是先皇的御妹,封号昭绫公主,而我则是公主的嫡亲女儿,丞相府的嫡三小姐,未来的寒王妃,五姨娘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丞相府一个卑微低贱的姨娘罢了,别说我今天打了你,就算我今天杀了你,也没人敢对我怎样。"
傻眼。
众人纷纷傻眼。
如果之前拒婚战神寒王爷,是她一时抽风,才敢那么狂傲。
那么这次她当众打五姨娘一巴掌,还敢如此嚣张,也是一时抽风吗?
不,绝不可能。
三小姐变了。
再也不像之前那般懦弱可欺了。
五姨娘被噎得说不出话。
这个贱女人,今天是见鬼了吗,居然敢如此嚣张,可她说的,又句句让她无法反驳。
五姨娘的贴身丫鬟夏雨见状,怒斥道,"就算你是嫡三小姐,也不能无端的对五姨娘动手,她毕竟是长辈。"
"主人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把她拿下。"
全场静悄悄的,没人听她的吩咐。
五姨娘与丫鬟夏雨得瑟起来。
就算她再怎么强势,府里也没人会听她的。
五姨娘正待教训顾初暖,却见顾初暖邪邪一笑,抢过下人手里的木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啪的一声狠狠打在夏雨身上。
"看来本小姐今天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了,否则你永远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夏雨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条件性的想反抗,可顾初暖的棍子一棍接着一棍密密麻麻的打在她身上,无论她怎么躲,顾初暖的棍子都像长了眼晴似的紧盯追着她,叫她根本无法反抗。
"疼……疼死我了,五姨娘,快救救奴婢。"
五姨娘大怒,"住手,马上给我住手,来人啊,快阻止她。"
"我乃是嫡三小姐,又是皇上亲赐的寒王妃,谁敢阻我。"
下人们纷纷止步。
寒王是什么人,那可是夜国最有权势的大人物,连皇上都忌惮。
虽然他们也看不起三小姐,可三小姐的身份摆在那儿,她们着实不敢动。
五姨娘气急败坏。
这些下人平日里争着抢着巴结她,一到用她们的时候,一个个就装死。
眼看夏雨被打得血肉模糊,丞相去上早朝,自己的女儿顾初兰早早也去了皇家学院,诺大的丞相府竟是一个靠山也没有。
五姨娘只能看向大夫人,求救道,"夫人,你能否让三小姐停下来,再打下去,夏雨的命都要没了。"
大夫人虽然震惊于顾初暖的变化,不过能看到五姨娘吃瘪,她心里却是极为畅快。
"夏雨只是一个丫鬟,却公然顶撞三小姐,府里的下人也是时候该好好管管了,不然都不知道府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五姨娘气结。
大夫人分明就是指桑骂槐,说她一个小小的姨娘却抢了她大夫人的权力。
她素来跟大夫人不对盘,大夫人巴不得赶紧把夏雨给除了,再求她也是枉然。
五姨娘只能看向三姨娘,"三姐姐,你看能不能帮忙劝劝三小姐。"
因为同为庶女,顾初兰可以进皇家学院,而她的女儿顾初晴却无法进入皇家学院,三姨娘正憋着一团火呢,巴不得把五姨娘狠狠踩在脚下,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她。
三姨娘慵懒的把玩着自己的丹蔻,捂嘴浅笑道,"五姨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姨娘啊,三小姐要处理谁,我哪有什么资格去阻止,你的女儿不是得蒙圣宠,被恩准进入皇家学院读书了吗,要不,你让你的女儿来劝劝?"
五姨娘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三姨娘不是明摆着羞辱她吗?
谁不知道她的女儿能进皇家学院就是沾了顾初暖的福气。
再说了,她的女儿也只是一个庶女,即便来了,顾初暖真要撕破脸,她也招架不住啊,嫡与庶虽然只有一字之别,身份却是天差地别的。
"五姨娘,救救我,救救我啊……"
夏雨被打得血肉模糊,声音从凄厉到逐渐虚弱,冷汗和着血水缓缓流淌在地上,而顾初暖恍若未觉,继续一棍一棍的打在她的身上,每一棍下去,众人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咝……
这三小姐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没想到发起火来竟是如此恐怖,看来以后他们得小心些,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欺负于她了。
夏雨是五姨娘从府外陪嫁过来的,与她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其实更像姐妹,这些年来也没少替五姨娘做事。
她若是死了,五姨娘等于断了一条胳膊,五姨娘怎么甘心,她上前挡在夏雨面前。
五姨娘以为,顾初暖再怎么嚣张,也断然不敢打她,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顾初暖居然啪的一声,狠狠打在她的后背,她甚至都能听得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了。
"啊……顾初暖,你居然敢用棍子打我。"
大夫人与三姨娘也没有料到,顾初暖居然那么强势,五姨娘都以身相护了,她居然敢对五姨娘下手。
而且,顾初暖不止打一棍子,她接连还又打了整整两棍子,打得五姨娘差点昏死过去,这才无辜的惊呼。
"哎唷,五姨娘,我教训下人,你跑上来做什么,棍子不长眼,瞧吧,不小心它就往你身上招呼去了。"
五姨娘咬牙切齿,阴狠的瞪着顾初暖,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大夫人见夏雨出气多,进气少,五姨娘也挨了三棍子,这才慢悠悠的出来说话。
"三小姐啊,这个贱丫头也得到惩罚了,我想她以后也不敢再犯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顾初暖桀骜一笑,丝毫面子都不给大夫人,"算了?我堂堂一个嫡小姐,穿的衣服居然还不如一堆丫鬟仆人,这么多年来,我连一文钱的月银也没有收到,大夫人,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
大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这是跟五姨娘算完账,又跑来跟她算账了吗?
大夫人白了一眼管事的嬷嬷,厉声道,"三小姐的月银呢,为什么她说没有收到?是不是你们贪污了。"
"大夫明查,就算给老奴天大的胆子,老奴也万万不敢克扣三小姐的月银,老奴这就好好去查查看。"
"白嬷嬷是该好好查查看了,毕竟我现在也是战神寒王爷未来的王妃,若是被寒王知道他的王妃过得太寒酸,怕是他也不会高兴的。"
"是是是……"
府里没一个有好脸色的。
这还没当上寒王妃呢,就开始摆起寒王妃的架子来,谁不知道寒王命不久矣,等寒王翘了辫子,看她还怎么嚣张。
顾初暖环目扫向在场所有人,霸气的宣誓,"从今往后,谁若敢欺负秋儿,便是欺负我。虽然我在府里的地位低了些,但我想,凭着我是昭绫公主亲生女儿的份上,想处死某些人还是有点权力的吧。"
众人惊若寒蝉。
大夫人扬唇一笑,笑容不达眼底,"三小姐说笑了,以后府里谁敢欺负你,你尽管跟我说,我定替你撑腰。"
"多谢大夫人,不过眼下还是请大夫人帮我把以前被克扣的银子一文不差的都还给我吧,免得有人说大夫人虐待原配昭绫公主的女儿,您说是吧。"
大夫人咬牙切齿。
这个女人,字字句句都在威胁她。
就因为皇上把她赐婚给战神寒王爷吗?
不,绝不可能。
也许她们都被顾初暖骗了,眼前嚣张狂傲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大夫人皮笑肉不笑,"自然是的。"
"那初暖就多谢大夫人了。对了,大夫人会安排一辆马车送我去皇家学院的吧。"
"那是自然,白嬷嬷,给三小姐安排一辆马车,免得有人说咱们丞相府寒酸。"
"是……"
顾初暖冷冷扫了一眼在场脸色五花八门的众人,吹着口哨嚣张的离开。
秋儿赶紧跟着离开。
她眼眶通红,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满脑子都是顾初暖那句,从今往后,谁若敢欺负秋儿,便是欺负我。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值得小姐如此舍命相护。
宫道上,秋儿拽着顾初暖往学院奔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着急,她急道,"小姐,你倒是快一些啊,咱们都迟到好久了,万一夫子们生气了怎么办?"
"急什么,反正都迟到了,也不在乎多迟到一会。"
秋儿郁结。
别人挤破了脑袋想进皇家学院读书,偏偏她家小姐不屑一顾。本来就迟到了,还非要去药铺看什么药材,生生又耽搁了许久的时间。
"小姐,你再不赶紧走,秋儿要生气了。"
"诺,前面不就是学堂了。"
顾初暖打了一个哈欠,拿着几本书晃悠悠的进入学堂。
侍卫们拦住了,"来者何人?"
"丞相府三小姐,奉命前来读书。"读个鬼,上辈子读了半辈子的书了,这辈子还得读。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才来,赶紧进去。"
秋儿也赶紧跟上去,侍卫却把她给拦下了,"所有王孙公子的仆人,皆在外守候,没有命令不可进入。"
侍卫指了指远处,那里七零八散的有不少丫鬟仆人。
秋儿担忧。
小姐迟到那么久,她怕小姐受罚。
顾初暖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没人能把你家小姐我怎么样,倒是你好好保护自己,可别一会我出来了,你还得跟我哭鼻子。"
秋儿噗嗤一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肯收回来。
顾初暖漫步在学院,将学院的风景欣赏了一个遍,这才进入学堂。
一进去,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扫过来。
顾初暖摆了摆手,"嗨,老师好,同学们好,我是顾初暖。"
夫子是一个花甲老人,他一看到顾初暖,砰的一声将手里的书本重重砸在桌上,怒声道,"顾初暖,第一天上学,你就敢迟到,谁给你的胆子?你眼里还有没有学院?还有没有皇上。"
"夫子此言差矣,我文不成,武不就,皇上却破例让我来皇家学院读书,我铭记在心,不敢或忘,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辜负皇上,不辜负夫子,不辜负所有对我满怀希望信心的人,更不能给寒王丢脸。"
"所以我才会焚香沐浴,一路所过,无论大小庙宇都三跪九叩,进去朝拜,再加上对宫里地形不熟,这才迟到了些许。但是夫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天没亮就起床准备了,你瞧,这些书都是我自己准备的。"
顾初暖在说话的同时,把学院里的人都打量了一个遍。
这间学堂里大概有二十多个学生,其中有顾初云,顾初兰,还有肖雨轩,泽王等,其他的,她则一个也不认识。
她冷笑,视线在泽王面前多停顿了几下。
昨天还说突染恶疾,命不久矣,今天就来上课了?
连个面子都不愿意做,是太自信了,还是太自信了呢。
顾初暖的话像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学院的众人都听蒙了。
夫子想了一肚子的话刁难她,却没有想到是这个结局。
谁说丞相府三小姐胆小如鼠,懦弱可欺的?
站出来,他保证不打死他。
夫子正想开口说话,顾初暖像个乖学生一般,秉承着知错的态度,朗声道,"夫子,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迟到了,请你给学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夫子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他就说了一句,她倒好,劈头盖脸说了一大通,偏偏字字句句他都无法反驳,要是再处罚她,那他岂不是得落人口实?
"胡说,夫子,顾初暖在说谎,她明明是睡过头了,才会迟到的。"
顾初暖顺着声音的视线望去,却见说话的人,正是顾初兰。
她双眼微眯,反问道,"哦……你怎么知道我睡过头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是我的伴读吧,我若是真的睡过头了,身为我的伴读,难道没有责任叫醒我吗?"
顾初兰噎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难道说,她是故意不叫醒她,自己早早就赶来学院吗?
这种话,她哪说得出口。
顾初暖笑道,"还是,你没有焚香沐浴,对我三跪九叩感谢皇上,所以才故意诬蔑我。"
"我……"
该死的,这个贱女人,又被她使套子了。
顾初兰脸色如同染了颜料般变个不停,却是连屁都放不出一个。
肖雨轩朝着顾初暖竖起一个大拇指,因为顾初暖就站在他身边,他低声道,"小丫头,才一日不见,你的嘴巴又利了。"
顾初暖眨了眨纯洁无辜的小眼神,用书本挡住自己的脸,侧头对肖雨轩笑道,"好说好说,嘴巴不利,怎么娶你宠你。"
"砰……"
肖雨轩直直的摔了下去,脸色瞬间黑成锅底。
这个女人,属猴的吗,这么猴急。
她懂不懂什么叫矜持。
想到自己万一娶一个丑女回家,老爹还不得把他的狗腿给打断。
顾初云坐在泽王身边,她暗暗打量着顾初暖。
才一小段时间没回去,她的三妹妹似乎变化很大。
以前是她在装傻充愣,还是……
"一个丑女,还真够嚣张的,明明就是你迟到了,搞得好像是夫子故意为难你似的。"
说话的当当公主,大概十五六岁,虽然年纪不大,长相倒是不错,看得出来以后定是个美人胚子,不过脸上娇气尽显,一看便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刁蛮公主。
徐夫子顺势点头,"当当公主说得对。"
顾初暖摊手,"我也没说公主说得不对呀,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希望夫子给我一个机会改过自新嘛。"
骗谁呢。
就那嚣张的态度,哪有知错的样子?
"既然顾三小姐知错,且又是初犯,徐夫子不如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突然间,一声温文尔雅的声音缓缓响起,声音如同清泉叮咚,煞是好听,听之让人忍不住沉沦下去。
顾初暖侧头看去,这才发现在徐夫子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乍一看到那男子,顾初暖狠狠惊艳了一下。
那是怎样的男子,温润和煦,儒雅谦谦,周身洋溢着书香文卷气息。
他五官棱角分明,恍若神仙转世。
他一身白衣飘飘,谪仙出尘,三千墨发仅用一根白带随意束了半边,垂下半头如瀑布般的墨发。
微风吹过,扬起缕缕发丝,显得慵懒,随性,空灵,出尘。
顾初暖敢保证,除了那天被她强了的男子,这是她有生以来,看过最帅的帅哥了。
"喂,顾初暖,你一直盯着上官夫子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要再敢看他,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当当公主暴怒。
顾初暖懂了。
合着那刁蛮的公主,是看上那位年轻夫子了。
眼光倒是不错。
起码比顾初兰,顾初晴好多了。
泽王虽然长得不赖,但跟上官夫子比, 不知得被甩几条街。
"公主,论起辈分,我可是你的皇婶呢,对皇婶讲话,要注意措辞哦。"
"什么皇婶,我才没有你这么丑的皇婶呢。"
"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你家战神皇叔,就好我这口呢。"
静。
全场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初暖。
普天之下,还没有谁敢拿战神寒王爷开玩笑呢,她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有了上官夫子的话,徐夫子也不想刁难顾初暖,何况此事还牵扯到了战神。
"行了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了。顾三小姐,念你是初犯,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下次万万不可再迟到了。"
"是。"
"自己找个地方坐吧。"
顾初暖扫了一圈。
顾初兰跟顾初云的身边倒还是有位置,不过她没好感,前面的位置,她则是不敢坐,于是坐在了肖雨轩的身边。
肖雨轩一惊,"你坐我旁边干嘛,前面还有那么多位置呢。"
不会真赖上他了吧。
"你要想坐前面,自个往前面挪去。"
开什么玩笑,前面可是整整坐了两个夫子,她要真坐到前面去了,还怎么摸鱼。
"我先来的。"肖雨轩纠正。
"管你是不是先来的,反正这位置又不是你家设的,你要不愿意跟我坐一起,挪窝便是。"
卧槽。
这个女人,也忒不要脸了。
她就是看上他有颜有钱又有才了,绝对是这样。
"刚刚我们讲到物类之起,必有所始,荣辱之来,必象其德,现在我们继续接下去……"徐夫子缓缓讲起了课。
"喂,坐在徐夫子身边的美男是谁?"顾初暖捅了捅肖雨轩的胳膊,嘿嘿笑了几声。
"上官楚呗,皇家学院最年轻的夫子,身份未明,只知道才华横溢,跟我哥并称四大才子之一。"
"四大才子?还有两个是谁?"
"丑丫头,你耍我呢,名闻天下的四大才子是谁你都不知道?"
天地良心,她是真的不知道,关于这块,她脑中没有记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的记忆缺失了很多很多。
"那上官夫子怎么不讲课,尽让那老头子讲?"
肖雨轩笑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皇家学院上课,最少得要两位夫子,一位夫子主讲,另一位旁听,如果有学生提问,主讲的夫子回答不出来,那么旁听的夫子便会站出来回答。你这丑丫头,来皇家学院读书前,难道都没打听一下这里的规矩吗?"
"打听个鬼,就这破地方,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它给拆了,学院本来就是开放给全国百姓的,哪有光让王孙贵族占着的理儿。"
"肃静肃静,你们两人交头接耳的在说些什么?"徐夫子厉声道。
学堂里本来有肖雨轩这个纨绔子弟就算了,如今又来一个不省心的。
顾初暖讪讪的住嘴,将书本摊开,挡在自己面前,她打一个哈欠,听着徐夫子的课昏昏欲睡。
就在刚刚,她从丞相府出来的时候,去了好几家药铺,每一家药铺都没有她所想要的全部药材,即便有,最少也在百两银子以上。
她一共需要三十二种药材,其中地狱草,烟罗花最是难求,整个帝都的药铺怕是都不可能买到。
顾初暖愁,没有药材,就算她的医术再高,也治不好脸上的毒伤。
其他的药,她就算没钱买,辛苦一些也可以自己去采,可地狱草,烟罗花怎么办? 这两种药材在这片大陆,好像是稀缺药材。
呸,三十多种药材,生长的地方都不一样,她采到猴年马月,还不如搞点钱,把药材直接买了干脆。
徐夫子的话就像催眠一样,加上穿越过来至今没有好好休息过,顾初暖不知不觉的沉睡过去。
等到她惊醒的时候,是肖雨轩将她拍醒的。
她迷茫的抬头,"天亮了?"
徐夫子暴怒,"顾初暖,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夫?"
顾初暖挠了挠嗡嗡响的耳朵。
这糟老头子,一大把年纪脾气还那么暴躁。
学堂上的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迟到就算了,居然还敢在课堂上睡觉。
徐夫子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啊。
"这是皇家学院的学堂,天下间多少人做梦都想进来,可你呢……你居然在课堂上睡觉,你……你是要把我活活气死吗?"
肖雨轩哭笑不得。
他该开心,还是该同情她?
顾初暖没来的时候,每次被夫子逮到把柄的总是他,现在貌似风向转了,这丑丫头,比他还不靠谱。
他最多就是偷眯一下,她是睡得连呼噜声都出来了。
顾初暖义正严词的纠正,"夫子,您误会了,皇家学院是什么地方,我做梦都想来呢,怎么敢打瞌睡,刚刚我是在冥思苦想您讲的课。"
"混账,你在课堂上睡觉,你还有理了。那你说说,我刚刚讲到哪儿了?"
顾初暖侧头,朝着肖雨轩扫了过去,以眼神示意他。
肖雨轩用书本挡着,低声道,"鼠离。"
鼠离?鼠?什么鬼?
她眨了眨眼,表示不解。
"鼠离,老鼠离开了。"
闻言,顾初暖更愣了。
这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课。
"顾初暖,肖雨轩,你们两人挤眉弄眼的做什么?"
"夫子,我昨天没睡好,今儿个眼神不大好,它一直跳,我也没有办法啊。"肖雨轩解释道。
学堂里的学生们都笑了。
这两人挨成一桌,还真是一个纨绔,一个草包,正好凑一对。
顾初暖倨傲的笑着。
她这个妹妹有几分墨水,她比谁都清楚,她也就等着看笑话了。
"顾初暖,你还不赶紧回答,刚刚我讲到哪儿了。"
"老鼠离开了。"顾初暖硬着头皮回答,只希望肖雨轩能够靠谱些。
"哈哈哈……"
所有人捧腹大笑,差点没把自己给笑岔气了。
顾初暖拉下了脸,不悦的瞪着肖雨轩,低声骂道,"我也是信了你的邪。"
肖雨轩一脸委屈,"是讲到老鼠离开了啊。"
"混账,你们两人,你们两人是要气死我吗?"
徐老子捶足顿胸,指了指外面,"你们……你们围绕着皇家学院,给我跑五十圈,没跑完不许回来。"
肖雨轩一怔,"夫子,这关我什么事?"
"肖公子啊肖公子,你大哥文武双全,你二哥与上官夫子并称天下四大才子,你……你怎么就没有遗传到你哥哥们的一点儿天赋啊。 我在这里讲了半天,你就来一句老鼠离开了,你要气死我吗?你让我怎么面对肖老将军。"
卧槽。
他帮着丑丫头,还把自己帮出罪了。
顾初暖忽然想到什么,撇了撇嘴,懒洋洋的道,"夫子,刚刚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瞧把你给气的,你听着哈,我给你背出来。"
众人皆不相信,等着她继续闹笑话。
泽王更是嗤之以鼻。
这辈子他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跟她退了婚,否则今天丢的就是他的脸了。
所以有人都没想到,顾初暖竟然一字一句的背了出来。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哗……
整个课堂炸开了锅。
她……她怎么能背得出来?
黍离不是早就失传了吗?他们也只会前半句啊。
徐老爷子已经惊呆了。
顾初兰与顾初云等人也惊了。
泽王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初暖。
就连徐夫子旁边的上官楚拿着书本的手也一抖,愕然抬头一双好看到极致的眸子,打量般的看着顾初暖。
好一个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她……怎么会黍离的?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众人的异样眼神让顾初暖头皮发麻。
难道不是黍离?
第三句她是怎么也不好意思背出来了。
只能讪讪道,"那个……夫子,我还是去跑五十圈吧,不过顾初兰是我的伴读,我被罚跑,她没理由不跑吧。"
顾初兰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关我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你的事,身为伴读,你的主子做错了,难道你不该被罚吗?"
"这算什么理儿?"
"就是这个理儿。你要有意见,出门左转,去找皇上去,让皇上别让你当伴读呗。"
"好,好,好,太好了,顾三小姐,这是完整的黍离吗?"
徐老子突然冲了过来,连说数声好,差点把顾初暖给吓到了。
这老头,脑子有坑吧,喜怒阴晴不定的,有人格分裂?
见顾初暖没有回答,徐夫子急急又问了一句,"顾三小姐,这是完整的黍离吗?"
"不是。"
"那剩下的呢,可否一并背出来?"
"你不是夫子吗?你教不就好了,干嘛要我背。"
这句话让徐夫子一噎。
黍离早就失传数千年了,能留下的只有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这么简短的两小句。
多少文人雅客都在收集黍离,只可惜还是未能收集完整。
徐夫子也不在意她的看法,一心只想从她身上套出后面的诗句。
"实不相瞒,黍离早就失传了,所以……三小姐你懂的。"
顾初暖搜寻了一下记忆,隐隐约约记得,楚汉争霸时期,时空发生扭转,他们这片大陆就是楚汉争霸那时候被硬生生的分裂的,时至今日已经两千多年了。
这两千多年来发生多次战乱,辗转经历数十朝,楚汉以前的文字早就失传了,不少文献也随之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按着她的记忆,当年好像是西楚项氏一族夺了皇位,只是才坐了不到二十年,就被齐国给取代了。
这不就等于楚汉争霸的时候,时空分叉了两条线。
一条是她所熟悉的刘邦登上帝位,建立汉朝,项羽乌江自刎。
一条则是这个时空,项氏一族登上帝位,刘氏一族尽皆被屠。
顾初暖翻掉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只觉得脑中凌乱不堪。
"全诗一共三句,如今我背了两句,还剩最后一句,要我背出来也是可以的,不过嘛……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
"我昨儿个没睡好,一会我要好好睡一觉,你不许罚我。"
"行,没问题。"
卧槽,这老头,这么干脆,不会诈吧?
再看前面的上官夫子,虽然他外表还是风轻云淡,温润如风,可她知道,上官楚的呼吸快了几拍,看得出来,他也是极想听听最后一句诗的。
罢了,看在美男的份上,背就背吧。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妙……妙啊……这首诗是叠字句,反映主人公感叹周王朝灭亡后三个不同的心情。"
"夫子,那我可以睡觉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这首诗的?"
"呃……就在一本古籍中无意中看到的。"她又不傻,总不可能说她以前把诗经都背了个遍吧。
"哪个古籍?在哪儿看到的?以前的文字不是都失传了吗?"
"时间太久,忘记在哪儿看的了,但是文字不是以前的文字,而是有人翻译出来的。"
众人恍然大悟。
他们就奇怪,以前的文字早已消失,她一个草包怎么可能看得懂。
不过顾初暖的运气也真是好,黍离这般失传的诗句,她都背得出来。
全场唯有上官楚那双如深潭般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怀疑的亮光,似是不相信她的话。
顾初暖又问了一遍,"夫子,我可以睡觉了吗?"
"下课。"徐老子朗声喊了一句。
顾初暖脸上的笑容一僵,"下课?"
"午时都到了,不下课做什么?难不成午饭都不吃了?"
"靠,那我刚刚那一句不是白背了。"
顾初暖赶紧扯住徐夫子的袖子, 尴尬的笑道,"夫子,现在都下课了,那您许我的瞌睡,可不可以挪到下午?"
"下午是上官夫子的课,如果他同意,我没意见。"
"……"
什么鬼……
她被摆了一道吗?
再看向上官夫子,却见上官夫子温文尔雅的脸上夹着几缕笑意,看起来如沐春风,令人陶醉。他捧着书本离开课堂,留下潇洒不凡的背影。
顾初暖看呆了。
这般美男,要是能娶回家,看着也养眼啊。
"喂,顾初暖,别以为你背了几句黍离,就可以目中无人了,我告诉你,上官夫子是我的,你要敢再盯着他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了。"
顾初暖故意扬着大嗓门,大声喊道,"上官夫子,有人说你是她的人。"
"顾初暖,你……你胡说,上官夫子,你千万不要听她乱讲。"
"上官夫子,公主说,我刚刚讲的话都是胡说的,公主她不喜欢你。"
当当公主气得小脸都扭曲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上官夫子了?
顾不上教训顾初暖,她赶紧追上上官楚,跟他解释一切。
"你这丑丫头,还有几分本事嘛,居然会背鼠离。"肖雨轩嘿嘿一笑,将手里的课本丢了,跟随顾初暖离开课堂。
顾初暖翻了一个白眼,"是黍离。"
"哎呀,管他什么鼠,不过那三句中的后半段怎么都一模一样?前半句也差不多呀。"
"你没听夫子说是叠字句吗?"
"叠字句是什么?"
"……"
顾初暖以为,她自己已经是个文盲了,但碰上肖雨轩,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丑丫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是什么意思?"
"跟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是近义词。"
"丑丫头,你能不能说句人话,我都听不懂。"
顾初暖顿了下来,没好气的解释道,"有些人相处了一辈子,可连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有些人只是见了一面,却能引为毕生知己,不懂你的人要来干嘛,懂你的人自然知道你的忧喜。"
肖雨轩恍然大悟,"哦……我们就是后一种关系。"
"错,前一种。"
肖雨轩笑容一僵。
难道他们不够投缘吗?
顾初暖的话学堂里部分还没有离开的人都听到了。
泽王疑惑的打量着她。
才一会没见,她怎么好似换了一个人?
一个草包能吟出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的话?
顾初云有些讶异于顾初暖的变化,这还是她认识的草包嫡三小姐吗?
顾初兰恨得咬牙切齿。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学到的几句诗句,竟然在课堂上一鸣惊人了。
课堂外,秋儿欢喜的奔来,"小姐……你终于下课了,夫子有为难你吗?"
"砰……"
秋儿被怒冲冲而来的当当公主撞倒,疼得她痛哼一声。
不等她反应过来,头顶便传来一声怒斥。
"哪来的贱奴,居然敢挡本公主的路,不想活了是不是。"
说着,当当公主扬手,直接甩了一巴掌过去。
秋儿闭眼,静等着那一巴掌落下来,可她久久等不到,反而听到公主倒抽口凉气的声音。
她忐忑的睁开眼睛,却见自家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攥住了当当公主打她的手,一双眼透着犀利的寒光,全身气势尽显,愣是将当当公主碾压成渣。
"顾初暖,本公主教训一个贱奴,你敢阻止本公主。"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秋儿是你想欺负便能欺负的吗?"
"在本公主眼里,她只是一个低贱卑微的贱奴。"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了起来。
学院里的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看到了什么……
顾三小姐,居然敢打公主?
天啊,她疯了不成?当当公主可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最是宠爱的妹妹啊。
再看顾初暖,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说了一句让他们几乎风中凌乱的话。
"打得手可真疼啊……"
傻眼……
学院的众人都傻眼了。
连泽王都愣住了。
顾初暖不想活了吗? 她打了公主,还好意思说她手疼?
当当公主的脸火辣辣的疼,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
她堂堂一个公主,居然被一个草包给……给打了……
"顾初暖,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居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啪……"
又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这次挨打的不是顾初暖,依然是当当公主,只是同样是被顾初暖给打的。
当当公主一左一右两边迅速红肿。
顾初暖盯着她红肿的脸,说了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嗯,这次倒是挺对称。"
怒……
当当公主气得肺都要炸了,暴吼道,"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把顾初暖给本公主拿下,本公主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她永生永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
侍卫们纷纷将顾初暖围住。
众人忍不住替顾初暖担忧。
可顾初暖像没事儿人一样,反而慢悠悠的笑着,"我是公主的皇婶,皇婶教训皇侄女,天经地义,你们敢拿我?行啊,那咱们到战神王爷面前,好好把家事捋一捋。"
战神王爷是一个禁忌,侍卫们纷纷不敢乱动。
何况,顾初暖把家事两个字给咬重了,他们哪里敢管皇家家事。
当当公主气得直跺脚,"顾初暖,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我皇叔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
"这可就是奇怪了,圣旨不是你父皇下的吗?难道战神不娶我了?那行啊,你让你父皇再下一道收回赐婚的圣旨。"
"你……"圣旨岂是说收就收,顾初暖这不是存心为难她吗?
"做不到呀?那我就还是你皇婶呗,莫说我今天打了你两巴掌,就算打你二百巴掌,我也是受得起的。"
狂……
太狂了。
当当公主地位超然,顾初暖居然敢这么羞辱公主,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当当公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眼看着侍卫们都不敢帮她,其他人又在看着她的笑话,她当场被气哭。
"顾初暖,你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她一路往御书房奔去。
一场闹剧结束,顾初暖扶起秋儿,温声道,"有没有摔疼。"
"奴婢没事,小姐,您刚上学堂就得罪公主,会不会……"
"得罪就得罪呗,反正本小姐得罪的人多得去了。我下午还有课,一会吃完饭,你自个儿找个地方摸鱼。"
"摸鱼?"
"就是偷懒。"
秋儿急得都要哭了,偏偏她家小姐悠然自得,浑然不知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
肖雨轩凑了过来,笑道,"丑丫头,为了一个丫鬟得罪当朝最受宠爱的公主,你也不怕公主找你算账?怎么样,要不,你认我做老大,哥以后罩着你。"
顾初暖斜睨了他一眼,眸中尽是嘲讽,"凭你,也想当我老大?"
"我们肖家世代功勋,我爹又是夜国大将军,手掌数十万大军,我大哥战功赫赫,我二哥与上官夫子号称天下第一才子,难道还不够罩着你吗?"
"你说的都是你的家人,那你呢?"
肖雨轩噎住。
"我……我是肖家嫡子,以后我爹的一切自然……自然是我……我的……"
顾初暖一笑,风华尽显,犹如雪山白莲霎那绽放,惊艳了众人。
"让我认你当老大,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回答我三个问题,要是你回答不出来,那你就认我当老大吧,姐以后罩你。"
"什么问题?"
"第一,二加二得多少。"
肖雨轩一愣,"四啊。"
这么简单的问题,算什么问题。
"错。"
"错?"肖雨轩伸出左右两只手指,又数了一遍,"没错啊。"
"二加二,等于非常二。"
众人抹汗,这算什么问题?
肖雨轩不服,"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怎么就强词夺理了?当老大的难道脑子不应该灵活一点儿?我现在考你的,可是脑筋急转弯。"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我且问你,徐夫子是不是非常二?"
"是啊。"
"泽王是不是也非常二?"
"是啊。"
"那他们加起来,难道不是非常二吗?"
泽王眸光染怒,拂袖离开。
若非自己无故取消婚约,被皇上还有母妃重重责罚,勒令他近期不许惹事,否则他早灭了她,还由得她如此嚣张。
顾初兰心悦泽王,见状不由赶紧跟上泽王。
肖雨轩傻眼了。
顾初暖说的好像没有错,又好像错了。
"第二个问题,上官夫子加泽王得多少?"
"啊……这算什么问题?"
"就是这个问题。"
秋儿忍不住捂嘴偷笑。
小姐也太能折腾人了。
这本来就不是问题,肖公子怎么可能回答得出来。
果然,肖雨轩回答不出来。
他道,"你说,得多少?"
"天下第一二啊。"
"什么鬼?"肖雨轩撇嘴。
顾初暖循循善诱,一双灵动的眸子透着狡黠。
"呐,你看啊,上官夫子是不是天下第一才子?"
"是,但我哥也是。"
"行。我知道你哥也是,他们四个并称天下第一嘛,对不对。"
"是。"
"天下第一才子,加天下第一二货,那可不就是天下第一二。"
肖雨轩掰了掰手指,数了半天后,脸色瞬间黑了。
他是不是被算计了?
这个女人故意刁难他的吧。
顾初暖笑道,"看在你这么纯良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第三道题你回答出来了,便算你赢。"
"你说。"
"寒王加我得多少?"
肖雨轩血喷三尺。
怎么又是这种问题。
他憋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寒王不二,顾初暖更不二啊。
那答案是什么?
他不悦的嘟嘴,"顾初暖,你耍我,世上哪有这种问题。"
"唷,回答不出来,恼羞成怒了?"
"这种刁钻的问题,谁能回答出来,我就给谁五百两银子。"
顾初暖眼睛一亮,磨拳霍霍,她正缺钱呢。
"秋儿,你告诉他,寒王加我得多少。"
秋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忽然开口笑道,"是冷暖自知,小姐,我猜的对不对?"
顾初暖投以满意的笑容,"孺子可教也。"
肖雨轩傻眼了。
"寒王加你,怎么就得冷暖自知了?"
"夜景寒加顾初暖,可不就是冷暖自知,难不成,我跟寒王相处时的心情,你能知道?"
肖雨轩哑口无言。
他栽了。
栽在顾初暖那个丑丫头的身上了?
谁说她是草包的?
站出来,他保证不打死他。
顾初暖勾住他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浑然不在乎男女授受不亲。
"我说小轩轩,输给你老大我,一点也不丢人,以后我罩着你便是,乖,先叫声老大,再把五百两银子掏出来,愿赌服输嘛。"
肖雨轩甩开她勾住的手,黑着一张脸从怀里掏出五百两银子丢给她。
控诉道,"不许叫我小轩轩。好歹我在皇家学院也是一个大哥大,要是让他们听到了,像什么话。"
"不叫小轩轩也行,你再给我五百两银子。"
肖雨轩掏了掏,看着身上仅存的五百两银子有些肉疼。
顾初暖一把抢了过来,动作熟练般的数了数,满意的勾唇。
"小轩轩真乖,改天姐再宠幸你。"
"……"
不止肖雨轩滑下了三根黑线,连秋儿都风中凌乱了。
宠幸?
她可是一个女人,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再看动作潇洒,心情愉悦的吹着口哨离开,他们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肖雨轩嘴角抽了抽,怒吼道,"都说了,不许叫我小轩轩。"
"知道啦,小轩轩。"
卧槽。
这个女人是故意想气死他的吗?
秋儿抹了一把冷汗,赶紧追上去。
"小姐,你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一进学院就把公主跟肖公子得罪了,这……"
"我困,我求求你不要再念叨了。"
"小姐,你一直拿寒王当挡箭牌,难道你真的要嫁给寒王?千万别啊,你要是嫁给他,你会死得很惨的?"
"不就是一个寒王,难不成他长三头六臂,至于让你这么害怕吗。"
"……"
学院角落处,上官楚一身白衣飘飘,谪仙出尘,望着顾初暖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半晌,他扫向东北角,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容。
学院的东北角。
战神寒王爷一身黑衣坐在椅轮上,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如寒潭般深不见底的眸子骤然一眯。
他面容俊美无俦,剑眉朗目,唇若涂丹,说不出的好看,可周身却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在战神后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年。
少年长相不错,一身黑衣束身,衬出他矫健完美的身材。
"主子,她好像跟我们调查的不大一样。"
而且,似乎还很像一个人。
一个几天前强了他们主子的女人。
想到那一天的情景,清风脸色不由一红。
夜景寒骨节分明的手一下一下敲着轮椅,发出咚咚咚的轻响声,那双阴沉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他才悠悠吐出一字,"查。"
"是,属下一定会把有关顾三小姐的事情彻底查清楚。"
顾初暖……
传闻中大字不识,草包废物,胆小懦弱。
却能背出黍离,能说出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的话。
还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婢女,掌打当朝公主,戏耍手握重兵的肖老将军幼子。
如果这也叫胆小,那么什么才叫胆大?
看着顾初暖那双狡黠灵动的眸子,夜景寒不由想起那天染指他的女人。
那个女人眼睛像极了顾初暖。
莫非……
那个女人就是顾初暖?
蓦然间,他想起那个女人说的一句话。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出我有几分像从前。"
夜景寒更加想怀疑顾初暖。
"查清楚前两天顾初暖都做了些什么。"
清风一震。
难道主子怀疑顾初暖是那个女人?
不能吧。
如果是,他简直不敢想象主子会如何报复顾初暖。
再看自家主子,双手握得咯吱咯吱响,脸色阴沉,似在隐忍些什么,清风不由将头低下。
自从主子被那个女人染指后,性情越加的阴晴不定了,伺候的下人也不知被砍了多少人。
不过那女人给的药方却极为管用。
主子毒伤发作,用了她开的药,竟然好了许多,也没以前那般痛苦了。
若是能够抓到那个女人,也许能治好他家主子所中之毒。
"主子,那这桩婚事,咱们要毁掉吗?"
闻言,夜景寒邪魅一笑,周身霸气尽显,仿佛君临天下的盖世人物。
"敢算计我,就该得有承受我怒火的觉悟。"
呃……
那亲事到底要不要毁掉?
皇上作死,居然连主子都敢公然得罪。
凭主子的实力,随便动动手指,都能让他滚下皇位。
顾三小姐是夜国出了名的丑女,让主子娶丑女,不是羞辱主子又是什么?
清风以为,夜景寒肯定会毁了这桩样事。
没想到他望着顾初暖离开的方向,眸光深邃,意味分明,凉薄的嘴角悠悠吐出一句,"为何要毁,他想让我娶,本王娶了便是。"
呃……
真娶?
那可是夜国出了名的丑女呀。
下午。
皇家学院御湖边上,学堂的众人一桌一案,席地而坐,每个案上都摆放着一架古琴。
时值阳光三月,微风吹来,杨柳轻拂,说不出的惬意与暖和。
顾初暖找了一个最角落的地方慵懒的坐着,数着手里的一千两银子。
三十二种药材,除去最后两种药材没有地方可买以外,其余都能用钱搞定,只是需要整整八万两银子。
她手里只有一千两,上哪儿去凑八万两银子?
回丞相府把之前被克扣的月银都讨回来?那最多也只有一万两吧,远远不够的。
"明天就是五年一度的斗文大会了,听说楚国,华国,还有赵国都派了不少才华横溢的饱学之士过来,连棋圣,诗仙都来了呢。"
"不是吧,棋圣不是闭关几十年了吗?怎么会突然间来夜国?"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想来会会咱们上官夫子的,毕竟咱们上官夫子被誉为天下四大才子之一,其中下棋,弹琴尤为厉害。"
"难怪,不过棋圣在数十年前就打败天下无敌手了,咱们上官夫子真要对上棋圣,能赢吗?"
"咱们上官夫子才华横溢,学富五车,不见得会输给棋圣。"
顾初暖侧着耳朵,将他们的对话都一一听了进去。
她挪了挪位置,坐在肖雨轩旁边,捅了捅他的胳膊,"小轩轩,斗文大会是什么?"
肖雨轩本来跟几位兄弟说说笑笑,一听到顾初暖又叫他小轩轩,当即黑了脸,"银子不是都给你了吗,怎么还叫我小轩轩?"
"我觉得小轩轩更衬你的气质,迷你,卡哇伊。"
"卡什么……"
"就是夸你可爱的意思。"
"丑丫头,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你这么形容的吗?"
"哈哈哈……老大,你不会真认这个丑女人为老大了吧?她只是一个草包废物啊。"一边几个世家公子纷纷取笑。
肖雨轩不悦,一脚狠狠踹过去,"说什么呢,还不赶紧叫她老大。"
"啊……让我们叫一个名声狼藉的丑丫头为老大,这……"
"砰……"
肖雨轩又踹了一脚过去,震怒道,"谁敢说她是草包,看我不削了他。还有,这世上只有我能叫她丑丫头,你们再敢侮辱他,小心你们的脑袋。"
顾初暖嘴角上扬,勾起一抹舒心的笑容。
她哥俩好的勾住他的脖子,笑道,"小轩轩真乖,懂得维护老大了。"
"滚滚滚,你好歹是一个书香世家的大小姐,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你肖雨轩的眼里,有过体统吗?"
肖雨轩承认,他的口才远远比不过顾初暖,跟她讲话,死人都能被气活。
肖雨轩斗不过顾初暖,只能把气撒在其他几个世家公子的头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叫老大。"
"啊……"
世家公子们苦着一张脸,哀求的看向肖雨轩,可肖雨轩一脸坚定,他们只能不情愿的喊了一句,"老大。"
"诶。"
顾初暖毫不客气的应下了。
她知道,肖雨轩刀子嘴豆腐心,他明明是担心这些世家公子看不起她,所以才硬生生让他们喊她老大的。
柳月等几个公子们嘴角纷纷一抽。
她还真敢应,也不知道老大怎么会认她为老大。
柳月问道,"老大,我们喊她老大,喊你也喊老大,以后不是都混淆了吗?"
"是呀是呀。"
"好说,喊他老二就好了。"顾初暖笑道。
肖雨轩暴走,"什么老二,丑丫头,你要脸不要脸。"
"卧槽,你自己想歪的,关我什么事?"说着,她往他身下扫了一扫。
想歪?
想歪什么?
肖雨轩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被她气得肺都要炸了。
说她不要脸都抬举她了。
"好了好了,小轩轩别生气嘛,要不让他们叫你老小。"
肖雨轩瞪了她一眼。
什么老小,那他多没面子。
"算了算了,那就喊你大哥,喊我老大不就好了。"
这还像点样。
肖雨轩还是堵着一口气,等着顾初暖继续哄他,却没想到她直接抢过他手里的扇子,悠哉游哉扇了起来。
问道,"那个斗文大会是怎么回事?"
卧槽……
丑丫头难道没看出来他还在生闷气。
太恼人了。
以后谁娶了她,绝对要被折磨死。
柳月等几个公子哥互视一眼,惊讶道,"难道你没有听过斗文大会?"
顾初暖摇了摇头。
她脑中的记忆残缺不全,很多都不记得。
"斗文大会五年举行一次,全国各地的才子才女都可以参加,它是淘汰制的,最后只取前三十名进入决赛,竞争可激烈了,不过我们皇家学院的学生不用参加考核,可以直接进入决赛。"
"决赛胜出的前三名,可以与赵国,楚国,华国等各大强国再次进行总决赛,最终选出胜者。"
"反正总决赛每个国家最多只能派出三人。"
顾初暖听懵了。
这讲了半天,也没有讲到重点啊。
"比赛赢了,有什么奖励?"这才是她好奇的。
"能够进入决赛,男的可封官,女的可得重金赏赐,还能得到才子才女的名声。"
顾初暖眼神一亮,"重金赏赐?有多少?我们皇家学院不是可以直接进入决赛吗?那我是不是可以讨要赏赐了?"
呃……
众人跟不上她的脑思维。
能进入皇家学院的人,还在乎一点赏赐吗?
肖雨轩没好气的吼了一句,"你要是能进总决赛,皇上肯定会重赏你的。"掉进钱罐子了吗,堂堂嫡三小姐,见钱眼开。
柳月笑道,"要是能进入总决赛,那可是声名鹊起啊。"
她不要声名鹊起,只想要钱。
"要是总决赛能够胜出,那就是天下第一才子,第一才女。咱们夜国的上官夫子就是上一任总决赛的第一名,多少个国家都抢着挖他回去重用,可上官夫子不喜为官,最后来了咱们夜国皇家学院当一个小小的夫子,啧啧啧,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惋惜。"
"上官夫子被誉为天下四大才子之一,那么前三个,是否也是总决赛胜出的第一名?"
"那可不是,要不然怎么有资格被誉为天下四大才子之一。"
顾初暖了然。
看来上官夫子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对了,棋圣与诗仙又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两人,柳月等人都蔫了,无精打采道,"哎,都是大人物,棋圣是楚国人,诗仙是赵国人,这两个顾名思义,一个擅棋,一个擅诗。以往一般其他国家不会派这么厉害的大人物出来的,今年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他们两人要是来了,咱们夜国哪还有可能夺第一。毕竟上官夫子已经明说,他不会参加总决赛的。"
"最重要的是,诗仙是上上届的总决赛第一名,也是天下四大才子之一,他都拿过第一名了,还跟我们争什么争,真是不要脸。"
提到这个,不少人纷纷都憋着一团火。
自古以来,得过第一名的便不会再次参加总决赛,可他……居然厚颜无耻的再次参加了,难不成是想再次炫耀自己吗?真希望上官夫子也能参加,到时候把他打回赵国去。
"斗文大会比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琴,棋,书,画,诗。今天下午是上官夫子的乐理课,上官夫子弹的琴可好听了,瞧,那些小姐们个个都在犯花痴等着上官夫子来呢。"
顾初暖笑了。
像上官夫子那么帅的美男,哪个女人不想看,她也想看呐。
忽然间,顾初暖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凑近他们,笑道,"你们想不想赚钱?"
"想啊,有钱谁不想赚。"
"行,那你们明天多带一些银票,我保证你们赚得盆满钵满。"
"真的假的?"
众人投以怀疑的眼神。
"老大怎么可能会害你们呢,想赚钱的就多带一些银子吧。"
顾初暖嘿嘿的笑着,笑得一脸算计,众人不由头皮发麻。
这笑容,也太瘆人了吧。
"上官夫子到……"
一声落下,却见上官楚一袭白衣出尘,淡雅温润,怀里抱着一架墨色古琴,翩翩而来。
湖风吹过,吹得他的衣裳猎猎作响,也吹起他额间的两缕墨发,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随时可能羽化飞仙,美得不似人间之人。
顾初暖惊叹,"这也太帅了吧。"
肖雨轩不乐意了,"难道我不帅吧吗?"
"帅,你也帅,不过我的夫子更帅。"
"喂,女人,你可是皇上内定的寒王妃,要是让战神知道你如此垂涎于别的男人,你也不怕脑袋保不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
不知道为什么,肖雨轩很不喜欢她夸赞别的男人,心里酸酸涩涩,堵得甚是厉害。
"见过夫子……"
众人起身行礼,朗声道。
顾初暖也赶紧起来,跟着行了一礼,却见当当公主慌忙而来,蒙着一条面纱,混入学生中,虽在行礼,可那双眼睛却眨也不眨的偷看着上官楚,恨不得把他揉进心里。
这刁蛮公主早上才被她训了一顿,哭着鼻子去告状,现在又跑来了?
她是有多喜欢上官夫子。
顾初暖勾唇一笑,她只身前来,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皇上就是要对付战神,而她是战神的内定王妃,定然不可能现在对她动手,所以当当公主的告状是没有用的。
"坐吧。"
上官楚的声音温润好听,如同天籁一般,听得众多公主小姐们如痴如醉。
顾初暖发现,顾初云看着上官楚的眼神也有些异样。
难道……
她也喜欢上官夫子?
眼神倒是比顾初兰好,也不知道顾初兰是看上泽王什么。
论颜值一般,论人品太渣,毫无可取之处,最多就是身材好些罢了。
"谢夫子。"众人入座。
上官楚将墨琴平放在案桌上,温润的眸子扫向众人,在顾初暖的身上顿了一下这才移向他处。
"昨天教你们的,你们回去可有练习。 "
"有。"当当公主第一个大喊,就想在上官楚面前出出风头,不少世族小姐也纷纷应有。
"那就请公主先弹一曲吧。"
当当公主大喜,强自稳了稳心神,素手轻放琴弦之上,优美的乐符响了起来。
顾初暖打了一个哈欠,开始犯起春困。
她还以为是上官楚弹给他们听呢,合着都是让他们弹的。
当当公主弹的琴曲还可以,只是少了感情,犹如没了灵魂一般,实在难以入她的耳。
那琴曲就像催眠一样,顾初暖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
等到她再次惊醒的时候,还是被肖雨轩给拍醒的。
"放学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哈哈哈……"
所有的学生们都哄堂大笑。
早上徐夫子的课,她打磕睡也就算了,下午上官夫子的课又打磕睡。
上官夫子可是很少讲课的,能听他讲一堂,已是三生有幸了。
而且……
天下间所有女人都无法抗拒上官夫子神仙般的俊颜。
她倒好,居然呼呼大睡。
当当公主讽刺,"草包就是草包,就这资质还好意思来皇家学院上学。"
虽是在骂,不过当当公主气消了许多。因为顾初暖在听上官夫子讲课能睡着,证明她并没有垂涎上官夫子。
顾初暖揉了揉眼睛。
她跟陌生男人一夜缠绵, 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回到家里又应付那些极品亲戚,早上七早八早还被秋儿拽了起来,她基本都没睡好不好,能不困吗?
上官夫子笑得温文尔雅,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容,"顾三小姐想必是把我教的都融会贯通了,不如就请三小姐弹奏一曲吧。"
啥……
让她弹?
有没有搞错?
她弹什么?
她都不知道他刚刚讲些什么好不好?
顾初暖迷茫的看向肖雨轩。
肖雨轩别过头。
别扯上他啊。
他也不知道上官夫子在讲什么,万一上官夫子让他弹,他咋整?
"顾三小姐,请吧。"上官夫子指了指案上的古琴,礼貌性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初暖头皮发麻。
"夫……夫子,我随便弹哪曲都可以吗?"
"自然可以,弹你拿手的即可。"
"行吧,弹就弹,又不是没弹过。"
顾初暖坐下,双手平放在琴弦上,似乎在纠结哪个手指应该放在哪儿。
湖边再次响起嘲笑声。
"哈哈……她不会连手怎么放都不知道吧。"
"肯定是的啦,你瞧她手势全是错的。"
顾初兰冷眼看着笑话,心中得意洋洋。
顾初云冷眼旁观,仿佛一个局外人。
泽王面无表情,似乎顾初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其余人大部分都在嘲讽,等着看笑话的。
肖雨轩不客气的怼了回去,"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哪个人不是从零开始学的,要是真那么厉害,还学什么琴。"
顾初暖忍不住给他点一个赞。
这个小弟,没白认。
肖雨轩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其实他也怕上官夫子拿他开刀,只是他不喜欢别人这么羞辱丑丫头。
肖雨轩背景强,其父三朝元老,又手握重兵,在场不少人都不敢怼他。
顾初暖索性闭上眼睛,手指乱舞,胡乱弹着,刺耳的声音睁睁睁的响起,仿佛魔音一般,毫无规律,难听又嘈杂。
众人忍不住捂起耳朵,脸色全拉了下来。
他们听过难听的曲子,就没听过这么难听的。
要是再听下去,他们怕活活吐血而亡。
连肖雨轩都捂紧耳朵,蹭蹭蹭的爬起来,远离她。
当当公主怒吼,"够了,顾初暖,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初暖一吓,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绵羊,委屈的回道,"公主,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夫子让我弹,我就弹最拿手的曲子了。"
"你弹的那是曲子吗?"
"怎么就不是曲子,虽然我弹的没你们好,但我也是很用心的,对吧,小轩轩。"
肖雨轩瞪了她一眼,拒绝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怕丢人。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顾初暖。
早前传闻顾家三小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简直就是夜国第一草包废物,他们经历早上黍离一事,原本有些不敢相信,如今看来,他们还是高看顾三小姐了。
她就是一个草包废物,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上古诗经黍离罢了。
"夫子,你说,我弹得好不好?"顾初暖眨了眨灵动的小眼睛。
上官夫子儒雅一笑,夸道,"顾三小姐弹得甚好,就将你刚刚弹的那首曲子,再练五十遍吧。"
顾初暖的笑容僵住了。
"五……五十遍?夫……夫子,您是在开玩笑吗?"
"三小姐勤奋好学,我未曾教过的曲子也弹得得心应手,值得夸奖,三小姐的曲子,应该让全学院的人都好好听听,也好让大家都跟三小姐好好学习学习。"
顾初暖嘴角一抽。
她收回之前说的话。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帅,还很腹黑。
什么勤奋好学,分明就是在整她。
"夫子,这五十遍就免了吧,我看学院里的人弹得都比我好。"
"要的,他们哪个也没有三小姐如此高超的琴技。三小姐若是不弹,我便禀明圣上,禀明寒王,禀明丞相,让他们也来听听三小姐美妙的乐曲。"
上官夫子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浅笑吟吟,温文尔雅,可看在顾初暖的眼里,却觉得这抹笑容很是阴险恶毒。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身为夫子,不好好教她也就算了,还如此刁难于她,实在枉为人师。
在场的众人又惊又笑。
惊的是,上官夫子从不处罚学生,可他今天却破天荒的处罚了顾三小姐。
笑的是,顾初暖那么嚣张,是该好好处罚一下了。
顾初暖咬牙切齿,"行,弹就弹,你们不觉得烦就好,我现在就弹。"
"上课时间,请勿影响其他学生,下课后再弹。"
卧槽……
这是赤裸裸的留学啊。
下课后她还要去药铺的。
"此次决赛的比试有琴,棋,书,画,诗。琴刚刚已经讲过了,我们便来讲讲棋吧。"
上官夫子使了一个眼神,下人会意,立即将众人案桌上的琴收了起来,重新摆一副棋盘。
"棋局无非两种,一种守,一种攻,上次该讲的都跟你们讲过了,我便不再多加重复,你们这次的最大对手是棋圣,棋圣擅攻,他所下之棋往往打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我教你们几招破他棋局之法……"
顾初暖又犯困了。
这唠唠叨叨的话,她一句话都不想听。
"顾初暖……"
"啊……放学了吗?"
"哈哈哈……"
"顾三小姐是来搞笑的吗?一天到晚打磕睡。"
别说众人都在取笑,连肖雨轩也看不下去了。
见过不靠谱的,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
"还没有放学啊……"顾初暖嘟囔了一句,这一下午怎么就那么难熬。
"顾三小姐上课能睡觉,想必我刚刚所教之棋,已经全部融会贯通了,不如就请顾三小姐来给大家演示一下。"
卧槽……
怎么又是她?
顾初暖抗议,"夫子,我今天才来上学的,你之前讲的棋课,我都没听过啊。"
"无妨,咱们就演示今天所教即可,顾三小姐,请吧。"
顾初暖硬着头皮上去,望着那密密麻麻的棋盘,抬头问道,"我执黑子,还是白子。"
"随你。"
顾初暖随手拿起一颗黑子,摸了摸下巴考虑了老半天,最后咬牙放了下去。
"哈哈哈……"
众人再次笑了起来,差点没把自己给笑岔气了。
"说顾三小姐是草包都抬举她了,你瞧,她执黑子,却下到白子的地盘,本来她就腹背受敌了,如今又自寻死路,这棋下的简直就是找坑自己埋自己啊。"
"可不就是嘛。我看这顾三小姐根本不懂下棋,她就是随便乱下的。"
"哎,就这样的草包,就算进入决赛,也万万不可能进入总决赛的呀。"
"夫子,我看干脆放弃她算了,省得浪费精力。"
顾初暖点点头。
这话讲得甚是有理啊,让她自生自灭,上课只管打磕睡得了。
"这怎行呢,既然上了我的课,我便有责任教会她。三小姐,不知你诗,画,书以前学得如何?"
"啊……还成吧。"
"那便请三小姐作幅画,再添几句墨宝。"
顾初暖无语。
上官楚打的倒是好算盘,让她作一幅画,再附诗一首, 岂不是把她书,画,诗全考了。
"夫子,我画得太好了,怕你们自愧不如, 要不,我还是不画了。"
众人呕血。
什么画得太好,怕他们自愧不如?
扯呢。
鬼信。
柳月等人看向肖雨轩。
他们的老大到底行不行啊,怎么感觉好像很不靠谱的样子。
肖雨轩捂住自己的脸。
不用说也知道他家老大又得'名扬’皇家学院了。
"无妨,众人都需要三小姐多多激励激励。"
上官楚笑得一脸无害,标准的好夫子,学院众人不由大加赞赏,也就只有上官夫子才有那个耐心。
只有顾初暖,心里把他咒骂了个遍。
她拿起画笔,用力沾墨,在纯白的宣纸上涂涂画画,每一笔落下的墨水皆是又浓又粗又密。
众人懵。
她画一个又一个圆圈,最后把一个圆圈都涂上黑色的墨水做什么?
再看她拿笔的姿势,怎么用双手?
她到底会不会用笔呀?
顾初兰得意的笑着。
顾初暖从小到大就没拿过笔,也没读过书,她能作出什么诗画?
"好了。"
"好了?这是什么?"
"棋子啊,黑色的棋子,诺,不是跟那棋子一模一样吗?"
众人抚额。
这也行?
"请三小姐落下墨宝诗句。"上官大夫倒是一副好脾气,也不责怪她。
顾初暖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个初字,顾跟暖字似乎不会写,仰头看向肖雨轩,低声道,"顾初暖怎么写?"
肖雨轩赶紧后退。
他不认识这个女人。
绝对不认识。
顾初暖的声音再小,众人也听到了,不由捧腹大笑。
世人都说顾三小姐草包,如今实锤了,她就是一个草包。
顾初兰站在泽王身边,柔声细语道,"姐姐文采素来如此,还望泽王莫要嫌弃。"
泽王冷笑一声,看着顾初暖的眼里只有厌恶,"她文采如何,与我何干,我跟她早已解除婚约了。"
顾初暖纯良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冷芒,很快又恢复成草包的样子。
"夫子,请问我是否过关了?"
"顾三小姐作得一手好画,写得一手好字,值得表扬,就把三小姐的画作挂在学堂正中央吧,也好让其他学生好好学习学习。"
又是这句话。
上官楚,表面楚楚动人,实际一肚子坏水,真是白瞎了他那张神仙般的俊脸。
她笑得有些狗腿,"夫子,这不大好吧。"
"我觉得甚好。"
顾初暖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坐位上,她能感觉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嘲笑的。
肖雨轩凑近,安慰道,"没事儿,又不会少块肉,起码我不会嘲笑你。"
顾初暖嘿嘿一笑,笑得不怀好意。
"我看出来了,小轩轩,你说得对,咱俩很投缘,我看咱俩凑一对得了。"
"我的娘呀。"
肖雨轩吓得当场栽倒。
他收回刚刚的安慰。
那个女人是铁打的,根本刀枪不入,他的安慰就是自讨苦吃。
"行了,今天的课便上到这里,明早再上一早,明天下午开始正式进入决赛,都打起精神,莫丢了皇家学院的脸。"
"是,夫子。"
"顾三小姐,五十遍,可记得弹。肖公子,你留下当监督,若弹不完五十遍,你便替她弹吧。"
卧槽。
上官楚有病吧。
罚她就算了,居然还找人监督。
肖雨轩的脸色更臭。
顾初暖弹的琴,是人听的吗?真听完五十遍,他非得七窍流血不可。
学院里的人本想留下看热闹,可顾初暖弹的琴实在太刮燥刺耳了,他们听得耳朵都在嗡嗡作响,实在不敢再呆下去了,纷纷逃也似的离开。
肖雨轩拿起两个塞子,直接塞住耳朵,无语的撇嘴。
"铮铮铮……"
皇家学院里响起难听的琴声,听得连侍卫们忍不住都想擅离职守。
难听。
实在太难听了。
皇家学院一处优雅的屋子里。
夜景寒将下午的一幕幕都看在眼里,不由对顾初暖生了几分好奇。
这个是女人真的草包,还是扮猪吃老虎的?
草包能懂黍离?
上官楚……
今天他对顾初暖做的一切,跟他与世无争,荣辱不惊的性格可不一样。
莫非,他也对顾初暖感兴趣了?
夜景寒抬头,见夕阳已经下山,凉薄的唇淡淡吐出一个字,"走。"
清风会意,推着轮椅离开皇家学院。
"铮……"
顾初暖将琴丢给肖雨轩,"剩下的四十遍,你来弹。"
"为什么是我?"
"第一,上官夫子说了,我若弹不完,剩下的你弹。第二,你是我的小弟。第三,让你弹就弹,哪来那么多废话。"
"卧槽,丑丫头,你这么做就没意思了吧,好歹我也帮过你。"
"帮过我做什么?"
呃…
好像……是没帮过什么。
但也是哥们不是?
仿佛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顾初暖丢了一个白眼给他,"是哥们就赶紧去弹,不然咱俩留在这里过夜,我也不介意,反正我这么丑,想嫁个好人家,怕是困难了,要是能嫁给你,勉强也凑和凑和。"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强,肖雨轩不得不乖乖的去弹。
顾初暖弹的什么鬼曲子,他也不知道,只能随便乱拔,胡乱弹着。
顾初暖叹了口气。
第一天上学,感觉实在不咋地,从早被罚到晚,也是没谁了。
她撑着下巴,又开始想起药材跟银子的事了。
如今她已经知道怎么搞到八万两了,可那两味药材,她却不知道要去哪儿搞。
想着想着,她提笔,把地狱草与烟罗花两种药都写了下来,苦巴巴的皱眉。
"喂,你不是大字不识吗?这两味药材是你写的?你刚刚是故意的对不对?"
顾初暖赶紧把纸笺对折,收了起来。
"什么故意的,我本来就不会写顾初暖,要不然我至于被同学们这么嘲笑吗?"
"胡说,你刚刚那个初字写得跟狗爬的一样,这几个字却写得苍劲有力,龙飞凤舞,你不仅会写,而且你书法还非常的好。"
顾初暖捂住他的嘴。
"你小声些,我告诉你,这不是我写的,是别人写的,我给偷过来的,你可别乱嚷嚷,不然非得害死我。"
"真的假的?"
肖雨轩不相信。
这里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又没有其他人,她上哪儿偷?
"当然是真的,骗你我有好处吗?"
"呵,顾初暖,你真把我当傻子是不是,那墨迹都还没干呢。"
卧槽,这眼睛,堪比火眼金睛了,这都能看得出来。
她底气不足的嘟囔了一句,"刚刚人多,我发挥不正常,这会没人,我发挥就正常了。"
这话骗骗小孩还行,骗他?嫩了点呢。
肖雨轩也不再跟纠结这件事,而是扯过一个话题。
"这两种草药甚是难找呢,天下间只怕也找不出几株了。不过烟罗花我知道一个地方有。"
顾初暖眼睛一亮,来了兴趣,"你说什么,你知道哪儿有烟罗花?"
"知道也没用,你根本采不到。"
"你说说看。"
"丑丫头,你要烟罗花干嘛,这可是至毒之药。"
要是不毒,她还不要了呢。
她脸上的毒就得以毒攻毒。
"朋友一场,你就告诉我呗,到底哪儿有烟罗花?"
肖雨轩还是不说,顾初暖哄了许久,才套出他的话。
"战神寒王府的秋枫别院后面悬崖底下有,不过秋枫别院一般人进不了,寒王时不时会去那里歇息,守卫自然森严,最重要的是,那座悬崖深不见底,一般人根本无法下去。"
"谢谢你啊,小轩轩,你弹完了吗?弹完了我先走了。"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丑丫头,不会真要去秋枫别院吧。"肖雨轩急了。
寒王喜怒阴晴不定,杀人如麻,就算她是皇上内定的寒王妃,只要他想杀,便也直接杀了。
真要去秋枫别院,岂不是自找死路?
"放心,借我十个狗胆我也不敢去。"
肖雨轩一万个不相信。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的胆子可大得很。
"你对帝都熟吗?"顾初暖忽然问道。
肖雨轩心里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你又想干嘛?"
"瞧你那怂样,我还能把你怎么着,带我去各大酒楼看看吧。"
肖雨轩还在疑惑她想干嘛的时候,已经被顾初暖给拽走了。
帝都平安酒楼里。
秋儿诚惶诚恐,时不时拽着顾初暖的袖子,"小姐,天色很晚了,我们赶紧回相府吧,要是被老爷知道了,非得打断我们的狗腿不可。"
"有什么可怕的,直接说上官夫子留学,耽误时间,想回回不了呗,反正我被留学的事情,全学院的人都知道了。"
"留学也不可能留这么久啊,前两天你夜不归宿,老爷已经震怒了,要是再……老爷一定会生气的。"
顾初暖后悔了。
她不应该带着秋儿的,秋儿就像一个管家婆,实在太唠叨。
肖雨轩摇着扇子偷笑。
丑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合着是怕她身边那个小丫头啊,看来他得跟秋儿打好关系了。
关于顾家三小姐在学堂发生的事情被大肆渲染,以火箭般的速度迅速传遍帝都城,乃至整个夜国,一时间,顾初暖成为整个夜国的笑柄。
与此同时,几乎每一家酒楼,赌场,以及青楼等都在下注,赌皇家学院有谁能够进入斗文大会总决赛。
几乎每家的名额都有顾初暖。
顾初暖草包的身份,众所周知,下注的人大多都是买泽王与顾初云赢,毕竟泽王与顾初云才名早已远播夜国。
议论顾初暖的流言蜚语太过难听,秋儿听得满肚子都是火,肖雨轩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肖雨轩黑着一张脸,丢给她一个白痴的眼神,"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大家都怕自己的名声被搞臭了,你倒好,花钱雇了一大批的人搞臭自己的名声,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草包似的。"
"就是就是。"
秋儿也火,本来小姐长着一张丑脸已经很难嫁人,如今名声又被她自己搞臭,谁还敢娶她?
只怕连战神都会气得直接杀了她的。
"你又懂什么。"
顾初暖怡然自得,悠哉游哉品尝着平安酒楼的美酒,仿佛众人议论嘲笑的人不是她。
"小姐,我是不懂,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赚钱呗。"
秋儿气结。
这跟赚钱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为了一点银子把自己的名声弄成这样,划算吗?
"明天斗文大会进入总决赛,还没下注的赶紧下注,错过了这次就得再等五年了。"
酒楼正中间,一个中年男子设了赌局,不断吆喝着众人下注。
顾初暖狭长的凤眼染着一抹笑意,时不时的飘向那赌桌。
肖雨轩心思一动,忽然一拍大腿,"我的天,我还纳闷你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去设赌局呢,你想干嘛?买泽王跟顾初云赢?咱能别闹了吗,谁不知道顾初云跟泽王的胜算最高,你就算买再多,也赚不了几个钱,万一赔了,那可是白花花的一大笔钱呢。"
顾初暖冷笑,"我有那么闲吗?"
"难道……你是想赌自己赢?"
肖雨轩瞪大眼睛。
她不会那么自不量力吧?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自己不清楚吗?居然还敢赌自己赢?
酒楼里人满为患,都在讨论着买谁,最终纷纷又押了泽王与顾初云。
开设赌局的人,不由蹙眉了,"你们咋地没人买顾三小姐,一个个都买泽王跟顾二小姐,这赌局不好开呀。"
"你对顾三小姐那么自信,你怎么不买她呀。"
"就是。谁不知道顾三小姐是出了名的废物加草包,她要能赢,我把我脑袋砍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开设赌局的人扬声道,"买顾三小姐,一赔五十,买不买?"
"傻子才买顾三小姐,我们又不是钱多没地儿花。"
"一比一百呢?只要你们买了顾三小姐进入总决赛,就可以赢一百倍的钱。"
全场鸦雀无声。
搞这么大?
一比一百?
这也太猛了吧?
"我说你这老板也太心黑了,你明知道顾三小姐不可能进入总决赛,还在这里画大饼,要是真那么好,你倒是赶紧下注啊。"
"就是,哪怕一比一千倍,也没人敢买顾草包赢。"
"卧槽,别人都把你说成这样了,你也不去管管?"肖雨轩气得猛扇扇子。
顾初暖笑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管什么。走,咱们也去赌几把。"
顾初暖将自己唯一的一千两银子,全押在了顾初暖的那个方框里,霎时间全场全是倒抽口凉气。
"这个女人疯了吧,居然敢押顾三小姐赢。"
"肯定是疯了,正常人怎么可能押顾三小姐。"
肖雨轩抚额。
她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那可是整整一千两银子啊,就这么押下去,押的还是她自己,她到底哪来的自信呀。
秋儿当场红了眼。
好不容易有一千两银子,这下好了,全没了……全没了……
"这位姑娘,买定离手,你现在可是没有机会反悔了。"开设赌局的人嘿嘿的笑着,似乎怕他反悔。
"放心吧,你别后悔就好。"
顾初暖看向肖雨轩,伸出自己白皙的手。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呗。"
"你先是从我身上坑了整整一千两银子,接着又顺走了我唯一的一百两银子,我现在身无分文,哪还有什么钱。"
"真的?"
"废话,难不成还是假的。"
顾初暖直接搜身,把肖雨轩气得不行。
"你这女人,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呀,你还摸……我的天,这是谁家的女人,赶紧拖走。"
"不是吧,真的没有银子了。"顾初暖有些失望,索性把他身上的玉佩全部扯下来,押在顾初暖上。
"这是万年古玉,很值钱的,哇靠,这是我的家传玉佩啊,你怎么也给押了。"
肖雨轩发誓,要是再跟她在一起,他就不姓肖。
"借押一晚而已,反正明天连本带利,全是你的。"
"那万一输了呢。"
"放心吧,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信你个鬼。"
肖雨轩伸手就想把自己的玉佩抢回来,众人赶紧阻止,"买定离手,这是所有赌坊的规矩,既然下注了,除非赢了,否则任谁也不能取回去的。"
"这是我的玉佩,又不是我押的。"
"这我们管不着,反正现在已经下注了。"
肖雨轩气得把扇子摇得啪啪响,清凉的风依然无法止住他愤怒的心。
他生气了。
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出了酒楼,肖雨轩虽然憋了一肚子的火,还是把她们两人安全送到丞相府后门。
"真搞不懂你,大门不走,偏要走后门,还不赶紧进去,遇到了采花贼,我可不管。"
"深更半夜的,我要是走大门,还不得惊动府里的所有人。"
"也是。"他一会回家,是不是也得走后门?
"小轩轩,我们明天见了。"
肖雨轩一个趔趄,正想发火,眼前哪还有顾初暖的影子。
这丑丫头,速度倒是挺快。
丞相府里,秋儿忐忑不安。
"小姐,你今日把夏雨打成重伤,还打了五姨娘几棍子,五姨娘会不会跟老爷告状,他们会不会为难你?"
"会,不过肯定不是今天找我们麻烦。夏雨伤得那么重,十有八九活不了,大夫人跟五姨娘素来水火不容,她不会错过铲除五姨娘左右手的机会。"
"小姐……我不大明白你在讲些什么。"
"简单讲就是大夫人跟五姨娘在斗,至于怎么斗,不关咱们的事,反正在夏雨死前,她们是没精力来找咱们麻烦的。"
顾初暖将秋儿哄回房间后,自己翻箱倒柜,从衣柜里找了一件破旧的衣裳随意穿在身上,又换了一条面纱,身子利落的一翻,直接翻上围墙。
又是几个闪跃间,顾初暖按着脑中微薄的记忆往秋枫山庄跑去。
她身材窈窕,动作轻盈,如同燕子一般,几个轻点间已然消失在夜色中,看得出来,她之前练过武。
顾初暖有些惊讶,这具身体似乎比她想象中好得多了。
莫不是原主会武功?
可她……为什么感觉不到丹田有丝毫内力?
秋枫山庄位于城东一个僻静的地方,众所周知是战神寒王爷的行宫。
这里到处栽满枫叶,故此取名秋枫山庄。
疾奔一晚上,顾初暖终于看到秋枫山庄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这里占地面积极大,顾初暖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里的气息。
前世,她是世界顶级特工,最是擅长黑夜作战,潜入一个地方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
顾初暖蓦然睁开凌厉的眼睛。
空气波动异常,若她没有猜错,正大门不仅埋伏大批高手,还有不少绝世大阵,阵法虽被隐藏,但气流隐隐还是传了出来。
只是一个山庄而已,要不要这么狠?
顾初暖自知大门混不进去,如同夜枭般迅捷的速度再次一闪, 围绕着秋风山庄走了一大圈,寻找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绕了一大圈后,顾初暖这才明白为什么肖雨轩说擅闯秋枫山庄只有死路一条。
诺大一座山庄居然……找不到一处可以下手的地方,这里明里暗里都有不少高手坐镇着。
难道只能硬闯了吗?
顾初暖又绕了一圈,终于在秋枫山庄的西面停了下来,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她捡起几颗石子,往里面一丢,里面咻咻咻瞬间闪出不少人影。
待把人引走以后,她身子鬼魅般的一闪而入,直奔后山而去悬崖而去。
"谁,什么人擅闯山庄?"
卧槽……
她都那么谨慎了,还是被发现,战神的手下有几把刷子呢。
"咻咻咻……"
寒光凛凛的月牙刃破空而来,若不是顾初暖眼疾手快,凌空一个鸽子翻身,只怕早已被当场射死。
随之阵法大启,一个八卦阵将她困在场中央。
刷刷刷……
数道动作迅捷的护卫,将她团团围住。
"哪来的毛头丫头,居然敢擅闯秋枫山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听说这里风景很美,我过来赏赏枫叶。"顾初暖桀骜一笑,浑然不惧,反而身上散发一抹凤临天下,唯我独尊的霸气。
"好狂的口气,那你便留下好好观赏吧。"
话落,八卦阵立变杀阵,一道道凛冽的杀气直袭顾初暖。
顾初暖目光一冷。
这八卦阵蕴含毒气,在发动攻击的时候,毒气也跟着外放,普通人闻到,即便不死也必残。
他们……根本没想留活口。
阵法里除了毒,还蕴含着乾坤之力,被白光扫到同样是死。
再看外面密密麻麻全是弓箭手,只要她破开八卦阵,那些箭雨便会朝她身上箭来。
顾初暖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对她用毒?
巧了,她医毒双修,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毒能难倒她。
至于阵法……
也巧了,身为特工,她前世也钻研过不少上古阵法。
顾初暖脚踩坎位,转离位,横移巽位,手上聚集全部力气,直扫乾位。
轰的一声,无懈可击的八卦阵,居然炸裂,毒气反弹,涌向众人。
众人脸色巨变,纷纷后退。
顾初暖也趁这时候,足尖一点,身子如同一缕清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砰……"
一道掌力携着万千雷火滚滚而来。
顾初暖一凛。
这具身体虽然体力不错,却没有半点内力,还不如她前世。
硬扛是扛不了了,顾初暖只能双腿劈开,就地一滚,堪堪躲了过去。
咻咻咻……
一个又一个高手紧追不舍,在夜幕中如同猎豹一般疾驰如风。
眼见前面写着禁地两字。
顾初暖冷眸微眯,直奔禁地而去。
果然,秋枫山庄的人都在禁地停了下来,似乎对此稍有忌惮。
"里面的人赶紧出来,擅闯禁地只有死路一条,你若出来,也许还能饶你一条全尸。"
顾初暖倨傲一笑,"既然都是死,我为何要出来受死,在这里欣赏欣赏美景,难道不美吗?"
"你若敢继续前行,信不信我们灭了你九族。"
"爱灭就去灭呗。"反正她对丞相府的人都没什么好感。
顾初暖打量禁地。
禁地是一座石林,一眼望去皆是形状诡异,大小参差不齐的竖形巨石。
她警惕的前行,不知走了多久才在石林的尽头看到一座悬崖。
顾初暖一喜。
难道这就是秋枫山庄的后山悬崖?
刚刚她在秋枫山庄摸了半圈也没有找到悬崖,应该就是这里无疑了。
因为是黑夜,她看不出悬崖有多深,只能捡起一颗石子朝着崖下丢去,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回音,顾初暖有些奇怪。
这里地势并不高,悬崖无论多深,应该都会有回音才对。
来回踱步中,顾初暖看到周围的石林,忽然眼睛一亮,忍不住笑了。
"原来又是阵法,好家伙,且看我如何破了你。"
说罢,她闭上眼睛,将刚刚走过的路都回忆一遍, 半晌,勾起火红的唇,在其中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凸槽上一按。
轰隆隆……
地形移位。
石林还是那些石林,只是石头的摆设形状不一样了。
顾初暖又捡起一颗石头丢下悬崖,却听"咚……"的一声响起回音。
她扬唇一笑,"烟罗花,我来了……"
才一笑,那石头竟咔嚓咔嚓露出不少小孔,一支又一支利箭穿越苍穹,朝着她疾射而来。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在电光火石间。
顾初暖脸色一变,咒骂一声,"靠,谁设的阵中阵,也太阴毒了吧。"
成千上万的箭射来,她想躲也没地方躲,仓促间只能果断的跳下悬崖。
哪知道悬崖崖壁也有利箭,且是带着剧毒的。
若不是顾初暖身轻如燕,凌空翻了几翻,堪堪避过,只怕早已被射成刺猬了。
不过也因为如此,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直直的栽了下去。
"砰……"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也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像躺在柔软的床上。
顾初暖一摸,摸到了一片光滑。
她愕然睁开眼睛,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从崖上栽下来,她扑倒了一个人,一个未着寸缕的男人。
还……还以霸王般的姿势压住了他。
最郁闷的是,眼前怒气腾腾的俊美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被她强了的男人。
夜景寒隐忍着滔天的怒火。
他正在这里清毒,莫名其妙头上被人砸了两个石子,疼得他脑袋都起了包。
接着,居然又被人给扑倒了,还被人给……给摸了……
他堂堂战神,什么时候成了别人随意可以染指的玩物了?
若不是正在御毒关键,全身无法动弹,他定要将她凌迟处死。
四目相对,一个震怒,一个震惊。
夜景寒从牙缝里迸出一句,"是你。"
顾初暖的心砰砰砰的跳着,她急忙捂好自己的面纱,强词夺理,"不是我,你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