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墨慕锦一最新章节内容_张京墨慕锦一小说连载中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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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京墨慕锦一是小说《鬼面神医王妃她的马甲捂不住了》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鬼面神医王妃她的马甲捂不住了》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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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京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阴暗潮湿的柴房里。

等等!她不是已经在下班路上被车撞死了吗??

就在这时候,脑子里涌入了一大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待消化完这些记忆之后,张京墨才明白,自己这是重生了!!

这具身体的身份是黎国乡下的一名农女,叫张小花。

张小花本来在乡下待得好好的,有一日却被告知要嫁给京城的安王。

这安王本来是当今圣上最喜欢的皇子之一,文韬武略,治国经学,无一不通。

可就在前两年受奸人陷害受了重伤,致使腰部以下全部瘫痪。

正是因为如此,安王整日郁郁寡欢,抗拒治疗,差一点就撒手人寰了。

而恰好此时,国师算出在黎国南方的乡下有一女子的命格是启明之命,与安王的命格极为相配。

若是安王与此女结成夫妇,不仅重伤痊愈,还会顺遂一生。

没错,那个人正是原主。

为此,安王的母妃曦妃娘娘便命人找到了原主,并强迫她与安王成了亲。

然而就在洞房花烛夜之时,原主因好奇而掀开了安王盖着下半身的毯子,引得他雷霆震怒,被他命人打了个半死。

可怜原主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女,本就怯懦胆小,忧思惊惧之下,竟然被活活吓死了!

张京墨:……

没想到她一个22世纪的天才医生竟然会遇到这么离谱的事情,让她一个忠实的无神论者都要动摇了。

抓狂之际,张京墨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伤,尤其手臂最为严重,血液将袖子都濡湿了。

该死的安王,看一眼又如何?至于这么把一个乡下的娇娇娘子打得半死吗?!

环顾四周,这里除了柴垛,什么也没有了,要是自己的医学实验室还在这里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白光一闪,她竟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实验室里?!

难道自己重生的时候,这实验室也跟着过来了?

22世纪科技飞速发展,身为科学研究者大多数都给自己配有一个类似于芥子空间的实验室,而这个实验室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念运行。

张京墨脑子一想,她的手中就多了碘伏和纱布。

真好,有了这个实验室就增加了她在这古代生活的勇气!

麻利地将自己包扎好,张京墨才开始思考自己要如何从这里出去。

正在她思索之际,“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身穿鹅黄色交领衣裙,绑着双髻的女孩探头探脑的,看见张京墨已经醒来,这才走了进来。

“王,王妃?曦妃娘娘有请。”

一个小时后,张京墨换下了她那身大红喜服,换上了一套素雅浅绿色交领窄秀轻纱衣裙,跟着前面叫阿玉的丫头前往正厅。

刚才在换洗的时候,她看见了镜子中这具身体的长相,和自己长得有八九分像,都是长相明艳大气的类型。

肤色白皙胜雪,双目魅惑,鼻子挺翘,那勾人的朱唇总是似笑非笑。

这样的长相和肤色,真是看不出是一个生长在乡下的农女。

进入正厅之前,阿玉好心地提醒她道:“王妃待会见了曦妃娘娘务必要谨言慎行,娘娘最不喜没规矩之人。”

张京墨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安王府很大,亭台楼阁,假山小湖,繁花玉树,美不胜收。

没多久,阿玉就带着她来到了正厅,而首座之上,坐着的那一位身穿暗红华服,头戴金簪宝钏,气度雍容的中年妇人,想必就是曦妃娘娘吧?

“启禀娘娘,王妃已带到。”

张京墨确实不懂这古代的规矩,站在曦妃面前还一动不动的。

“大胆张氏,见了本宫还不行礼?”曦妃将茶杯重重一放,怒不可遏地呵斥道。

行礼?怎么行礼?

只见阿玉在一旁焦急地向她比了比嘴型:跪下,跪下!

跪下?

张京墨这才想起看古装电视剧的时候,于是就按照电视中的样子,朝着曦妃双膝跪下,“见过曦妃娘娘。”

曦妃的脸色才稍微缓和。

可是一想起昨夜新婚之夜,这张小花就冲撞了安王,曦妃这脸色又不好起来。

“你本是乡下的一名村姑,若不是你的命格与安王相配,也不会山鸡变凤凰,摇身一变就成了安王妃!”

是是是,你们强迫别人成亲还有理了?

张京墨默默地吐槽着着,可是注意力早已经却已经被这正厅里的事物给吸引到了。

昂贵的白玉瓷瓶,精致的雕花红木屏风,以及散发着屡屡白烟的掐丝珐琅香炉。

曦妃还在絮絮叨叨地讲着,“你嫁进来就要恪守本分,绵延子嗣,伺候夫君就是你的职责,本宫劝你别以为成为安王妃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终究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姑,不要去肖想一些有的没的!”

绵延子嗣?

张京墨没有思考,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不是下半身瘫痪吗?还有绵延子嗣的功能?”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这张小花怎么敢的?!

“砰!”

砸向张京墨的茶杯被她灵敏一偏,顿时在地上炸开了。

“大胆,大胆!!”曦妃气得浑身发抖。

好险,要不是自己反应灵敏,恐怕现在已经头破血流了。

张京墨神情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安王他难道还有生育功能吗?”

而且,高位截瘫的人连大小便也都无法很好地控制吧。

正因如此,大婚之日时,原主掀开了安王盖着下半身的毯子,才会让对方有如此大的反应。

“闭嘴!你给本宫闭嘴!!”

曦妃整个人气得人都站了起来,脸上的五官更是因为极度愤怒而扭曲着。

“不过不要讳疾忌医,这个还是可以治好的——”

“你给本宫闭嘴!!来人,给本宫掌嘴!!”

曦妃身边两位凶神恶煞的嬷嬷撸起袖子,就要去打张京墨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了轮椅的声音。

同时还伴着一道阴沉愠怒的声音,“慢着,让她把话说完!”

张京墨好奇回头,就看见了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高大冷脸男人推着一个木制轮椅,而轮椅上瘫坐着一个长相极为出众的男人。

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能看出对方宽肩窄腰,衣服下肌肉勃发的身材,而最绝的是那张脸,五官立体,眉目凌厉冰冷,只不过脸色阴郁,薄唇总是紧抿着。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男人就是安王慕锦一。

张京墨有些看呆了,没想到这个安王竟然长得这么帅?

不过有些可惜,瘫痪了。

慕锦一看着张京墨这般痴迷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就止不住的厌恶。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看到这样芝兰玉树的人瘫痪了,张京墨也是于心不忍,于是认真的建议道:“安王不必自暴自弃,即便之前的大夫未能治好你,可不代表现在或者以后没人治得了。”

张京墨的下一句其实就是:我能治好你。

慕锦一的手死死扣住轮椅的把手,脸上的愠怒更甚,“哦?那你认为谁能治好本王?”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一试。”

张京墨还是有所保留了,这种程度的残疾对于22世纪的医生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更何况她还是医学界的天才。

可谁知这慕锦一听完这句话之后,轻嗤一声,“呵!不过是无知村姑一个,竟敢当着本王的面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

接着朝着身后的黑衣男子招了招手,淡淡地说了一句:“慕七,给本王杀了她。”

“喂,你——”

张京墨甚至还没来得及呼喊,脖子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

“救……救命……”

张京墨一开始还能挣扎,可濒临死亡的窒息让她的意识逐渐涣散,她拍打着慕七的手也越来越无力。

就在她差一点去见阎王的时候,曦妃出声制止了慕七。

“给本宫放下她!”

慕七看了看慕锦一,手上的动作仍是没有改变。

曦妃怒道:“慕七,你赶紧给本宫住手!这张氏虽然冲撞了锦一,可她是启明之命,万万杀不得!”

听到这,慕锦一才让慕七松开了手。

只是被掐住的时间太长了,导致张京墨脑子缺氧,一下就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张京墨的脖子还隐隐作疼。

“该死的安王,亏我还想给他治疗,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张京墨狠狠淬了一口。

若不是曦妃阻止,她恐怕又得再死一回了!

张京墨本就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体质。

这慕锦一一上来二话不说就要弄死她,这样的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他治疗他的瘫痪!

没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又不是什么网络小说女主角,所以这种以德报怨的事情她才不会去做!

待想通之后,张京墨才开始注意到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间比较破旧的屋子,环顾四周,也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

但是至少比刚穿越来的那间柴房好得太多了!

张京墨起了身走出外面去,发现自己所在的原来的一个破落的小院。

院子不大,院中有口水井,井边长着一颗枝繁叶茂的桂花树。

如今正值十月,这金桂开得正盛,院子中到处飘散这桂花的香味。

除此之外,院子还有一套石桌石凳,角落还堆有一些烂箩烂筐,几把锄头和铲子。

总而言之,这个院子就跟普通的农户的家没有什么区别。

“王妃您醒了?”

阿玉正提着一个食盒推开了小院的竹门。

“阿玉,这里是?”

阿玉将食盒放在石桌上,一边将立马的饭菜拿出来,一边回答张京墨,“这里是悔过居,王爷说了,让您暂时住在这里。”

悔过?

呵!

张京墨笑了笑,揭穿了阿玉的谎言,“不是暂时住在这里,而是永远住在这里吧?”

阿玉的手一顿,对着张京墨干笑了几声。

“王妃不用伤心,许是王爷在气头上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不定过几天您又能回去了。”

张京墨看到阿玉带来的饭菜,一碟青菜,一碟咸菜和一碗白粥。

“这安王可真是小气,就用这样的伙食来给我吃?”

该说不说,这男人脾气不好就算了,还怎么抠门。

阿玉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看着这样的饭菜她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连王府最低等的下人吃的都比这好。

不过张京墨也的确是饿惨了,端起白粥就着青菜就是一顿造。

身为医生的她最注重的就是养生,先不管饭菜如何,吃饱再说。

不过,这慕锦一算是把自己康复之路给彻底堵死了。

张京墨在心里默默发誓,除非这慕锦一给自己跪下,不然她这一辈子绝对不会给他治疗他的瘫痪!

吃完粥之后,又跟阿玉闲聊了几句。

“王妃,这段时间您就先在这悔过居待着,等王爷气消了就好了。”

张京墨问了句:“所以我以后的三餐都是这种标准吗?”

“对……”阿玉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没有肉吃,那对于张京墨来说可做不到。

她又问了句:“那我有月例吗?”

“也没有……”

得!

这安王看来还真是不想给她吃肉。

待阿玉走后,张京墨才思考着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记忆中,原主就是个孤儿,自己在乡下的时候就是种种田,养养鸡,除此之外毫无生存的技能。

但是自己不一样,不仅是22世纪的天才医生,如今还随身携带着自己的医学实验室空间。

若是以医术在这里时代扎根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

看了看周围,自己得想办法出去搞钱才行!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完全没发现有两道娇俏的身影靠近这无人问津的悔过居。

“吱呀——”老旧的木门被打开,张京墨这才惊觉来了人。

只见来人是两名女子,看穿着打扮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这是主仆两人。

而其中为首的女子身穿华丽的鹅黄色对襟诃子裙,头戴珠璎宝钏,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杏眼琼鼻樱桃嘴,模样生得不错,可是那神情姿态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小孩。

“你就是表哥刚娶的那个乡下来的村姑吗?”

张京墨点点头,语气有些逗弄的意味,“对,我就是那个乡下来的王妃——”

“啪!”巨大的耳光声在院子里响起。

少女揉着自己打红了的手,怒喝道:“在本小姐面前,你要自称贱婢!”

张京墨脸上火辣辣的,十足的痛感让她知道:刚才,她被打了。

好,好得很!

她一个22世纪的医学天才,还从未受到过这种屈辱。

舌头顶了顶牙齿,张京墨嘴角咧着,虽然是笑,可是那双魅惑的眸子里却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

少女身边的丫鬟同样是趾高气扬的,指着张京墨:“喂,你瞪什么瞪,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

“她是谁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说完之后,下一秒,张京墨扬起手,对着那张娇俏的小脸蛋就是重重的一掌。

“啪!”

声音清脆极了。

少女明显是懵了,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乡下来的村姑竟然敢打她?!

刺耳的尖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小院,“你竟然敢打本小姐?!”

“对啊,我就是打你了怎么了?”

“青芜,给我打死她!!”少女捂着脸大声尖叫,一点都没有世家小姐的仪态。

“是小姐!”

果真是狗仗人势,一个丫鬟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安王妃也丝毫没有任何一点惧怕,举起手就要挥下去。

面对青芜挥过来的巴掌,张京墨勾勾嘴角,随即一脚踹到了她的肚子上,直接把人踹飞。

“啊!!”

青芜被大力一踹,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少女彻底是暴怒了,这个乡下来的贱人她怎么敢?!

她再次想要给对方一巴掌,可是张京墨手疾眼快,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

不仅如此,趁她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左右开弓,一掌接着一掌,清脆的“啪啪”声,直接把她的小脸给打得红肿。

“啊!!”尖叫声再度响起。

少女指着张京墨,“贱人,你可知道本小姐是谁?!本小姐可是文信伯之女,安王的表妹,曦妃娘娘的外甥女,沈娇娇!”

张京墨:……

前缀可真长,但总的来说,就是慕锦一的表妹呗!

张京墨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水,才悠悠问道:“所以呢?前缀表妹,你来我这是做什么呢?”

“你——”沈娇娇气结,这个贱人在知道她身份后,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也是,这个乡下来的村姑,想必是大字不识,说不定连文信伯是什么样的爵位都不知道!

“张小花,本小姐可是你惹不起的存在!你敢打本小姐,信不信我让我爹杀了你?!真是想不通,锦一表哥为什么会娶你这种粗鄙下贱的村姑!”

“是吗?”面对沈娇娇的辱骂张京墨也不恼,神情平淡道:“那你去问问你表哥,为什么要娶我这个村姑吧?说不定是他喜欢我,而不喜欢你呢?”

“贱人!表哥怎么可能喜欢你?!!”

果然,张京墨就知道这少女喜欢慕锦一,仅仅是一句话就能让她破防。

青芜终于是从地上爬起来了,但是全身沾满了尘土,头发也凌乱不已,看着有些狼狈。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张京墨,对沈娇娇哭诉着:“小姐,她竟然敢打你,不就是仗着自己安王妃的身份,所以才不把小姐你放在眼里!”

“哼!一个乡下来的贱人而已,她才不是什么安王妃!”

随后沈娇娇装作大度的模样对张京墨说道:“你若是肯跪下来求我,让我打你几巴掌,我或许考虑免你一死!”

“谢谢,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你——”

沈娇娇眼珠子转了转,这张小花虽然看着身娇体弱的,可是打起人来力气不小。

思忖之下,她觉得不能与其硬碰硬,只好吩咐青芜,“青芜,你去请锦一表哥过来,就说张小花这个贱人打了本小姐!”

没多久,慕七还真推着半身不遂的慕锦一过来了,对此张京墨只想给他点个赞:真是身残志坚啊!

慕锦一对张京墨的厌恶可谓是化成了实质,才刚进门没多久,就闹出了这么多事。

而这个女人竟然还能如此闲情逸致地喝茶?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和大婚之日的张小花有些不一样,不再是那般怯懦畏缩的模样。

不过,一想到所谓的天启之命不过是燕王设的计,他便对她抱有同样的厌恶。

于是想也没想,便开口道:“慕七,张小花以下犯上,冲撞了沈小姐,掌掴二十。”

“这……”慕七有些犹豫,他可是习武之人,且身强力壮的,要是真的掌掴二十,这张小花想来非死即残啊!

“主子,这会不会有些重了……”

“你是在质疑本王吗?”

慕七噤声,心中有些悲伤。

原本清风霁月,性子舒朗的主子,自从瘫痪之后,人变得愈发地阴晴不定,阴鸷极端了。

不过,他看了眼娇弱的张京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她本就有错,主子罚她也是无可厚非的。

而张京墨看着慕七向她走来,就不免得有些发怵。

昨天被掐着脖子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知道这个安王身边的这个侍卫,武力不凡,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

面对古代这种阶级的森严,以及武力上的绝对碾压,张京墨对这里感到无比的绝望。

她知道,这二十巴掌下来,她再怎样都要躺床一段时间了。

张京墨冷笑道:“王爷一来什么都不问,便要打我吗?”

慕锦一淡淡抬眸,薄唇微抿,可那双凤眼却冰冷无比,“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本王询问你的意见吗?”

“也是,毕竟沈小姐是王爷的相好,我却是是比不过。”

果不其然,慕锦一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有些微愠起来。

沈娇娇胸无大脑,听到这话之后更加趾高气扬了,“那是,我在表哥心中的分量自是与你比不上的!我与表哥青梅竹马,若不是你的话,我早就和表哥成亲了!”

“哦,是吗?”张京墨勾唇,笑容迷人又危险,“可是据我所知,那在我来之前安王连个妾都没有,那你怎么不嫁给他呢?还是说,你也嫌弃他瘫痪,所以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张小花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娇娇虽然呵斥张京墨,可是脸上那局促不安的表情还是出卖的她的真实想法。

她不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王爷表哥,发现对方毫无任何表情变化之后,才稍微安下心来。

“我对表哥的情意日月可鉴,之所以没能嫁给表哥,是因为家中父母觉得我的年纪还太小了,不舍得让我出嫁!”

张京墨继续让她破防,“没事啊,你现在就可以让你表哥休了我,让他娶你做安王妃,反正你表哥也看不上我,这样一来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沈娇娇慌了,她害怕慕锦一真的听了那个贱人的建议。

“够了!”沉默许久的慕锦一终于出声,他呵斥道:“张小花,你给本王闭嘴!”

然后转头过去对慕七吩咐道:“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沈小姐进府。”

“是!”

慕锦一对这个表妹可没什么感情,只不过在他出事之前,沈娇娇总是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出事之后,却像是消失了一般。

其中缘由不用想都知道,如今没有一个人不嫌弃他是个瘫子的。

在沈娇娇被撵出去之前,她那双杏眼仿佛淬了毒一样,恶狠狠地瞪着张京墨,“张小花你这个贱人,挑拨我和表哥的关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张京墨摊手,无所谓,谁care??

聒噪的声音消失后,张京墨好心地提醒了慕锦一一句:“虽然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近亲结婚的话,会容易生下畸形、不健康的孩子哦!”

“慕七。”

“属下在!”

“把掌掴改为,打二十棍!”

幸好有自己的随身医学实验室,否则就这样被打二十大板的程度,张京墨定然是要躺上一个月的。

但幸好有22世纪的药,她只躺了几天又生龙活虎了。

可是对于慕锦一的怨恨愈发地大了。

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她,这些仇她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冷静之后,她便这个院子走走看看,企图能找到找出去的机会。

幸运的是,这个院子是在王府的最角落,围墙的外边就是外面,也就是说只要翻墙她就能出去了!

恰好,院子里正好有一把梯子!

这慕锦一对她那是相当的放心,估计觉得她一个小小的村姑定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连看守她的人都没有,这让张京墨很顺利地翻出了墙。

翻出墙后是一个小巷子,张京墨沿着巷子走出去,一出来,就看到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看着街上热闹的集市,以及人群都穿着古装,这才让张京墨有了一种穿越的实感。

她是真的穿越到古代了呀……

不过现在没时间感慨了,她得搞到钱才能买肉吃!

不过,要怎样才能搞到钱呢?

总不能支个摊子就给人看病吧?

这个时代需不需要行医资格证的啊?要是被抓了可怎么办?

头疼!

就在张京墨苦恼之际,忽然发现身边的人都步履匆匆。

“快点!晚了就赶不及了!”

“据说今天来的可都是好东西!”

“要是能见到楼主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张京墨一头雾水,他们这是去赶集吗?

随即拉了个路人询问,“大哥,你们这是去做什么呀?”

被拉住的男子很焦急,匆匆向张京墨解释了句,“海川楼今日有拍卖会,现在大家伙都赶着去,就是希望能拍到一些好东西!”

原来是拍卖会啊……

“那这拍卖会一般拍卖什么?”

“什么都有,金银珠宝,稀世珍品,甚至连人都能拍卖!”

如此,那她不得去看看?

跟着大家伙一起来到了海川楼前,望着前面这栋大气奢华建筑物,张京墨不禁感叹,原来这古代人也如此会享受啊!

这海川楼一共三层,第一层是赌坊,第二层是珍品阁,第三层就是今日最热闹的地方,拍卖场了。

既然什么东西都能拍卖的话,那她也是有很多东西可以卖的。

本想着直接进去,可是一想到来这种地方的人,想必很多非富即贵的人。

再怎么说她如今的身份都是安王妃,要是被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思及于此,她看了看周围,恰好有一个卖面具的小摊。

她最终相中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

很好,很非主流,很适合自己。

只不过她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只好将头上唯一一根银簪子抵押了出去。

“唉,钱都没赚到一分,就已经花出去了。”

戴上鬼面具,便踏进了这海川楼。

她一路上到三楼,这里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大更空旷。

这里的布局是周围两层看台,第二层看台的贵宾区,只有非富即贵的人能坐在上面。

而中央则是一个舞台,舞台下面分布着许多桌椅。

这里是大厅看台,谁能都坐。

张京墨进来的时候,大厅已经坐满了人,她就只能站在一根大圆柱边。

现场很是热闹,大家都在讨论今天拍卖的珍品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听了半天,张京墨得出了结论。

拍卖会的前半段是拍卖海川楼自己的东西,或者别人委托拍卖的。

后半段是现场的客人直接上去拍卖,起拍价也是自己定,但是拍卖得的钱得分给海川楼一成。

如此,张京墨看中的便是这后半段的戏码。

但是她要拍卖什么好呢?

药品?现代医疗器械?

就在苦恼之际,拍卖会开始了。

“欢迎各位参加我们海川楼一月一次的拍卖会!”

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一个长相妖娆,穿着奔放的蓝衣女子站在舞台中间。

“是清儿姑娘!”

“清儿姑娘一月未见,更漂亮了啊!”

台下的顾客在起哄着,而那位清儿姑娘依旧面色不改,想必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现在我们的拍卖会正式开始!起拍的第一件是东海的黑玉珊瑚!”

话音落下,就有几个大汉抬着一盆黑珊瑚上了舞台。

清儿姑娘拿着木槌,大声宣布,“起拍价一千两!”

话音落下,下来的顾客纷纷喊价,几轮过去之后,这个黑玉珊瑚最终以五千两的价格被一富商拍下。

张京墨真是叹为观止,五千两啊,她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多!

拍卖继续,接下来的几件拍卖品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最后都以极高的价格被拍下。

终于来到了最期待的环节,只听见清儿姑娘说道:“下面,就是我们的现场拍卖环节了,有哪位带了珍宝的皆可上台来进行拍卖!”

一般来说,大家都是抱着来看海川楼宝物的心态来的,因此到了这个环节,上台的人便寥寥无几。

等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有个身形瘦干,尖嘴猴腮的男子上了台。

“喔!”台下的人立即起哄。

男子从随身的小包中掏出了一个掐丝的珐琅金丝缠花茶壶,有些羞涩道:“这个就是我想拍卖的东西,前朝朝云公主的最喜欢的珐琅茶壶!”

接着就是检验师检验,确定是真的之后,就开始拍卖了。

整个过程进行得很快,不得不说来这里的有钱人是真多,一个茶壶就出了一千两。

啧啧啧,张京墨暗搓搓地想,她要是有一千两就好了!

接下来,清儿姑娘再喊道:“还有没有人上台?”

台下寂静无声,无人上前。

清儿姑娘又重复了一次。

见无人应答,清儿姑娘正要宣布本次拍卖会圆满结束的时候,一个戴着鬼面具,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衣姑娘竟然应了声。

“等一下!我要拍卖!”张京墨大步走上舞台。

清儿姑娘好奇地打量着来人,穿着普通,还是位姑娘,想必是拿不出什么好的东西。

可是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对张京墨露出了礼貌的微笑,“不知这位姑娘要拍卖些什么?”

张京墨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我要拍卖我的医术!”

台下的观众先是沉默,随后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哄笑声。

“什么?我没听错吧??她要拍卖医术?”

“这是哪家医馆的小药师啊,没事回去搓你的药丸子去,这里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觉得张京墨在开玩笑。

清儿姑娘也强忍着笑容,再次问道:“姑娘你说你要拍卖什么?”

张京墨回答得铿锵有力,“我说,我要拍卖我的医术!”

“不知道姑娘您拍卖医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价高者得,谁拍下我就给谁治病,什么病都能治。”

台下立马有人不服了。

“小小年纪口气竟如此狂妄,哪怕是神医谷的骆神医都不敢妄言什么病都能治!”

“吁!赶紧下台吧小姑娘,还不回家吃饭是要被娘亲打的!”

“现在海川楼的规矩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了吗?”

立马又是一阵哄笑。

张京墨也不恼,无视这些杠精,她越过清儿姑娘,自己开口道:“起拍价,一文钱!”

“一文钱?她说一文钱?哈哈哈哈哈哈!”

“一文钱是打算用来买糖吃的吗?”

于是便有个体型略微肥胖的中年富商向舞台扔了两文钱,并嘲笑道:“两文钱给你去买糖吃吧!哈哈哈哈哈!”

张京墨丝毫不介意,弯起腰将那两文钱捡起来,“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没有的话就是这位老爷拍下了我今日的医术。”

随即便有人起哄道:“没有了,两文钱已经是最高的了!”

张京墨向清儿姑娘点点头,“清儿姑娘,可以落拍了。”

清儿姑娘尴尬一笑,拿起木锤重重一拍,“两文钱一次,两文钱两次,两文钱三次!恭喜钱老爷拍下这位姑娘的医术!”

台下的观众也没想到今天竟然能看到这么离奇的闹剧,一个两个的笑得更欢了,都期待着鬼面姑娘打算怎么做。

只见她走到钱老爷面前,问道:“钱老爷,你有什么想让我医治的吗?”

钱老爷本想就这样算了,他也没认为眼前的姑娘真的会医术。

可是当张京墨走近时,虽然带着鬼面具,可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让他立马改变了想法。

只见他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问道:“我倒还真有个病,那就是欲火焚身病,姑娘不如帮我治治?”

此言一出,场上的宾客笑得更大声了,只不过从原本的嘲笑变成了现在带着下流意味的哄笑。

张京墨静静看着他,朱唇轻启:“我看钱老爷不时泛泪,眼角红肿,且又有脓水,眼垢颇多,可是经常会迎风流泪,天冷时加重,天热时减轻?”

原本还在龇着牙大笑的钱老爷笑容一下就凝固了。

“你怎么知道?”

“你应该去看过不少大夫,但是只能减轻症状,从未治愈。”

钱老爷的表情变得更加匪夷所思了,“你怎么知道?!”

而周围的宾客看见钱老爷的这副神情,也逐渐了安静了下来。

张京墨不想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而是直接将银针拿出,“既然你花了两文钱买了我的医术,那我今天就让你药到病除。”

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姑娘难道是真的会医术?”

“会医术有什么用,现在哪家医馆的学徒不会点医术?”

“这流泪我懂,只能抑制,无法根治的!”

听着大家的讨论,钱老爷刚才还有些震惊的心一下子又沉了下来。

他这个流泪症又不是什么罕见的疾病,即使这姑娘知道也没好奇怪的。

“姑娘莫要说大话了,我这流泪症确实看过很多大夫,甚至告老还乡的太医也给我看过,但是都说这病无法根治,只能用药来抑制,你小小年纪竟然说能药到病除?”

听钱老爷这么一讲,周围的人纷纷嘲讽起张京墨来了。

“我说小姑娘,看你年纪轻轻就这么会吹牛的吗?”

“现在的骗子可真是五花八门的,什么都能骗。”

“都散了散了,一看就是骗子!”

张京墨笑笑不说话,拿起银针手起针落在钱老爷脸上的几个穴位一扎。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张京墨已经收针了。

“哎,你怎么——”

钱老爷刚想训斥她,结果看见她又从怀里掏出了两瓶东西。

这两瓶是磺胺醋酰钠溶液,张京墨拿起其中一瓶,向他展示:“这两瓶眼药水你拿回去之后每日滴三次,每次滴两滴。”

随即不容钱老爷反抗,张京墨大力地按住了他的头,动作迅速地朝他眼睛滴了两滴。

不料这眼药水一滴入眼睛里,钱老爷竟觉得冰冰凉凉的,好受极了。

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要是我的流泪症没被治好的话,你该如何?”

“七天后,老爷的流泪症若是没被治好的话,大可来这里找我!”

“哦?”

随后张京墨朝清儿姑娘招了招手,清儿姑娘便下了台,仪态曼妙地走了过来。

“我想请清儿姑娘做个见证,七天后我若是没治好钱老爷的流泪症,那就让他来这里找我兴师问罪。”

清儿姑娘见这位戴着面具的女子行为举止落落大方,说话也颇为豪迈,再加上她刚才那一番惊世骇俗的拍卖医术之举,不禁对她心生好感。

由此,清儿姑娘一口应下,但为了稳妥,她还是问道:“那若是七天之后姑娘耍赖不来了呢?所以还得请姑娘留下姓名和住处。”

“我叫张京墨。”

“张京墨?”清儿姑娘眼神一亮,“好名字!”

“家嘛——”张京墨拖长尾音,眼睛骨碌一转。

随即附在清儿姑娘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四海为家。”

清儿:“啊??”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话,张京墨后来还是跟她说了一个地址,只不过那个地址是她来的路上看见的一家豆腐店。

重新回到自己的落魄小院,张京墨把那两枚铜钱看了又看,心里喜滋滋的。

虽然只是蚊子腿,但是这也是她在古代挣到的第一桶金,感觉还是有些新奇的。

而且第一单这么顺利,也增加了她在古代活下去的信心。

“王妃?”

张京墨:?

又见到阿玉那个小丫头在外边探头探脑的。

张京墨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为什么每次见她都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

“阿玉,怎么了?”

随后便见阿玉托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上面放了一套华丽的衣裳。

“王妃,今日重阳节,皇上在宫里设了家宴,王爷吩咐奴婢告知您,他今晚要带您一起进宫……”

“噗——”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茶水喷了出来。

进宫??

皇宫??

然后就会见到皇帝,皇后这些人??

张京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好家伙,才刚来没多久就要进入皇宫副本了吗?

阿玉知道她紧张,便好心安慰道:“王妃别紧张,您只要寸步不离地待在王爷身边就好了。”

“呵,恐怕他还嫌弃我丢人,不想让我待在他身边呢!”

阿玉摆了摆手,那张稚嫩的小脸一下子就皱巴巴的,“王妃别这么说,王爷虽然对您有那么一些误会,但是他是个很好的人呢!”

回想起慕锦一对她非打即骂,那二十大板的疼痛似乎还残留在屁股上,阿玉怎么敢说他是好人的?

她将茶重重一放,“阿玉,我不许你这么PUA自己,慕锦一他就是个暴力狂!”

阿玉自知自己多说无益,只好将话题重新引到今晚要去的宫宴上。

“王妃莫要气恼,今夜去宫宴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

一说起这个张京墨就发怵,她什么礼仪都没学过,万一不小心冲撞了皇上,被下旨砍头了,那可怎么办?

于是她用着试探性的语气问道:“这个宫宴我不去可以吗?”

“不可以哦,这是王爷成亲以来第一次进宫,也是王爷受伤以后第一次愿意入宫,所以王妃您身为新妇,是绝对要入宫的。”

好吧,既然无法反抗,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之后就被阿玉捏扁搓圆,捯饬了半天,在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的时候,张京墨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本就是浓颜系的,平日里一直都是素颜,所以美貌并不是很突出。

丽雪红妆,瑰姿艳逸,最绝的是那双魅惑含情眼,此刻更加勾人射魄,令人神魂颠倒。

而阿玉给她整了一袭樫鸟蓝宽袖交领月华锦衣裙,束腰将腰部紧紧竖起,勾勒出盈盈一握的小蛮腰。

慕锦一这人虽然脾气不好,可为人还算是大方,给张京墨配了一条长款璎珞软流苏的金锁项链,头上簪着各式步摇金簪。

既美艳无比,又贵气逼人。

“哇!”

“哇!!”

“哇!!!”

阿玉连哇三声,眼睛都看直了,自家的王妃真的是乡下来的吗?为什么这容颜和气度甚至都要比京城中第一美人江上雪要美上几分??

“王妃,您真的太太太美了!!”

为什么这么美丽漂亮的王妃,王爷一点都不珍惜??

傍晚时分,慕锦一黑着一张脸准时来到了悔过居的院里。

今日重阳节,虽然不是寒冬腊月,可是也比之前冷了许多。

他拢了拢身上的狐皮大氅,自从瘫痪之后,身子连普通人都比不上了,更加畏惧寒冷。

一看慕七仍旧穿着一身单衣,无畏寒冷,慕锦一心中便有些惆怅。

随后便将这种情绪全部撒在张京墨身上。

“她怎么还没出来?竟敢让本王在院子里等这般久!”

这次宫宴,他和以前一样,本想不去的,可是燕王慕兰识却对父皇说,“五弟成亲,大家还未见过安王妃,正好趁着这次宫宴,让大家好好认识一下这个弟妹。”

由此,圣旨一下,他便不得不带上张小花一同前去。

只是张小花出身乡野,为人粗鄙怯懦,此番怕是又要让慕兰识等人借此嘲笑自己了。

“张小花,你要是再不出来,本王就杀了你——”

怒声戛然而止,慕锦一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明艳端庄,美不胜收,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村姑张小花吗?

张京墨心中冷嗤一声,果然无论是什么时代的男人,看见漂亮女人的反应都是如出一辙的。

呵,男人!

“王爷,好看吗?”

回过神来的慕锦一赶紧将头撇开,同时心里唾弃自己:她再怎么漂亮,也掩盖不住她出身乡野,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村姑!

“既然打扮好了,那就走吧。只不过——”慕锦一狭长的双眸微眯,眼神中骇人的杀意迸现,“你若是给本王丢了脸面,本王定饶不了你!”

好啊,张京墨这人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了!

低调奢华的马车内,张京墨和慕锦一两人眼对眼,鼻对鼻,就是不讲一句话。

这两人的眼中都是对对方深深的嫌弃。

慕锦一下半身瘫痪,即便是坐在马车上也还是有些不太方便。

有时路过一些不平坦的路面,都会让他微微有些东倒西歪。

张京墨虽然厌恶他,可是身为医生,对待这样的病人,她还是条件反射地去扶了他一把。

可谁知慕锦一非但没有感谢,反而还嫌弃无比,用帕子反复擦拭着被张京墨碰过的地方。

“别碰本王,脏。”

张京墨真是气到七窍生烟了!!

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说,就说她一个医生,难道还比不上他这个半身不遂,大小便不能自理的的瘫子要卫生干净许多?!

妈的,这个贱人!

于是一路上张京墨一直在怄着气,眼睛看都不看慕锦一一眼,任由对方坐得东倒西歪的。

直到下了马车,待慕七见到自己的主子坐姿不雅的时候,便埋怨起了她,“王妃您就不能扶主子一下吗?”

张京墨冷笑几声,“不好意思,你家王爷太过矜贵了,我这种乡野村姑哪里敢碰他!”

“你——”

慕七气结,正想继续给自家王爷抱不平的时候,一道熟悉且讨人厌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不是本王许久未见的五弟吗?”

听到声音,张京墨好奇地回头,便看见一人长身玉立,身穿浅色宽袖圆领袍,眉眼修长,相貌俊美,气质和煦矜贵。

只不过这看似和煦的模样却被眼中的阴鸷破坏得一干二净,倒像是个笑面虎一般。

慕锦一没有回应他,冷漠地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那人也不恼,笑容依旧和煦春风。

“五弟自从瘫了以后,性子也愈发地冷傲了,待会让父皇见了,可不好!”

一提起皇上,慕锦一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一些,“这就不劳燕王操心了,毕竟本王可不像你,从小到大都是被父皇嫌弃的存在!”

“你——”

慕兰识一下子破防了,不过他的情绪转换得很快,因为在宫门前,也不敢暴露自己的真性情,于是一下子又恢复了他那副表面和煦的做派。

然而,就在他想继续讥讽慕锦一是个瘫子的时候,身旁的张京墨忍不住了,“燕王,你是有病吗?”

由此,慕兰识这会儿才发现身边站了一个女子。

只一眼,慕兰识就被狠狠惊艳到了。

艳妆华服,金瓒玉珥,风姿绰约,耀如春华!

好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

他难以置信地开口:“这位是……安王妃?”

张京墨点头,即便是拥有原主的记忆,可是原主本就是农女,哪里懂得这高门大户,皇亲贵族的礼仪,所以下意识地就用了现代人的打招呼方式。

只见她愣愣地伸出自己葱段一般的白皙玉手,说了句:“你好,我就是安王妃,张小花。”

慕兰识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弟妹好生有趣!”

“不过——”慕兰识的笑容戛然而止,嘴角危险地勾起,“不知道刚才弟妹说本王有病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燕王你有病就要及时去治疗,可不要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间。”

第一眼,张京墨就注意到了慕兰识双手指尖发白,不通血液,看着像是雷诺综合症。

而雷诺综合症可能是红斑狼疮的前兆,所以张京墨才会好心提醒他。

当然也是看不下慕锦一被他这般阴阳,也想着帮一把。

只不过红斑狼疮多发于女性,所以燕王得的几率应该不大。

然而慕兰识却认为这是对方对自己的嘲讽,原本眼中的惊艳一下子就变成了嫌弃。

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村姑,竟然也敢这般嘲讽他?

“五弟好福气啊,据说乡下来的姑娘都是这么言语奔放,不过和五弟倒也相配。”

“你——”

慕兰识在言语上扳回一城,好不得意,于是便不顾慕锦一的表情,就直接进宫了。

然而慕锦一因为张京墨的行为举行,脸都要黑了。

果然是乡下出身的村姑,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这么令人匪夷所思!

“本王让你说话了吗?!”

“喂,我好心帮你你还这样骂我??”

“休要自作多情了,你不说话就是对本王的最大帮助!”

呵,好得很!张京墨算是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受虐狂!

行,这个仇她记下了,看她待会儿怎么让慕锦一出名!

在宫门外面,慕锦一现在没工夫与之计较,便冷冷下令道:“慕七,进宫。”

“是!”

张京墨进了皇宫之后,内心的惊叹之声就未停止过。

到处都气派壮观,奢华无尽,即便刚才只是站在宫门口,也仍窥见宫门内那玉栏绕砌,金辉兽面的大气华丽之景。

这皇宫,果真是九天阊阖,宫殿矗立,雕栏玉砌,宫灯无数。

如今正值金秋,宫中秋花金菊开得正盛,一行一步之间,空气中暗香浮动,张京墨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

举办宫宴的地方在御花园的水榭长亭之上,不仅有皇家之人,还有百官携家眷一同前来。

如此,在这去往御花园的路上,都能见到许多身穿官服的朝臣同其家眷。

那些文武百官,每一个人见到慕锦一的表情就像是见到鬼一般,个个瞠目结舌,惶恐不已。

每一位几乎都是匆匆行礼后便匆匆离去,仿佛害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许久未见到安王了,没想到他果真是瘫了,可惜了……”

“你可别说,自从安王瘫了之后,性子愈发的难以捉摸,整个人变得阴晴不定,暴虐无比,真是可怕!”

“一个昏迷不醒的太子,一个半身不遂的安王,只能说,大势已定啊……”

张京墨低头垂眸,想看看慕锦一这会儿是何种表情。

虽然对方表面看似无波无澜,可眼底的那分愤恨,不甘,自卑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不过这关自己什么事呢,她再也不会好心地去帮这种人了!

几人脚步缓慢,来到水榭长亭的时候,座位上几乎都已经坐满了人。

他们刚一出现,众人的目光皆看向他们,原本还喧闹的场合如今变得寂静如尘。

慕锦一冷哼一声,神色依旧不改。

只不过却突然被宴席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刺到了眼睛,让原本无波无澜的脸色出现的变化。

张京墨不由得好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在人群中,有一位长相惊为天人的女子同样呆呆地望着慕锦一。

女子生得绝美,仙姿玉色,冰肌玉骨,气质清冷,一袭白衣更加衬托得她冰清玉洁之姿。

只见她那双半含秋水的柳叶眸子在看到慕锦一之后瞬间通红,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垂爱。

哦~

张京墨看着两人的神态,算是明白了,这女子是慕锦一的心上人吧?

好你个慕锦一,你让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于是张京墨立马改了态度,表情变得谄媚了起来。

“王爷,怎么了?是不是受寒了?”

说着,还故意动手去整理了一下他的狐皮大氅,那副温柔的模样就像是慕锦一心爱的王妃一般。

果不其然,她的这一举动不仅引得慕锦一神色大变,就连那女子也同样血色尽失,身子仿佛还有些摇摇欲坠。

“张小花你在干什么?!”慕锦一低声呵斥。

“没什么,尽王妃之职啊。”

慕锦一愤愤,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发作,于是再次低声警告她:“张小花,待会儿在宴席上,你最好给本王闭紧你的嘴巴!”

张京墨翻了个白眼给他,“好好好!”

不就是害怕她讲错话,然后给他丢脸嘛!

可惜张京墨一身反骨,自然不会如他的愿。

终于顺利落座,张京墨自然是坐在慕锦一身侧。

在人群之中,她见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一位自然就是刚才的燕王慕兰识,另一位就是那位前缀表妹沈娇娇。

这沈娇娇自打她一进来,眼神就仿佛是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自己。

不过张京墨没带怕的,直接回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暗流涌动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个太监尖锐的高呼声:“皇上驾到!”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纷纷起身,唯有慕锦一行动不便,便没有起身。

随着太监的声音落下,皇上携皇后,曦妃,慧妃一同走了进来。

“吾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京墨不懂,也跟着众人一齐低头。

随后一道爽朗的中年男声响起:“诸位无须多礼。”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在抬起头后,张京墨才看清了来人。

走在前方的自然就是当今圣上,那一身威势十足,一举一动之间尽显王者之气。

虽然已经人到中年,身材有些肥胖,但是那张脸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绝对是个美男子。

而他的一左一右分别就是皇后和曦妃。

曦妃神情严肃,不悲不喜,而皇后不一样,看着温和一些,但眼神中流露着一股淡淡的悲戚。

剩下的那位便是慧妃,和皇后、曦妃不一样,她很年轻,也十分貌美,脸上一直挂着张扬的笑容。

可就在经过张京墨身边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慧妃娘娘身子忽然一歪,眼看即将摔倒之际,张京墨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

“您没事吧……啊?”

张京墨在扶住她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脉搏,神情随之一愣。

这脉象……

这是喜脉啊!并且已经有两个月了!

然而慧妃却嫌恶地推开了张京墨,整理好自己的仪态之后,便落座于皇后身侧。

张京墨:……什么态度!

“诸位坐下吧,不要拘谨,朕今日安排的宫宴不谈国事,只谈家事。”

话虽如此,可大家还是毕恭毕敬地行了礼之后才敢坐下。

然而还没等张京墨坐稳,慧妃竟然就一开口,便是对张京墨评头论足了起来,“这位就是安王妃吧?虽然是乡下来的,可没想到竟长得这般貌美!不知道安王妃姓什么,叫什么?”

张京墨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妾身叫张小花。”

此话一出,在场的诸位竟然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

“张小花?笑死我了,这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名字?”

“真不愧是乡下来的,就连这名字也这般土里土气的!”

“没想到咱们如星曜月的安王有朝一日竟然沦落到要娶一个乡下女子的地步!”

大家看似在嘲笑张京墨,实则在嘲笑慕锦一。

可是他没有张京墨这般好心态,一朝从云端跌落,本就受够了所有的诋毁,如今在把他放在明面上来受众人这般嘲笑,他怎能受得了?!

“张小花!”

慕锦一咬牙切齿,可是也只是敢放低声音。

张京墨:“?”

“本王不是说了让你闭嘴的吗?”

“别人问我名字我不回答,这是不礼貌的吧?”

而且,仅仅一个名字就受不了了吗?待会儿还有你受的!

慕锦一气极,他认为他今日所受到的一切屈辱全都是她的原因,因此更加憎恶她了。

皇上虽然没说什么,可还是不落痕迹地嫌弃地看了张京墨一眼,随后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宫宴便开始吧。”

话音落下,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给各桌上菜,全都是山珍海味和精致的点心,这让许久没吃到肉的张京墨不由得两眼放光,口水直流。

还没等慕锦一允许,她便拿起筷子,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了起来。

为了让慕锦一更丢脸,她故意把吃饭的动静弄得很大。

不仅吧唧嘴,还各种大声点评。

“天啊!人间美味!”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太幸福了吧,这些美食!”

其他人原本都是在浅尝辄止,可看到张京墨那夸张的吃相之后,众人纷纷停下了筷子,像看耍猴一般看着她。

“你们看,那个村姑吃饭的样子就像是从未吃过饱饭一般。”

“行为、言语粗鄙,若不是安王瘫了,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安王妃的。”

“真是想不明白安王怎么忍受得了她的?”

大家的窃窃私语和嘲笑让慕锦一忍无可忍,看着张京墨那般吃相,他现在只想杀了她!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明显的嗤笑声,“噗呲——看那个村姑吃饭的样子,就像是猪妖投胎转世一般!”

这人说话的声音很大,以至于所有人都听见了,由此大家发出了一阵不小的哄笑声。

张京墨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于是便停下了筷子,一看,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她挑挑眉,发现刚才那个说话之人就是沈娇娇。

由此,张京墨优雅地擦了擦嘴,然后微微一笑,故意道:“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吃的都是清汤寡水的,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美食实在是忍不住。”

于是立马就有人问道:“怎么?平日里安王难道还克扣安王妃的口粮不成?”

张京墨羞赧一笑,还故意带着怯怯的眼神看向慕锦一,虽然未说什么话,可是大家都明白了这眼神的意思。

大家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神:原来安王不给安王妃吃饭啊,难怪……

慕锦一此刻脸已经黑完了,这个女人吃相粗俗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把自己虐待她的事情往外说!

沈娇娇立马就为自己表哥抱不平,“腾”地一下就站起身来,指着张京墨骂道:“张小花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怪表哥吗?可是你被关到悔过居本就是你咎由自取!”

“沈小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哪点咎由自取了?”

装绿茶嘛,她挺擅长的。

“我可是听说了,谁让你故意掀开表哥的毯子!”

张京墨不说话了,因为她的目的就是要引导沈娇娇说出这句话来。

果不其然,听见沈娇娇这般说道,慧妃第一个出声。

“不是吧?就是因为掀开了毯子,安王妃就要被关起来,不给饭吃了?安王未免也太过小气了吧?”

曦妃阴沉着脸,狠狠地瞪着张京墨。

可也明白现在不是发火的场合,只能圆场说道:“慧妃妹妹说笑了,这只是他们两口子小打小闹罢了,这年轻人的情趣咱们也不懂,你说是不是呢?”

而后话锋一转,“也是,妹妹没有孩子,自然是不知道现在年轻人的想法的。”

原本还一脸笑意的慧妃顿时满脸怒容,可是多年无所出确实是她的一个痛点,要不是母族给力,她也坐不到妃位。

然而张京墨一愣,怎么?慧妃还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吗?

曦妃为了转移话题,故而说道:“这饭吃也吃了,接下来就该是诸位年轻人的主场了吧?”

这话一出,座下的年轻女子们纷纷有些躁动扭捏了起来。

原来在场的除了安王、锦王皆已成亲,其他皇子都还未婚配,所以今日虽说是重阳宫宴,可实际上却也是给皇子们选亲的相亲大会。

曦妃满意地看着众人的表现,将目光投向了刚才那位慕锦一的心上人,温和地问道:“不知本宫今日是否有这个面子,能让江上雪江小姐为本宫弹奏一曲呢?”

被点到的江上雪急忙起身,朝曦妃行了个礼。

“娘娘言重了,能为娘娘弹奏,是小女的荣幸。”

曦妃满意点点头,这才是她心中的满分儿媳妇,要不是有国师说张小花命格与锦一的命格相配,她才不会让一个无知村姑嫁给自己的儿子!

一想到这,她再次看向张小花,长得是很惊艳貌美,可那副傻里傻气,粗鄙不堪的模样着实让人看了厌烦至极!

这时,就有人开始科普起来了。

“没想到今日还能听到京城第一美人江小姐的琴艺,实乃我等的荣幸啊!”

“是啊,谁不知道江小姐琴艺卓绝,”

而张京墨这时才知道,原来慕锦一的心上人叫江上雪啊,不仅名字好听,人长得也好看。

就在她打算静静欣赏江上雪的琴艺之时,江上雪忽然转向她,对她一拜。

“不知上雪是否能有这个荣幸,邀请安王妃与我一起合奏?”

张京墨:??

她呆呆地指着自己,“你说的是我吗?”

“自然。”

于是,全场的目光再次转向了张京墨身上,个个都在期待着她的回应。

原本她想如实说道:我不会。

因为别说弹琴了,凡是跟艺术沾边的她的都不会!

这二十几年来,张京墨浸淫于医学不能自拔,要说才艺的话,她唯一会的就是手绘人体骨骼和器官分布图,这算不算?

可是一转头看见慕锦一那仿佛要弄死她的眼神,张京墨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她站了起来,叉着腰盛气凌人道:“你是谁?你让本王妃跟你合奏就合奏吗?你配吗?”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噤声了,她甚至感受到慕锦一的杀气已经快要化为实质。

江上雪身子一僵,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位乡下来的安王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顿时她脸上的血色全无,那清冷的身姿摇摇欲坠,如同风雨中强撑着的小白花一般,惹人心疼。

“张小花!”

慕锦一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一个村姑,有什么资格和江小姐相提并论?”

看来这江上雪就是这狗男人的逆鳞啊……

张京墨了然,于是发出了更加无脑的言论:“什么江小姐,能有我这个王妃厉害吗?”

“你给本王闭嘴!!”

慕锦一气得嘴唇直哆嗦,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剧烈,他脑中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杀了这个女人!

张京墨本还想继续作妖,但是慕锦一这般模样也不免被吓到,生怕把人气出个好歹,到时候自己也难逃一死,于是讪讪闭了嘴。

皇上也是看不下了,声音有些愠怒道:“够了!老五管好你的王妃!还有,江小姐一人独奏即可。”

随即,江上雪便坐在乌色的古琴前,空谷幽兰,遗世独立。

这种的风格和张京墨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清冷和浓烈,素雅和艳丽。

随着她纤纤素手拨动琴弦,下一刻,清脆泠泠,婉转悠扬,不仅是耳朵,就连心灵也得到利落洗涤。

一曲毕,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过后,便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

“好!弹得太好了!”

“真是余音绕梁,令我等无法忘怀啊!”

“江小姐果真是才色双绝啊!”

见江上雪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夸赞,沈娇娇也跃跃欲试了起来。

她主动站了出来,对皇上、皇后行礼道:“臣女沈娇娇愿舞一曲国色芳华,为诸位增助兴。”

“好!不愧是文信伯之女,小小年纪就这般胆识!”

得到了皇上的夸奖之后,沈娇娇更是得意了,睥睨地看了一眼张京墨,都要把鼻子翘到天上去了。

张京墨:……

喂,你搞错对象了吧?你的对手是江上雪不是我啊!

沈娇娇虽然骄横无礼,可是再怎么说也是世家小姐,一换上舞服,整个人气质就不一样。

一袭粉色渐变长袖舞衣,加上娇嫩的桃花晕染花钿妆,长袖一舞,柔美飘逸,袅袅娜娜,款步姗姗。

这舞蹈的名字真不愧是,国色芳华。

一舞毕,众人拍手叫好,沈娇娇满含期待地望向慕锦一,可谁知对方的目光一直在江上雪的身上流转,这让她气得不行。

只要她一生气,必定有人遭殃。

沈娇娇虽然不喜江上雪,可是自知比不上江上雪,于是就把怒火撒在了张京墨身上。

只见她不怀好意道:“说来,小女倒是想见识一下安王妃的才艺呢?不知道安王妃是否肯赏这个脸?”

张京墨还没来得及回答,立马就有人嘲讽。

“安王妃一介村姑,会什么才艺?”

“安王妃的才艺该不会是养猪吧?哈哈哈哈哈!”

沈娇娇咄咄逼人:“身为堂堂安王妃,不会真的没有才艺吧?不会吧不会吧?”

张京墨回道:“不好意思,琴棋书画样样皆不精通。”

众人笑得更加大声了。

“我就说嘛,咱们安王妃就只会养猪种田!”

“安王妃长得是漂亮,可是也只是一个漂亮的草包罢了!”

“依我看,她还不如趁早回去,省得在这里丢人现象!”

张京墨微笑不说话,而是看着这一个个嘲笑她的人的嘴脸。

若是原主,想必早已经被这样的恶言恶语攻击得崩溃了吧?

可是她张京墨一个来自22世纪的医学天才,这些场面对她来说算什么?

沈娇娇无比得意,“不会吧?你既然什么都不会,怎么好意思心安理得地做这个安王妃的?”

“虽然琴棋书画我是不会,可是我想给慧妃娘娘送个礼,讨个彩头。”

原本还想看张京墨笑话的慧妃立马端坐了起来,问道:“哦?不知道是什么礼呢?”

只见张京墨不缓不慢地走了出来,一身樫鸟蓝华服配以身上的玉饰叮咚作响,神情自若,姿态娴雅。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今日面对这么多的嘲讽,她仍未露出一丝一毫的羞赧,反而大气自信,让人看了都不禁被她的气势所压到。

说来也奇怪,这安王妃虽说是乡下出身,可这模样和气质,竟胜江上雪几分,倒像是个贵养的小姐。

原本还看不起她的众人,竟然非常默契地闭了嘴。

沈娇娇袖下的手紧紧握拳,看见张京墨这般的气势和所无谓的态度,她就有些被比下去的羞愤!

张京墨向皇上等人拜了一拜,随即说出:“妾身想送给娘娘的礼物是一个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皇上顿时也来了兴趣。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起,所有人都炸了。

“什么?她竟然空口说慧妃娘娘有了身孕??”

“不是,她是大夫吗?”

皇上难以置信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而慧妃听到这句话后,早就高兴得都都忘记做反应了。

然而一旁的曦妃冷哼一声,给慧妃泼了盆冷水,“本宫劝慧妃还是别高兴得太早,此女不过一个乡下村姑,怎么能看得出你是否有孕?”

没错,被曦妃这么一讲,慧妃顿时就冷静下来了。

张京墨依旧从容地微笑着,“场上可有太医,有的话,给娘娘诊一下脉不就行了?”

“对对对!”慧妃再次激动了起来,连忙喊了宴席中的一位年轻的太医,“褚太医,你快来给本宫瞧瞧!”

被点到的褚如初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非常不屑地看了张京墨一眼,然后问道:“不知安王妃是何种依据说娘娘有了身孕的?我一个太医都看不出来,你竟看得出来?”

“你看不出来就要多问问自己为什么?而不是质疑别人,谢谢。”

“你!”

褚如初气结,但又不好发作,只好上前去为慧妃诊脉。

一旦是假的,他一定要好好嘲讽这个安王妃!

然而,就在他搭上慧妃的脉搏之后,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褚太医,究竟如何了?”慧妃急着问道。

只见褚如初一脸震惊,久久不能言语。

“慧妃娘娘,您果真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

慧妃和皇上顿时欣喜若狂,没想到还真被安王妃说中了,她真的怀孕了!

多少年了,这一刻终于扬眉吐气!

“好好好,来人,赏!”

慧妃也激动道:“安王妃,你果真送了本宫一个好消息!”

座下之人皆震惊无比,安王妃不是一个乡野村姑吗?怎么还懂得看人是否怀孕?

就连慕锦一也不禁微微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安王妃,有点本事在身上啊!”

“话说她是怎么知道慧妃怀有身孕的?她难道会医术?”

“啧啧啧,她今日送的这个好消息,怕是全场最佳了,什么琴艺,什么舞艺,通通都比不上这送子好消息的风头大!”

这一句话,把沈娇娇和江上雪两人说得面色惨白,难看至极,仿佛刚才受到众人喝彩的献艺一下子成为了衬托安王妃的行为。

在高兴过后,慧妃才得闲问道:“安王妃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你会医术?”

张京墨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会医术啊,于是只好胡诌:“非也,只因见多了村里怀孕的女子,因此刚刚妾身一见到娘娘您的面容,便断定了您已有身孕。”

本来这个回答并没有什么,可沈娇娇非要故意曲解,“安王妃这话,是要把尊贵无比的娘娘和乡下粗鄙的女子相比较了?”

果然,原本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慧妃顿时就把脸给拉下来了。

张京墨心道,真不愧是浸淫宅斗多年的古代女子,这反应能力和口才她还真是比不过。

不过,看了这么多年古装电视剧的她,要是反击不了的话,那可真是白瞎了那么多脑残的电视剧了!

只见她不慌不忙地向慧妃行了个礼,随后才轻启朱唇,反问了沈娇娇一句:“沈小姐的意思是,我黎国乡下的女子都是粗鄙,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人?众所周知,慧妃娘娘心地纯良,经常求神拜佛,求佛祖保佑我黎国所有女子康健顺遂,平安喜乐,就这么一位先天下女子之忧而忧,后天下女子之乐而乐的女菩萨,你竟然把歧视的帽子扣到慧妃娘娘头上?”

随后她向沈娇娇走近了两步,嘴角勾起,那双魅惑的狐狸眼微微眯着,迷人而又危险,“沈娇娇,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妙!实在是大妙啊!

这一段话不仅成功反击了沈娇娇,还把慧妃抬到上了一个高度,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原本还想看张京墨笑话的人不禁纷纷瞠目结舌,这番口才,当真是一个村姑能说得出来的吗?

就连慕锦一也被张京墨给惊到了,刚才她说这段话时的自信、咄咄逼人的神态,简直和大婚当日那副怯懦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他不由得思考,哪个才是真的张小花?

沈娇娇慌了,她没想到张小花能这样回击她,可是她却想不到任何的话来回怼。

而慧妃看张京墨的眼神是越看越喜欢,不仅给她送来了怀孕的好消息,还把她的逼格上升到这么一个高度。

就连皇上在听了这番话之后,都怜爱地摸了摸慧妃的手,这让慧妃成了今晚最大的赢家!

无视曦妃那嫉恨的目光,慧妃赶紧替张京墨说话,“好了,沈小姐平日锦衣玉食的,哪里知晓我黎国平民女子之苦,对于本宫来说,本宫和天下女子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我黎国的子民,还望沈小姐日后莫要再给本宫安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沈娇娇吓得脸色惨白,悻悻道:“臣女、臣女刚才只是一时口无遮拦,还请慧妃娘娘恕罪……”

慧妃心中冷哼一声,真不愧是曦妃的侄女,就是盼不得本宫好!

这一局,张京墨完美拿下。

然而就在她喜滋滋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才想到,该死,这样一来不就给慕锦一长脸了??

一转头,就看见慕锦一那晦暗不明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

张京墨尬笑两声,“哈哈哈,王爷您身上的狐皮大氅看着挺暖和的啊,哈哈……”

慕锦一:“……”

回归正题,此次本就是给皇子们举办的相亲大会,首座之上,皇上略微沉吟,然后说道:“老五老六都已经成亲了,老三你呢?可否有心仪的女子?”

被点到了燕王慕兰识连忙起身,行礼道:“儿臣的婚事全凭父皇做主,至于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他故意看了一眼坐在他后面的江上雪,做出一副隐忍的模样,“儿臣并无心仪的女子。”

然而他做得这么明显,皇上岂会不知,于是笑道:“朕看江爱卿之女江上雪就挺合适的,仙姿玉色,才貌无双,娴静端庄,实乃燕王妃的最佳人选啊!”

此话一出,座下众人表情各异。

慕锦一的手紧紧攥着大氅的边缘,指尖冰冷,嘴唇泛白,眼神中尽是痛苦和不甘。

而慕兰识喜出望外,正要上前谢恩,可谁知江上雪“腾”地站起身,大步走到皇帝面前,“扑通”跪下。

“臣女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女无福,实在不是燕王良配!”

这一举动,着实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而慕锦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原本紧握的拳也悄然放松。

就连张京墨都要忍不住要为她喝彩,这般勇气,当真是真爱无敌了!

皇上疑惑问道:“为何?难道江小姐已有心上人了?”

她看了一眼慕锦一,对方就这么穿着玄色大氅,气质冷峻矜贵,居高临下。

而他身旁的那个女子,虽然容貌倾城,可是出身低下,言行举止更是粗鄙不堪,这样的女子怎能配得上他?!

或许是心中的不甘达到了顶点,江上雪竟然大胆地点头,“对,臣女已有心仪之人!”

这下,在场的人无不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京城谁不知这江上雪和安王本就是一对天作之合的佳人啊?若是安王没有瘫的话,这江上雪想必早就成为安王妃了吧?”

“要我说实在是命运弄人,这么般配的一对璧人竟然就这么活活被拆散,让一个乡下的粗鄙的女子捷足先登,鸠占鹊巢!”

“唉,可惜,可惜了!只能说安王妃命太好了,麻雀变凤凰了……”

哎!张京墨不爽了,又不是自己阻止的他们,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她头上啊??

慕兰识的脸瞬间就黑了,他冷笑道:“不知江小姐的心仪之人是谁?该不会是我那五弟吧?”

江上雪身子一僵,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在这紧急关头,慕锦一为了心爱的女子,赫然发声。

“燕王不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逼问一个女子的心上人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吗?”

“五弟说笑了,本王这不是逼问,而是好奇。还是说,江小姐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这么难以启齿吗?”

“不是!”江上雪被逼得都快要哭出来了,“皇上,臣女的心仪之人正是安王殿下!”

场上,瞬间寂静无声。

没想到克制守礼的江小姐竟然还有如此勇敢的一面,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鼓掌啊!

“小雪……”慕锦一感动得都哽咽了。

没想到,江上雪竟然不嫌弃他是个瘫子,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对自己爱意,这样的女子,他夫复何求啊!

而张京墨好笑地看着两人,甚至还嗑起了瓜子。

有趣,真有趣。

这令人落泪的完美爱情。

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安静的水榭长亭中,此刻唯独张京墨嗑瓜子的声音最大。

而她的这种不合时宜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对面宾客中一人的注意。

那人出声道:“安王如今娶了安王妃还不满足,还要觊觎别的女子吗?依下官之见,安王妃生性率真,性子纯良,又生得如此貌美,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启明之命,安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咳咳咳!”没想到竟然被人夸了,张京墨一时有些不习惯。

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人身穿一袭华丽白色锦袍,阴柔俊美,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簪子轻轻挽住,那模样和气质,给人一种谪仙之感。

慕锦一只是冷哼一声:“哼,启明之命?九方十癸,你说她是启明之命她就是了吗?”

“安王为何至今还在怀疑下官?下官身为黎国的国师,自然不敢随意编造,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慕锦一愤愤,却又无法反驳,只能怪父皇什么都听这个九方十癸的。

默默听着的张京墨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人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国师啊!

不得不说,国师真是长得雌雄莫辨,俊美异常。

九方十癸凤眸弯弯,玩味地看着张京墨,此女倒是出乎自己的想象。

确实,所谓的启明之命是他胡诌的,为的就是让慕锦一不得不娶乡下的农女,一来是为了嘲讽他,二来是为了让燕王能够顺利娶到江上雪。

可是没想到他随意一指的农女竟生得如此美艳大方,特别是刚刚那回击沈娇娇的一幕,让他顿时血脉偾张。

此女,太对他的胃口了。

人人都说安王妃粗俗不堪,可是他却不这么认为。

若是容貌是天生的,那么气度和她那口才可不是天生的,所以,他不得不怀疑,此女真的是个普通的农女吗?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不介意把事情闹得再大一些。

“江小姐你这是何苦?安王已经成亲,是不可能再娶你了!”

慕锦一怒道:“九方十癸你给本王闭嘴!”

“怎么?下官说的不对吗?还是江小姐甘愿自降身价,成为安王的妾室呢?”

江上雪是兵部尚书的嫡女,若是真的自愿成为妾室,那便是给家族蒙羞了!

江上雪悲愤不已,“国师又何必如此来侮辱小女?”

“怎么?你连当妾室都不愿意,说明你也没这么喜欢安王嘛!”

“不是的,臣女……臣女……”

慕锦一再次呵斥道:“九方十癸你够了!你这般咄咄逼人是为了哪般?”

九方十癸弯了弯嘴角,“安王莫要激动,下官这是替您考验江小姐对您的心啊!”

然而江上雪从小便是天之骄女,哪能容忍这种侮辱。

她不受控制地冷声道:“国师此言,难道小女还比不上安王妃吗?论出身,论才情,论相貌,小女哪点比不上安王妃?而且,小女的父亲是二品兵部尚书,母亲是琅琊王氏之女,若是这样的出身还配不上安王的话,那请问安王妃的父母又是何人?”

“我父母是何人关你什么事!”

张京墨穿越到这种破古代,与父母分别本就够难受的了,如今被人各种嫌弃辱骂,还要诋毁她的父母,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上雪站了起来,一身白衣气质如尘,可是脸上那嘲笑的表情却与她的气质格格不入。

“所以安王妃父母这样的下贱身份她都能嫁给安王,小女又有何不可?”

呵?下贱的身份?

张京墨的父母虽说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可也是医学界的大拿,是国内外非常有名的医生!

就因为江上雪和慕锦一两人的情情爱爱,她父母就要被这样辱骂吗?

张京墨气得发抖,已然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她对着江上雪就破口大骂:“江上雪,无论你怎么骂我我都不care,但是,俗话说得好,骂人不要牵扯对方的父母,我父母有多厉害是你想象不到的!”

“还有,你跟慕锦一之间的破事不要牵扯上我好吗?你这么恨嫁,怎么不在我嫁进来之前嫁给他呢?怎么,你是真的爱他吗?还是只是觉得他娶了我这样身份的人你心有不甘罢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你和沈娇娇一样,在慕锦一成为瘫子后,也开始嫌弃对方了,不是吗?”

“但是你不想背负这等骂名,所以就想将以我做借口,来成全你的迫不得已是吗?”

“没关系,如今皇上就在这里,你真心想要嫁给他的话,可以让他直接休了我,然后迎娶你进门,如何?”

这噼里啪啦一段话下来,直接把江上雪给干懵了。

所有人都佩服张京墨的大胆,同时也佩服她的有理有据,思维清晰。

九方十癸简直激动得身子颤抖不已,这个女人,果真是不简单!

慕锦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张小花,你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哼,我还没说你呢,你还赶上趟来了?说真的,你要是有种的话,就拒绝这段你不想要的婚姻啊!一方面对皇权唯唯诺诺,只敢对出身低微的我重拳出击;一方面又总是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拜托,你知不知道你很恶心啊?要我说,你和江上雪简直绝配,婊子配狗,天经地义!”

此刻的场上,沉默震耳欲聋。

每个人都瞠目结舌,大气都不敢出。

安王妃她疯了,她竟然连安王都敢骂。

“张小花,张小花,你,你好得很!”慕锦一气得嘴唇直哆嗦,胸腔急速起伏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发。

“我当然好的很,不像你,明明都瘫痪了,还整天想着情情爱爱的事情,真实个十足的恋爱脑!”

慕锦一已经气得大脑一片空白了,他终于忍不住,不顾形象地大喊,“慕七给本王杀了她!!杀了她——”

!!!

然而就在这时。

张京墨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尿骚味,紧接着就看见一股水柱从慕锦一身上流下,将地上的毯子濡湿了一大片。

张京墨:!!!

完了,这家伙被自己气到尿失禁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吓到了,一个个屏着气,呆滞地看着。

安王瘫痪,不仅不能人道,还经常大小便失禁,这原来都是真的呀……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张京墨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将其盖到慕锦一的身上。

而慕锦一此刻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张京墨的袍子盖到了自己身上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局促、羞愤、惶恐,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他甚至不敢看江上雪一眼,生怕对方会露出厌弃的表情。

可就在他怀着希冀用眼神扫过江上雪的时候,却看见了对方震惊、厌弃的表情。

那一瞬间,慕锦一的血液冰冷无比,像是有一只手攥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皇上,我们先走一步了!”

未等皇上应允,张京墨便和慕七匆匆推慕锦一离开了。

之后,张京墨便不知道水榭长亭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听说曦妃都要疯了,在宫里摔了一大堆东西,并一直咒骂着张京墨,当然,这是后话。

回到府上之后,慕锦一还一直处于大脑空白的片段。

直到贴身婢女给他换洗之后,他才缓神来。

没有想象中的大喊大叫,他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默默地一个人。

房间里,慕锦一回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自己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尿了出来。

当时场上所有人的表情他都尽收眼底,无一例外是嫌弃,恶心。

甚至连江上雪都露出了让他难受的神情。

然而在这之中,只有一人未对他露出嫌恶的表情,那就是张小花。

那时候她是什么表情?震惊,然后快速地脱下了她的外袍盖到他的身上。

慕锦一细细摩挲着自己重新的外袍,仿佛在回忆着那件樫鸟蓝外袍的材质。

张小花……

她为什么不嫌恶自己……

不对!

阖上的双眼猛然睁大,表情瞬间变得暴虐无比。

他额上的青筋浮现,咬牙切齿着,“张小花!”

要不是张小花,自己也不会再众人面前丢脸!!

“慕七!!”

在门外候着的慕七终于听到了自家主子传唤自己的声音,还好,主子没有做什么傻事。

“属下在!”

“去,把府上所有的酷刑都给张小花用上,切记,不要弄死她,本王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

悔过居。

张京墨懒散地躺在床上,算着日子,还有五天就要去海川楼了。

不知道钱老爷有没有谨遵医嘱,好好用药。

正当她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的时候,却没发现危险悄悄来临。

“砰!”

慕七大力地踹开了张京墨的房门,“来人,把王妃抓起来!”

张京墨:???

下一秒她的小破屋便冲进了几个身材高大,凶神恶煞的嬷嬷。

“喂喂喂,慕七,这是怎么回事?”

张京墨来不及反抗,就被那几个嬷嬷控制住,架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因为她刚才躺在床上,身上就只穿了白色的里衣,这么猝不及防地从被窝里出来,冷得她直哆嗦。

“慕七,你好歹让我穿件衣服吧?”

慕七冷眼瞥了她一眼,不说话,挥挥手,那几个嬷嬷就把她往外扛。

不明所以的张京墨就这么被带到了慕锦一的院子,而慕锦一早已经在院子里等着她了。

“跪下!”一位嬷嬷用力地踹了她一脚。

张京墨的腿吃痛,一不受力就“扑通”跪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慕锦一的院子,亭台楼阁,枫叶似火,跟她那个小破院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张京墨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心里唾弃道:死人渣,自己住这么好的院子,结果连肉都不给我吃!

“慕锦一,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慕锦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一片冰冷。

他的手一直在抱着一个小暖炉,把他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暖得通红。

他眨了眨眼睛,根根分明的睫毛也跟着扇动。

他的目光飘向张京墨的脸,有些苍白的薄唇轻轻开启:“怎么?现在连王爷都不懂叫了是吗?”

张京墨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恭恭敬敬道:“亲爱的王爷,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来人,掌嘴。”

话音落下,两道清脆的“啪啪”声响起,张京墨白皙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两个手掌印。

轰!

张京墨都懵了,火气瞬间窜起。

她怒骂道:“慕锦一你有病吧??你凭什么打我?!”

“张小花,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本王不杀你已经算是对你仁慈了!”

宫里的事?

张京墨随即便想到了,这家伙是把他当众尿失禁的事情怪到自己头上呢!

“慕锦一,所以你现在是把所有事情都怪在我头上吗?你他妈的耳聋还是眼瞎?要不是江上雪骂我父母,我会骂她吗?”

慕锦一立刻就瞪起了眼睛,脸色涨红,咬着牙道:“张小花,你给本王闭嘴!”

“呵?你是因为无能,所以才会迁怒于我吧?怪天怪地怪我就是不怪你的心上人江上雪是吧?不过你猜猜江上雪亲眼见到你当众尿失禁后,还会喜欢你吗?哈哈哈——”

“张小花你闭嘴!”

“砰!”

慕锦一手上的暖炉狠狠砸了过去,正好砸到了张京墨的额角,顿时鲜血直流。

院子里,秋风肃肃,枫叶飘落,落到了张京墨白色的里衣上。

而额角滴落下的血,正好“滴答”“滴答”地滴落在那片枫叶上。

疼,真他妈疼。

张京墨从小到大哪里受到过这种委屈。

她嘴角翘起,轻笑出声。

可那双好看的狐狸眼此刻蕴含着无尽的怒火。

“慕锦一,你去死吧。”

话音落下,意念开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瞬间就出现在了手里。

接着趁着慕锦一不备,猛地起身,朝着他的胸膛,狠狠地扎了过去。

说那时迟那时快,慕七反应迅速,仅是一掌,就把张京墨手中的手术刀给拍飞了,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唔唔唔……”

“你……放开……我!”

张京墨被掐得脸色涨红,双手一直拍打着慕七的手。

慕锦一丝毫没想到,这个村姑竟然还有这般勇气刺杀他?

好,好得很!

“来人

随即张京墨被慕七用力一摔,整个人都差点被摔到内脏破裂。

还没等张京墨反应过来

张京墨痛得大声嚎叫。

“慕锦一你这个王八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两位嬷嬷很有经验,手速很快,没多久,张京墨雪白的里衣都染上了血,浑身火辣辣的疼。

慕锦一冷漠地看着张京墨遍体鳞伤,他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疑惑,为什么一个无知村姑,竟然这么大胆?

还记得大婚之日时,他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张小花就害怕得不行,但是如今却大胆得还想刺杀他?

“张小花,你刺杀本王就不怕本王灭你九族吗?”

“哼!”张京墨目眦欲裂,嗤笑道:“不好意思,我家九族就只有我一个人!”

所以才会这般大胆的吗?

有趣,有趣。

原本自己还不想杀她,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忤逆自己,甚至还要刺杀自己,这口气他怎么能忍?!

随即再次下令,“打完后就把她泡进冰水里,本王看看她能撑多久?!”

“是……”

慕七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却无法阻止主子的命令。

在张京墨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之后,他便抬手,让嬷嬷们停了手。

在她被默默地托着走的时候,她忽然回头,然后朝着慕锦一缓缓伸出了……一个中指。

慕锦一:……

此时正值深秋,晚上冷风四起。

而在悔过居里,张京墨正被死死按在放满冰水的大木桶里,身上的鲜血将冰水染红。

好,好冷啊……

又痛又冷,张京墨这具身体本就瘦弱,如今被这么一通折磨,早就已经神志不清了。

“好冷……好想回家……”

“爸爸……妈妈……小墨,小墨想回家……”

张京墨身体已经开始发烫,整个人染上一层不自然的红。

她的脑子晕乎乎的,以前的场景就像是走马灯似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手术室、爸爸妈妈、同事、病人,一幕一幕,全都是她经历过的。

泪水悄然落下,她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慕七已经看不下去了,可是直到现在,慕锦一还没下命令。

熟悉的轱辘声响起,慕七回头,就见到自家主子坐着轮椅被婢女推了进来。

他问道:“如何了?”

“回主子,王妃已经发高烧了。”

慕锦一紧抿着唇,沉默着。

张京墨继续说着胡话。

“刀,给我手术刀……那个实习生……手术刀……”

慕锦一眉头一皱,“手术刀?是什么东西?”

“回主子,属下也不知道,王妃一直说着胡话,但是没几句能听懂的。”

张京墨猛然高声:“不要!!二巯基丙磺酸钠不行……要用,钙促排灵……”

慕锦一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乱七八糟的又是什么?

慕七终于忍不住了,向慕锦一求饶道:“还请主子放过王妃,再这样下去,王妃会死的!”

慕锦一不为所动,阴冷着脸,“慕七,你胆子愈发的大了呀……”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若是王妃就这么死了,到时候燕王他们肯定又会借机发难。”

慕锦一沉默无言,指尖一直在敲打着轮椅的扶手。

他看着水中的张京墨,里衣被冰水浸透得几近透明,白皙清晰的锁骨露了出

而往下,便是她的圆润丰满之处。

若是再看仔细一些,还

慕锦一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这时候的她脆弱而美丽,那张妖冶的脸上血色尽失,犹如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他死死地盯着张京墨,眸色越来越深,身体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让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怎么回事?自己自从瘫痪后,不就再也……

可是下身那明显的变化让他无法欺骗自己,自己竟然对着张小花起了欲念!

慕七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到了慕锦一那急促的呼吸声,他连忙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还没问完,眼睛就瞥到了对方那明显的变化,声音戛然而止。

慕七:……

慕锦一尴尬地用大氅盖住了自己的下半身,声音还有些喑哑,“把她捞起来吧。”

两位嬷嬷回道:“是!”

于是两人一人把张京墨从冰水里捞出来,一人用毯子裹住她的身躯。

两人之后又给她换了一身新的干衣裳之后,才从房间退了出来。

其中一位嬷嬷不安问道:“王爷,王妃身体滚烫得很,要不要请大夫?”

慕锦一本想拒绝,可是不经意间瞥到了房间的衣架上整齐地挂着那个女人今日穿的那套樫鸟蓝衣裳。

当时,那件带着温度和体香的外袍就这样盖到了他的身上,没有一丝犹豫和厌弃。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慕锦一努力回想,她当时的表情。

震惊,然后冷静。

为什么她从未表现出嫌弃?她这么讨厌自己,为什么不嫌弃自己呢?

良久,慕锦一思考无果,声音有些闷闷的,“那便请个大夫吧……”

五日过后,张京墨才悠悠醒来。

“嘶……”

浑身上下像是被巨石碾压过一样,酸疼无比。

“王妃,您终于醒了!”

张京墨睁开眼睛,才发现阿玉这个丫头坐在自己的床头,眼睛泪汪汪的。

“阿玉……”一张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阿玉赶紧将张京墨搀扶起身,“王妃您慢点,您身子有伤。”

没错了,慕锦一这个贱人不仅打了她一顿,还把浑身是伤的她按进冰水中,导致自己发烧晕厥!

气死了,气死了!

阿玉看到自家的王妃表情从迷茫变成愤怒,心下惴惴,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王妃,喝药……”

张京墨一低头,便看见一碗黑漆漆的药递到她面前。

闻了闻这苦涩的味道,张京墨胃中一顿翻涌。

啧,还不如吃自己的药好得快!

阿玉见张京墨犹豫着,便开口安慰她,“王妃,良药苦口,况且这还是王爷特意为您请的大夫。”

张京墨冷笑,“怎么?他把我打成这样,我还要去感谢他不成?”

“不是,奴婢的意思是,想让您不要责怪王爷,王爷也是有很多无奈的……”

“他的无奈就是要虐待我?他这是家暴啊,你懂不懂?”

“奴婢不懂……”

张京墨:……

算了,跟古代人说话真是费劲!

不过,自己这一睡究竟睡了几天啊?

她问道:“我昏迷了几天?”

“五天。”

“哦,五天……”

等等?

“五天?!!”

完了,今天不正好是和钱老爷相约海川楼的日子吗?!

海川楼三楼。

今日难得一见的奇景,原本一月一次的拍卖会才会汇集这么多人的,但是今日却也聚集了这么多人在这。

问其原因,竟然全都是为了见证上次那位拍卖医术的小姑娘和钱老爷的七日之约。

此刻钱老爷坐在上次的位置上,对着门口拽耳挠腮,翘首以盼。

午时都要过了,那个丫头怎么还没来?

他忍不住问道:“清儿姑娘,那丫头不会是爽约了吧?”

清儿今日一身素色窄袖便装,不似那日装扮得如此华丽,但这样的风格倒也显得她清丽婉约。

她问道:“钱老爷这般心急,是想找她算账的?”

谁知钱老爷嘿嘿一笑,糊弄道:“非也,但是,天机不可泄露!”

行吧,看他这般模样,只要不是闹事就好。

不过,那个鬼面医女张京墨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抹暗红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依旧是那副鬼面具,但是今天却穿了一套扎眼的暗红色宽袖交领束腰长裙,映衬着她那段纤细的脖颈更为白皙清透。

“不好意思各位,我来迟了。”张京墨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台前。

她虽然强行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可是清儿还从她那沙哑的声音,和虚浮的脚步看出,她生病了。

由此清儿关心问道:“张姑娘可是生病了?”

张京墨点头,“这几日生了风寒,但是不打紧。”

不要紧才怪嘞!

她今天还依旧发着低烧,而且身上的伤疼痛无比,可以说她现在虚弱极了。

可是为了自己事业大计,她不得不忍着病痛前来。

台下的众人终于见到了主角登场,顿时起哄声一片。

“我看钱老爷火急火燎地等着张姑娘的到来,不会是为了算账来的吧?”

“我看像,你们看看,钱老爷的眼睛还一直泛着泪,说明这流泪症肯定没有治得。”

“哈哈哈,这下,有好戏看咯!”

无论哪个时代都一样,相比于他人的失败,他人的成功更加让人心寒。

虽然张京墨与他们无冤无仇,可是这些看客更期待的是看到一场闹剧。

然而张京墨不慌不忙,问道:“钱老爷,事实真如他们所言吗?”

钱老爷激动地啐了一声,指着众人大骂道:“我呸!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不要挑拨我和张大夫之间的关系!”

随即对着张京墨就是一张大笑脸,“张大夫真是医术精湛,药到病除啊!我听张大夫的话,一日两次使用那个药水滴眼睛,没想到短短三四日,我的流泪症就好了!”

大家皆瞠目结舌,惊呆不已。

“钱老爷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我看你眼中怎么泛着泪水,这分明是没好啊!”

立即有人附和道:“对啊对啊!”

钱老爷赶忙解释,“嗐!我这眼中的泪是因为我太激动了!因为张大夫给我的药水我并未用完,只因为家中母亲也和我一样,有这流泪症,于是我便把那药水也给我母亲用了,谁曾想,困扰她多年的流泪症竟然减轻了不少!所以我打算请张大夫去我家,给我母亲扎扎针。”

这话一出,众人咋舌,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还真有这本事!

一想到之前和刚才对她冷嘲热讽,大家不免得心虚愧疚了起来。

“没想到张大夫竟然有如此本事,实在佩服佩服啊!”

“嗐!谁能知道这张大夫年纪轻轻,这医术竟如此之高呢!”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信服于她,又开始杠了起来。

“嘁,不过是个小小的流泪症而已,至于你们这般吹捧吗?”

“就是,可能她也就会这流泪症而已,其他的病还不见得就会?”

“没错,一个小丫头也只能拿这个流泪症来吹牛了!”

钱老爷听不下去了,这些人怎么这么能杠呢?

不巧的是,杠的这些人几乎都是神医谷骆神医的拥护者。

他道:“我算是明白了,敢情骆神医是大夫,其他人就不是大夫了是吧?怎么,就一个流泪症就能把你们破防成这样?”

“姓钱的你胡说些什么?骆神医岂是这个丫头能相提并论的?”

“哼,究竟是谁破防谁心里有数,你们这些骆神医的狗腿子,但凡有个医术稍微出众的大夫,都会被你们骂得体无完肤!”

眼看场面要控制不住了,清儿赶紧出来制止,“大家稍安勿躁,不要忘了海川楼的规矩!”

一听到海川楼的规矩,大家立即噤声。

虽然这些人是骆神医的拥护者,可是骆神医还不值得他们与海川楼翻脸。

这孰轻孰重,他们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为了缓和气氛,清儿姑娘决定增加一场拍卖会。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今日难得大家相聚在这里,所以我决定在本月多增加一场拍卖会,现在谁手上有拍品的,可以上台来拍卖!”

台下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今日来本就是为了看戏而已,所以并未有人准备拍品。

就在即将冷场的时候,张京墨再次上台:“我要继续拍卖,我的医术!不过——”

张京墨顿了顿,“这次是一两起拍!”

即将冷寂的场子再次沸腾了起来。

“好家伙,张大夫又要拍卖她的医术了!”

“谁有病,谁有病?”

“妈的你瞎嚷嚷个什么玩意?不过张大夫还真是良心,即便涨价了也只是一两银子而已。”

在座的宾客大家非富即贵,一两银子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打发叫花子的。

只不过……

众人对张京墨的医术还是有些不放心啊!

大家交头接耳,硬是没一个人肯拍。

就在这时,又是钱老爷出声,“我,我出十两!请张大夫去给我母亲彻底治好了流泪症!”

张京墨一喜,十两耶,可以买多少肉啦!

接着,便有一青年男子问道:“张大夫是什么病都能治吗?”

“是的,什么病都能治!”

“行,那在下出一百两,想让张大夫替我儿治兔唇狼咽!”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一百两,而是这病……

张京墨挑了挑眉,不由得看向了那个青年男子。

男子身着一袭青色长袍,头戴冠帽,气质儒雅,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只不过……

他长得有点眼熟啊!

张京墨按下这种离奇的想法,开口问道:“你说的兔唇狼咽是指唇腭裂吗?”

那青年男子不知道唇腭裂这个名词,但是却没想到张京墨竟然回应了,顿时激动道:“张大夫是会治疗吗?可愿随在下去家中看看我儿?”

还未等张京墨回答,台下便有人嘲讽道。

“寺丞大人,你家儿子那兔唇狼咽连太医都没法治,你这不是存心刁难张大夫吗?”

“就是就是,而且听说你去年还请了骆神医去看,就连他都没有办法,你这……”

“寺丞大人,有些事情就是天注定的,不可逆天而行啊!”

寺丞?

原来这人还是个官啊!

如果是唇腭裂,张京墨肯定是能治,只不过她现在不能确定这兔唇狼咽究竟是不是唇腭裂。

所以,“这位大人,我愿意去你家中看一看你的儿子。”

“等一下!”

然而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传来了一道急切的喊声。

这时只见一位海川楼小厮模样的男子穿过层层人群,来到了舞台前面。

“张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娘亲!”

小厮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男孩,穿着海川楼特有的服饰,红黑相间,腰间系有一块小围裙,围裙上还绣有个大大的海字。

其实张京墨早就想吐槽了,这一身工作服怎么这么像海某捞的工作服呢?

张京墨站了许久,已经有些晕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清儿就立马训斥了他一番:“阿四你休要胡闹!你娘亲中风昏迷不醒,已经无力回天,就莫要再说了!”

中风?

张京墨思忖,这中风昏迷不醒可是会危急生命的。

阿四流着泪,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我不相信,这个世上肯定会有人治好我的娘亲的!张大夫我求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娘亲吧!”

台下的宾客骚动了起来,他们纷纷指责阿四。

“你这小厮真会强人所难,谁不知道这中风昏迷不醒根本就治不了,你还是回去准备后事吧!”

“莫说是中风昏迷不醒了,即便是醒着,这中风也没得治!”

“你这是病急乱投医,我可没听说这世上有谁能治得了中风的,就连骆神医也是没办法!”

这些道理阿四都懂,可是他就是无法忍心看着自己的母亲就这样死去。

阿四手里攥着这些年来在海川楼做工攒下来的钱,然而却不足五两银子,他哭得声泪俱下,“对不起,对不起,张大夫是我唐突了。”

这样的小孩,放在22世纪也不过才读高中的年纪。

张京墨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轻轻叹了口气。

她蹲了下来,从阿四的手中抽出了一文钱,“这个,是你给我的诊费。”

阿四立即愣住了,眼角的泪水就这样挂在脸上,他呆呆地问道:“张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看看你娘亲。”

“我我我我……好!”阿四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清儿却不同意,她拦住了张京墨,“张大夫,你的好意我们海川楼心领了,但是中风本就是不治之症,你这样给了他希望,到时候他再次失望可怎么办?”

“请清儿姑娘放心,我虽不是什么神医,可是中风于我而言,也还是能治得了的。”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马传来了不屑的嘲讽声。

“切!小小年纪竟然口出狂言!什么叫中风也能治?拜托,这可是不治之症啊!”

“就是就是,还真以为治了个流泪症就把自己当做神医了吗?真是可笑!”

“都说年轻人狂妄是好事,可是你这不是狂妄,是胡言乱语了吧?”

就连钱老爷爷都难为情地劝她:“张大夫,你年纪轻,中风你可能不太了解,现世的大夫们对于中风唯一的办法就是拖,根本就是治不了一点!”

“钱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有我的想法。”

随即张京墨跳下了舞台,衣袂翩跹,红衣灼灼。

“阿四,带路吧。”

“好!”

跟着阿四下了楼,来到了海川楼一楼后面的院子里,再穿过三个圆形拱门,这才到达了海川楼杂役的住处。

“张大夫,我娘亲就在这里。”

阿四推开了一个小房间的门,里面装饰简单质朴,房中一张床榻之上,果然躺着一个中年妇女。

张京墨还未进去,后面的人便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她一回头,才发现刚才在拍卖场上所有的宾客都已经跟着来了。

张京墨:……

“我都说了,中风的病人是救不回来的,张大夫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唉,张大夫果然还是年轻人,还真以为自己什么病都能治吗?”

“年轻人就是这样,既无知又狂妄。”

张京墨不理会这些人,长腿一迈,便走进了屋内,来到了妇人的床前。

“你娘昏迷了几天?”

“一天有余。”

还好,若是过了三天,怕是她也无力回天了。

她先检查了妇人的脉搏、心脏等,确诊了确实是中风。

然而中风囊括了脑梗塞,脑出血,脑溢血,脑栓塞等等,为了进一步知道妇人究竟是哪种,还得给她做头颅部位的核磁共振才行。

张京墨的实验空间中有检查的仪器,但是现在太多人围观了,她不好拿出来,于是便找了个借口。

“我要给这位夫人脱衣检查,所以还请诸位到门外等候,可否?”

众人虽然是来看热闹,但是也知道不能给大夫添麻烦,所以大家都没有怨言地退出了房外,等着张京墨检查完毕。

在22世纪,核磁共振仪早就发展成为了类似于额温枪大小的仪器,只要对着患者的头部一扫,即可立马出现成像。

所以这就很方便如今穿越到了古代的张京墨操作。

没多久,她便得出了结论,这位妇人的病因是脑梗塞。

检查完之后,众人再次进门,阿四急切问道,“张大夫,我娘究竟如何了?”

“你娘的主要病因是脑梗塞。”

“脑梗塞?”

“对,脑梗塞是由于血脂过于粘稠或者是有血管狭窄和动脉粥样硬化等情况导致的,而这些情况会使得血液运行缓慢,从而容易出现堵塞的问题。”

众人似懂非懂,因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然而那几个骆神医的粉丝立马就杠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就是胡编乱造来唬人的!”

“没错,骆神医都治不好中风,你要是真的会治,那就让这位夫人醒过来啊!”

“就是,光说说谁不会啊!”

清儿恼怒地瞪了那几人一眼,“你们也都说了,这中风本就是不治之症,即便张大夫治不了那也不能怪她好吗?而且张大夫能来给胡婶检查已经是非常好心了!”

那几人哼哼唧唧,却又不敢直接和清儿开怼,可是在人群中却也暗戳戳地扇动其他人来讲张京墨的坏话。

张京墨笑而不语,但青葱般的手指已经捏着几根银针了。

她带着面具,看不清她脸下的表情,可是那语气却十分胸有成竹,“如果我能让她当场醒过来呢?”

“你要是真的能让她醒过来,我就倒立洗头!”

“哈哈哈哈哈,这话说得,那我以后就再也不给骆神医说好话了!”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在外面大街上大喊‘张京墨是神医’三天!”

张京墨同意,“行,这可是你们说的,可不要反悔了哦!”

莞尔一笑之后,张京墨在众人的注视下,在胡婶头上的四神聪、百会、智三针、颞三针、枕三针处扎针,以此来改善血液循环。

而脑梗因为血脂粘稠和动脉粥样硬化,所以张京墨又给胡婶注射了溶栓药物,把血管的栓塞冲开,恢复脑部的供血和供养。

做完这一些列操作之后,待时间一到,张京墨便把刚才扎的针取了出来,然而胡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阿四急了,“张大夫,如何了?我娘能醒过来了吗?”

“等。”张京墨言简意赅。

刚才的那些人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你刚才那行云流水的的操作,还真的以为你会治呢?没想到却也是虚张声势罢了!”

“散了散了,胡婶已经救不回来了,等死吧!”

“在这里看了这么久,结果什么都没有,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人群之中,刚才那位寺丞大人眉头紧锁,一副懊悔的模样,早知道刚才就不这么冲动出一百两拍下张大夫的医术了。

只怪自己当时一时头脑发热,还真的以为这位年轻的姑娘有办法,可到头来正如骆神医所说的,“兔唇狼咽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位大夫能治得了!”

唉,失策,失策啊!

而清儿和钱老爷却安慰张京墨道:“张大夫没事的,这中风治不了本就不是你的错,你莫要被那几人给激到了。”

此时一阵秋风正好从窗外吹进,吹起了张京墨耳边的一缕乌丝。

黑发红衣鬼面的张京墨在这样的情景中格格不入,但是正因为这种突兀,成为了在场众人心中难以忘怀的一幕。

就连张京墨也想不到,黑发红衣鬼面将来会成为自己的代名词。

她看了看胡婶的动静,嘶哑的声音响起,“时间到。”

众人疑惑,“时间到?是什么时间到?”

下一秒,那床上的胡婶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句:“阿四……”

全场静默,刚刚还说话的几人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紧接着全场发出了阵阵抽气声。

每个人无不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他们呆滞地看着那位妇人缓缓起身,然后用着疑惑地眼神看着他们。

“阿四,他们是谁啊?”

就连阿四也处于极大的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人群中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所以,她确实是醒了?”

之后,众人们才从震惊回神过来,便爆发出来剧烈的鼓掌声。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这,这……中风就这样被治好了?”

“天啊!!谁能掐我一把,她竟然真的醒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清儿也不可思议地看向张京墨。

只见对方无波无澜,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

太震撼了,此等高超的医术真的是一个小姑娘所能拥有的吗?

清儿激动得浑身颤抖,不行,她一定要把这个人上报楼主!

周围震惊的声音还在继续,而张京墨对胡婶说道:“胡婶,我能给你诊一下脉吗?”

胡婶看到张京墨脸上的鬼面具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

但是她的儿子阿四却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了,“太好了,娘!你终于醒了!!”

哎,对啊,自己不是中风了吗?怎么醒过来了?

“我这是怎么回事?”

“娘,是这位张大夫治好了你啊!!”

“张大夫?”

此时胡婶才后知后觉,明白了就是眼前这位红衣鬼面的女子将自己救醒。

不过,这中风竟然也能治?

虽然将信将疑,但是她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张京墨给她诊了脉之后,说道:“她血管中的栓塞已经暂时不堵了,想要治愈,还得继续服药才行,待会儿我会写个方子给你,你按照方子给你娘抓药即可。”

阿四立马跪下来给她磕头,“谢谢张大夫,谢谢张大夫!!”

张京墨不习惯别人的跪拜,连忙制止阿四,“你别跪了,我不喜欢别人跪我。”

“好,好,谢谢张大夫,谢谢张大夫!!”

人群中,再次响起了巨大的掌声。

没想到今日这么神奇的一幕竟然被他们见状了,这中风竟然有了医治之法,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张大夫医术高超,真乃是神医啊!”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医术,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要我说,这骆神医都不能治的中风被张大夫治好了,是不是说明张大夫比骆神医厉害呢?”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跳出来反驳。

“哼,就是治好一个中风而已,难道就比骆神医厉害了吗?”

“就是,骆神医可起死回生,枯骨生肉,岂是她能相比较的?”

“笑死,骆神医名满天下的时候,这姓张的还不知道在哪里玩过家家呢!”

面对这样的拉踩,钱老爷忍不住了,和他们开喷了起来。

“我说你们破防就破防呗,难道这世上只允许有一个骆神医,就不能有张神医吗?而且,张大夫如今年纪尚小,以后谁是那个第一还说不定呢!”

那几人立马又不服了。

“她只不过是治好一个中风而已,就能称得上神医?要我说,她要是真能治好寺丞家的小公子的兔唇狼咽我才会服她是神医!”

“就是就是!”

钱老爷怒了,立即应战,“治就治,谁怕谁啊!”

等等。

张京墨有些懵了,她自己都没答应,这钱老爷替她答应什么?

她弱弱地开口:“那个,你们拉踩就拉踩,能不能别拉上我……”

钱老爷一手重重拍到了她的肩膀上,语气坚定,不容她拒绝道:“张大夫……不,张神医,我老钱的面子可全靠你了!”

张京墨:……

围观了一切的胡婶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含着泪就要给张京墨跪下,而对方及时拦住了她。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别人跪拜。”

“哎,好!”

胡婶擦了擦眼泪,感激道:“多谢张大夫,这次的诊金无论多少钱,我们母子一定会交上的!”

张京墨笑了笑,拿出阿四的那一文钱,说道:“不需要,阿四已经给过了。”

“不是,张大夫,这只有一文钱!”急得阿四又掏出了自己的全部家产,“张大夫,我这里虽然只有五两银子,可是我后面会好好努力工作,尽早把剩下的钱给你的。”

然而张京墨再次拒绝:“不需要,在拍卖场上,我们已经银货两讫了。”

她虽然不是什么白莲花圣母,可是她也确实见不得底层之人为了治病倾家荡产,散尽家财的。

更何况此次治病对于她来说并不难,所需要的药材也不贵,因此她就做一下好人吧。

可阿四和胡婶说什么也不同意,硬要把那五两银子给张京墨。

而张京墨本就发着烧,生着病,再加上刚才治病也耗费了不少的体力。

这一推搡之下,“扑通”一声,她便直直晕倒了。

“疼!”

张京墨是被疼醒了。

睁眼之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精美雅致的房间内,红檀镂花屏风矗立在床榻之前,窗台上的薄胎玉瓶里插着几朵牡丹菊,桌上的紫金铜香炉正飘着缕缕的香烟。

“这里是……”

一起身,便发现自己是光着身子的,而自己身上的那些鞭伤已经被上了药。

张京墨心下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脸,幸好,面具还在。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打开,就看见清儿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面对张京墨的打量,她眉眼弯弯道:“张大夫不必如此紧张,我没有将你的面具拿下。”

“多谢清儿姑娘。”

“无须客气,这是大夫给开的退烧药。”说着,便把药递给了张京墨。

这药乌漆嘛黑,闻着味道也是一股苦味。

张京墨皱了皱眉头,可是为了不辜负清儿的好意,她还是选择一饮而下。

“好苦!”

清儿笑道:“张大夫身为大夫,竟然还怕这药苦,可真是稀奇。”

张京墨瘪瘪嘴,毕竟她有现代的退烧药,根本就不用受这个罪。

随后两人之间有些沉默,张京墨还是忍不住问道:“清儿姑娘不好奇我这一身伤和面具吗?”

“世人多有身不由己,女子立世本就艰辛,张大夫不想说,清儿又何须多问呢?”

“清儿姑娘当真通透。”

或许是这句话让清儿有所感,一下子话便多了起来。

“通透不通透的,都是经历多了才练出来的。”

张京墨好奇,“清儿姑娘只是这海川楼的一个普通拍卖师吗?”

“自然不是,海川楼遍布天下,而我只是京城海川楼的掌柜,在这之上还有楼主。”

“楼主?”这还是张京墨第一次听说这个人。

清儿点头,“楼主是海川楼的创始人,平日里不怎么露面。”

“如此……”

张京墨对这个楼主没啥兴趣的,但是清儿却试探地问道:“张大夫可否愿意加入海川楼?”

“哈?你的意思是让我在海川楼打工?怎么,你们海川楼也有医馆?”

“非也,加入海川楼的意思是,替我们楼主做事。”

做事?

张京墨不由得思考,看来这海川楼并非如表面所见的那么简单。

想起以前的电视剧,这海川楼估计是什么江湖机构,主营密报,暗杀之类的。

然而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医生,并不想参与到这种江湖纷争之中,于是便回绝了,“谢了,但是我没有这个想法。”

清儿也不强求,只是说了一句:“张大夫的这身医术,日后绝对需要到我们海川楼的庇护的。”

哼,她才不信呢!

休息好了之后,张京墨便要起身离开了。

离开之前清儿却让她等一等,因为寺丞大人还在等着她。

出了房间之后,张京墨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住的房间就在三楼这里。

“张神医,可有好些?”

“无碍。”

寺丞有些扭扭捏捏,想要开口,但却觉得对方身体不好,现在说这些是不是不合时宜。

张京墨主动开口,“寺丞大人是想让我去看看您的儿子是吗?”

“会麻烦张神医吗?”

“不麻烦,只不过如今我伤病未愈,所以三日后再上门拜访,可好?”

得到了张京墨的首肯,寺丞高兴得不行,于是连连答应,“如此甚好,那在下就先谢过张神医了!”

回到安王府后,天已经黑了,幸好自己的院子中还是空无一人。

张京墨掂了掂自己买的烧鸡,香得她口水都要流了。

寺丞大人真是大方,直接给了她五十两的定金,而钱老爷也预定了她几天后去给他娘亲治疗流泪症的事,也大方地给了她二十两。

这下,她手头上就有了七十两银子啦!

张京墨给自己的人生规划是,赚多多的钱,然后开间属于自己的医馆,之后就有底气离开这破王府了!

第二日,张京墨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虽然这慕锦一不做人,不给她饭吃,但是有个好处就是没人管她。

正当自己慢悠悠地起床,慢悠悠地洗漱的时候,阿玉却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王妃,王妃,大事不好了!”

张京墨仰着头,脸上还盖着洗脸的毛巾,漫不经心问道:“什么大事?还能有比吃饭更大的事?”

“不是,是,是江小姐来了!”

“哈?”惊得她脸上的毛巾瞬间滑落,露出了她那张白皙无瑕的脸蛋来。

她赶忙问到:“这江上雪来是为什么?”

“说是来探望王爷的……”

“切!”张京墨翻了个白眼,继续洗漱,“来就来呗,又不是来找我的。”

阿玉不解,“王妃您不生气吗?”

“我生气什么?”

“这……这人人皆知江小姐之前和王爷……”

“所以呢?他们小两口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去,不要来叨扰我就成……”

哎,等等!

慕锦一这个贱人虐待她的事情,张京墨正愁没机会报复回来,如今不是正好有机会送上门来?

没错,慕锦一越是在意什么,她越是要毁了什么!

于是张京墨忽然就振奋了起来,大呼一声:“阿玉好好帮我梳妆打扮,我要去会会这个白莲绿茶江上雪!”

府中梅园芳菲亭。

江上雪今日一身浅碧色宽袖交领轻纱襦裙,头上只簪着几根玉簪,妆容也是清新淡雅,再配上她那身遗世独立的气质,有种江花露未晞的清冷美感。

“江小姐……”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江上雪猛然转身。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对方的眼中对她的热忱少了几分。

她盈盈一拜,身姿柔情绰态,令人怜爱。

江上雪神情有些落寞,自嘲道:“安王生疏了,竟不似之前那般唤我为小雪了。”

慕锦一垂下了头,竟不知该如何回她。

那日宫宴上自己在她面前丢尽了脸面,任谁也无法忍受自己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出丑,更何况还是尿失禁这种大丑。

而且不知怎的,他回想起江上雪当时的表情,只觉得心脏有些闷闷的,不太舒服。

他开了口,声音有些疏离,“不知江小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无事,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话还未说完,一道清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他当然很好,用不着你来关心!”

两人回头,竟看见张京墨穿红着绿,装扮艳丽,提溜着裙子大步走来。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的装扮放在别人身上就很艳俗难看,但是放在张京墨身上就很合适,美而不妖,艳而不俗,盛气凌人。

现下的女子装扮多为娇丽淡雅,张京墨算是一个另类了。

一看见张京墨,慕锦一的额角突突直跳,火气一下子就蹿起来了。

“张小花,本王何时允许你出来的?”

“王爷说的是什么话,我知你爱我疼我,所以才故意没让人守着我的。”没错,她就是要恶心慕锦一和江上雪。

“胡说八道,本王何时——”

张京墨手疾眼快地捂住了他的嘴,亲昵道:“王爷,这些话我们留在闺房里说就好了,现在还有外人在呢~”

说着还故意瞥了江上雪一眼,神情姿态做出一副小女人害羞的模样。

可是张京墨长得艳丽,这样的表情和姿态与她极为不符,导致的后果就是矫揉造作,令人生厌。

慕锦一大力地扯下张京墨的手,怒视着她,“张小花你现在给本王滚回去!”

“怎么?滚回去是为了给你们两人腾出地方来吗?”

慕锦一忍无可忍,大喊道:“慕七,把这个女人给本王抓起来!”

慕七刚要行动,张京墨却道:“我可是王妃,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说你非礼我!”

吓得慕七立马就把手收了回来。

慕锦一气到大手差点要把轮椅的把手拧断,“张小花,你果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王爷你这话说得,我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要是传出去安王与江小姐私下见面,不清不楚的,这不是让您和江小姐的名誉受损吗?”

被点到的江上雪立即为自己辩解,“安王妃你胡说,我与安王清清白白,绝无半点苟且!”

“既然心里没鬼,我在这里又怎么了呢?”

江上雪哑然,神情愤愤,“安王妃是忘了那日在宫宴上说的那些话了吗?如今还缠着安王做什么?”

“什么话?说你和安王婊子配狗,天经地义的事?”

“你!”

江上雪羞愤不已,真不知这个女人是怎么能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来的!

张京墨赶紧替自己找补,“那日说了这样的话,我真是后悔极了,安王再怎么差那都是我的夫君是不是?更何况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吵闹闹的,江小姐未成亲,自然是不懂得这些理。怎么?江小姐难道还把我的话当真了不成?还真的以为自己和安王相配?”

“你!”江上雪再次气到说不出话来。

张京墨趁热打铁,“还有,江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总是跑来一个已经有了妻子的男人家里,总归是不太好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勾引有妇之夫呢!”

江上雪一个谨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人,听了这话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羞愤地向慕锦一行了个礼,然后便匆匆离去。

张京墨挑挑眉,这人,战斗力也太差了吧……

“张小花!!”慕锦一怒吼,“你究竟想干什么!”

看着对方生气的模样,张京墨心理爽快极了,故意逗他道:“自然是见得不王爷与别的女子卿卿我我啊,我会吃醋的!”

“吃醋?前几日你还想要刺杀本王,怎么今日就转了性子?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的鬼话?”

“王爷此言差矣,什么叫刺杀?那只不过是我们夫妻之间的闺房之乐罢了!”

慕锦一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张小花是故意报复前几日自己虐待她的事情。

没想到,这个女人报复心竟然如此之强!

亏自己那日看到冰水中的她还生出了一点愧疚之感,如此看来,她当真不值得自己愧疚!

“张小花,你以为这样就是对本王的报复了吗?”

“不是吗?这下你心爱之人可就不会再随随便便上门来看你了。”

慕锦一冷笑,可眸子却有些悲凉,“本王不怕告诉你,自从本王瘫痪之后,就做好了一辈子孤寡的准备,所以江上雪本王已经放弃了!”

“是吗?”张京墨有些意外,这家伙,当真是情种啊!

“只不过,与我何干呢?你是否喜欢她,是否想要娶她,都与我无关,而我,只是单纯地想让你在喜欢的人面前难堪而已。”

“还有——”张京墨无波无澜,语气平淡,“爱而不得,你真的不难受吗?”

仅仅是一句话,就彻底击溃了慕锦一心里的防线。

看到江上雪转身而去的背影,他怎么可能不难受?!

漂亮的话都是说给外人听了而已,可实际上因为瘫痪而不得不放弃自己喜欢的人,他怎么可能不难受!

眼眶一下就红了,慕锦一赶紧低头,生怕被这个女人看到自己的窘态。

谁知张京墨故意蹲了下来,仰着头,企图去窥视他此刻的窘态。

看到对方泪水泛泛,眼睛通红,张京墨咧开嘴笑了。

“嘬嘬嘬,真的哭了?”

慕七:……

为什么感觉王妃像是在逗狗呢?

张京墨觉得有些无聊,说两句就哭,没趣。

这古人,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

正想转身离去,可身后传来了慕锦一狠厉的声音,“慕七,王妃行为嚣张跋扈,那就让她在这跪着,直到认错为止!”

张京墨:?

“慕锦一,你还真是玩不起!”

“玩?张小花你到底明不明白?这里是安王府,是本王的地盘!与本王作对,你还想有什么好下场?也是,你只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姑而已,本王不介意教教你,你只有夹着尾巴做人,讨好本王,你才能获得生存的机会!”

这一刻,古代的封建王权张京墨才算是彻底领略到了。

没有人权,这就是她现在的处境。

“跪就跪!”张京墨恨恨跪下,只是……

在这王府中,慕锦一确实可以决定她的生死,可是她又何尝不能决定慕锦一的生死呢?

无论什么时代,贪生怕死都是人的本能,而她拥有着超高的医术,她相信,有朝一日她也可以把同样的话还给慕锦一!

三日后,张京墨如约而至,来到了寺丞府。

因为上次被慕锦一罚跪罚得太狠了,导致张京墨现在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死贱人慕锦一,这个仇她一定要报回来!

“张神医,这边!”

寺丞原本说是要去接她的,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露馅,她只好婉拒了,于是只能一瘸一拐地走来。

“张神医你的腿这是……”

“无妨,只是前两日不小心摔了一跤。”

寺丞懊悔道:“在下早知道就应该坚持去接神医才对!”

张京墨摆手,“无妨,寺丞不必自责。”

只是,今日寺丞穿了一套黑色圆领袍,那样子看着更像是一个眼熟之人。

说起来,张京墨还不知道寺丞姓什么呢?

于是试探道:“说来也实在惭愧,我至今还未知道寺丞大人姓什么呢?”

寺丞惊讶,京城中竟然还有人不知道他姓什么?但很快又恢复了神色,“这是在下的过失,在下姓李,名李九。”

原来是姓李啊,那就好了,这些张京墨彻底消除内心的恐慌了。

张京墨入府之后,发现当日在海川楼的诸位也在,包括钱老爷和清儿。

“你们怎么都在这?”张京墨问道。

“嘿嘿嘿!”钱老爷嘿嘿一笑,然后搓搓手,脸上的肉也跟着抖动着,“我们这不都是为了来看神医的吗?”

“你们来围观我是能理解,可是清儿姑娘呢?”

清儿今日出门在外,穿的依旧和上次颜色款式都很像上次的那套,看得出她平日是一个很低调内敛的一个人。

而张京墨就不一样了,她喜好颜色艳丽的衣裳,今天穿的是豆蔻紫丝秀月华锦大袖交领长裙,若不是挣得那七十两银子,她是没有钱买这种好料子的衣服的。

清儿将张京墨上下打量,这身段和穿着,不知道面具之下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她掩嘴笑笑,“张神医莫不是忘了我上次与你说的,我是替我们楼主招揽人才来的。”

说完这句话,人群中立马有人发出惊叹声,羡慕的抽气声。

“海川楼楼主是要招揽张神医?天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谁不知道只要进了海川楼便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真是太羡慕了!”

“不过张神医能治好中风之症,被招揽也是正常的。”

然而,又有几个不和谐的声音说道。

“切,海川楼楼主这是什么眼光,骆神医都进不去海川楼,竟然要招揽这个小姑娘?”

“我看海川楼楼主也不过如此吗?治好中风又如何?能保证她这次能治好寺丞大人的儿子?”

“我真是要替骆神医感到不值!”

面具下的张京墨给这几人翻了白眼,这几人怎么总喜欢拉踩她?

不过她还是疑惑问道:“清儿姑娘,楼主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治好了中风就想招揽我吗?这会不会有点草率?”

毕竟正如他们所说,骆神医这样的人都进不去海川楼,自己又何德何能呢?

清儿笑道:“自然不止是医术,更重要是神医的品性。”

“品性?”

“是的,毕竟并不是谁都能只收取一文钱的诊费就替杂役们治病的,而且还是这样的不治之症。”

原来如此,敢情这个楼主就是看到自己医术好,人品好呗!

李九不禁点头,心道能让海川楼楼主看中的人,绝对是错不了!

于是更加诚恳道:“张神医这边请,小儿已经在房中了。”

众人跟着他穿过道道拱门,长廊,小院,终于来到了他儿子所在的院子里。

还未走进房内,便听到了小孩的哭声,同时还伴有女子的轻哄声。

李九面露愧色,“不好意思诸位,小儿自出生后便多哭闹,还请诸位见谅。”

钱老爷摆摆手,“寺丞大人说的是什么话,小孩哭闹本就是正常,我等又怎么会介意?”

张京墨心道,这李九真不愧是读书人,一言一行都是这么的有礼貌。

不过,这李九真是越看越觉得像某个人,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这两人不会是兄弟的荒唐想法。

不过李九姓李,是绝对不可能和那人是兄弟的。

众人随着李九进了屋,一进去就看见乳娘正抱着一个啼哭的孩子低声轻哄。

孩子约莫一岁,唇部至人中出果真有着一道大大的裂痕,看起来就像是兔唇一般。

再往旁白看,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子,温婉端庄,神态悲伤,想必那就是寺丞的夫人了吧。

这时,张京墨才注意到边上还站了个男子,那男子身穿窄袖玄衣,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只是背对着众人,看不到他的面容。

不过……

张京墨的心砰砰直跳,这人的背影怎么看着如此眼熟?

“兄长,你今日怎么来了?”李九对着那男子问道。

“听闻你找了个什么所谓的神医,我放心不下,这才前来替你把关。”

男人说话的时候一边转身过来,在看到门口站着这么多人的时候,他心中咯噔一声,这李九在搞什么?

然而当张京墨看清那男子的面容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慕七!!

果然,她当初在看到李九的样貌的时候,就觉得他和慕七长得很像,但是因为两人气质太过悬殊,又加上姓氏不同,所以才会一直否定自己的想法。

不过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明明是兄弟两,这两人怎么会不同一个姓氏啊?!

慕七并不知道那位所谓的神医是谁,可是在人群中见到一位带着鬼面具,身着艳丽,气质独特的女子,便皱着眉问道:“她就是你说的神医?”

李九连连点头,“没错,这位就是张神医,张京墨。”

张京墨?

慕七眉头皱得更深了,看向张京墨的眼神像是要透过面具,把她看穿。

面对慕七的打量,张京墨此刻只觉得冷汗直流,心慌不已,拜托拜托,她可不希望这么快就爆马甲。

“李九你脑子进水了吗?这么年轻,还是位女子,指不定是什么骗子呢!你还真是病急乱投医啊!”

李九每次面对自己的兄长,总是战战兢兢的,因为对方的武力和气势,让他内心总是本能地恐惧。

“兄长误会了,张神医真的是医术精湛,我们都见识过的。”

钱老爷也说道:“对的对的,慕七大人可别小瞧了张神医,她可是连中风都能治得了的!”

慕七大人?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着:“慕七大人,张神医真的厉害,不仅能治流泪症,也能治中风啊!”

好嘛,敢情这里的人都知道李九和慕七的关系,只有自己不知道是吧?

信息茧房真是够可以的了!

然而慕七身为安王的侍卫,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对于这样的江湖骗子,他见得多了!

他暗暗瞪了李九一眼,然后转头对张京墨说了句:“既然是神医,那么你为何要戴着面具?”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她,让她如芒刺在背。

“这……这……”张京墨支支吾吾半天,硬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对上慕七的目光,更加让她害怕了。

怎么办?万一真的被他发现了的话可怎么办啊?

众人也开始疑惑,“对啊,张神医为什么总要戴着面具?”

“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该不会是长得太丑了吧,哈哈哈哈……”

张京墨的手紧紧揪着袖子,面具之下额头已经汗涔涔的了。

“怎么?张神医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慕七咄咄逼问,“还是说害怕之前被你诈骗的人找到?”

钱老爷怒了,面红耳赤的,但是却不敢大声对他说话,只好瓮声瓮气道:“慕七大人怎能空口白牙就诬陷张神医是骗子,她可是确确实实治好了我的流泪症的。”

“哼,指不定是运气好罢了!”

“那她也治好了海川楼胡婶的中风,这你怎么说?”

慕七一脸倨傲,“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钱老爷:……

慕七再次逼问,“张京墨张神医,你若是再不摘下面具,我可要把你送去大理寺了!”

“是啊,张神医,你就摘一下面具吧,身正不怕影子斜!”

“张神医迟迟未动,难道心中真的有鬼?”

“我就说嘛,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医,估计就是用神医的名号招摇撞骗,那所谓治愈中风,不过就是演戏罢了!”

众人的质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叫嚣着让张京墨摘下面具。

面对众人的咄咄逼人,张京墨稳了闻心神,为了不让慕七识破自己,特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说道:“我之所以戴着面具是因为年少之时,我的脸被大火烧伤,以至毁容。为了不吓到大家,我才会一直戴着面具。”

然而慕七却不相信她的这一套说辞,坚持让她拿下面具,“张神医放心,毁容之人我见不过少,你无论是何种相貌,绝对不会吓到我。”

他的目光冷厉,气势骇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强行拿掉张京墨的面具。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摘下面具吗?

可是一旦被他知道了自己就是张小花,他势必会告诉慕锦一,那么以后自己再也无法从王府里出来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人生,张京墨就浑身颤抖不已。

她不想就这么从此生活在那种没有人权,没有自由的王府!

慕七已经没有了耐心,他向自己步步紧逼而来,张京墨也吓得步步后退,就在他伸手想要拿到面具的时候,清儿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慕七大人手下留情。”

“清儿?”

清儿微微向慕七行礼,带着礼貌的微笑说道:“张京墨是楼主想要招揽之人,还是慕七大人能够手下留情,给她一个体面。”

慕七瞳孔微微放大,“你是说海川楼楼主想要招揽她?”

“正是。”

由此,慕七不由得重新审视此人来了,能够让海川楼楼主招揽的,想必确有一些过人之处。

更何况,海川楼楼主又是那位,自己确实不应该与之唱反调。

于是,他便对张京墨道歉:“神医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没想到反转来得如此之快?!

张京墨瞠目结舌地看向清儿,这海川楼究竟是有多厉害才会让慕七这样的人也不敢招惹啊??

难道这就是清儿跟她说的“绝对需要到我们海川楼的庇护”?

她不由得认真思考了起来,说不定加入海川楼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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