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桑墨全文在线阅读_方棠桑墨(财神千金)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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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棠桑墨是小说《重生七零狼狗大佬被撩到腿软》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重生七零狼狗大佬被撩到腿软》的章节内容

方棠桑墨全文在线阅读_方棠桑墨(财神千金)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乡间坑洼的小道上,一辆手扶拖拉机突突突地行驶着,车头前系着喜气洋洋的大红绸,只是拖拉机的速度并不比路边水田里耕田的老黄牛快多少。

车上坐满了年轻男女,衣服灰扑扑,脸上红通通,还有人挂着清鼻水,初春的风就像柳叶刀,吹在脸上割肉一样疼。

大家都很兴奋,高高的昂着头,精神饱满,他们是刚下放的知青,要去牛头山生产大队支援农村建设。

一个女孩蔫蔫地趴在膝盖上,她身体不舒服,一上拖拉机就趴着,一个长了一脸痘痘的男人,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绿军装,只是别人穿着英气逼人,他穿着却像是换了件绿衣服的癞蛤蟆。

这癞蛤蟆使劲朝女孩身边挤,要穿过好几个人,车上很拥挤,难免要挤到其他人。

“你这男同志怎么回事,占女同志便宜啊!”

拖拉机上男女界限分明,女孩坐里边,男的坐外边,癞蛤蟆男人的行为,引起了其他女知青的不满。

“瞎嚷嚷什么,我是棠棠对象,双方父母都同意的,过两年就结婚。”

癞蛤蟆男人理直气壮地大声嚷嚷,还一个劲地朝里边挤,其他人一听是对象,便没再阻拦了,只是心里感慨,真没天理,癞蛤蟆居然真能吃上天鹅肉。

这个叫棠棠的女孩,虽只在车站惊鸿一瞥,但给他们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古人说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就是这姑娘的模样。

男人终于挤到了女孩身边,贴得很近,还让女孩靠自己肩上,动作极亲昵,其他人看得直皱眉,就算是对象,大庭广众下这样也太亲密了。

不过大家都刚认识,彼此间连名字都不知道,没人管闲事。

“棠棠,靠我肩上舒服。”

方棠刚醒来,就听到破锣嗓门在她耳边叫,好像是她那个变态丈夫,这男人还紧紧搂着她,吓得她用力一推。

“哎呦……”

男人猝不及防摔了下去,一骨碌滚到了水田里,泥花四溅,像蛤蟆一样扑腾着,老黄牛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毫不犹豫踩了下去,看得大家心中一紧,生怕人踩死了。

好在耕田师傅及时拉住了黄牛,田里的水深,赵伟杰倒没出事,只是变成了泥人,狼狈不堪。

拖拉机司机停好车,跳下去救人,方棠也彻底清醒了,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她重生了。

回到了1975年,她刚下放到浙省的农村,赵伟杰也一起下放了,就是被她推下水田的男人,前世虐待折磨她的变态丈夫。

方棠死死咬着牙,憎厌地看着被叉出水田的赵传杰,这恶心男人仗着爸爸是厂长,威逼利诱下,让她父母心甘情愿地同意了婚事,没人问她的意见,她就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姐姐和弟弟,还有爸妈,都从这桩婚事得到了好处,没人在意她的牺牲,更没人感恩。

结婚前一个月,赵伟杰酒后开车,结果翻车成了高位截瘫的废物,这男人就心理扭曲了,以折磨她为乐,公婆不仅不帮她,还骂她是扫把星,克残了他们儿子。

她回家哭诉,父母让她做好妻子的本分,善良大度的姐姐让她忍耐,弟弟还说她不知感恩。

没人帮她说话,都在指责她不守本分不知感恩,呵……吃到好处的人又不是她,凭什么要她感恩?

忍无可忍的方棠,上街买了两包老鼠药,自己一包,赵伟杰一包,再醒来就回到了十八岁。

既然重生了,她要对自己好一点,亲情这么奢侈的东西,和她无缘,便不强求了。

她还要找个英俊有担当,还有本事的男人结婚,这样才能堵死赵伟杰的企图心,要不然仅凭她自己,恐怕对付不了这王八蛋。

可上哪去找这么厉害的男人?

“接收到宿主的情感需求,可怜虫美人逆袭打脸躺赢人生38号系统启动成功,宿主绑定同意否?”

“宿主同意否?”

“十秒内不同意,视为宿主自动放弃,此次重生宣告失败,十,九,八……”

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在方棠耳边碎碎念着,其他的她没听懂,但最后一句她懂了,重生失败?

是不是她又要死了?

不,她想活,她同意。

“宿主同意绑定,可怜虫美人逆袭打脸躺赢人生38号系统绑定成功,会不定时发布任务,完成有奖励,失败受到惩罚,失败次数累计超过三次,重生失败!”

“我要做什么任务?奖励有肉吗?”方棠好奇地问。

她已经接受了这个叫系统的神奇东西,她都重生了,绑定个系统也没什么奇怪,就是这名字太拗口了。

“你的任务是攻略未来大佬,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实现躺赢人生的终极目标,请宿主别沉迷于口腹之欲!”

方棠不服气,农村每天都要干体力活,还缺油少肉,前世她饿得吐清水,和赵伟杰结婚后,餐桌上倒不缺肉,可被这王八蛋折磨得连龙肉她都咽不下,细细算来,她已经七八年没吃肉了。

“不行,没肉我不干,我要吃肉!”方棠鼓起勇气提要求,还威胁道:“没肉吃生不如死,我不要重生了。”

“等你攻略成功大佬,就能吃上肉了。”系统哄道。

“我现在就要吃。”

“现在太早了。”系统口气为难。

这个世界很保守,第一次见面就吃肉,难度太高了,而且宿主和大佬现在的亲密度为零,这肉要怎么吃?

太难为它了!

虽然两世都是纯情处儿,但好歹是重生的已婚女人,方棠很快就悟了这个流氓系统的话,此肉非彼肉,根本不是她要吃的肉。

“你……你流氓,我说的是吃到嘴里的肉,不是那个!”

方棠和系统意念沟通,脸气得红了,像桃花一般,粉嘟嘟的。

“你应该说清楚,以后会随机奖励食物!”系统依然是没有感情的机械音,之后就装死了,方棠叫了几回都没应答。

方棠气得牙痒痒,明明是这系统自己色,她说得再清楚不过了,谁要吃那种肉,她都没结婚呢。

又羞又气的方棠,脸更红了,比路边山崖上火红的山丹丹花还明艳些,车上的人都不由自主被吸引了,有几个男知青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心跳都加快了些。

只有一个男知青端坐着,朝方棠那边瞟了眼,英俊冷漠的脸毫无波澜,,哪怕坐在拖拉机上,背脊也挺得笔直,就像是寒风中耸立的松一般。

赵伟杰被司机师傅扶着爬上了田坎,身上都是泥,每走一步都留下个泥脚印,湿透的衣服粘着,就像冰一样,冻得牙关直打架,说话都颤了。

“棠……棠棠……你你……你干嘛推我?”

“你耍流氓我才推你!”方棠强忍恶心瞪着这男人,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赵伟杰得逞的。

“我们……处对象……阿嚏!”

赵伟杰眼神变得阴鸷,对方棠势在必得,方棠父母都答应了,这女人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方棠一听这话就火了,两世积攒的怨恨,激得她跳下车捡起一块石头,对着赵伟杰脑袋狠狠砸了下去,众目睽睽下,一道殷红的血混合着泥水,顺着鼻梁流了下来,将赵伟杰的大饼脸分成了两个饼。

“谁是你对象,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都不认识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我打死你!”

方棠又气又恶心,身体都气得发抖,砸这一石头用了她所有的勇气,眼泪簌簌而下。

“宿主奋起反抗恶霸,触发任务完成,奖励盈盈秋水。”系统突然说话。

方棠没反应过来,盈盈秋水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的是,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像是蒙上了雾一般,哭得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知青们只是看一眼,心就软成了水,只觉得赵伟杰太可恶,青天白日就敢耍流氓,还恬不知耻地谎称是对象,太过分了。

就连方棠开了赵伟杰的瓢,大家也觉得理应如此,对付这种不要脸的流氓,就得下手狠点儿。

赵伟杰在脸上摸了把,一手的血,怒吼道:“方棠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爸妈都同意了,你装什么清高!”

他爸可是厂长,方棠爸爸只是他爸厂里的小干事,能嫁到他家是方棠的福气,这女人有什么资格拽?

方棠身体颤栗着,是这身体对赵伟杰本能的惧怕,看得大伙更加怜惜,对赵伟杰也更厌恶了,异口同声地谴责。

“你再耍流氓就报告公安,抓你去劳动教育!”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你配得上人家方棠吗?”

“再胡来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几个男知青站在方棠前面护着,义愤填膺地瞪着赵伟杰,气氛剑拔弩张,随时都会打起来。

“吵什么吵,你们是来干活的,不是来闹事的,再闹都回城里去!”

司机师傅吼了一嗓子,大家顿时作鸟兽散,回到车上坐着,司机朝方棠淡淡地看了眼,直皱眉,长得这么个祸国殃民的相貌,在农村可不是好事。

农村的二流子看到漂亮女知青,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馋的很,年前隔壁大队有个女知青晚上上厕所,不知道被谁祸害了,女知青跳河没救回来,唉。

这姑娘比那个跳河的女知青漂亮多了,唉,村里以后不会太平了。

拖拉机重新发动,突突突地朝牛头山生产大队前进,赵伟杰脸上的血凝结了,伤口上还糊了一团绿糊糊,像粑粑一样,湿透的衣服被风吹得硬邦邦的,冻得他缩成一团,眼神却更阴鸷了,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刚才他和司机说,要先去镇卫生院处理伤口,司机没搭理他,路边随便扯了把野草,嚼碎了糊在伤口上,就没管他了,此时他才明白,在这个小山村里,他爸的厂长身份不管用了,没人在意他爸是谁!

方棠静静坐着想事,刚才那个叫系统的东西和她说,她要攻略的大佬也在拖拉机上,就是那个最好看最冷漠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一眼,也没说过一句话,比腊月的冰块还冷。

“他不喜欢我。”方棠没信心,这个任务好难。

可她不想失败,好不容易重生了,她想享受人生。

“要是喜欢你,还用得着你攻略?”

系统怼了句,又安慰道:“放心,有本系统帮忙,肯定能成功!”

方棠安心了些,偷偷瞄了眼冷漠男子,脸上飞红,这男人长得真好看,系统说他是气运之子,是很厉害的人,还很专一,这么厉害的男人会喜欢她吗?

她模样虽还算漂亮,可不是老人喜欢的类型,赵伟杰妈妈就总骂她是狐狸精,连她亲妈都不喜欢她,说她长得太轻浮,丢人现眼。

方棠神色黯然,爸妈喜欢大姐和弟弟,大姐方兰端庄大方,知书达礼,学习成绩好,从小到大都是爸妈的骄傲,弟弟成绩虽不好,可他是儿子,也是爸妈的心头宝,只有她是多余的。

她和弟弟方桦是双胞胎,出生时,方兰才两岁,弟弟身体虚弱,爸妈照顾不过来,就把刚出生的她送去了老家,她没吃过妈妈一口乃,是奶奶用米糊糊养大的。

奶奶是对她最好的人,可奶奶在她十五岁时去世了,她被接回了城里,在家生活的这三年,她承包了所有家务,吃饭时只吃青菜,也不敢多吃,就怕被爸妈嫌弃,她以为自己的努力讨好,能换回爸妈的一点真心。

但她想得太简单了,不爱你的人,就算你再卑贱地讨好也是枉然,不爱就是不爱,没有理由。

方棠自嘲地笑了,在爸妈心里,大姐是他们的骄傲,弟弟是他们的宝贝,她成绩不好,还长得轻浮,是丢人现眼的赔钱货。

所以,当厂里发通知,各家各户非独生子女家庭,得安排一个下放农村,爸妈毫不犹豫地派了她。

当赵伟杰纠缠她,还在外面胡说八道败坏她名声时,爸妈没替她说话,还骂她不正经,连累大姐和弟弟的名声。

赵家允诺推荐大姐上工农兵大学,还让弟弟转正当正式工,爸妈毫不考虑地同意了婚事,还让她识大体,别耍小性子,更不能自私自利,甚至还说她名声已经坏了,除了嫁赵伟杰外,还有哪个男人敢娶?

就这样,前世的她被血肉至亲亲手推进了火坑,她在火坑里痛苦挣扎时,方兰成了光荣的工农兵大学生,嫁给了高干子弟,人人羡慕夸赞。

方桦成了正式工,因为模样好嘴又甜,也娶了干部千金,过上了好日子。

方家人个个都过得很好,有身份有地位有面子,只除了她这个可怜虫,更没人知道,方家的好日子是拿她换来的,大家只夸方兰聪明努力,夸方桦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夸她爸妈会教育子女。

狗屁!

方棠死死咬着牙,秋水般的眼睛射出恨意,这一世,谁都别想踩着她上位。

她还想看看,她的好大姐和好弟弟,没有了她的牺牲,还能不能过成人生赢家?

桑墨微微蹙眉,刚才方棠偷偷瞄他的小动作,他都知道,这姑娘一路上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好心,他得更小心些,好不容易才调来了这边,不能出一点纰漏。

浙省是江南水乡,农村条件很不错,比起以前待的西北农场,这边就是天堂,而且这边有很重要的人需要他照顾,闲杂人等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他也不想惹事,只愿平安度过难关,撑到回城的那一天。

方棠又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她总觉得这个桑墨很面熟,像是在哪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方棠想多看几眼,说不定能想起来。

只是,才刚看过去,桑墨就转过头,狠狠瞪了眼,比野狼还凶残,方棠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摔下拖拉机。

桑墨无声冷笑,这女人最好识相些,再搞小动作的话,别怪他不客气,他下手可没轻重。

方棠吓得低下头,心差点蹦出嗓子眼,这男人的眼神也太凶了,跟要杀人一样,她现在真的没信心能攻略这男人,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不会打她吧?

“莫方,有本系统帮忙,都不是问题。”

系统突然出声,吓了方棠一跳,这系统神出鬼没,跟幽灵一样。

方棠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个攻略任务太难了,不过也挑起了她的胜负欲,她都死过一回了,脸面这种东西不必太在意,大不了以后她脸皮厚一点呗。

“牛头山大队到了!”

拖拉机在村口的大樟树下停好,一个神情威严的大叔背着手站立,目光炯炯,不怒自威,司机跳下车,和大叔说了几句话,大叔的脸更黑了,朝方棠若有若无地看了眼。

方棠心里一紧,低下头乖巧站着,前世这个大叔就对她没好脸色,安排的活都是最重的,后来她才知道,因为觉得她模样太轻浮,大叔想劳动改造她。

“排好队,点名了!”

大叔手里拿着笔记本,一个一个叫过去,这次总共到了十二个知青,男八个,女四个。

“桑墨!”

“到!”

方棠闻声看过去,原来大佬叫桑墨,真好听,她没敢多看,瞥一眼就快速低下头,怕又被瞪。

大叔姓黄,是生产队的队长,,也是他们未来的直属领导,点完了名后,大叔带他们去村里给安排的住处,在村后头的山脚下,有三间土坯房,以前是大队的仓库,收拾收拾改造成了知青宿舍。

正好四人一间,方棠和其他三个女知青住中间那间房,和前世一样。

“这房子好潮,一股霉味,哪能住人啊!”

一个女知青嫌弃地叫着,她叫白安琪,也是沪城人,身材娇小,皮肤白皙,说话娇滴滴的,长得也漂亮,家里条件很不错,穿了件很贵的大红羽绒服,一件要一百多块,一般人家买不起。

白安琪还戴了块女式手表,十二个知青里,只有她和赵伟杰戴了手表,一块手表也要一百多,也就是说,白安琪身上的固定资产有二三百块,相当富有了。

不过这姑娘性格骄纵,不好相处,前世方棠没少被她欺负,只因为方棠比她漂亮,更受男知青欢迎。

“凑合住吧, 农村条件肯定不如城里,咱们是来吃苦锻炼的。”

说话的女知青长相老成,齐耳短发,容长脸,皮肤黑,相貌平平,说话还老气横秋的,她叫张卫红,庐州人,是狂热的官迷,从小学到高中,她都是班长,说话都带着股老干部的架势。

白安琪翻了个白眼,还哼了声,撇过头给了张卫红一个后脑勺。

张卫红表情尴尬,下不来台,另一个女知青忙打圆场,“咱们自我介绍下,毕竟以后咱们是共同战斗的伙伴,很可能是一辈子呢,我叫文静,来自江城。”

“谁要在这鬼地方住一辈子了,那是你们,我顶多一年就能回家!”

白安琪不乐意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文静表情也尴尬了,她和张卫红交换了无奈的眼神。

从进屋到现在,这三人都没理睬方棠,有意无意地孤立了她,方棠也没主动凑上去贴冷脸,挑了靠窗的床就开始铺被褥。

“这张床我要睡的,谁让你铺了!”白安琪不高兴地嚷嚷,还推方棠。

“床上写你名字了?先铺先得,不服气找黄队长说去!”

方棠闪身避开,继续铺床,头都没抬,以前她总是委屈自己成全别人,但并没人感恩,还得寸进尺地欺负她,以前的她真是大傻比。

“你……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黄队长!”

白安琪气冲冲地出去找人,张卫红和文静也挑好了自己满意的床,剩下的床靠门,门有道很宽的缝,风呼呼地吹进来。

等白安琪回来,三人都铺好床了,只剩下门边的床孤零零的,她一下傻了眼,眼睛红了,委屈得不行,为什么没人让让她?

这里的人都好坏,都欺负她,黄队长也不帮她,她想回家了。

白安琪越想越伤心,坐在床上哭,越哭越大声,引来了隔壁的男知青们,得知事情缘由,男知青纷纷安慰,白安琪却哭得更伤心了。

“你睡我这张吧。”张卫红主动让了她靠里边的床,风吹不到。

男知青们都夸她大度,张卫红勉强笑了笑,卷起被褥去白安琪那张床,冷风吹到她身上,冻得骨头冷,她又后悔了。

但话已说出口,总不能收回来,而且她表现好一些,才能在知青中脱颖而出,才有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机会。

文静暗自冷笑,觉得张卫红傻,不就是想表现好一点,让黄队长表扬嘛,哼,表现得再好有什么用,那些上工农兵大学的,有几个是靠表现好的,还不是靠家里走动关系。

方棠淡漠地看着,这一世她不会和这三人有牵扯,文静城府深还奸诈,张卫红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教育别人,白安琪总把自己当公主,稍有点不顺心就哭,这三人没一个省心的。

几个男知青还留在屋子里,闹哄哄的,方棠出去透气,宿舍在山脚下,开门就见山,现在是初春,山上春意盎然,还能看到几株盛开的桃花,风景很美。

方棠突然兴致大起,想上山采几枝桃花,插玻璃瓶里摆桌子上,天天看着肯定美的很,最近的一株桃树在半山腰上,粉嘟嘟的开了一大片。

她记得半山腰有个牛棚,养了三头牛,除了拖拉机外,这三头牛是牛头山大队最珍贵的资产,牛棚里住了两个老人,一个文质彬彬,一个豪爽粗犷,身份很神秘,只有黄队长知道他们的来历,这两人负责养牛,不和村里人来往,就连山脚下住得近的知青,他们也不搭理,关起门过日子。

方棠不确定这两个神秘老人还在不在牛棚,这一世出现了桑墨和系统这两个变数,其他事可能也会改变吧?

半山腰到了,方棠看到了熟悉的牛棚,她不想打扰那两个老人,只想摘桃花。

“主线任务,摔一跤,让大佬扶你起来,三分钟内未完成算失败。”

系统发布任务了,方棠吓了一跳,三分钟……她肯定来不及跑到山脚下,怎么办?

桑墨从山上下来,背了满满一筐草,就看到了那个讨厌的女人,还用那种讨厌的眼神看他,就像是看到了红烧肉一样。

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烦死了。

柳暗花明绝处逢生的滋味,方棠尝到了,系统还是靠谱的。

“本系统是同批出厂的最优良品,自然靠谱!”系统的机械音傲娇极了。

“谢谢你啊,三八。”

方棠给系统取了个三八的名字,这样叫起来亲切些,她在这儿没朋友也没亲人了,只有三八是她能信任的。

“任务时间还剩下两分三十秒,请宿主抓紧时间!”系统冰冷的声音没得感情。

方棠神经顿时绷紧了,脑子快速转着,要怎样才能自然还不尴尬地在大佬面前摔跤?

桑墨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方棠灵机一动,假装跳起来够桃枝,然后——

“哎呀……”

方棠成功摔倒了,只是和她设计的姿势有点差别,她想柔弱美丽地摔倒,实际却是脸朝地的狗吃屎,膝盖还撞在石头上,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桑墨无动于衷,还想拐过去。

“请扶我一下,我起不来了。”

方棠果断拽住大佬的裤腿,系统刚刚无情提醒她,只剩下一分钟了。

“求你扶我下,桑墨,我腿好痛。”

方棠眼泪汪汪的,眸子如同盈盈秋水一般,令人怜惜,但桑墨冷漠地扯着裤腿,想摆脱方棠的纠缠,根本没打算扶她。

“黑蛋,你怎么不扶这丫头,我来!”

大嗓门才刚说完,桑墨就果断抓住了方棠的手, 用力一拽,方棠没站稳,差点再摔倒,幸好抓住大佬的胳膊才站稳了。

“谢谢你。”

方棠连声道谢,膝盖是真疼,她皮肤嫩,轻轻撞一下都会青,现在肯定青了一大片,幸好任务完成了。

“任务完成,奖励冰肌雪肤,附赠守株待兔一次。”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方棠眨了眨眼,伸出手,好像皮肤更白嫩了,她又撸起裤管,膝盖上触目惊心的紫青,还有不少血点。

白生生的小腿像春天的藕一样诱人,引人无限遐思, 桑墨眼眸变深,很瞧不上方棠,只是轻轻撞一下就这样,这种娇气包不适合农村,还会惹来无赖流氓的纠缠,赵伟杰那种只是小儿科。

从十五岁起,他就去了西北农场,见过了太多的阴暗,也看到很多漂亮姑娘出事,像方棠这样的相貌,早晚会出事。

“伤得不轻啊,丫头进屋坐坐,我给你弄点草药。”

之前叫桑墨黑蛋的老人过来了,对方棠很热情,毕竟是桑墨第一次愿意接触的姑娘,还这么漂亮,老人太激动了,终于不用担心黑蛋打光棍了。

老人身材高大,脸色蜡黄,眼眶深陷,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显得有些萧凉,但老人气势很足,显然不是普通身份。

“谢谢伯伯。”

方棠没客气,膝盖是真的疼,站都站不住,她一瘸一拐地朝牛棚走,老人没好气道:“黑蛋,你扶着点,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桑墨咬着牙瞪了过去,老人才不怕他,眼睛瞪得比牛还大,桑墨无奈,从地上捡了根树枝,递给方棠,示意她抓着。

方棠抓着棍子,被大佬牵牛一样拖着,这感觉……真不咋样。

好在奖励到位了,就是那守株待兔是什么意思?

她要不要去找棵树等着?

“等一下,我想摘桃花。”方棠红着脸说,很不好意思,怕大佬觉得她无理取闹。

桑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朝找草药的老人瞅了眼,牵着她去了桃树下,心里不耐烦极了。

女人就是麻烦。

刚走到桃树下,方棠还没想好要怎么守株待兔,一道灰扑扑的影子,飞一般冲了出来,像飞蛾扑火一样,壮烈地撞在桃树杆上。

“咚”

肥硕的兔子惨烈地倒在桃树下,就在方棠脚边,脑壳都撞破了。

桑墨淡漠的脸,出现了裂纹,他活了22年,还是头一回在现实中见到兔子自杀,古人诚不欺他。

这兔子得有十来斤了,春天草肥,兔子也吃得肥壮,肚子圆鼓鼓的,肉质肯定很肥美,桑墨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很久没吃到肉了,久到他都快忘记肉是什么味了。

“哈哈,今天能加餐了,黑蛋,你处理兔子,我去拾柴,晚上吃烤兔子。”

老人欢喜地提起兔子,拈了拈斤两,满意极了,老吴最近营养不良,身体都浮肿了,有了这兔子加餐,老吴应该能好起来。

桑墨也很激动,他大步走到牛栏,扔了一半草给牛吃,还剩下一半晚上吃。

“丫头,这草药嚼碎了抹伤口上,能化淤。”

老人递过来一把草药,看方棠的眼神很慈祥,这丫头模样好,福气也好,一来就招来了兔子,他和老吴在这牛棚住两年了,别说兔子,连只麻雀都没捡到过。

桑墨那冷冰冰的模样,连老虎都吓得跑,肯定不是他的功劳,老人觉得就是方棠的福气旺。

“谢谢伯伯。”

方棠接了草药,揪了几片叶子放嘴里嚼,又苦又涩,小脸皱成了一团,老人哈哈大笑,“你叫我方爷爷吧,随黑蛋一起叫。”

“方爷爷,我叫方棠,方正的方,海棠的棠。”

方棠强忍着笑, 桑墨居然叫黑蛋,这小名真有趣。

“咱们是本家,我孙子和你差不多大,叫我爷爷不亏。”

老爷子对方棠印象更好了,觉得他和这丫头有缘,他有六个孙子,唯独没孙女,做梦都想要个像方棠这样娇娇软软的孙女。

方棠抿嘴笑了,她喜欢这个方爷爷。

草药敷在伤口上,冷冰冰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方棠拿手帕裹住了膝盖,舒服多了,只是走路还有点疼。

桑墨已经在处理兔子了,开膛破肚,动作很熟练,方老爷子捡了不少柴禾,还挖了个坑,准备烤兔子。

“棠丫头,晚上一起吃!”老爷子招呼道。

“嗯。”

方棠乖巧地应了,她本来就没打算走,这么肥的兔子,肉肯定很好吃,嘴里的口水都泛滥了。

只是,兔子红焖好像更好吃些。

“方爷爷,红焖兔肉好吃,还能拌饭。”方棠建议。

老爷子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一听到红焖兔肉他就馋了,他和老吴都不会下厨,不是水煮就是烤,熟了就行,好吃是不可能的。

“丫头你会做菜?”老爷子希冀地问。

他太久没吃上正经饭了,真馋啊。

“会啊,我做饭可好吃了。”方棠脆生生地说着,笑得比头顶上的桃花还明艳动人。

人比桃花娇,桑墨恰好抬头,对上了这娇美的笑容,眼神闪了闪,提着处理好的兔子去厨房剁,他也想吃红焖兔肉了。

“那你做。”

老爷子果断将坑埋上,有红焖兔肉吃,谁还吃烤糊的肉。

桑墨将整只兔子剁成了一块块,茅草屋旁边有个简易厨房,有灶有锅,调料只有盐,酱醋料酒油都没有,生姜大蒜也没有。

方棠心里很难受,老爷子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我去找点调料。”

桑墨冷冷地甩下句,便出门了,方棠冲他喊道:“多弄点野姜。”

“嗯。”

桑墨头都没回,不过语气温和了不少,不像之前那么冷了。

“恭喜宿主,大佬对你的好感度为1,继续努力!”

方棠嘴角抽了抽,她觉得,大佬的好感度,应该是给那只兔子的,肯定不是因为她。

“好感度多少才算攻略成功?”方棠好奇地问。

“100。”

方棠心一阵凉,现在才只有1,猴年马月才能到一百?

“攻略成功了,我是不是就能好好活下去了?”

“当然,逆袭打脸躺赢人生走向巅峰!”

系统的话让方棠充满了信心,她真想现在就跑到方家人面前,让他们刮目相看,羡慕嫉妒死他们。

“只要攻略了大佬,你想的都能实现,努力吧!”

系统说完就又装死了,方棠也干劲十足,撸起袖子准备大展身手,做一锅香喷喷的红焖兔肉,说不定大佬吃了肉后,对她的好感度又会上升呢。

先给兔肉焯水去腥,方棠熟练地生起了火,她在农村待了十五年,农活做惯了,厨艺也深得奶奶真传,焯好了水,桑墨回来了,有野姜,还有山椒叶和香草,都是极好的调料。

“你能帮我烧火吗?”方棠请求。

桑墨看了她一眼,坐下烧火,心里很期待,看这女人的架势,厨艺应该不错,他也很多年没吃正经饭菜了。

野兔很肥,还有不少油,方棠熬了一大碗油,空气里充斥着久违的油香味,方老爷子使劲咽着口水,兴奋地对床上躺着的斯文老人说:“咱们晚上有口福了,红焖兔肉,老吴你吃了就能好起来。”

斯文老人姓吴,脸有些浮肿,还亮晶晶的,明显营养不良,他虚弱地笑了笑,哑声问道:“兔子是黑蛋弄来的?”

“兔子自己撞上门的,还有个漂亮丫头,我瞅着给黑蛋当媳妇蛮好,黑蛋这小子还牵了这姑娘的手呢,两人挺般配……”

方老爷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老吴脸上带着浅笑,眼睛微弯,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桑墨是他和老方看着长大的孩子,没想到这孩子竟找到了这,他和老方下午看到这孩子时,差点没认出来。

当年那个单薄的少年,已经长成坚强的男子汉了,能替他们两个老家伙遮风挡雨了。

方棠在厨房找了半天,只找到两只破碗,有好几个豁口,一只用来盛油,下次炒菜就不愁没油了,锅里再留点油,将切好的姜片倒进去,不断翻炒着。

香味沁了出来,再倒入兔肉,继续翻炒,炒得肉断了生,就加水焖,方棠本来想蒸点米饭,可厨房里只有一堆番薯,一粒米都没找到。

现在是春荒期,粮食最紧缺的时候,想来老爷子他们已经断粮了,就连番薯都不多,难怪老爷子气色那么差。

没有大米,她洗了些番薯,在兔肉上放了只蓖子蒸,半小时过去,空气里的香味越来越浓厚,馋得方老爷子跑了厨房无数次,方棠看不下去,挑了两块嫩肉给他,老爷子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嚼着。

“好吃,棠丫头,你这厨艺绝了。”

老爷子竖起大拇指夸赞,这丫头长得俊,性格也好,还这么会做饭,他得嘱咐黑蛋一声,搞对象要趁早,必须快狠准,否则棠丫头就被别人抢了。

方棠抿嘴笑了,夹了几块肉放在另一只破碗里,递给桑墨,“你尝尝味道。”

“谢谢。”

桑墨接了碗,斯文地吃了起来,细嚼慢咽的,鲜美的肉汁在他嘴里飞溅着,刺激着他每一个味蕾,全身的毛孔都舒服得扩张了,仿佛在唱歌。

“好吃吗?”方棠期待地问。

桑墨咽下肉,说道:“好吃。”

真的很好吃,自从离开家后, 他再没吃到这么美味的肉了。

方棠嫣然一笑,锅铲用力翻炒收汁,番薯蒸熟了,再炒会儿就能开吃。

桑墨怔了下,迅速低下头,刚才方棠的笑让他心跳了下,这不是好现象,肯定是吃肉的缘故,肉是兔子的,不是方棠的,他应该感谢的是兔子。

默念了三遍兔子,桑墨平静了,表情依然冷漠,退了火后,他出去削了几双筷子,还摘了些大的树叶,洗干净可以当碗。

简陋的牛棚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只有一张瘸腿的小桌子,摆在老吴的房间,凳子也没有,坐床上吃。

“棠丫头别客气,吃!”

方老爷子大声招呼着,一说完就快狠准地夹了块肉,大口地嚼着,桑墨给老吴盛了一碗嫩肉,老吴牙口不好,咬不动骨头。

“吴爷爷,你先喝点汤暖胃。”方棠劝道。

这位吴老爷子已经浮肿了,身体很差,一下子吃太多肉不好。

她现在希望系统能经常发布任务了,这样就能再奖励守株待兔,两位老爷子也能补充营养了,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她心里很难受,想帮帮他们。

“对,老吴你喝汤,这汤鲜的很。”方老爷子夹了块肝,放在老吴碗里,“这肝嫩,营养好,给你吃。”

老吴笑着点头,声音有点哽咽,“老方你也吃,黑蛋,棠丫头,你们都吃。”

他喝了口汤,鲜辣的汤顺着喉管滑了下去,进了胃,瞬间暖烘烘的,饥饿冰冷的胃太久没吃到像样的食物了,都快要罢工了,没想到今天竟吃上了肉。

或许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些时日呢!

“好吃,真鲜。”

老吴喝完汤,吃完了肝,还吃了几块肉,气色都好了些,只是他有严重的胃病,吃这么点就饱了,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他们吃。

“要是有大米就好了,给你熬粥吃,粥养胃。”方老爷子心疼老伙计,嘴里的肉也不香了。

老吴身子骨太虚,肠胃也不好,只能吃精细粮,可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细粮,生产大队也穷的很,匀不出细粮,老吴吃了几天番薯就烧心了,还吐清水,胃疼得路都走不动,没几天人就浮肿了,他都担心老伙计会撇下他。

好在黑蛋来了,还有棠丫头这个福气丫头,方老爷子直觉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他和老吴都能活着回城。

“我现在好多了,明天能和你一起放牛。”老吴口气若无其事,不想老伙计担心。

“放什么牛,你在家躺着,我一个人就够。”

方老爷子瞪了眼,他可不放心,上次老吴在山坡上放牛,突然晕倒,从坡上滚了下去,晕了一个多小时才被人发现,幸好没出大事。

桑墨冷声道:“牛草我会割,吴爷爷您安心休养。”

他还要想办法弄来些大米,吴爷爷的身体太虚弱了,肉不养人,还是大米粥好一些,要是能弄到鸡蛋就更好了。

等和村民们混熟了,他出钱和粮票买。

方棠默默记在心里,她也会想办法弄大米的,不是为了讨好大佬,而是真心实意地想帮两个老人,不止吴爷爷需要营养,方爷爷也需要。

她希望两位老爷子能平安回到城里,健康地过晚年生活,他们不应该过得这么苦。

前世她只在农村待了一年,赵伟杰弄来了招工指标,她和这王八蛋一起回的城,当时两位老爷子还留在村里,但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们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就算回城了,恐怕也要久卧病榻。

“棠丫头吃肉,今天你功劳最大,多吃点。”

方老爷子夹了一大块肉,放在方棠面前的叶子上,慈祥地看着她,这丫头吃得太少了。

他又对冷着脸吃肉的桑墨狠狠瞪了眼,肯定是这小子冷冰冰的样子,吓到了棠丫头,臭小子小时候嬉皮笑脸的,长大后怎么变成这副死样子了,真不招人喜欢。

桑墨被瞪得莫名其妙,回瞪了眼,继续吃肉,不过他都挑骨头多的肉吃,嫩肉留给老人。

“我吃饱了。”

方棠略吃了几块肉,再啃了一个小番薯,就没吃了,两位老爷子的口粮太少,她不忍心吃。

“方爷爷,吴爷爷,我回宿舍了。”

方棠提出告辞,外面天色暗下来,再过会儿就黑了。

“等会儿,黑蛋和你一块儿回去,丫头你以后一个人别四处逛,村子里不太平。”

方老爷子扭过头,冲桑墨吼道:“以后你多照顾着点棠丫头,听到了?”

许久,桑墨才‘哦’了声,神情无奈。

漂亮女人就是大麻烦,方棠是最大的那个,他不想沾上。

可老爷子都发话了,他不敢不从,这女人最好能识相点,离他远远的,别来招他。

方棠本来想拒绝,不过想到好感度和亲密度,她就沉默了,多和大佬相处,好感度和亲密度应该能提升吧?

“现在好感度为3,亲密度为1,恭喜宿主,继续努力!”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

“怎么亲密度和好感度不一样?”方棠不明白。

“亲密度需要肢体接触,你们只是牵了下手,宿主再接再厉!”

方棠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亲密度比好感度难刷多了,只是牵个手膝盖都受了伤,希望下次的任务简单些吧。

桑墨胃口极好,番薯拌着汤汁,咔咔地啃了六根,肉也吃了不少,盆里还剩下一半,留着明天吃。

“晚上的草我割好了,明天的草我会割。”

桑墨起身,冷冰冰地留话,那死人脸看得方老爷子好想捶一拳,但想到这孩子这些年肯定吃了很多苦,才会从一个无忧无虑调皮捣蛋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死性子,他心里又难受了。

“我身子骨还硬朗着,你们知青活挺多,紧着你自己的活干,别总来这边,让人看到不好。”老爷子嘱咐。

“没事,现在松了,那些人自顾不暇。”

桑墨满不在乎,他打听了外面的情况,方爷爷和吴爷爷应该很快能回去了,只是他爷爷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关在哪里,他打听不出来。

他将桌子清理干净,又给屋子里烧了火,草房四处透风,晚上冷得冻骨头,不烧火年轻人都扛不住。

“柴别省,火烧旺一点。”

“知道了,罗里啰嗦的,快回去吧!”方老爷子粗声粗气地吼,神情很别扭,昔日被他们照顾的小孩子,现在都能照顾他们了。

这感觉……很暖,可又不好受。

老爷子送他们出来,方棠还想摘桃花,跳了几下没够着,桑墨拽了根桃枝到她面前,眼神很嫌弃,这桃花摘了有什么用,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谢谢啊。”

方棠甜甜地笑了,拗了几枝开得最艳的,有方老爷子撑腰,她胆子肥了不少,敢指挥大佬了,“桑墨,你把那枝弄下来,那个好看。”

“这么多还不够?”桑墨一动不动,眼神冰冷。

方棠瑟缩了下,小声道:“才三枝,不够的。”

“黑蛋你动下手会断?你不弄老子弄!”方老爷子看不下去了,气冲冲地走过来,这臭小子凶巴巴的,他要是不帮着撮和,棠丫头迟早会被人抢走。

开满了桃花的枝,立刻伸到了方棠面前,正是她指的那根,桑墨不耐烦的表情看起来很吓人,但方棠却没那么怕了,又指了根让他弄,反正有老爷子在,桑墨不敢不从。

折了六枝桃花,方棠心满意足地笑了,露着小白牙,眼睛笑得弯弯的,比她手里的桃花还美,衬得灰暗的夜色都亮了不少。

“够了?”

桑墨咬牙切齿地问,这女人要是再敢指挥他,他绝对不会客气的。

“够了,谢谢你!”

方棠见好就收,冲方老爷子挥了挥手,“方爷爷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老爷子笑呵呵地挥着手,目送着俩人下了山,这才回房。

桑墨在前面走得很快,方棠膝盖还疼着,走不快,很快就拉开了一大段距离,天越来越暗了,时不时还传来疹人的怪声,她忍不住叫道:“桑墨你慢点,我膝盖疼!”

走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吗?

方棠在心里默默吐槽,也不知道前世这家伙有没有娶媳妇,这臭屁性子真难伺候,哪个女人受得了?

桑墨站住,等方棠走近,他再走,拉开距离后,他又停下,这样走走停停了十几分钟,终于到山脚下了,知青宿舍亮起了灯,还有说话的声音,和饭菜香味。

快到门口时,两人分开了,这个年代男女不能走太近,会被人误会是在搞对象,风言风语很难听。

桑墨径直回了宿舍,他和赵伟杰一间,床还挨着,赵伟杰在床上躺着,方棠那一石头砸得不轻,他现在还晕乎乎的,全身没劲儿。

“伟杰,方棠真是你对象?”

问话的男知青叫张建设,也是沪城人,个子瘦小,也就一米六出头,单薄得连女人都打不过,话却比大妈还多,还喜欢八卦,是个讨人嫌的大喇叭。

“当然,她爸妈都同意了。”赵伟杰得意极了。

“我看人家方棠不乐意吧,要不怎么砸你脑袋!”另一个男知青怼了句,他看不惯赵伟杰那副死皮赖脸样,也怜惜方棠被癞蛤蟆纠缠。

“就是,方棠都说不认识你!”

宿舍里有好几个男知青,是隔壁宿舍过来串门的,都对方棠有好感,看不上赵伟杰这癞蛤蟆,纷纷出言嘲讽。

赵伟杰脸色越来越阴沉,脑袋也更晕了,恨得咬牙切齿,方棠这不识好歹的小贱人,给脸不要脸,他要写信回家,让他妈去警告方家,方棠最听她父母的话,哼,这小贱人他娶定了,等玩腻了就休了。

桑墨洗了脚,上床睡觉,不参与发言,很快就睡了。

隔壁方棠也在洗脚,张卫红烧了热水,晚饭各做各的,黄队长送来了粮食,一半细粮,一半粗粮,每人二十斤,不算多,勉强能混个半饱。

“我们来商量下做饭这事,咱们四个人,单独做太麻烦,要不搭伙吧,一个星期轮着做,怎么样?”张卫红提议道。

“我没意见。”文静支持。

“我也没意见。”方棠。

“搭伙可以,我不会做饭,我在家连碗都不洗。”白安琪边说边拿指甲钳磨指甲,她的手白嫩漂亮,粉色的指甲修得很整齐,一看就是不干家务的手。

张卫红皱眉,白安琪娇滴滴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不像会干家务,便说道:“那安琪除外,我们三人轮流?”

白安琪得意地扬了扬眉,还说:“我虽然不做饭,但我有香肠和午餐肉,可以贡献出来。”

她带了不少钱和粮票,吃完了再去镇上的供销社买,反正她家有的是,用完了让爸妈寄。

本来不情愿的文静,立刻笑了,“好啊,我没问题的。”

白安琪更得意了,挑衅地看向方棠,哼,再漂亮又怎样,有她家世好吗?

她顶多一年就能回城上工农兵大学,到时候她就是光荣的大学生,方棠连她脚趾头都比不上,等过些日子,那些男知青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公主了。

“我不同意,你们三个人搭伙吧,我自己做。”

方棠拒绝了,前世白安琪也是这样说的,但她并没贡献出香肠和午餐肉,再之后文静也不做饭了,只剩下她和张卫红做,四个人搭伙,只有她们俩人做饭,另外两人心安理得地吃现成饭。

“咱们是集体,还是一起的好。”张卫红劝说,才第一天,她就将自己摆在了宿舍长的位置,觉得方棠个人主义太严重,这样很不利于团结。

方棠冷笑了声,指着白安琪说:“她不做饭,我也不做,你们愿意我就搭伙。”

“你凭什么和我比,我有香肠和午餐肉,你有吗?”白安琪趾高气昂的很,这方棠穿的衣服都旧了,显然家境不好,能和她比吗?

“嘴上说谁不会,你倒是拿出来啊,我还说我有龙肉呢。”方棠嘲讽道。

文静眼神闪了闪,笑着说:“安琪你刚才不是说要贡献出来嘛,那就现在拿出来呗,放在咱们的公共粮食那。”

白安琪脸色变了变,她本来是想随便拿点应付过去的,那么珍贵的香肠和午餐肉,她才舍不得全拿出来,她狠狠瞪向方棠,好想抓花这贱人的脸。

方棠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她眼睛更大更好看,谁怕谁啊!

“舍不得就别假充大方,说空话哄我们干活,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啊!”

方棠翻了个白眼,钻进被窝睡觉了,反正这一世,她吃什么都不会吃亏了。

文静目光嘲讽,细声细气地说:“我看还是各做各的吧,搭伙挺麻烦的。”

“不搭就不搭,我自己吃。”

白安琪赌气上床睡觉,还从包里摸出一块饼干,悉悉索索地吃了起来,房间里充斥着奶油香味。

张卫红黝黑的脸很难看,这三个舍友,一个比一个难缠,还不听指挥,没有一点集体主义自觉性,目无组织纪律,自由散漫,太难带了。

冷风从门缝里吹进来,油灯的火苗忽闪着,张卫红全身都发冷,被窝里冰冰凉,才刚捂的一点热气,被这冷风全吹散了,明天一定要找东西堵死那门缝,要不然晚上都没法睡觉,时间长了抗不住。

这一夜,除了张卫红外,方棠她们都睡得很香,早上被雄浑的喇叭声吵醒了,黄队长在叫:“七点半知青集合,抓紧时间,迟到扣工分!”

方棠一个激灵,迅速掀开被窝,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好,没有热水,她用冷水洗,冷水激在脸上,刺激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张卫红和文静也都洗漱好了,只有白安琪还在睡觉,张卫红叫半天都没醒。

“吵死了,八点都不到,急什么!”

白安琪看了手表,才七点二十,在家她都要睡到八九点才起,她用被子蒙住了头,继续睡觉。

来不及做早饭了,方棠记得下乡前,她妈给准备了一袋麦乳精,还给了她一包饼干,前世她还感动得要死,现在想想真可笑,都把她卖给中山狼了,再假惺惺地对她好,真恶心。

麦乳精还没拆封,方棠本来想泡一杯喝,但想想忍住了,回头送给两位老爷子吧,他们更需要。

她吃了几块饼干,再喝一杯热开水,全身都暖了,外面传来了黄队长的大嗓门。

方棠漱了下口,小跑着出去了,十个知青站成一排,赵伟杰和白安琪都没出来。

“报告,赵伟杰伤了脑袋,他请假!”张建设大声说。

黄队长沉了脸,怒道:“脚没断手没断,请什么假,那么点小伤娇气什么,去叫人起来,不来就算旷工!”

张建设去叫人,没多会儿,阴沉着脸的赵伟杰出来了,头上那坨绿糊糊洗了,伤口结了痂,还有点肿,更像癞蛤蟆了。

“白安琪呢?”

黄队长脸更黑了,第一天就迟到,城里来的知青就是麻烦,重活干不了,还一堆麻烦,尤其是漂亮女知青,麻烦事更多。

“还在睡觉。”方棠大声回答。

刚张嘴想替白安琪圆一圆的张卫红,只得闭嘴,心里很不舒服,方棠这人太缺乏团结友爱精神了,以后得找她好好谈谈心。

黄队长面黑如炭,恼火道:“白安琪算旷工,我再说一遍,到了我这就要守我的规矩,城里那些坏毛病别带过来,老老实实干活,不准耍小聪明!”

知青们战战兢兢的听训,心里就像浇了盆冷水,熄灭了他们刚来时的热情。

现在村里还是集体出工,知青们和村民一起干活,黄队长分配了锄地的任务,每人要锄好一块地,不过地有大有小,方棠分到的地格外大一些,她知道黄队长是故意的,也懒得争辩,争了只会让黄队长更讨厌她。

“今天必须锄好,否则扣工分!”

黄队长不讲一点情面,朝方棠深深地看了眼,就背着手走了,这姑娘最漂亮,必须好好劳动改造,省得成天惹事生非。

方棠倒不怵,干农活她拿手,锄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

才只锄了几下,她的手心就起了个大水泡,还磨破了,火辣辣地疼,疼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

方棠想不明白,明明她没那么娇气的,手怎么这么不禁磨?

还有眼泪,动不动就流出来,显得她很爱哭似的,其实她没那么娇弱啊。

“冰肌雪肤,盈盈秋水!”系统提醒。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冰肌雪肤怎么能用来干活,那是给大佬爱抚的。

盈盈秋水自然要多哭一哭,否则如何展现宿主的楚楚可怜,如何让大佬怜惜?

“你能收回去吗?我要干活,不干活没饭吃,会饿死的。”方棠好声好气地和系统商量。

“请大佬帮忙锄地,太阳下山前完成!”

系统又发布任务了。

方棠眨了眨眼,朝隔壁看过去,那是桑墨的地,比她的还大,桑墨熟练地锄着地,就这一会儿功夫,已经锄三分之一了。

“棠棠你手起泡了,我看看。”

赵伟杰过来了,一来就冲方棠动手动脚。

“你走开,别碰我!”

方棠举起了锄头,这王八蛋要是再纠缠,就一锄头挖过去。

赵伟杰眼神阴翳,威胁道:“方棠,你姐姐还没上大学,你弟弟也没转正。”

“关我屁事,有能耐把我爸妈也开除了,滚,离我远点,否则我杀了你!”

方棠控制不住怒火,扬起锄头就要砸过去,赵伟杰吓得连连后退,摔了一跤,十分狼狈。

“我能搞到招工指标,你要是想回城,就听话点。”

赵伟杰没想到方棠气性这么大,便放软了口气哄,他还没得手,舍不得放弃。

“滚!”

方棠一锄头挖在赵伟杰两腿之间,离某处还有几公分的距离,赵伟杰脸都吓白了,差一点他赵家香火就断了。

给脸不要脸的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他不怜香惜玉了!

“又是你们,再闹都给我回城!”

黄队长过来了,各打五十大板,对方棠也更没好印象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姑娘肯定自身有问题,必须加强劳动强度,好好改造她。

赵伟杰悻悻地走了,回头不甘心地看了眼,那阴翳的眼神,就像毒蛇一般,方棠身体战栗着,泪水打湿了脸。

其他几个男知青过来安慰她,还表示可以帮忙锄地,被方棠拒绝了,不想和他们有牵扯。

她咬紧牙又锄了几下,手疼得很,索性扔了锄头,朝桑墨走了过去。

“让开!”

桑墨锄头举得高高的,就在方棠头顶上。

“我手流血了。”

方棠委屈地伸出手,白皙绵软的手心,起了几个血红的泡,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流着流着就习惯了。”

桑墨依然无动于衷,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一点泡而已,手又没断。

“你能帮我锄地吗?”

方棠边说边哭,眼泪不受她控制,自己流了出来,此时她的模样,应有一诗形容——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

其他男知青都怜惜不已,羡慕嫉妒桑墨被美人垂青,这桑墨居然还冷着脸,太不识好歹了。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桑墨冷冷地怼了句,继续锄地。

想让他干活是不可能的,他才没那闲工夫。

“我有麦乳精。”方棠想到个好办法。

桑墨的锄头在空中顿了顿,落地时,就听到他说:“等会!”

方棠展颜一笑,就知道麦乳精好使,本来她就打算送两位老爷子的,借桑墨的手送也一样。

上午,桑墨锄好了他的地,吃了饭后,就给方棠锄,大刀阔锄,一锄头下去,就挖起一大块泥土,效率惊人,方棠坐在旁边田坎上揪野草玩,轻松惬意的模样,让白安琪气得眼睛疼。

白安琪已经知道自己被记旷工了,气得直哭,她只是睡迟了会儿而已,至于这么重的处罚?

下午她还被黄队长叫来干活,命令她必须锄完一块地,否则就给她记自由散漫不听指挥的处分,知青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生产队长的介绍信非常重要,所以,她必须在黄队长那儿留下好印象。

白安琪再任性也知道其中利害,只得委委屈屈地来干活了。

“队长,方棠没干活!”妒火中烧的白安琪大声告状。

桑墨是所有男知青中最好看的,她第一天就相中这男人了,还想着慢慢亲近的,哪成想方棠这贱人动作那么快,才刚来两天就勾搭上桑墨了。

白安琪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方棠,巴不得黄队长狠狠地惩罚这贱人。

黄队长背着手过来了,方棠伸出手,让他看血泡,“我手破了,桑墨好心帮我干活的。”

“最好自己干!”

黄队长嫌弃地哼了声,倒没说啥,他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方棠有能耐让男人替她干活,他也没啥好说的。

“队长,方棠她偷懒,怎么不惩罚她?”白安琪急道。

黄队长脸黑了,最讨厌被人指挥,尤其是个小丫头片子,没大没小,不懂礼数。

“你也可以让其他人干!”

黑着脸的黄队长走了,本来他挺讨厌方棠,但和白安琪一比,他又觉得方棠还挺顺眼。

白安琪气得跺脚,冲方棠恨恨地瞪了眼,不要脸的狐狸精!

方棠才不怕她,抓起地上一块石头,冲这讨厌女人砸了过去。

“啊……”

白安琪吓得尖叫,不过石头没砸她身上,落在脚边了,方棠还冲她做了个鬼脸,白安琪气得全身发抖,可又拿方棠没办法。

这里不是大院,没人知道她爸爸是百货公司经理,也没人众星捧月一样巴结她,白安琪不蠢,她知道黄队长不喜欢自己,好在黄队长也不喜欢方棠。

白安琪想到了个好办法,要是方棠和赵伟杰那只癞蛤蟆在一起,名声肯定臭,桑墨也不会再理她了。

想到方棠坏了名声后,人见人厌的下场,白安琪心情大好,伸手进口袋摸了摸,里面有几张布票,她准备和村民换鸡蛋吃。

在家里她每天都要吃一个鸡蛋,这鬼地方什么都没有,连大米饭都吃不饱,她才不要吃番薯,反正她爸是百货公司经理,家里的票多的是,她还有工业券呢,农村人就稀罕这些。

白安琪只锄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她找了个壮实的男知青,答应给一斤粮票,男知青爽快答应帮忙。

太阳快下山时,白安琪的地锄好了,她从口袋拿出一摞票,数了一斤给帮忙的男知青,剩下的揣回口袋了。

其他知青羡慕极了,这么多票能换不少粮食,不用饿肚子了。

白安琪得意洋洋地走了,走之前还冲方棠挑衅地瞪了眼,方棠翻了个白眼,懒得理。

“好了。”

桑墨走了过来,地锄好了,翻滚的泥土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特别漂亮。

“谢谢啊,我去拿麦乳精。”

方棠起了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冲桑墨甜甜地笑了笑。

桑墨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连着锄了两块地,他热得只穿了海军衫,单薄的海军衫有几个破洞,有些年头了,但穿在桑墨身上,却格外好看,虬结的肌肉将海军衫撑得有些紧,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散发出来,往方棠鼻子里钻。

方棠脸红了,往后退了步,桑墨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就算出了汗也不臭,她好心提醒,“起风了,穿上衣服别感冒了。”

“嗯。”

桑墨应了声,但没披衣服,他身体很好,就算大冬天都不会感冒。

“锄地任务完成,奖励纤纤玉指,附赠布票若干。”系统突然出现。

方棠愣了下,伸出两只手,血泡还在,但她感觉手像是更纤长了,手上的肌肤也更白嫩了,就像小说里写的葱管一般的玉指,她的手现在就变成了那样。

真好看。

方棠看得入了迷,这么好看的手,真不应该用来干活,以后她要多让大佬帮忙干活。

“天黑了。”

桑墨不耐烦地催促,这女人突然站着不动,盯着自己的爪子看半天,两只爪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朝方棠的爪子瞥了眼,愣了下,很不甘愿地承认,这两只爪子不算丑。

但这样的爪子,根本不适合农村劳动,今天的地用麦乳精抵了,明天怎么办?

他倒要看这女人有多少麦乳精。

方棠放下手,准备回宿舍,可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前面路上,有几点灰绿色,她下意识地抢上一步,一脚踩下。

“方棠还不回?”

张卫红他们走过来,和她打招呼。

“我脚有点酸,歇歇。”方棠装模作样地揉膝盖。

张卫红皱紧了眉,一天都没干活,是桑墨给锄的地,脚居然还酸?

这方棠也太娇气了,太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了。

以后一定要抽个时间,和方棠好好地谈一次心,既然到了农村,就应该学习老黄牛精神,吃苦耐劳,勤勤恳恳地参加集体劳动,不能总想偷懒。

桑墨默默地站在旁边,一声不吭,他也看到那几点灰绿色了,不过他没想到,方棠居然比他动作更快,这女人干活不行,这方面还挺能干。

等人都走远了,方棠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确定四下无人了,这才抬起脚,捡起那几张票,定睛一看,方棠喜出望外。

“是布票,有十几尺呢。”

方棠笑得眼睛都弯了,农村人最稀罕的就是布票,十几尺能做一整套衣服,肯定有很多人想要,正好可以给两个老爷子换大米和鸡蛋吃。

桑墨眼神惊讶,上次自杀的兔子,这次突然冒出来的布票,都是这女人在的时候,他不觉得是自己的运气,这几年他连一分钱都没捡到过。

难道这麻烦女人是传说中的福旺之人?

他得确定下,要是真的,他就天天跟着这女人,见者有份,他也能分点好处。

桑墨正想说见者有份,一人分一半,方棠就把所有的布票,都塞到了他手里,“你拿这些票去和村里人换些大米鸡蛋,给方爷爷和吴爷爷补充营养。”

桑墨愣住了,眼神讶然,淡淡道:“是你先看到的,我分一半就够了。”

“我送给方爷爷吴爷爷的,你不用和我客气。”

方棠一说完,就想到了个好办法,伸出手,露出惨不忍睹的血泡,可怜兮兮地说:“要不以后你帮我多干些活,行不行?下次我再捡好东西,我还分你。”

有系统在,肯定不愁没好东西。

桑墨眼神闪了闪,有意问:“你经常捡到东西?”

“对啊,我运气很好的,你看行不行?”

方棠面不改色地承认,其实她从小到大,连一分钱都没捡到过。

“好。”

桑墨答应了,果然是他想的那样,这麻烦女人福气很旺,他不禁期待起了下次的好东西了。

“那咱们就算是合作伙伴啦,握个手!”

方棠嫣然一笑,桑墨犹豫了会儿,才迅速地和她握了下,一秒钟都没碰到。

“好感度为10,亲密度为5,宿主加油!”系统的机械音多了些欢快,宿主进步匪浅,它有种老妈妈的自豪感。

方棠笑得更开心了,才只一天就上升了这么多,照这个速度,半年内就能搞定了。

“越到后面,上升空间越小,请宿主不要骄傲!”系统冰冷提醒。

方棠立刻清醒,笑容收敛,平静地跟在桑墨后面,很快就到了宿舍,不少知青在烧饭,炊烟袅袅,米饭的香味溢了出来。

“等我一下。”

方棠进宿舍去拿麦乳精,还没开门就听到白安琪的叫声,“我明明放在口袋里的,干活时还拿出来看了,不对,收工时也在,怎么不见了。”

“会不会路上掉了,你要不去找找?”张卫红说。

“我刚刚找过了,没有。”

白安琪都要哭了,那可是十五尺布票啊,能换很多鸡蛋了,她也只有这么几张布票,丢了就没了,等她妈妈寄过来,还得好久呢。

“方棠,你在路上看到布票没?”张卫红问。

“布票?没有,谁丢了?”

方棠表情平静,本来她还有点亏心,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丢的票,现在她一点都不亏心了,还很痛快。

“我的布票,是不是你捡了?”

白安琪凶巴巴地瞪着,她有种直觉,那些布票就是被方棠捡了。

方棠白了眼,嘲讽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捡了?谁知道你有没有丢,没准是你无风起浪,故意找岔呢!”

“肯定是你,方棠你还我布票!”

白安琪气得扑过来,想要搜方棠的身。

方棠可不惯着她,用力推了把,白安琪摔在地上,膝盖还撞到了凳子上,疼得她眼泪直流,委屈巴巴地哭了。

“你以为这是你家啊,谁都得惯着你?再无缘无故泼我脏水,我撕了你的嘴!”

方棠手指着白安琪的脸,义正辞严地骂,就算搜身她也不怕,布票在桑墨那儿,白安琪总不能去搜桑墨的身。

反正她不会承认的,别人的东西她不会要,但白安琪的,她拿得心安理得。

“你们都欺负我,呜呜……我要回家……”

白安琪捂住脸哭,哭得死爹死娘一样,张卫红和文静都好言劝慰,但越劝白安琪哭得越伤心,方棠嗤笑了声,“神经病!”

找到了麦乳精,方棠拿着出去了,大大方方地去了隔壁宿舍,桑墨头发湿漉漉的,刚冲了澡回来,他一年四季都洗冷水澡,每天都要洗,好几年的习惯了。

“给你!”

方棠将麦乳精递了过去。

桑墨面无表情地接了,也没道谢,这是他干活的报酬,等价交换,一会儿就给吴爷爷他们送去。

赵伟杰刚好进屋,看到方棠和桑墨站在一起,看起来很亲密,脸一下子黑了,小贱人这是勾搭上桑墨了?

方棠也看到他了,身体下意识地抖了抖,前世被赵伟杰折磨虐待,她对这王八蛋的恐惧刻在了骨头里,一时半会消除不掉。

桑墨感觉到了,这女人很怕赵伟杰。

“我回去了。”

方棠转身匆匆走了,路过赵伟杰时,她有意避得远一些,但赵伟杰却突然伸出手,拽住了她胳膊。

“你松开!”

方棠使劲挣扎,赵伟杰力气大,她挣不开,胳膊还被拽得生疼,肯定青了。

“棠棠,你别忘了,你是我对象,少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赵伟杰阴疹疹地警告,当他面都敢勾搭男人,贱人活不耐烦了。

“谁是你对象,你臭不要脸,我就算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你这流氓,放开我!”

方棠气不打一处来,前世赵伟杰就是这样死缠烂打,败坏她名声的,别人才不管她是不是心甘情愿,只说她不守妇道,都有对象了还不守本分,就连她父母也是这样说的。

眼看事情又要朝前世发展,方棠又急又怕,泪水簌簌而下,赵伟杰得意极了,心里有一种扭曲的快感,他觉得方棠更漂亮了,哭起来尤其勾人。

“放开她!”

桑墨本来不想管闲事,可看到方棠的泪水,他的脚就不听使唤了,等他回过神,已经将赵伟杰给甩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我和我对象闹,关你屁事,老子弄死你!”

赵伟杰凶狠叫嚣着扑了过来,他要弄死这小子,不就是长了张漂亮脸蛋么,有什么了不起,他爸还是厂长呢。

桑墨轻松地踢了脚,都没费力气,赵伟杰又摔了个屁股敦,半天都爬不起来,疼得龇牙咧嘴。

“赵伟杰你给我听着,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砍死你!”

方棠跑到外面,一把抢过做饭男知青手上的菜刀,冲到赵伟杰面前,抵在他脖子上,稍用了点力,皮就破了,流出了血。

这菜刀刚磨过,锋利的很。

“方棠你松开刀,有话好好说,你爸妈都同意了,我家让你姐上工农兵大学,给你弟转正,你爸还提干了,你别不识好歹!”

赵伟杰故意说出了他家允诺方家的好处,其实这些好处,一个都没实现,只是口头承诺,等方棠嫁过去,赵家才会办。

“我爸妈答应你娶我妈啊,要不娶我姐也行,随便你娶哪个,别再来纠缠我,否则我和你同归于尽!”

方棠又用了些力,血流得更多了,她眼里射出恨意,真想宰了这畜生,前世她就弄死这王八蛋了,要是再来纠缠,她真的会杀人的。

“棠棠……别冲动,先把刀放下!”赵伟杰终于慌了,方棠那眼神太疹人,看得他发慌,他才21岁,还不想死。

“谁准你叫棠棠的,不准叫!”

方棠并没松开菜刀,反而更往里了些,赵伟杰吓得直发抖,一股骚臭味冲了出来,大家齐齐看向他的裤裆处,湿了一地。

吓尿了。

本来剑拔弩张的恐怖气氛,因为这一滩尿,立刻松弛了,有人还笑出了声。

赵伟杰又羞又恨又怕,他没想到软软绵绵的方棠,狠起来会这么狠,特么的,早知道他就不玩欲擒故纵了,直接在厂里就睡了这贱人,凭他爸是厂长,他睡了也是白睡,方家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方棠,你先松开刀,有话好好说,别乱来啊!”

张卫红听到动静赶过来劝,文静和白安琪脸都吓白了,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怕被误伤。

方棠紧咬着唇,眼睛都红了,白皙的手背青筋鼓了起来,身体也在颤抖,眼前的赵伟杰相貌变了,变成了前世那个高位截瘫的变态男人,虽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可这王八蛋却能想出无数方法折磨她,用烟头烫,滚烫的开水泼,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还把饭菜拉垃圾桶里让她吃。

那时她太懦弱了,连反抗都不敢,买老鼠药是她最大的勇气。

但现在她不怕了。

“我杀了你,王八蛋,让你欺负我……”

前世和今生混淆,方棠的记忆出现了混乱,神智也有些糊涂,只想杀了赵伟杰。

“不要,方棠,我再不缠你了!”

赵伟杰吓坏了,一动也不敢动,哀声乞求,可刀子却越来越用力,剧痛让他流出了眼泪,闭上眼睛等死。

“咣当”

菜刀被人夺走,扔在了地上,是桑墨。

他捏住了方棠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松开了,菜刀也被夺下,方棠无力地靠在桑墨身上,身体剧烈颤抖,哭得梨花带泪,我见犹怜。

桑墨在人一靠过来时,就下意识想推开,他不习惯和人有肢体接触,尤其是麻烦的女人,可看到方棠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推人的手停在了空中三秒,然后拐了个弯,挠了挠头皮,再放下。

是看在布票的情分上,桑墨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不是无情无义的人,而且这麻烦女人福气旺,经常捡到好东西,要是不扶着摔坏了,他的损失也不小。

就是这么个原因,桑墨理清了思绪,心情平静了,波澜不惊地看着怀里的方棠,眉头不由皱紧,眼泪鼻涕都蹭他衣服上了。

真埋汰!

黄队长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瘫着的赵伟杰满身的血,吓得魂都快没了,上面把这十二个知青派过来,他有责任保证这些知青的人身安全,真出了人命,他这队长都可能撸了。

“怎么回事?谁干的?”

黄队长急得扯出了破音,所有人都齐齐指向方棠,他以为是桑墨,气得大骂:“桑墨你小子干的好事,有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

这几个知青里,黄队长最喜欢的就是桑墨,长得好看,话不多干活利索,身上有股子特别的劲儿,最重要的是,他小闺女对桑墨一见钟情,非让他去亲。

黄队长也是乐意的,但他还想再考察下,再者,姑娘家不能太急切,显得不矜持,容易被男方看轻,但在黄队长心里,桑墨已经是他准女婿了。

但现在黄队长却犹豫了,连刀都敢动,脾气也太暴了,他担心小闺女吃亏,这婚事还得再慎重考虑下。

“队长,是我,赵伟杰他耍流氓。”

方棠赶紧解释,声音哽咽,泪水涟涟,看得黄队长眉头直皱,不过心里却松了口气,不是桑墨干的就好,可这两人搂这么紧干什么?

青天白日,一男一女搂得那么黏糊,成何体统?

还得再考察,作风不正的男人不能嫁。

方棠也发现自己在桑墨怀里,脸上飞起红霞,羞怯挣开,原本的梨花带泪,立刻变成芙蓉如面,连黄队长都恍了下神。

黄队长很快平复了心神,撇过视线,只觉得方棠是天大的麻烦,有这么个祸水在大队,肯定比春天的母狗还招人,四面八方的公狗都会赶过来,村里以后没得太平喽。

“我和方棠是对象,没耍流氓!”

赵伟杰还嘴硬,他还是不甘心,肉都没吃进口,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放你狗屁,你再胡说八道,我……我和你同归于尽!”

方棠气坏了,想去捡地上的菜刀,之前切菜的男知青,立刻上前抢走,他菜才切一半呢。

“都住嘴,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对象,总之在我这里,都得给我老老实实的,不准惹出事,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给你们的工作报告写差评!”

黄队长使出了杀手锏,他是生产大队长,扼住了知青们的命运脖颈,不管招工还是推荐上工农兵大队,都需要黄队长打报告敲章,没有队长那颗章,知青们哪都去不了,一辈子都只能缩在这山村里。

赵伟杰也怕了,悻悻闭嘴,朝方棠阴阴地看了眼,一会儿他就给家里写信,贱人给他等着。

黄队长气冲冲地走了,不过没多会儿,村里的赤脚医生来了,给赵伟杰处理了伤口,还上了药。

方棠这次爆发,让男知青们都刮目相看,没想到她这么刚烈,连杀人都敢。

这次的事在村里也传开了,传到了好几个蠢蠢欲动的二流子耳朵里,而且流言夸大了不少。

“你们知道不,新来的那个女知青,就是最水灵的那个,不得了哦,昨晚把一个耍流氓的男知青脖子割了,这么大的血口子,血呼啦啦流了一地,差点命都没了。”

“真的假的?我看那女知青连刀都提不起来吧。”

“怎么不是真的,老钟说的,他给那男知青上的药,黄队长叫他去的。”

“老钟说的肯定真,啧啧,那女知青看着蚂蚁都不敢踩,性子还挺烈嘛!”

“姑娘家烈点好,要不容易受欺负,那女知青还那么标致,不烈点连人带骨头都让人吃了。”

……

村里的女人无所事事,没半天就将方棠的英勇行为传遍了全大队,隔壁大队都听说了,知道牛头山大队来了个武艺高强的漂亮女知青,割脖子都不带眨眼的。

于是乎,方圆百里的二流子们,都有些心凉了,他们只想占便宜,可不想送命,还是先缓缓吧,漂亮女知青多的是,胆子小好欺负,他们犯不着去招惹母大虫。

不仅村民们对方棠的态度改观,白安琪和文静也老实了不少,尤其是白安琪,再不敢在方棠面前颐指气使了,就怕方棠也给她来一刀子。

方棠也挺感慨,果然人善被人欺,做人不能太老实太好说话,以后她会越来越不好说话的。

这几天照常出工,早春是农忙季,耕地上肥播种插秧,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知青们都来自城里,被繁重的农活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这天的活是插秧,田里的水没过了小腿,赤脚下水田冷得冻骨头,方棠今天很难受,她例假来了,腰酸腿疼,更不想下水,她怕得妇科病。

其他知青都下水了,连白安琪都下了,只有方棠一个人站在田坎上,脸色有点白,看起来病怏怏的。

桑墨朝她看了眼,也没问,准备替她把秧插了,那些布票换了十斤大米,还有十个鸡蛋,吴爷爷每天都喝点大米粥,还喝一杯麦乳精,浮肿都退了,还能下床走动,方爷爷的身体也好了不少。

“方棠你怎么不下田?”

黄队长走了过来,怒气冲冲地喝问。

白安琪朝这边看了眼,轻哼了声,她去给黄队长告状的,凭什么不下田,她堂堂百货公司经理的女儿都下了。

当然,白安琪更生气的是桑墨对方棠的特别,这几天方棠的活,基本上是桑墨干的,她去找桑墨帮忙,却连理都不理她,差别对待让白安琪妒火冲天。

“队长,我感冒了,阿嚏……”

方棠打了个大喷嚏,鼻尖红红的,眼睛也有点红,脸色苍白,嘴唇没血色,黄队长皱紧眉,他这是请来了尊菩萨啊。

“队长,我不会耽误活的,桑墨帮我干,阿嚏……”

方棠用力揉了下鼻子,她真有点感冒,现在她好想喝一碗热腾腾的生姜红糖水啊,可红糖太珍稀了,全村可能都找不出两斤红糖。

黄队长朝默默干活没反驳的男人看了眼,恨得咬牙切齿,这些天都是桑墨给方棠干活,两人不是在处对象他把田里这些秧苗全吃了。

晚上和老伴说一声,抓紧时间给小闺女相看对象,别总想着桑墨了,这男人配不上他闺女。

“身体好了自己干,农村不养闲人!”

黄队长没好气地瞪了眼,背着手走了,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不好说啥,就是方棠这娇滴滴的样子,他是真看不惯。

这种女人娶回家能干啥用?

模样是漂亮,可漂亮能当饭吃?

粪桶都担不起,地里的活一样都不会干,再漂亮的女人关了灯都一样,哼,他儿子要是还没娶亲,肯定不娶方棠这样的儿媳妇,当摆设都嫌太娇气!

“队长再见!”方棠声音很甜,笑容也甜,还摆了摆手。、

黄队长脚步顿了下,嫌弃地看了眼,大步走了。

脸皮真厚,他在教训人都听不出来,这个方棠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白安琪气呼呼地插着秧,方棠那贱人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连黄队长都被勾得神魂颠倒了,明明偷懒不干活,黄队长都不骂人。

她只是干活慢一点,黄队长就当着大家的面训斥,还骂得特别难听,一点都不顾及她是姑娘家。

方棠当然知道是白安琪告的状,她才不怕,黄队长虽然很严格,但人其实很正派,不会背后使绊子,也不会占女知青的便宜,是个很正直的人。

“桑墨,水里有蚂蟥吗?”

方棠有话没话地找话,桑墨不理她,她就不停地说,系统说了,经常聊天也能刷好感度。

不耐烦的桑墨,冷声道:“你下水就知道有没有了。”

怎么可能没有,他脚上现在就有两条,这女人烦死人了。

“不要,水好冷,女人不能碰冷水,会生病的。”方棠才不要下,这个时候水田里蚂蟥最多了,咬上了都扯不下来,特吓人。

桑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插秧,他速度很快,没多时就一骑绝尘,插到最前面了,把其他知青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插的秧又直又整齐,就像站岗的哨兵一样,特别漂亮。

“啊……有虫子!”

白安琪的尖叫声惊起了几只麻雀,她在水里又蹦又跳,溅起了好多泥点子,周围的人都被溅了一身,桑墨插好了一排,又往回插了,离白安琪不远,也被溅了,脸上有好几个泥点子。

“今日任务,给大佬擦拭脸上的泥点,三分钟内完成!”装死了好几天的系统,又发布任务了。

拿野草在水里玩的方棠,立刻神经崩紧,三分钟……要快点儿。

她拿出手帕,冲桑墨招手,示意他走过来。

桑墨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方棠又要干什么,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

“我和你说个事儿,你过来些。”

方棠神秘兮兮地样子,勾起了桑墨一点好奇心,便又走近了些,一阵淡淡的香味钻进了鼻孔里,很好闻,说不出是什么味儿。

脸上突然盖了条手帕,轻柔地擦拭着,桑墨一阵恍惚,等他回过神,手帕已经拿开了。

“你脸上好多泥,我给你擦了,不用谢啊!”方棠笑眯眯地说。

“什么事?”

桑墨表情冰冷,耳朵尖儿却红了一点点,这女人真讨厌,动手动脚的,烦死了。

“我跟你说,我刚刚右眼跳了,说明今天有好事儿。”方棠压低声音说。

桑墨四下看了看,水田里除了水就是蚂蟥,田坎边都是野草,马兰头和荠菜有不少,可没油没肉炒又苦又涩,只能喂猪。

田坎下边是一条河,空荡荡的,连鱼都没几条,他真不知道,这样的环境下,方棠能捡什么好东西?

“祝你好运!”

桑墨毫无诚意地说了句,继续插秧,这些活干完,他还要去山上割草喂牛,晚上还得看书学习,吴爷爷给他布置了学习任务,他得完成,一天恨不得有48个小时,没功夫瞎聊天。

方棠耸了耸鼻子,一会儿她就会让桑墨震惊的。

“任务完成,奖励春日暖宫,附赠姜太公钓鱼。”系统冰冷机械的声音,听起来美妙动人。

系统一说完就溜了,随即方棠感觉到小腹处一阵暖洋洋,就像有一只小太阳捂着,温暖着肚子,向四肢涌去,冰冷的手脚很快就暖和了,腰酸腿疼也没了,全身说不出来的舒服。

方棠伸了个懒腰,这次的奖励太实惠了,来了这么多次例假,今天最舒服,就是这姜太公钓鱼是怎么回事?

她朝下边的河看去,河水不算深,水清得能看到飘拂的水草,几只大白鹅在水里悠闲地游着,时不时往水里扎进去,几个女人在河边洗衣服,敲得梆梆响,不时传来说笑声。

她听村民说过,这小河里没鱼,有知青想在河里钓鱼改善伙食,但连一条小鱼苗都钓不到,村民还说,这河里的鱼成了精,很难钓。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方棠眼睛亮了,在河边挑了根树枝,再绑了根藤,就去钓鱼了。

愿者上钩嘛,有系统帮忙,她肯定能钓到。

“方棠在干什么?她想钓鱼?”

有人看到坐在水边寒江垂钓的方棠,那钓鱼竿也太寒碜了,都不能称为鱼竿,就是根树叉子和藤,连饵料都没有,这是玩呢。

“这条河没鱼,我早打听过了,方棠是在玩吧。”

“也是,人家有人帮忙干活。”

几个议论的知青口气很酸,刚才方棠给桑墨擦脸,动作那么亲密,他们都看到了,而且这几天桑墨都帮方棠干活,两人肯定在处对象。

那么漂亮的方棠就这么被桑墨拿下了,几个男知青很不服气,可也只敢在背后说点酸话,桑墨那人看起来就不好惹。

赵伟杰阴疹疹地看向方棠,他已经给家里写信了,他爸妈肯定会警告方家人,看这贱人还敢不敢水性杨花。

他本来还想着娶了方棠,给她个正经名分,现在他改主意了,这贱人不配,他要玩腻了再甩了这贱人,让她当破鞋。

桑墨插完一排秧,直起腰,没看到方棠,还以为她回宿舍了,但很快就听到了方棠的叫声,“桑墨桑墨,快来帮忙!”

挑了挑眉,桑墨朝田坎边走,上去时,拿鞋子用力拍脚背上的蚂蟥,蚂蟥吸得饱饱的,拍几下就掉了下来,从头到尾,桑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方棠手忙脚乱地抓鱼,她将自制的野生鱼竿放进水里,没多会儿,鱼就上钩了,一拉,一条大鱼飞上了岸,四处扑腾,她都抓不住,眼看又要跳水里了,就叫桑墨来帮忙。

桑墨也看到了,惊讶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竟然真的钓上了鱼?

想到刚才方棠神秘兮兮的样子,桑墨沉默了,还有点嫉妒,但看到方棠那根不能称为鱼竿的树枝时,他的妒嫉心神奇消失了。

这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他只要能见面分一半就好了,嫉妒不过来。

“快点抓住,别让它跑了!”方棠哇哇叫着。

桑墨快狠准地抓起了鱼,是一斤多重的鲫鱼,红烧炖汤都很好吃,营养很丰富 。

方棠冲他咧嘴笑了,擦了脸上的水,继续钓鱼,系统没说附赠奖励是一次,应该还能再钓几条。

桑墨去找了个桶,将鱼放进桶里养着,就这会儿功夫,方棠又钓起了一条,这回更大,是四斤多的鲢鱼,洁白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美极了。

从小培养的三观彻底震碎了,桑墨默默抓起了鱼,扔进桶里,再瞄了眼那根被鱼啃了几口的藤,三观再碎了一地。

村民说这河里的鱼很精明,他真没感觉到,蠢得连藤都啃,能有多精明?

“好沉,桑墨快来!”

方棠又叫了起来,两手用力抓着鱼竿,藤被拽得笔直,显然有大鱼。

桑墨一个箭步冲上前,拽住了树枝,沉甸甸的手感让他有些喜悦,这么大的鱼,他能分不少了,鱼汤养人,吴爷爷和方爷爷能补身体了。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其他知青,活都不干了,都跑过来看热闹,正好桑墨用力一甩,鱼跳到了岸上,六七斤重的白鲢,用力蹦着,看得知青们眼睛都红了。

谁说河里没鱼的?

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是什么?

好久没吃到荤腥的知青们,看得口水直流,活也没心思干了,纷纷效仿方棠,跑去找竹竿,不一会儿就做好了简易鱼竿,有人还挖了蚯蚓做饵,信誓旦旦地放下豪言,“鱼最喜欢吃蚯蚓,晚上咱们可以加餐了。”

河边坐了一排知青,都在等待鱼上钩,半小时过去了,方棠又钓起了三条,还有条大黑鱼,桶里都装满了,其他人却没有一点动静。

那个放下豪言的男知青,挖的蚯蚓都让鱼吃光了,就是不上钩,气得他吐血。

再看方棠这边,接连钓上鱼,看得他们眼热无比,便跑过去请教决窍。

“没有决窍啊,就这样,放进去,再拉起来,鱼就上来了。”

方棠边说边示范,将藤粗暴地扔进水里,过了会儿,藤往下一沉,大家的心都紧了,屏住了呼吸,桑墨用力一拉,一条黑乎乎的鱼飞了上来,是条二斤多的黑鱼。

所有人都默了,羡慕嫉妒占满了他们的心,方棠说的对,确实没决窍,但人家就是运气好,就是能钓到鱼。

这上哪说理去?

“手好酸啊,不钓了。”

方棠甩了甩手,随手一扔鱼竿,这么多鱼够吃了,不能一次赶尽杀绝,下次再钓。

有个男知青眼明手快,捡走了方棠的鱼竿,想沾沾好运,可结果还是一样,连虾米都钓不起来,大家只能认清现实,遗憾地去插秧了。

黄队长也过来了,看到桶里那么多鱼,瞪成了牛眼,他在村里生活了四五十年,还是头一回知道河里有这么多鱼。

“你钓的?”

黄队长怀疑地看着方棠,怎么看都不像。

“对呀,我钓的。”

方棠甜甜地笑了,特别得意,不信也是她钓的,她可是有系统护身的幸运儿。

黄队长心里也嫉妒的很,他大女儿在做月子,乃水不够,就想弄点鲫鱼发乃,可现在鲫鱼不好弄,这桶里有好多鲫鱼,都肥的很,眼馋死他了。

“赶紧干活,别偷懒!”

黄队长吼了声,背着手走了,还偷偷地瞄了眼桶里的鱼,桑墨看在眼里,心里有了主意。

想在村里立住脚,大队长必须巴结好,这样以后办事就会方便很多。

桑墨抓紧时间干完了活,天色也暗了,方棠和他商量,“我想送几条鲫鱼给黄队长,他女儿在坐月子。”

“嗯。”

桑墨嘴角轻扬,他和方棠想一块了,这女人也没那么蠢。

“黄队长那儿你去送,我再给隔壁送几条,剩下的全给方爷爷和吴爷爷补身体。”方棠笑得眉眼弯弯,姣好的脸灿若朝霞。

“你不吃?”

“吃啊,你们肯定不会做鱼,我给你们做,做好一起吃,我做鱼很好吃的,保证你舌头都鲜掉。”方棠眼巴巴地看着,为了刷好感,她容易么?

桑墨当然信,上次的红焖兔肉就很好吃,红烧鱼肯定也好吃,好久都没吃到了,嘴里不由溢满了口水。

收工了,方棠从桶里拿出两条大鲢鱼,分给两个男知青宿舍。

“太谢谢了,方棠一起来吃吗?”

男知青们受宠若惊,没钓到鱼的失落瞬间没了,方棠在他们心里也变成了善良美好的天使。

“不吃了,我自己做,你们不准给赵伟杰吃啊,否则以后我再钓到鱼,就不分给你们了。”方棠毫不掩饰对赵伟杰的厌恶。

“放心,肯定不给他吃,我们自己吃。”

男知青爽快答应,他们也不喜欢高高在上的赵伟杰,少分一个人,他们还能多吃点鱼肉呢。

女知青那边也分了条,方棠同样提出了要求,“不准给白安琪吃,否则我以后也不分给你们。”

张卫红神情为难,想劝方棠要有战友情,不能对待敌人那样对同胞姐妹,但方棠根本不想听她废话,直接道:“你们做不到鱼我拿走了。”

“不分,肯定不分。”

文静笑着承诺,到嘴的鱼傻子才会让出去,白安琪那人她也看出来了,家里是有钱,可小气的很,总是偷偷吃好吃的,也不分给她吃,还不如方棠大方呢。

张卫红皱紧了眉,心里很不舒服,这些天都没人听她的话,文静滑不溜秋,说话左顾言他,方棠连搭理都不搭理,还娇气的很,白安琪就更难弄了,蛮不讲理,这三个舍友太难带了。

白安琪气得直咬牙,一条鱼有什么了不起,不吃就不吃,她还有香肠呢。

可看到鲜活的鲫鱼, 她的口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最喜欢吃红烧鲫鱼了,妈妈做的红烧鲫鱼特别好吃,她能多吃一碗饭。

呜呜……她想回家了,这鬼地方再不要待了,一个个都欺负她。

方棠跟桑墨去了半山腰,提了半桶鱼,老吴和方老爷子在门口说话,看到他们就乐了。

“棠丫头,这几天怎么不来看我们?”

两个老爷子的眼神都很慈祥,他们知道麦乳精和布票都是方棠弄来的,自己没留,全给他们两个老家伙了,这么大的人情,希望他们还有机会能偿还。

“这不来了嘛,你们看这是什么。”

方棠笑眯眯地指着桶,两位老爷子低下头,看到鲜活的鱼,乐得嘴都咧开了,好久都没吃到鱼了,村里那条河里的鱼太精,钓不上来。

“棠丫头,这些鱼都是你钓的?”方老爷子兴奋地问。

“嗯哪,还有好多送人了。”

方棠傲娇地点了点头,得意洋洋。

方老爷子竖起大拇指夸赞:“真厉害,那条河里的鱼,连村里人都钓不起来,就棠丫头你有这本事。”

老吴笑眯眯道:“黑蛋前两天去河里捞鱼,一晚上连只虾米都没捞到,棠丫头你这本领真高!”

桑墨脸一下子黑了,果断转过身,准备去山上拾点柴禾,等天黑了就给黄队长送鱼。

这俩老头真长舌,那么点事都拿出来说,他不是钓鱼技术不好,而是这河里的鱼太少了,以前他在农场里,钓鱼是最厉害的。

可看到桶里活蹦乱跳的鱼,桑墨心塞了,他真不想承认,自己钓鱼比不过方棠。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认。

“我去拾柴。”

桑墨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大步上了山,顺便再割篓草回来。

“昨天下了雨,山上有蘑菇,你看到捡点回来啊!”方棠在后面喊。

“嗯。”

桑墨没回头,走得更快了些,事情越来越多,他得抓紧时间。

不过想到鲜美的蘑菇,桑墨又不觉得麻烦了,甚至还探头探脑地寻找蘑菇,不多时就找到了一丛,肥嘟嘟的,烧汤肯定好吃。

方棠从桶里拿出两条最肥的鲫鱼,一会儿让桑墨给黄队长送去,桶里还剩下一条黑鱼一条鲫鱼,两条大鲢鱼,能吃好几顿。

“方爷爷,吴爷爷,你们喜欢吃红烧还是清蒸?”

“都行,棠丫头做的都好吃。”

两位老爷子很好说话,这年头能吃上这么鲜的鱼,还有啥挑的?

他们真是时来运转了,上天派来了黑蛋和棠丫头,生活都变得甜滋滋的。

方棠想了想,便说:“那就清蒸鲫鱼,鲢鱼红烧,头可以炖汤,咱们今天吃全鱼宴。”

“行,我去杀鱼。”

方老爷子主动去杀鱼,初春天寒,姑娘家最好不碰冷水,他以前在家时,就从不让老伴洗冷水。

方棠去厨房处理调料,老吴进来了,轻声问:“棠丫头,你和赵伟杰是怎么回事?”

这丫头拿刀砍人的事,在大队传得沸沸扬扬的,他和老方也听说了,谣言说啥的都有,有说是赵伟杰耍流氓,方棠奋起反抗,这说法还算靠谱。

可有些谣言就很气人,说方棠作风不好,脚踏好几只船,赵伟杰原本是她对象,被戴了绿帽,就找方棠说理,结果就动了刀子,还说方棠就是仗着长得漂亮,才为所欲为,勾搭了好几个男人替她撑腰。

白天他和老方在山坡上放牛,听到两个挖野菜的村妇在说话,就是这么说的,老方当时就要去理论,被他拦住了。

他和老方的身份太敏感,不方便明着出头,反而还会给棠丫头带去麻烦,再者,这事得打听清楚才好行事,黑蛋那小子应该不太清楚,还是直接问棠丫头的好。

方棠在切姜,听了这话,放下了菜刀,低着头说:“他爸是厂长,答应推荐我姐上大学,给我弟转正,还给我爸提干,我爸妈就答应了这婚事,可我没答应,他们都没问过我。”

说着说着,方棠声音哽咽了,两世的委屈她无人诉说,父母不会听她说,大姐和弟弟更不会,他们只在意自己的利益,从来不会管她的死活。

在慈祥的吴老爷子面前,方棠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泪水滴到了菜板上,抽抽噎噎地说:“我不想嫁给赵伟杰,可他总纠缠我,爸妈还说我自私自利,不为家里人着想,可我又不是商品,我是个人啊!”

“不哭了,棠丫头不哭,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吴老爷子心疼极了,揽住方棠轻轻拍着,这丫头成天笑嘻嘻的,没想到过得这么苦,以后他和老方要多疼爱这丫头些。

“赵伟杰在外面胡说八道,说我是他对象,他们也不帮我说话,还让我老实本分些,别耽误姐姐和弟弟的前程,吴爷爷,我也是他们亲生的,为什么他们不爱我,只喜欢姐姐和弟弟?”

方棠哭得稀里哗啦的,她以前怀疑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可她和方桦是双胞胎,厂里很多人都看着他们姐弟出生的,他们三姐弟模样也有些像,只不过她五官更明艳些。

同样是亲生的,为什么待遇天差地别?

方棠真的想不通,好想亲口问问爸妈。

“棠丫头,人心都是偏的,有些父母偏得多,有些父母偏得少,你的父母偏向你姐姐和弟弟,你心里肯定难受,莫哭,以后你把我和你方爷爷当亲爷爷,我们都疼你啊!”

“嗯,我不难受,他们不喜欢我是他们的损失,以后我也不爱他们了。”

方棠点了点头,哭出来就舒服多了,都已经死了一回,她不会再奢求虚渺的亲情了,她要好好巴结大佬,走向 人生巅峰,让方家人羡慕嫉妒死,她一分钱好处都不给他们。

但她不知道,吴老爷子说的那些话,并不只是安慰她,而是当了真的。

方棠更不知道,她替自己抱了两根多粗的大腿。

方老爷子在门口靠着,皱紧了眉头,怒容满面,要是他还在沪城,肯定去方家教训那帮龟孙,四六不通的狗东西,棠丫头这么好的孩子居然不爱,脑子特么有病。

吴老爷子出来了,冲他摆了摆手,两人走远了些,这才说话。

“我有个想法,想认棠丫头当孙女,你给我当个见证人吧。”吴老爷子说道。

他现在和孤家寡人一样,老伴去世了,儿女子孙都和他断绝了关系,索性认方棠当孙女,以后他们爷孙俩过。

“你和老子抢什么,我做梦都想要个孙女,棠丫头和我还是本家,这孙女得我认。”方老爷子不乐意。

“老方,我都孤苦伶仃了,你就忍心和我抢?”

吴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肩膀耷拉了下来,单薄瘦削的身体在寒风中特别萧瑟,看得方老爷子心头一软,还很自责,老吴都这么惨了,他怎么还落井下石呢?

“算了,便宜你个老东西了。”

方老爷子不甘心地让了,吴老爷子立刻抬起头,哪还有刚才的可怜样儿,笑嘻嘻道:“谢啦,老方!”

“你个老狐狸,又让你给骗了!”

方老爷子气得咬牙切齿,他怎么不长记性呢,老吴这老东西比狐狸还狡猾,老谋深算的很,认识几十年了,他都不知道被骗了多少回,一点都不吸取教训。

气死他了。

“你有六个孙子,和我个老不死的抢啥抢。”

吴老爷子白了眼,着急忙慌地进屋了,他得去找点见面礼,认孙女是大事,不能随便对待。

方老爷子跟着进了屋,见老吴在破抽屉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个像样的东西,只有一支派克钢笔。

“唉,家徒四壁啊!”

吴老爷子感慨地叹了口气,这支钢笔不能送人,因为是别人送他的,那人是他的一个狱友,两人被关在一间监狱,算是患难之交,那人上刑场前,将这支钢笔送给了他。

这支笔伴随他戎马生涯几十年,每当他气馁时,就会想起赠笔的人,至死都不曾动摇过信念,也是他一生的偶像,是支撑他向前的动力。

“瞧你那抠索样儿,送这个。”

方老爷子很不屑,他可是小有资产的,比老吴强多了。

他在自个抽屉摸了半天,摸出了个红布包,得意地塞给老吴,“拿着!”

吴老爷子打开红面包,里面居然是三块袁大头,锃亮锃亮的,他不由笑了,“你个老家伙居然还藏了好东西。”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当年是干什么的,不管啥时候,身上都得留点底。”方老爷子得意极了。

他刚入伍时是伙头兵,负责几十人的伙食,哪怕穷得叮当响,他身上还是有存货的,不能饿着兄弟们。

两个老爷子相视一笑,就算身处困境,他们也不曾沮丧悲观过,未来肯定是光明的,一定会好起来。

桑墨扛了一捆柴回来了,还有一大篓草,草里还有一大捧鲜嫩的蘑菇,厨房里传出诱人的香味,是方棠在做红烧鱼。

上次那只兔子熬的油还剩下不少,方棠就做了红烧鱼,香味太勾人了,她自己都馋得流口水,桑墨进了厨房,将蘑菇放在灶台上。

“这么多啊,做一半,剩下的明天吃。”

方棠开心极了,野蘑菇特别鲜美,直接炒就很鲜,营养也很好。

桑墨还弄了不少野姜和野葱,方棠打算野葱炒蘑菇,味道鲜死人,这个季节野菜特别多,可惜油太少,野菜没油不好吃。

要是能弄来面粉和猪肉就好了,可以包荠菜猪肉饺子吃,鲜得能吞掉舌头,还可以包馄饨,都很好吃。

“开饭啦。”

方棠蒸了番薯,大米要留给两个老爷子补营养的,有鱼和蘑菇,就算吃番薯也很美。

桌上摆了好几大盆菜,桑墨去村民那买了几只盆,筷子是自己削的,一大盆鱼头汤,一盆蘑菇炒野葱,一盆红烧鱼,还有一盆清蒸鲫鱼,摆了满满一桌子。

“真香,棠丫头你先吃,鱼眼睛的肉最嫩,姑娘家吃了好。”方老爷子夹了块鱼眼睛边的肉,放在方棠碗里。

“不等桑墨吗?”方棠问。

桑墨去黄队长家送鱼了,还没回来。

“没事,你做菜辛苦,先吃,黑蛋马上就回来了。”方老爷子自己没动筷子,只让方棠先吃,怕她饿着了。

“我不饿,再等等吧。”

方棠也没动筷子,她还要刷好感呢,不能先吃。

三人便坐着等,香味袅袅升起,勾得他们口水直流,前胸都饿得贴后背了,方老爷子偷偷咽了几下口水,暗骂桑墨拖拖拉拉,送几条鱼都送半天。

外面传来脚步声,桑墨回来了,他推开门,冷风吹了进来。

“就等你了,赶紧的!”方老爷子嚷道。

“你们先吃就好。”

桑墨从口袋里拿出几个鸡蛋,是黄队长媳妇硬塞给他的,刚从鸡窝里掏出来,还热乎着呢,总共四个。

“黄婶子给的鸡蛋。”

桑墨把鸡蛋放进坛子里,老爷子这儿连橱柜都没有,等空了他去砍点树做些家具,就算住草房,也得收拾得像个家。

放好鸡蛋,再盖上盖子,山上老鼠多,不盖好会跑来偷粮食鸡蛋。

他去洗了手,这才坐下吃饭,吴老爷子将另一边鱼眼睛夹给了方棠,刚才让老方抢了先,他不能落后。

看着碗里两块最嫩的肉,方棠眼睛一酸,鼻尖都红了,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丫头咋了?”方老爷子急着问。

方棠摇了摇头,哽咽道:“小时候,我奶奶也总让我吃鱼眼睛,说吃了能明目,进城后,就再没吃过了。”

在家里时,她连鱼尾巴都不敢吃,城里鱼是珍稀品,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回,方家餐桌上很少会出现鱼,逢年过节才会做鱼吃,方母会先给儿子夹鱼肚子上的肉,再给方兰夹鱼眼睛,而她,要是夹一筷子鱼肉,方母的冷刀子眼就会甩过来,然后说一句:“女孩子吃青菜好,棠棠你多吃点。”

她就再不敢夹了,家里的鱼和肉,还有鸡蛋,她都没资格吃,得先紧着大姐和弟弟,可在老家时,她也是奶奶疼爱的宝贝啊。

想到慈祥的奶奶,方棠眼睛流了下来,她想奶奶了。

方老爷子又想打人了,等他回城了,定要好好教训方家那几个龟孙。

“在咱这儿,鱼眼睛都是你的,咱们棠丫头眼睛多好看,吃啥补啥,来, 这条鲫鱼的眼睛也给你。”

方老爷子又夹了鲫鱼的两只眼睛,全放在方棠碗里。

“够了,我就是想奶奶了,不难受了。”

方棠破涕为笑,也给两位老爷子夹鱼肉,犹豫了下,给桑墨也夹了一大块肉。

桑墨看了她一眼,夹起那块肉吃了,方棠开心地笑了,睫毛还带着泪珠,桑墨眼神有点嫌弃,又哭又笑,跟小孩子一样。

不过他有点意外,方棠不是受父母宠爱的孩子,还以为她这样的性子,是被宠爱呵护长大的。

“恭喜宿主,大佬对你的好感度上升到15,亲密度为8,继续加油!”系统又冒了出来。

方棠笑得更开心了,果然多接近能刷好感,以后她要更厚脸皮些,天天在桑墨面前刷好感。

一大桌菜都吃完了,红烧鱼的汤汁拌番薯特别鲜,方老爷子和桑墨胃口最好,最后一点菜全都是他们包圆的,盆子比狗舔的都干净。

“嗝……棠丫头做的鱼太好吃了,比大饭店的还香。”方老爷子满足地打着饱嗝,这几天是他这些年过得最舒服的。

吴老爷子吃得不多,但也吃了不少,他是南方人,喜欢吃鱼,今天也是他吃得最满足的一顿。

桑墨收拾碗筷,擦干净了桌子,准备去洗碗,吴老爷子说道:“黑蛋你也坐下,我宣布件事。”

“是这样,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想收棠丫头当孙女,棠丫头你愿意吗?”吴老爷子看向方棠,眼神乞求。

方棠愣住了,没想到老爷子宣布的是这事,她知道两个老爷子身份都不简单,她这样算高攀了吧?

“我……我不聪明,学习不好,干活也不好。”

方棠支吾着说,她觉得自己不配。

吴老爷子一看就是很有文化的人,她一个考试倒数的差生,没资格当吴老爷子的孙女。

桑墨眼神闪过笑意,这女人还算有自知之明。

吴老爷子慈祥地笑了,“这说明咱们有缘,真是巧了,我也不聪明,学习也不好,考试经常倒数,干活更笨手笨脚,连草都割不明白,咱们谁都别嫌弃谁。”

“没错,老吴插一分地的秧都要一天,干活磨磨蹭蹭的,牛都比他快!”方老爷子口气很嫌弃,这两年和老吴一起放牛,活基本上是他干。

方棠半信半疑,“吴爷爷你看起来就像文化人,怎么会是差生?”

她觉得吴老爷子像是大学教授,肯定很有文化啊。

“我这是装的,文化人吃香嘛,其实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吴老爷子真诚道。

“没错,他就是绣花枕头一包糠,啥都不是。”方老爷子还起哄,逮着机会贬低老伙计。

方棠信以为真,就像找到了知音,还安慰道:“没事,咱们虽然学习不好,但咱们漂亮啊,至少还能当绣花枕头呢,像有些人成绩不好,还长得丑,连绣花枕头都当不了呢。”

桑墨嘴角抽搐,合着当绣花枕头还挺光荣?

吴老爷子还使劲点头,“没错,人家想当还没资格,绣花枕头多漂亮。”

桑墨僵着脸,撇到一边,实在控制不住表情管理了。

吴爷爷堂堂清大高材生,还是免试,一篇惊才绝艳的文章就收服了当时的清大校长,破格录取了吴老爷子,哪怕他数学没及格。

这老爷子哪来的脸说自己是差生?

不过只论数理化的话,老爷子确实是差生,从来没及格过。

“数学太难了,那些数字看得我头晕,还有方程式,我就搞不懂了,买菜又用不上这方程式,为什么要学?”方棠吐槽起了她最恨的数学,因为她从来没及格过。

吴老爷子拍了下桌子,咬牙道:“可不就是,教育部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数学完全没必要设置学科,会数数就足矣。”

“没错,能从一数到一百就够了嘛,学那么多方程有什么用,浪费时间!”

“对,浪费青春!”

一老一小找到了和谐相处的桥梁,将数学贬得一文不值,感情也日进千里,旁边的桑墨实在听不下去了,咳嗽了几声,问:“还认亲不?”

“认,棠丫头,以后你就是我孙女了,我是你爷爷。”吴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新出炉的孙女,这么漂亮,还这么会做饭,等回城了,嫉妒死那帮老家伙们。

“爷爷。”

方棠也不矫情,甜甜地叫了声,她打小没见过爷爷,多个爷爷真好。

“哎。”

吴老爷子激动地应了声,从口袋里掏出红布包,打开后,露出三块银光锃亮的袁大头,他笑着塞了过去,“现在条件简陋,见面礼将就些,等回了城,爷爷再给你置办好的。”

“这个就很好,谢谢爷爷。”

方棠大大方方地接了,既认了亲,以后她就更有理由帮两位老爷子了。

吴老爷子笑得嘴都没合拢,看得方老爷子嫉火中烧,忍不住说:“棠丫头,你要不再认一个爷爷,我比老吴好。”

一说完,就被吴老爷子使劲踹了脚,他还在这杵着呢,明目张胆地抢孙女,岂有此理。

方棠心里暖洋洋的,两位老爷子是为了安慰她,才认她当孙女的,否则以这两个老爷子的身份,只要说一声,数不清的人家会将女儿送上门,她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哪有资格啊。

“方爷爷,您一直都是我爷爷啊,只要您不嫌弃,我以后天天赖着您。”方棠俏皮打趣。

“哈哈,不嫌弃,我巴不得,就这么说定了啊!”

方老爷子朗声大笑,他也有娇娇软软的孙女了,以后要是回城了,他要把孙女介绍给老伙计们,羡慕死他们。

简陋的草房里欢声笑语,气氛是极难得的温馨,油灯闪烁的灯光,照在桑墨棱角分明的脸上,忽明忽暗,冰块脸仿佛融化了些许,看起来温暖了些。

略坐了会儿,方棠告辞回宿舍,桑墨和她一块回,他从炉膛里取了根燃烧的树枝,举着当火把,山路不平,没光容易摔跤。

两人一前一后,方棠在前,桑墨在后,火光虽不明亮,但能隐约看到路,两人都没说话,默默地走着,到了山脚下,火把熄了。

“桑墨,晚安。”

方棠冲黑暗中的人笑了下,隐约看到桑墨扯了下嘴角,冷声回了句,“晚安。”

这是桑墨第一次回应,方棠欣喜若狂,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乐颠颠地跑回了宿舍。

桑墨扯了扯嘴角,也回了宿舍,屋子里弥漫着鱼香味,桌上一堆鱼骨头,还有酒香味儿,两个宿舍的男知青晚上聚餐,两条鱼炖了一大锅,香气扑鼻。

大家都贡献出了私货,有酒有香肠花生米,还有香烟,凑了一桌下酒菜,喝到了现在,一个个喝得红光满面,微有醉意了。

“桑墨,你上哪去了,来喝酒。”

“我吃过了,你们喝吧。”

桑墨对酒没兴趣,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酒精会麻痹他。

其他人也就是礼貌性叫一声,又顾自喝了起来,推杯交盏,兴致越喝越高,都发起了牢骚。

“特么的,这鬼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城。”

“谁知道呢,运气好能赶上招工,还有知青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呢。”

“嗤,你以为工农兵大学真是被推荐的?那都是靠关系,没门路的梦里上去吧。”

“招工也一样,没关系谁招你,唉,喝酒喝酒,别想这些糟心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吧!”

几个男知青唉声叹气起来,他们家里都没什么门路,招工和工农兵大学,一个都赶不上,想到可能要在农村待一辈子,他们的心情立刻灰暗了。

躺在床上假寐的赵伟杰,这些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冷笑了几声,哼,一群平头百姓罢了,他爸可是厂长,下乡之前,他妈就和他说了,下乡只是为了锻炼,名声好听些,过阵子就给他弄招工指标,到时候进他爸的机床厂上班,当光荣的国营厂工人,比大学生还强。

他的路和这些人的路是不一样的,未来当然也不一样。

他将会是光明大道,这些人说不定一辈子都只能刨地当苦哈哈的农民,他不和这些土包子一般见识,不就是一条鱼,有什么好吃的,他吃香肠。

赵伟杰恨恨地啃了口香肠,嗓子眼齁咸齁咸的,鱼香味还使劲往他鼻子里钻,馋死他了。

娘西皮的,方棠那贱人给他等着!

张建设鬼鬼祟祟地起了身,双手揣怀里,说要去上厕所,其他人都没在意,顾自喝着酒,张建设冲赵伟杰使了个眼色,朝外面甩了甩头。

赵伟杰愣了下,心领神会,也出去了。

两人在外面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张建设从怀里拿出半碗鱼,是他偷偷藏的,为了巴结赵伟杰。

“快吃吧,我从嘴里省下来的。”

张建设讨好地笑着,自打知道赵伟杰他爹是前进机床厂的厂长后,他就打起了小九九,想好好巴结这个厂长公子,没准能给他弄个招工指标呢。

他家里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爹是街道皮鞋厂的工人,他妈在家糊纸盒,就算回城也只能当待业青年,还不如好好巴结赵伟杰,说不定能混个国营厂工人干,那可就光宗耀祖了。

“你小子不错!”

赵伟杰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馋死他了。

“慢点,刺多,别卡着。”

“我在家常吃鱼,绝的很,从来不卡刺。”

赵伟杰满不在乎,他从小吃到大,从没被刺卡过。

张建设羡慕地看着他轻松地吐着刺,吃鱼比吃肉还快,这得吃多少鱼才能锻炼出来啊,他也更坚定了巴结赵伟杰的决心。

“伟哥,你肯定在这儿不常待的吧?你爸那么有本事,招工指标随便就能弄几个,到时候你回城了,别忘了兄弟我啊。”

张建设一边咽口水,一边和赵伟杰套近乎,这鱼真香啊,他刚才都没吃多少,全省给赵伟杰了。

“放心,不会忘了你!”

赵伟杰嘴上这样说,眼神却很鄙夷,张建设这点花花肠子他一眼就看穿了,自打他爸当上厂长后,围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张建设一样的心思,不就是想捞好处嘛。

哼,一碗鱼就想要招工指标?

做梦呢!

且看这小子的表现吧,要是把他服侍得舒服了,招工指标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家准备了两个,一个给方棠的,这贱人给脸不要脸,指标他不给了,留着收买人心。

张建设还以为赵伟杰答应了,心花怒放,笑得更巴结了,瘦小的身躯弯得像弓一样,直不起来。

“咳……”

黑暗中传来咳嗽声,赵伟杰吓得忘记吐刺,卡住了,疼得他使劲抠喉咙,可越抠越扎得深,难受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桑墨嘴角微勾,功成身退,回宿舍睡觉去了。

“喝醋,醋能软化刺!”

张建设拿了醋,赵伟杰使劲往嘴里倒,酸得他倒牙,一瓶醋灌下去,整个人都变成酸蛤蟆了,好在刺也下去了。

“水……水……”

赵伟杰酸得说话都不利索,想弄点水漱口,张建设又巴巴地倒了杯开水,还没提醒烫,赵伟杰就一口灌了下去,烫得他杀猪一样惨叫,惊动了所有知青。

“醋怎么空了?我做鱼时还一满瓶呢。”

说话的知青叫李仁德,厨艺很好,今晚的鱼就是他做的。

“这是偷吃卡喉了!”有人冷笑道。

大家不满看着张建设,刚才就他出去了,还说上厕所,敢情是给赵伟杰喂鱼呢。

这小子拿他们的鱼巴结人,打的好算盘啊。

女知青也被惊动了,出来查看情况,方棠搞清楚情况,嫌恶道:“我之前就说了,不准给赵伟杰吃,既然张建设你和他关系好,以后我要是再钓鱼了,你也不准吃。”

“方棠,咱们是集体,没必要搞对立吧,你这样的想法不对,咱们要团结友爱,有集体主义精神。”张建设说起了大话。

张卫红不住点头,觉得这话很对,方棠这人确实心胸狭隘了。

方棠冷笑,嘲讽道:“鱼是我钓起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赵伟杰这癞蛤蟆抹黑我名声,还对我耍流氓,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这流氓吃,张建设,你那么想团结友爱赵伟杰,自己下河里摸鱼去啊,拿我的鱼送人情,显摆你特能算计是吧?”

“我觉得只是一点误会,没必要搞得这么僵,方棠你这嘴也太不饶人了。”

张建设笑容维持不住了,没想到方棠嘴皮子这么厉害。

“一点误会?张建设你是开水不落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啊,等你哪天让村里的寡妇给欺负了,看你还能不能笑着说是误会!”

方棠没留一点情面,这个张建设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为了巴结赵伟杰,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前世可没少在外面宣传她和赵伟杰搞对象。

“哈哈,寡妇可能瞧不上张建设,他身子骨太单薄了!”

知青们哄堂大笑,还开起了荤玩笑,张卫红她们都羞红了脸,回宿舍了,方棠却无所谓,才这么点程度,她脸皮没那么薄。

张建设被众人取笑,脸涨成了紫红色,瘦小还矮是他心里的刺,只有160出头的身高,体重还不足一百,长得尖嘴猴腮的,力气也小,干农活总是被黄队长骂。

从小到大,他都不受异性待见,学校的女同学也不理睬他,方棠是在赤果果地羞辱他,这女人真恶毒,活该被赵伟杰盯上。

方棠哼了声,关上门回房间了,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和赵伟杰好,就是和她做对,她和赵伟杰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在农村,赵伟杰的厂工爸爸不吃香,她却有系统帮忙,时不时地得到好东西,这一世,赵伟杰别想再过得潇洒得意了。

“你们没分鱼给白安琪吃吧?”

上床是,方棠突然问了句。

张卫红心虚地变了脸色,支吾道:“没……没有,方棠,咱们能住在一个宿舍,是极难得的缘分,你和安琪之间有一点误会,好好讲清楚,没必要……”

“打住,我和白安琪没误会,我就是很明确地讨厌她,没给她鱼最好,要是让我知道你们骗人,哼,以后绝对不会再分给你们了。”

方棠朝铁青着脸的白安琪白了眼,其实她猜到,白安琪肯定吃鱼了,这女人最喜欢吃鱼,只要她央求,张卫红肯定不会拒绝,白安琪要是再拿根香肠贿赂,文静也不会反对。

“你的鱼有什么了不起,我在家天天吃,用得着吃你那破鱼?方棠我告诉你,我更讨厌你!”

白安琪气得大骂,她爸可是百货公司经理,人人都捧着她,方棠这土包子有什么资格和她比,还敢讨厌她,呸,她稀罕这土包子的喜欢?

“你说大话之前,先把嘴边的刺擦了!”方棠冷笑。

白安琪心里一慌,伸手擦嘴,张卫红和文静都变了脸色,暗骂白安琪蠢,这下好了,得罪了方棠,以后再吃不到鱼了。

“你怎么这么听话啊,我让你擦你就擦,骗你的!”

方棠讽刺看向张卫红和文静,两人羞惭低下头,更心疼未来吃不到的鱼,后悔给白安琪吃了。

白安琪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方棠耍了,扬起手就要打人,方棠很轻松地闪开,还踢了脚,对付个子娇小的白安琪,她绰绰有余。

一脚踢倒了白安琪,方棠抓了她的头发,警告道:“以后你给我识相点,再在外面胡说八道,我划了你的脸,让你变成丑八怪!”

头皮扯得生疼,白安琪又怕又痛,她感觉到方棠是真的敢划她脸,这女人刚才的眼神太吓人了,要杀人一样,呜呜……她想回家,不要和神经病住一屋。

方棠轻蔑地哼了声,松开了这女人,手里多了一缕黑发,轻轻一吹,头发飘在白安琪脸上,她吓得激灵灵地抖了抖,眼泪直流。

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方棠微微笑着说:“以后乖一点,别总来挑衅我,记住了?”

“记……记住了……呜呜……”

白安琪全身颤抖,她很后悔得罪了方棠这神经病,妈妈说过,得罪谁都不要得罪神经病,因为神经病杀人不犯法,她犯不着玉器碰石头,不划算啊。

张卫红和文静都不敢出声,眼神震惊,方棠刚才的表现,震碎了她们的三观,方棠看起来娇滴滴的,动不动还哭鼻子,可刚才教训白安琪时,比男人还凶恶,到底哪个才是方棠的真实面目?

想到方棠对外对内两张嘴脸,两人就不寒而栗,最怕的就是这种两面派了,方棠对男知青又娇又软,还楚楚可怜的,男知青都喜欢她,可在宿舍里却这么凶恶,恐怕她们和别人说,别人也不会信的吧?

太可怕了!

同样的时间,沪城方家还没睡,一家人坐在客厅商量大事。

方母愁道:“白天胡主任来医务室找我,说了些难听话,说方棠不识好歹,拿石头砸赵伟杰脑袋,都出血了,还拿刀割赵伟杰脖子,这方棠怎么胆子这么大,太胡作非为了!”

胡主任是赵伟杰他妈,是前进机床厂的一把手夫人,也是妇女主任,白天说话可难听了,方母被说得一肚子气,恨死了二女儿。

下乡之前,她就再三叮嘱过,让方棠和赵伟杰好好处对象,这死丫头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到了农村就原形毕露了,浪费了她一包饼干和麦乳精。

“妈,可能有点误会,这样吧,我给二妹写信问问,有误会就讲清楚,你再和胡主任好好解释下。”方兰细声细气地说着。

她和方棠相貌有点像,但五官不如方棠精致明艳,脸有点大,嘴也有点大,鼻子略塌,眉毛稀疏,单个看也是漂亮姑娘,可和方棠站在一起,就立刻黯然失色。

方父赞许点头,“还是兰儿想得周到,兰儿,你一会儿就写信,劝劝你二妹,别使小性子,要识大体些。”

“我有数的,爸,二妹可能是因为下乡,心里有点委情绪,我会好好劝她的。”方兰的话听着就很懂事,是父母的贴心棉袄。

方母气道:“她有什么委屈的,她不下乡,难道还让你和桦儿下?你们哪吃得消去农村干活,她反正在农村待了十五年,农活都习惯了,去下乡理所当然,那么多下乡的,就她委屈了?”

对于二女儿,方母有着说不出的感觉,怀双胞胎时,她就特别吃力,产前那两个月,她睡觉都睡不好,躺着难受,坐着更难受,生产时还大出血,差点命都没了。

就是因为这死丫头的脑袋偏了点,挡住了产道,害她生了七八个小时,儿子还差点因为缺氧没了,更过分的是,这死丫头在肚子里就霸道,抢了儿子的营养,比儿子足足重了一斤。

儿子生出来才四斤不到,小老鼠一样,可怜的要死,好不容易才养大,都是这死丫头的错。

而且方棠打一生出来,就被抱去了老家,直到十五岁才回家,期间虽见过几回,可方母没啥印象,只觉得二女儿小家子气,模样也轻浮,一点都不像她,心里更不喜了。

等回了城,方棠成绩差,言行举止不大方,和姐姐方兰都没法比,也就是相貌好看点儿,可这种相貌在方母看来,也不是好事,眉眼轻浮妖媚,勾男人的狐媚样,有什么好的。

还是兰儿大方端庄,正经人家喜欢的是兰儿这样懂事明理的,而不是方棠那种,所以赵伟杰瞧上方棠,还允诺一堆好处,方母反而松了口气,觉得这就是方棠最好的归宿了,还能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也算没白生养她一回。

方父不赞同地看了妻子一妻,毕竟是亲生女儿,就算装也得装一装,他觉得大女儿说的有道理,二女儿肯定是因为让她下乡有了情绪。

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家里也没亏待她,那么多人下乡了,她怎么就不能下?

连厂长公子都下了,而且很快就能招工回城,下乡只是走个过场罢了,怎么就想不明白?

方父心里很不满,觉得方棠太不识大体,不如大女儿懂事,也不如小儿子嘴甜,二女儿就跟木头一样,小里小气的,不招人喜欢。

难得厂长公子不嫌弃她,还摆什么谱?

方父强压下火气,慢条斯理地说道:“兰儿,你在信里和妹妹好好说,注意措辞,方棠有点敏感,你们姐妹之间好说话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让方棠想明白,好好和赵伟杰相处。”

“爸爸放心,我会说服二妹的。”

方兰笑容温婉,说的话更是贴心,方父欣慰地笑了,他对方兰有信心,平常在家里二女儿就听她姐姐的话,这次一定没问题。

方父看向吊儿郎当坐在沙发上的儿子,坐没坐样,没个正形,眉头皱紧了,不满斥道:“你给我坐好,今天上班又迟到了,你再这个样子,临时工都保不住!”

儿子很让方父头疼,学习不行,还好吃懒做,他托关系在厂里安排了临时工,只要方桦好好表现,转正是迟早的事,而且赵厂长也答应他了,等方棠和赵伟杰结婚,大女儿的工农兵大学,还有小儿子的正式工,以及他的提干,都会兑现承诺。

但就算板上钉钉了,方父也希望方桦能表现得好一些,免得到时候厂里有人说闲话,毕竟转正名额就那几个,每年都有无数人盯着,削尖了脑袋抢,方桦不表现好一点,怎么让其他人心服口服?

方桦满不在乎地嗤了声,“爸,赵厂长都答应了,你瞎担心什么?只要我二姐嫁给赵伟杰,我这正式工妥妥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和方棠是双胞胎,模样却不像,五官也算标致,是个俊郎的后生,但方桦却总嬉皮笑脸,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方父气得黑了脸,压低了声音骂:“没办成的事都是未知数,总之你给我老老实实上班,以后再迟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桦还要顶嘴,方母冲他使了个眼色,打圆场道:“行了行了,小桦他知道的,不就是迟到一回嘛,厂里天天有人迟到,也没人管。”

“你就惯着他吧,他这个吊儿郎当样,都是你惯出来的。”方父生气地回了房间,去写信了,他觉得还是要好好劝劝二女儿,赵伟杰那边一定要和睦相处,这桩婚事不能有变。

只要大女儿上了工农兵大学,小儿子成了正式工,二女儿嫁进厂长家,他再提干,哼,方家就会是机床厂最体面的人家,谁还敢瞧不起他?

方父志得意满地笑了,铺开信纸,组织了下语言,开始写信。

方棠收到家里的信,是一个星期后,厚厚的一封, 浙省离沪城相邻,信件三四天就能到,但牛头山大队没有邮电局,每个星期邮差才送一回信,所以耽搁了几天。

邮差每次送信都是一大摞,他送到黄队长那儿,再由黄队长通知知青去拿。

黄队长家在村头,离村口的老樟树不远,有个大院子,五间平房,收拾得很干净,院子里养了鸡鸭,旁边还围了猪圈,黄队长媳妇是个利索女人,地里家里的活都拿手。

“婶子,我来拿信。”

中饭后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方棠过来取信,虽然能猜到信里写了些啥,她还是想看看,看看她的好父母好姐姐有多么厚颜无耻。

黄队长媳妇在院子里洗衣服,笑着招呼:“进来拿吧,杵着干啥,快进来!”

又冲屋子里喊:“老黄,方棠来拿信,你给拿出来。”

见方棠在院门口站着不动,怯生生的样子,黄队长媳妇笑了,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便拽着她进屋了。

“甭客气,跟自个家一样,你黄叔他就是脸生得黑,其实人不坏,别怕他!”

“黄队长是好人。”

方棠点了点头,口气很真诚,黄队长真的是很正直的好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虽然要求很严厉,但从来不做阴损事,知青们能分到黄队长手下是幸运的。

黄队长媳妇愣了下,打量方棠,见她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印象更好了,笑呵呵道:“你这丫头眼力不错,我家老黄确实是好人,老黄,这丫头说你是好人呢。”

拿信出来的黄队长也愣住了,黝黑的脸一如往常地黑,但眼神却柔和了些,信递了过来,粗声粗气地说:“拿着!”

“谢谢队长。”

方棠接了信,软软地笑了笑,便要走,“队长,婶子,我走了。”

“再坐会儿。”黄队长媳妇很热情。

她记着那两条鲫鱼的情,大闺女刚生了孩子,是个大胖小子,亲家高兴坏了,可奶水却不够,小外孙每天都吃不饱,奶粉又太贵,谁家供得起啊。

那两条鲫鱼效果很不错,炖了两回,汤汁像牛奶一样白,大闺女吃了后,奶水一下子发出来了,小外孙也不哭闹了,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跟小猪一样。

“不坐了,下午还要出工呢,婶子再见。”

方棠没留,人家只是客气一声,她不能真留下,而且留下来也没啥好说的,她和队长媳妇又不熟。

“那你以后常来坐啊!”

黄队长媳妇亲热地拽着方棠的手,送她到了院门口,直到方棠走远了,她才进院子,冲黄队长嗔道:“人家小姑娘挺好的,别总黑着脸,把人吓坏了。”

“胆子那么小就不应该来农村,老子就这脸,爱看不看!”

黄队长没好气地哼了声,背着手进屋听收音机去了,心里还嘀咕,他脸哪黑了,老娘们净瞎说,想当年他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后生呢。

不过方棠那丫头确实心眼不错,罢了,以后给她少分点活吧,分给那白安琪干,天天娇滴滴的,就得好好锻炼改造。

方棠还不知道,她未来的农活,即将转给白安琪了,她已经回了宿舍,坐在床上拆开信,有两封,一页纸是她爸的,两页纸是方兰的。

先看她那个道貌岸然的爹写了些啥,不出方棠所料,她爹在信里指责了她一通,说她不识大体,不明事理,还说她自私自利,心胸狭隘,为了下乡这么点小事就闹情绪,没有大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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