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福宝张金兰是小说《穿成最穷女娃我让全家人吃饱》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穿成最穷女娃我让全家人吃饱》的章节内容
“娘,福宝,福宝她没气了!”
“啊,我的女儿啊——”
“福宝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才三岁啊,你走了阿奶怎么办,你让阿奶怎么活呀。”
伴随着惨烈的哭嚎声。
江福宝缓缓醒来。
还未睁眼,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就钻进了脑子里。
三秒后。
记忆接收完毕。
江福宝才知道,她穿越了。
因为过度疲劳,她猝死在出租屋里。
可能是老天垂怜她无父无母,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原主同她一样。
也叫江福宝,是江家最小的孩子。
今年三岁。
因为原主坠河溺亡,她才得以拥有这具身体。
床边哭泣的老妇是原主的阿奶。
名叫张金兰。
她与爷爷江守家共生有三儿一女。
江家老大叫江大和,娶的是朱家村的朱迎秋。
两人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江同金今年十五岁,准备议亲,二儿子叫江同木今年十三岁,最小的叫江同水今年十一。
江家老二叫江二勇,媳妇是孙家村的孙平梅,嫁进来后生了两个儿子。
分别叫江同火,江同土,一个十一,一个十岁。
五人取名按照金木水火土排序。
至于江家老三,是张金兰唯一的女儿,叫江三荷。
早些年嫁到孙家村去了。
而原主的亲爹是排行老四的江四银,身为江家最小的儿子,颇得老两口疼爱。
娶得是张家村的张燕子,生了两子一女。
原主的亲大哥叫江同吉,二哥叫江同祥,寓意为吉祥。
江家人口庞大, 足足十六口人。
因为孙辈都是男娃,最小的江福宝很受家里人疼爱。
说句团宠都不为过。
光看她的名字,就知晓了。
捋清楚江家的关系后,江福宝睁开了眼睛。
“娘,福宝没死,她醒了!”
见江福宝醒来,一位长相酷似打手的汉子,抹着泪激动的说道。
“阿奶的福宝啊,你终于醒了,你定是舍不得阿奶,所以回来了是不是?”听到大儿子说孙女没死。
原本瘫坐在地的张金兰有了力气,她失而复得般紧紧抱着孙女,放声痛哭。
哭声荡漾在屋内,感染了江家每一个人。
“阿奶,不哭。”
江福宝抬起胳膊,用肉肉的小手,擦去她的泪水。
“福宝,你吓坏娘了,你要是出事,娘也活不下去了。”
原主的娘亲张燕子趴在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乖孙女,你告诉爷爷,你是怎么落水的?好端端的去河边作甚?”江守家的眼中虽然含泪,可他更想知道,孙女是如何掉进河里的。
孙女向来乖巧,从不乱跑,更不会一个人去河边玩耍。
当中定有蹊跷!
见爷爷询问。
江福宝搜索了记忆,小声说道:“三妞姐姐带我去河边,她说河里有漂亮石头,可我刚蹲下来,就被人踹到河里了。”
原主就是被这位叫江三妞的七岁女娃害死的。
今天是春耕的日子。
一大早,江家人就去地里翻松土地了,小一些的孩子们在村子里玩耍或者上山挖嫩芽菜。
原主年纪小,没人跟她玩,以至于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用树枝戳着泥巴打发时间。
后来,族长家排行第三的孙女江三妞突然过来找原主。
她哄骗原主河里有漂亮石头,想跟原主一起去捡,原主起了好奇心,被江三妞牵去了河边,然而,她刚蹲下,就被人一脚踹进河里了。
不用动脑子想。
就知道踹她之人必定是江三妞。
不过七岁而已,心就如此歹毒。
江福宝没有一丝隐瞒。
将事情缘由全部告诉给爷爷江守家。
“真是遭天谴的小贱人啊!才七岁就会害人,长大了还得了,要不是咱福宝命大,只怕真被她得逞了,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当家的,我们得去族长家讨个说法!”
听到孙女是被人害的。
张金兰暴跳如雷。
她看着老伴,似乎在等他点头。
“是要讨个公道,不然我孙女岂不是白受罪了,天下间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大家都给我抄家伙!去族长家走一趟!同吉同祥,你们兄弟俩照顾好妹妹。”
随着江守家的话音落下。
刚刚还在哭泣的江家人,纷纷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
原主的娘亲也不例外。
屋内。
兄妹三人傻傻的对望着。
“妹妹,你饿吗?”年纪最大的江同吉率先开口。
“饿!”江福宝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原主只吃了早饭就落水了,因为是被呛死的,所以河水没喝多少。
救上来后,又被家人按着肚子,吐了不少水,加上躺到现在,啥也没吃。
能不饿吗。
“好,哥哥去厨房给你弄些吃得来。”才六岁的江同吉异常的懂事,他帮妹妹盖好被子,走出了屋子。
没一会,就端着一个缺口碗回来了。
“妹妹,快吃吧,灶上有早上吃剩的糙米粥,哥哥给你倒了点热水,温了一下,你趁热赶紧吃。”
江福宝看向碗里的糙米粥。
她瘪了瘪嘴巴。
这哪是粥啊,分明是鸡饲料泡水。
颗粒分明的糙米,跟现代的稻子截然不同,通体浑圆,宛如绿豆般大小,外面裹着一层深黄色糙壳,让人毫无食欲。
像粟米。
却又不是粟米。
可原主的两个哥哥,却咂吧着嘴,眼巴巴的看着糙米粥。
似乎馋的要流口水了。
“妹妹,快吃呀,吃完就不饿了。”二哥江同祥也催促着。
兄弟俩一个端着碗,一个拿着勺子舀起一勺糙米粥喂到江福宝的嘴边。
都到这一步了,再不吃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江福宝视死如归的张开嘴巴。
糙米粥进嘴,只轻轻一嚼。
她恨不得当场吐出来。
太难吃了!!
这口感,宛如嚼砂砾。
跟生吃没去壳的稻子有什么区别。
她又不是母鸡!
要不是有原主的记忆,她还以为兄弟俩是故意整她呢。
可想到粮食珍贵,她到底是嚼巴嚼巴咽下去了。
只是喉咙被划拉的生疼。
她皱着眉不肯再张嘴。
“妹妹,怎么了?”江同吉见妹妹不吃饭,关心的问道。
“我不饿,哥哥们吃吧。”
江福宝实在吃不下去,便将糙米粥让给了他们。
兄弟俩如获至宝。
你一口,我一口。
吃的喷香。
很快,一碗糙米粥见了底。
碗里干干净净。
跟被狗舔了似的。
“这狗日的陈秋菊,竟敢护着那死丫头,要不是你们老娘我嗓门大,骂的她灰溜溜的躲进堂屋,族长那老不死的只会轻拿轻放,看,赔的这篮子鸡蛋,足足三十个哩,拿到镇上卖掉二十个,剩下的留给咱福宝补身子。”
过了一会,院子吵闹起来。
原来是江家人回来了。
张金兰的说话声,传进屋里。
她的声音中气十足。
脏话说的特别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泼妇在骂街。
“娘最是勇猛,儿媳佩服啊,这次不光得到三十个鸡蛋当做赔偿,还有半两银子的医药费呢!”江福宝的二伯娘孙平梅,谄媚的拍起了婆婆的马屁。
“方才江林谷想要动手,我一拳就给他打成了肿眼泡,这怂货,再不敢插手了,一家子黑心烂肺的东西!父女俩一个德行。
你们兄弟几个,以后给我保护好福宝,要是再有人敢欺负她,直接亮起拳头打回去!你们可就一个妹妹,不能让她再出事,听到没?”
江福宝从床上爬起,透过窗户看向院中。
只见她的大伯江大和,正在教育金木水火土五个堂哥们。
模样凶狠。
要不是穿着打了十来个补丁的破烂衣服,江福宝还以为他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打手呢。
这气质,一点都不像庄稼汉子。
而且,江家不管男女老少。
个个手里拿着锄头、柴刀。
再不济的也拿着洗衣服的棒槌和擀面杖。
阿奶最是厉害,手里握着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晚霞印在刀刃上,光芒折射到江福宝的瞳孔里。
让她看呆了眼。
“天色渐黑了,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两个去厨房准备晚饭,上午到现在,一家子都没吃喝呢,饿得慌,记得单单给福宝蒸一碗鸡蛋羹。
用两个鸡蛋,再放点猪油,撒点碎盐,福宝爱吃,燕子啊,你去屋里瞧瞧四银醒了没,这小子,愣是哭的昏过去了。”
婆婆发话。
江家三个儿媳,原地解散。
剩下的人,一窝蜂来到江福宝的屋中。
刹那间,无数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有些灼热。
可江福宝知道,这是关心。
更是江家人对原主的爱。
被阿奶抱在怀里没多久,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黑影子。
速度特别快。
宛如猎豹。
“福宝啊,爹爹的乖福宝哟,你要是出事,爹爹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呀。”
原来是江四银。
原主的亲爹。
此时的他,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抱着江福宝哭泣。
看到江四银进来,江家人就像见到鬼般,一个个的全都跑了。
屋里只剩下父女二人。
江福宝有些疑惑。
却很快被便宜爹爹的容貌吸引过去了。
这也太帅了吧!
鼻梁高挺,一双丹凤眼微微扬起,哭泣的时候泪珠划过刀削般的脸颊,让人移不开眼。
哪怕穿着灰扑扑的麻布衣裳也掩盖不了他的俊秀。
说他是落难公子江福宝也信啊。
但记忆骗不了人,原主的亲爹就是普通的庄稼汉子。
没有特别的身世,也不是流落在外的皇子。
因为江四银长得跟爷爷江守家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不过江守家老了而已。
至于原主的大伯和二伯,则是更像阿奶张金兰。
被江四银的帅气脸蛋所惊艳到的江福宝。
在两刻钟后,表情变得麻木起来。
不是。
原主的亲爹也太喜欢哭了吧!
这都快半个小时了还在哭。
有多少眼泪要流啊。
孟姜女转世啊?
江福宝的衣服都被眼泪浸湿了,可她一个三岁女童,又不好说出太过成熟的话来安慰爹爹。
只能任由江四银一直哭着。
直到亲娘把她从水深火热中捞出来。
江福宝才松了口气。
“好了,别把女儿吓着,她身子还没恢复好呢,万一吓的她晚上发热就完了,娘喊吃饭了,你去堂屋吃饭吧,我给福宝喂鸡蛋羹,别在这碍眼。”
张燕子望着泪流满面的夫君,心中颇感无奈。
夫君哪哪都好,就是爱哭。
只要一哭起来,没完没了。
“欸,知道了。”媳妇说话,江四银得听,他扯过袖子擦干眼泪,转身出了房间。
当然,回了足足五次头,这模样,仿佛离开后,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似的。
张燕子瞪了他一眼。
扭过头后瞬间变化了表情,满脸温柔的给江福宝喂饭。
香喷喷的鸡蛋羹,表面泛着油光。
木勺舀下去,热气冒了出来,张燕子吹了吹,说道:“张开嘴巴,啊——”
被当做孩子般对待的江福宝有些别扭。
可闻到鸡蛋羹的香味,她肚子咕噜直叫唤。
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
下一秒,她的舌尖感受到了嫩滑无比的鸡蛋羹,还没咀嚼几下,就顺着喉咙咽下去了。
香,太香了。
农家土鸡蛋掺了点猪油,只撒了几粒碎盐,味道就如此绝妙,跟现代超市里卖的洋鸡蛋完全不同。
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江福宝幸福的眯起眼睛。
“好吃吧?这碗都是你的,来,张嘴。”
张燕子见女儿吃的开心,她笑的更加温柔了。
就这么一勺接着一勺。
小小一碗鸡蛋羹很快就吃光了。
江福宝打了饱嗝。
她高估了自己的胃。
才三岁的身体,食量跟原来完全不能比。
吃饱喝足,江福宝再次躺下,陷入沉睡。
醒来时,天还没亮。
应该是半夜,外面异常的安静。
这里没有闹钟,更没有手机,无法知晓时间,江福宝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结满蜘蛛网的房梁发呆。
床上多了两个人,是吉祥两兄弟。
三兄妹同睡一屋。
有些挤得慌。
突然,江福宝仿佛想到了什么,她从床上惊起,开始检查着身体。
看看有没有玉镯、项链或者戒指空间什么的。
毕竟小说里的穿越者都有金手指。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
一分钟后,江福宝大失所望。
她除了穿着一身带补丁的衣服,啥都没有。
里里外外透露着穷酸气。
据她了解,江家很穷,穷的连米饭都吃不起。
回想傍晚吃的那碗鸡蛋羹,还是因为原主被人谋害,江家去闹才得到的鸡蛋。
且被她吃了两个。
现在只剩八个了。
吃完她就得跟江家人一起吃那无法下咽的糙米粥。
江福宝整个人都麻了。
她才三岁,无法赚钱,无法出远门,没有保命手段,更没有金手指。
难不成要过这种苦日子直到长大?
天呐。
江福宝恨不得当场投胎。
“老天爷,你可不能害我啊,我都那么惨了,您老好歹给我个金手指吧,就当信女求你了。”
江福宝双手合十,跪在床上小声祈祷着。
突然。
一阵白光笼罩住她的双眼。
下一秒。
江福宝回到了她的出租屋里。
她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又穿回来了?
不对 !
窗外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仿佛有道天然屏障,将她的出租屋隔离起来。
宛如身处平行世界。
可屋内的陈设与她死之前又一模一样。
难道,这是空间?
江福宝大胆的猜想着。
似乎想印证猜测,江福宝对着空气说道:“出空间——”
只一秒。
她又回到了那张木板床上。
身边的两个亲哥哥一个说着梦话,一个扣着屁股挠痒痒。
江福宝的瞳孔骤然收缩。
好家伙。
真有空间啊!!
【老天爷,您老够意思!哈哈哈】
江福宝笑的嘴巴都要歪了。
她重新回到空间里。
只见枕边的手机已经充满电了。
时间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整。
出租屋竟然有电!
只是没有网络。
这套房子是她当初花了八百块钱租的,属于老破小。
共一室一厅一卫。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家用电器基本都有。
搬进来后,江福宝又添置了许多东西,她打开冰箱,里头塞得满满当当,有可乐、果汁、牛奶,以及各种新鲜蔬菜瓜果,抽屉里还有一百多个鸡蛋,以及买鸡蛋送的三十颗鹌鹑蛋。
冷冻里也塞满了肉和速食餐品。
江福宝爱囤货。
这一习惯在此时造福了她。
不光是冰箱。
厨房柜子里,还放着两袋五十斤重的大米和面粉。
江福宝喜欢休息时,自己动手做饭吃。
甚至还有小米、黑米、绿豆、黄豆等杂粮各十五斤。
调味料更是应有尽有。
毕竟前不久双十一,到处做活动。
她买了不少东西。
厕所的洗手台下,装满了卫生巾和卫生纸,足够她用上两三年了。
虽然有了原主的记忆。
可古代没有镜子。
江福宝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呢。
她搬来一把椅子,爬了上去。
只见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出现在镜子里,她脸蛋圆圆,眼睛大大,嘴巴小小的。
头发又黑又顺。
不像江家人大多身形单薄,脸颊微微凹陷。
原主的体型,一看就没饿过肚子。
果真是团宠。
身为孤儿的她,从未体验过被爱的滋味。
此时的江福宝,有些懂得,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穿来这里了。
发了会呆,江福宝把椅子送回客厅。
却被桌上冒热气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这不是她在死之前点的外卖吗?
还没来得及吃,就穿了。
怎么还冒着热气?
她都睡了一觉起来了。
难不成,空间还能保鲜?
就在江福宝疑惑时。
她发现外卖旁边多了一张纸条。
拿起来一看。
竟然是空间使用指南。
【本空间里的所有物品,停留在穿越前的那一刻,不会腐烂更不会过期,并且有自动补货功能,但是,每天只能补货一次,补货时间为早上六点。进空间时,外面世界的时间不流逝,本空间可存放活物,后期放置空间的物品不能补货。】
写的还挺详细。
江福宝看完,刚把纸条放下。
纸条就自燃了。
不到三秒,连同灰烬都消失了。
就像完成了任务,功成身退一般。
江福宝没多想,她躺到自己的小床上。
身下是她在咸鱼平台淘来的二手床垫,软软的,跟原主睡的梆硬木板床完全不同。
舒服够了,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出租屋。
木板床上的兄弟俩还在熟睡,江福宝悄悄下了床。
走出屋子。
她径直来到江家厨房里。
厨房的灶台和柜子都太高,不站在椅子上,她什么也看不到。
江福宝只好去院子里拖来一把椅子。
她踩着椅子打开米缸。
只见里面的糙米,都要见底了。
想起空间里堆放的各种杂粮,江福宝拿出较为相似的小米倒了进去,两者相差有些大,一个像豆子,一个就是纯正的糯小米,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糙米她是一口也不想再吃。
第一次掺粮,她不敢倒多,只添了七八斤。
毕竟家中粮食的数量,阿奶心里都有数。
倒完她用锅铲搅拌均匀。
接着她又来到柜子旁,打开后,发现里面除了两个罐子,和装着八个鸡蛋的小盆子,什么都没有。
第一个罐子里头装了浅浅一层猪油。
第二个罐子里,是粗糙的盐,依旧是浅浅一层,别问江福宝是怎么知道的。
她舔了一口,齁死了快。
这里的盐处理的不太好,没有现代磨的细。
江福宝同糙米一样,只放了不多的量。
又把大块的盐粒子拿到表面才合上罐子放回去。
主打一个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猪油罐子,她没办法添加,空间里只有香油和大豆油,差距甚大。
关上柜子门,她跳下椅子。
厨房空空如也。
除了角落的竹篮里,放了二十颗准备拿到镇上卖掉的鸡蛋外,啥也没有。
真是穷到炸裂。
她就是想作弊都没办法。
江福宝摇了摇头,无奈的拖着椅子离开了厨房。
趁着月色明亮,她开始逛起江家来。
江家的房子虽然是泥巴混合木板盖的,却很大。
前后各有一个院子,被篱笆围上。
房子分为三栋。
稍大些的主屋和偏小些的两边侧屋。
主屋的左边是爷爷阿奶住,右边是大伯带着一家子住。
至于侧屋,则是二伯和爹娘一家一栋。
厨房盖在前院右手边,由于江家位置处于村尾,在山脚下,厨房外还用竹竿引了山泉水下来,不用的时候,拿木塞子塞住,用的时候,拔下来即可。
很是方便。
可惜,这两年雨水甚少。
竹竿里的山泉水‘滴答滴答’犹如尿不尽的老男人。
平日里家中都用缸接着水。
三天才能接满一小缸,勉强够用,若是洗漱的话,就得去河里挑水了。
前院的右边,有棵柿子树,夏天能遮阴,秋天还能吃到甜滋滋的柿果,吃不完也没事,晾晒后制成柿子饼,冬天烤火的时候来上一块,别有一番滋味。
柿子树在村里太常见了,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了一棵。
可江家太穷,去年收获的柿子被大伯和二伯运到镇上卖掉了,换来一些糙米,这才让江家勉强度过冬天。
江福宝逛完前院,又走向了后院。
后院挺大,左边是猪圈,里面没养猪,右边还有两个茅草屋,一间是茅房,一间是杂物间,里头放着农具,后院的自留地里种了菜,刚冒了芽尖,按照记忆,应该是茄子之类的。
逛完江家,她回到房间,闭上眼睛,规划着以后。
不知不觉,又一次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屋里只剩下她一人,窗外,能模糊的听到,有人拿着斧头在‘哐哐哐’的砍柴。
床边的小木桌上,放着一套干净的小衣服,是原主的。
尺寸偏大,袖口和裤腿都被折起两道,用麻线粗略缝上。
哪怕穿到七岁,也是够够的。
江福宝拿起衣服,研究着穿上。
现在正值初春,棉衣已经脱下了。
跟现代讲究的春捂秋冻不同,这里更推崇春冻秋暖,所以江福宝的里衣外面,只有这一层不太厚的窄袖外衫。
上头打了四五个补丁。
东一块,西一块的。
颜色各不相同。
有黄色,有灰色,还有黑色。
毫无美感。
走出屋子后。
江福宝刚好看到阿奶从厨房出来。
“福宝醒啦?今天真听话,衣服都自己穿好了呢,过来,阿奶给你洗脸,一会该吃早饭了,话说真奇怪,明明昨晚米缸已经见底了,怎么今早起来,又多了一些,糙米还变小了,泛着黄,吃起来黏黏糊糊的,有些软,不会坏了吧?”
听到阿奶的话,江福宝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可她多想了。
她一个孩子,阿奶哪会质问她这些,不过是闲着念两句罢了。
被阿奶拿着麻布,粗糙的洗完脸后,江福宝拒绝了她的喂饭,自己捧着碗勺,吃着小米糙米混合粥。
又软又硬的,不算好喝,但勉强能接受。
吃完早饭,她坐在院子里,看着阿奶缝补衣服。
半个时辰后,张金兰收好针线。
带着江福宝去了村口。
村口有棵百年大树,一年四季常绿。
无论春夏秋冬,树下都会坐满妇人,她们闲聊着村里的八卦阴私,笑声传遍东南西北。
这棵大树,也被村里人戏谑的称作长舌树。
因为庄稼还没播种。
各家都不忙。
来到村口时,树下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
正在聊天。
江福宝牵着阿奶的手。
乖乖的跟在她的身边。
“兰婶子,快来坐,你家福宝好点没?昨个真是吓坏我了,我刚下山,就看到你家同金抱着浑身湿透的福宝跑回家,这是掉到河里了?”
一个年轻的妇人,看到张金兰,连忙招呼她坐过去。
“哎,你一提起这个,我就一肚子火,昨晚我们一大家子去族长家闹了许久呢,他家三妞竟然悄摸把我家福宝带去河边,把她推了下去,这臭丫头心思真是歹毒啊,我家福宝招她惹她了?幸好我家同金砍完柴刚好下山,救了福宝,不然我孙女可就被她害死了。”
听到阿奶的话,江福宝这才恍然大悟。
她终于明白阿奶为何要在大清早带她来村口了。
原来是为了宣扬江三妞的丑恶行径。
这心计,她喜欢!
孤儿院长大的江福宝,从来都不是软包子。
她生平也最讨厌怂包。
被人欺负都不敢还手。
简直白活一世!
“啥,真的假的,三妞竟然这般恶毒?平日里,她看到我,还笑着喊声婶子呢,背地里竟敢害人性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才七岁心就狠成这样了,长大还得了,以后我得让我儿女离她远些!”
妇人大吃一惊。
她家离族长家比较远,因此,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她毫不知情。
“我昨晚也听到动静了,没敢问你,金兰啊,三妞当真做了这些事?”
另一位与张金兰同龄的老妇半信半疑的问道。
“我还能框你不成?我什么人你不清楚?敢害我家福宝,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这臭丫头被我骂了两句,就什么都招了。
一开始那陈秋菊还不承认,老娘把她一顿臭骂,她屁都不敢放一声!最后赔了我家三十个鸡蛋,外加半两银子,这事才算完,不然,我就是告到官府,也要讨回公道!”
一想到鸡蛋和银子。
张金兰的嘴角就控制不住的上扬。
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以至于孙女掉进河里,都没钱请郎中。
更吃不起好的补身子。
鸡蛋和银子来的恰到好处,若不是担心逼太狠,被族长穿小鞋。
她最少要讹上五两银子,才肯妥协。
族长要面子。
昨晚闹事的时候,他家大门是紧闭的。
村中自然有许多人不知晓。
所以她才早早的来这树下,给村里人好好传传闲话。
光是赔鸡蛋赔银子哪够。
她要让江三妞这死丫头在江家村臭名远扬!
敢害她孙女的命。
她就让江三妞用一辈子来补偿!
张金兰的嘴角挂着一丝得逞的笑容。
她继续高声诉说着江三妞干的坏事,两刻钟后,树下围满了人,包括村里几个有名的长舌妇。
达到目的后,张金兰这才解气的转移话题。
“去年拢共就下了一场雨,田地旱的很啊,要不是村里有河,只怕庄稼都枯死完了。”
说完,张金兰抬头看了看天。
还没到上午。
太阳就这么晒。
要是夏季来了,庄稼怎么承受的住?
“是啊,今年冷的不正常,前几日我去镇上买粮,听到街上有人说颍南府年前闹雪灾,死了不少人呢。”
“颍南府本就靠北,冬天下雪实属正常,我们南边今年也格外冷呢。”
“希望春天多下点雨吧,瞧瞧河里的水位都到我腰间了,这可如何是好,哎。”
“可不是吗,要不然福宝这丫头掉进去,哪能捞的出来,水位浅的很哟。”
江福宝一言不发,安静的聆听着。
原主的记忆只有浅浅一年。
毕竟她才三岁,两岁之前的记忆基本上忘光了。
除了江家村一些熟悉的人,她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了解。
通过这些人的聊天,江福宝已经大致弄清楚了。
这个世界是架空的,不属于任何朝代。
她所在之地是天灵国,当今圣上在位二十三年。
天灵国除了皇城,还有十一个省份。
江家村是蕸孰省汝陵府的。
蕸孰省只有两个府,一个南一个北,风俗相差过大。
且南边吃米北边吃面,种植的庄稼也大不相同,汝陵府主种稻,颍南府主种麦。
汝陵则有五个县。
排名第五的杞溪县是最穷的。
杞溪县下头又有三个镇。
主镇是长安,县衙也盖在此处,是最繁华的镇子。
至于剩下的两个,穷的宛如难兄难弟,不过,连山镇要比柏水镇大上许多。
而江家村则是在连山镇。
镇子形似圆球,城镇在中间,外头被十个村落环绕着。
以村里人最多的姓氏为名,依次按照穷富排列。
最富庶的当属张家村。
最穷的则是江家村。
得知自己所在的村子是全省最穷的,江福宝都要气笑了。
人家穿越不是公主就是王妃,再不济也能当个千金大小姐。
而她呢。
不穿则已,一穿就穿了个最穷的。
得亏有空间在手。
不然她还不如重新投胎呢,也比穿越到这穷疙瘩受苦受难来得强啊。
临近中午,该吃饭了。
祖孙俩从村口离开。
“你这小皮猴,咋还叹上气了?是不是走累啦?来,阿奶背你回去。”
听到孙女叹气,张金兰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走累了,便蹲下身子,不顾江福宝的反对,将她背了起来。
张金兰很瘦。
背却不驼。
身高一米五五左右。
虽然才四旬年纪,可长得却像快六十岁的老人。
毕竟这里十六岁都算晚婚。
加上操劳和天灾带来的粮食紧缺,时常吃不饱肚子,身体缺营养,活到六十岁都能称得上一句长寿了。
不同于江福宝的圆润,张金兰的背几乎是皮包骨。
硌得江福宝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江家人,个个面黄肌瘦,只有原主一人吃的胖乎乎。
就在江福宝胡思乱想时,巷子里走出来一个女娃。
她头发枯黄,皮肤黝黑,身形瘦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
约莫六七岁。
女娃的三角眼死死盯着祖孙俩的背影。
她的脸颊上还有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手臂上又青又紫,似乎曾被人连掐带打。
“这都不死,真是贱命活得久!”
女娃低声暗骂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娘,你回来啦,我跟平梅挖了一篮子嫩芽菜,一会择完就去做饭,对了,福宝,你身子好些没?还难受不?”坐在院子里择菜的朱迎秋,看到她们回来。
大着嗓门问道。
“好些了,大伯娘。”
有了原主的记忆。
这些称呼江福宝叫起来顺口的很。
过了一会。
江家下地劳作的人都纷纷回来了。
一家子洗干净双手,坐到堂屋准备吃饭。
江家没有男女不同席的规矩,十六口人围满了圆桌。
江福宝抬头望去,只见桌上摆放着两碟黑乎乎绿油油的菜,以及一盆反光的水。
哦不,好像是糙米粥。
实在是提不起丝毫食欲啊。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吃这猪食般的饭菜时,一碗香喷喷的鸡蛋羹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头望去。
只见阿奶正满脸慈爱的看着她。
“乖孙女,吃吧,还剩六个鸡蛋,这几日咱福宝都吃鸡蛋羹。”
从未感受过亲情的江福宝,突然愣住。
“傻福宝,你发什么呆,快点吃呀,平日里,你不是最喜欢吃鸡蛋羹吗?”江同木见堂妹发呆,关心道。
“是啊,快点吃,吃的饱饱的,过几日大哥带你去山脚下玩。”
“是不是太烫了?要不要三哥帮你吹吹凉?”
“福宝估计高兴傻了,上次吃鸡蛋羹还是过年前了,这碗都是你的,四哥不跟你抢,小傻蛋。”
“......”
本以为阿奶的偏心会让几个哥哥不高兴。
可听到他们关心的话语,江福宝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些暖意。
她思考几瞬,从板凳上爬了下来,端起碗,拿着勺子围着桌子绕了一圈,给每人碗里都舀了一点鸡蛋羹。
两颗鸡蛋而已,放再多水无非就大半碗,这么一分,碗里只剩下一勺的量了。
可江福宝很开心。
比起吃独食,她更喜欢这种大家一起分享美食的感觉。
况且,看到枯瘦的江家人,她心里有一丝心疼,
这么好的鸡蛋羹,只怕没人舍得吃,毕竟一颗鸡蛋能换不少糙米,而那些糙米,足以煮出一大盆糙米粥供全家美美的吃上一顿了。
“爷爷阿奶,爹爹娘亲,伯伯,伯娘,哥哥们,我们一起吃吧!”
江福宝一一喊完,没落下一人,说完,她拿着勺子,舀起鸡蛋羹放进嘴巴里。
跟昨晚一样。
特别好吃。
“瞧瞧,咱家福宝多孝顺,阿奶要享清福咯。”张金兰笑的合不拢嘴,她捏了捏孙女的小肉脸,夸赞道。
“我一定会赚好多好多银子,让阿奶吃香的喝辣的。”
江福宝的话哄的张金兰眉开眼笑。
“好好好,阿奶就等着那一天到来呢。”张金兰没当真。
一个三岁孩子的话,听听就好,她只求孙女平平安安长大,然后嫁个好人家,顺顺当当的过完一生。
她就知足了。
至于吃香的喝辣的,她想都不敢想。
这两年旱的很,水稻都种不了。
只能种些耐旱的庄稼。
产量极低,赋税还特别高,一年到头,白忙活一场。
能填饱肚子,不饿死,她都谢天谢地了。
“行了,你们都吃吧,福宝大方,跟你们分享鸡蛋羹,你们要记着她的好!”
张金兰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等儿孙满口答应,她的眉头才缓缓松开。
江家人个个学着江福宝的样子,吃下鸡蛋羹。
咸鲜香滑。
这么好吃的鸡蛋羹,谁会不喜欢呢?
“初春也就嫩芽菜长得稍快些,虽有些苦,可总能果腹,米缸已经见底,明天开始,大和你带着两个弟弟还有同金同木,去镇上找些散活干。
总归糙米月尾才种,地里翻土的活计我们干就行,趁这段时间赚些铜板回来,家里也能好过点,明天顺便把鸡蛋带去镇上卖了,换些糙米回来。”
说完话,张金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大儿子碗中。
说是菜,不过是去年晒干后卖剩下的菌子渣和今天刚在山上挖来的嫩芽菜。
一个没滋味,一个苦的皱眉。
虽然族长家赔了半两银子。
可那是保命钱,不敢花。
“知道了,娘,明天一早我就带他们去镇上找活干。”
江大和低声应道。
张金兰点了点头,随即用木勺在盆中舀了一勺最稠的糙米粥,放在大儿子碗里。
接着是二儿子和小儿子,以及两个孙子。
五人的碗中几乎看不到水光,稠稠的全是糙米。
轮到江守村和几个小孙子时,糙米粥变稀了,最后才是江家几个儿媳的。
张金兰的碗中,同儿媳们一样,水占多数,不是她偏心,而是儿子们和两个大孙子明天得干体力活,不吃饱哪有力气,她与儿媳们没那么累,饿着肚子也没什么。
江福宝的碗里没有糙米粥。
她不想喝。
只吃了两筷子菜。
不好吃,她却没浪费,吃了个精光。
一顿饭结束,男的收拾桌椅,女的洗锅刷碗,分工明确。
作为江家最小的江福宝什么都不用干。
她和两个哥哥,被亲娘一起捉回屋里睡午觉去了。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农户人家没有吃三餐的习惯。
除非是农忙时。
会加一餐。
平日里都是早上一顿,中午一顿。
下午地里没有活计。
江家人要么去村里找人闲聊了,要么上山砍柴挖野菜了。
而江福宝因为太小,只能坐在院子里发呆。
这里没有任何娱乐方式。
小孩子之间,也就玩玩扔石头、过家家这些游戏。
无聊至极。
已经二十二岁的江福宝,不想跟小屁孩混在一起。
“阿奶,我想去外面玩。”
江福宝对着正在打扫院子的阿奶说道。
“你想去哪?阿奶陪你去吧。”
孙女昨天都差点淹死了。
张金兰不敢再让她一个人出去。
“不要,我想自己在门口玩,阿奶,让我出去玩嘛。”
江福宝的头晃的像拨浪鼓。
她撒着娇。
张金兰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行吧,那你别跑远了,就在门口玩,要是那个三妞再来找你,你赶紧喊阿奶,听到没?”
担心孙女又被哄骗走。
张金兰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嗯!”
江福宝重重的点头。
她走出江家。
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终于能独自出来放风了。
这具身体太小了,连去哪都处处受限制,跟坐牢似的。
真麻烦。
江福宝小声嘟囔了几句,她慢慢悠悠的在家门口晃荡着。
逛了足足两刻钟。
期间张金兰还走到门口张望了两次。
见孙女离得不远。
才放心的回去继续打扫。
熟悉这片地方后,江福宝去了山脚下,她躲在树后面,观察着四周,见无人在此,才将空间里的鹌鹑蛋拿了出来。
足足三十颗。
因为放在冰箱里冷藏着,摸起来有些冰凉。
没东西装,江福宝灵机一动,她掀起衣服,兜住鹌鹑蛋,充当塑料袋。
生怕一个不小心把鹌鹑蛋全摔碎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朝着家里慢慢挪动。
还一边高声呼喊着张金兰。
“阿奶——”
“阿奶——”
连着两声,吓得张金兰以为孙女又被人欺负了。
她抄起扫把就冲了出去。
“老娘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家福宝,人呢,小贱人给老娘滚出来!”
张金兰转动着脖子。
找寻孙女身影。
“阿奶,我在这里。”江福宝又喊了一声。
“福宝啊,你怎么跑那么远,去山脚下干什么,是不是三妞又来找你了?”见孙女离得远。
张金兰丢掉扫把,小跑过去。
“不是的,阿奶,我捡到鸟蛋了,你快看。”
江福宝赶紧解释。
听到鸟蛋,张金兰疑惑的走到孙女跟前。
掀开她的衣兜。
“嚯,还真是鸟蛋,这是什么蛋,麻麻赖赖的,我怎么从未见过。”
张金兰惊呼出声,眼里直放光。
这么多鸟蛋,要是卖掉,肯定能换一袋糙米回来。
“这是鹑鸟蛋,贵的很,鸡蛋一个两文,鹑鸟蛋虽然小,可一个至少能卖到五文呢,富贵人家最爱吃这个。”
江家其他人,也闻声赶来了。
作为最有见识的一家之主,江守家捋着胡子给大家解释着。
“什么?五文一个,老天爷哟,这么点大的鸟蛋,卖那么贵,福宝啊,快把鸟蛋给阿奶,可不敢摔坏了,明天让你大伯他们拿去镇上卖掉,能卖好些铜板回来呢,到时候让你大伯给你买个肉包子打打牙祭。”
张金兰赶紧接过鹌鹑蛋,小心翼翼的兜了回去,直到鹌鹑蛋被破布垫着,平安放在竹篮里,她才松了口气。
此时,江家人已经回到家里了。
所有人都围在竹篮边,低头看着。
“足足三十颗哩,一颗卖五文,我滴个天爷,至少能卖一百五十文啊!娘,咱家又多了一笔进项了。”
江福宝的大伯娘朱迎秋笑得爽朗。
“瞧瞧我孙女的运气,随便一捡就是一百多文,我们见天的去山上,从未碰到过鸟蛋,偏偏让福宝捡到了,我的孙女就是小福星,上天送给咱们江家的福气,奶的乖乖哟,让奶抱抱。”
张金兰一把抱起江福宝,牙床都笑露了出来。
傍晚。
因为意外收获三十个鸟蛋。
江家头一回吃了三餐。
晚上如同中午那般。
糙米粥配嫩芽菜。
个个吃的肚子饱饱。
江福宝走到院子里,抬起头来,望向天空。
这里没有工厂,更没有污染,只见天上的晚霞由红渐变成粉,又晕染成金色,铺满了整片天空,美的令人窒息。
吃饱饭的江家人,出去遛弯了。
开春后,气温没那么冷,村里人在家猫了一个冬天,实在待不住,吃完饭个个往外头跑。
江福宝不想出去。
便待在院子里,欣赏乡村的美景。
直到天色擦黑。
江家人才回来。
他们各回各屋,准备睡觉。
古代除了夏天,夜晚很少洗漱,刚开春,天还有些凉,若是烧水多有不便。
村里人基本上不洗脸不洗脚就直接睡觉,毕竟冻到身子,一场风寒就有可能要了命。
加上这两年不怎么下雨,天旱,洗漱更是浪费水。
江福宝有些不习惯。
记忆中,上次洗澡,还是在半月前。
因为掉进河里,她浑身湿透,还出了许多冷汗,身上黏糊糊的。
可她也没办法,入乡随俗嘛,只能试着接受。
听着身旁两个哥哥们的呼吸声,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此时此刻,厨房的角落里,摆放着两个竹篮。
一篮鸡蛋,一篮鹌鹑蛋,都静静的躺在那里。
农家点不起蜡烛,更燃不起油灯。
连油都舍不得吃,哪会拿来照明,所以天色一黑,就是农户人家睡觉的时候。
开春温度不像冬天那么冷。
冬眠的动物纷纷出来觅食,鸟儿也活跃起来,夜晚偶尔传来几声鸣叫,有些吓人,宛若婴儿啼哭。
整个江家村变得异常安静。
直到寅时。
江福宝睡得迷迷糊糊中,听到门口传来稀疏的声音,她睡眠浅,一下就被吵醒了,可架不住这具身体还是孩子。
只翻了个身就继续睡觉了。
醒来时,太阳已经露头。
东边的朝霞散发着淡淡的金色,今天一看就是大晴天。
可对于农户来说,这不值得高兴。
都说春雨贵如油,开春来竟然一场雨都没下过。
江福宝穿好衣服鞋子,下了床。
两个哥哥早就醒了。
她走出屋子。
如同昨天那般。
在阿奶的暴力伺候下。
洗干净脸蛋。
今早吃的,也依旧是糙米粥。
毫无新花样。
发呆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午时了,挖野菜三人组背着竹篓从外面回来。
“从今天起,我们家改为三餐,中午大和他们在镇上打散工回不来,咱们就简单吃点嫩芽菜汤就好了,糙米粥等着晚上煮吧,地里没重活,没必要吃的那么饱。”
张金兰见儿媳三人回来。
连忙说道。
“知道了娘,我们这就择菜。”朱迎秋说。
“娘,我们挖了满满一背篓呢,等嫩芽菜汤煮好,我要吃一大碗。”馋货孙平梅吸溜了一下口水。
只有张燕子温柔一笑。
默不作声。
三人蹲在地上,开始择菜。
个个干活麻利。
一会子功夫,满背篓嫩芽菜就处理好了。
中午,堂屋的桌上只坐了十一个人。
每人面前都摆了一碗绿油油的嫩芽菜汤。
一点油星子都没,只放了一些碎盐煮熟,就出锅了。
“真是奇怪,我怎么感觉盐缸子里的盐多了一点。”常年待在厨房的朱迎秋,也发现了不对劲。
可没人相信她的话。
“大嫂,你记错了吧,谁会给咱家盐缸子添盐,这得多傻的败家子才能干出这缺脑筋的事来,定是你记错了,赶紧吃吧,吃完下午我们仨再去趟山上,看看能不能同福宝那般好运,捡到鸟蛋。”
孙平梅端起碗,呼呼大吃。
嫩芽菜虽苦,可比起树皮来却好吃许多。
早些年,杞溪县也闹过灾,那时的孙平梅还未出嫁,才七八岁,因为是女娃,家里的粮食她根本吃不着,日日饿的烧心。
可山上别说野菜菌子了,连杂草都找不到,孙平梅只能去啃树皮,这才苟活下来。
因此她什么都不挑,嫩芽菜也吃的喷香。
有了第一次的尝试,败家子江福宝很快就接受了嫩芽汤。
比起清炒,煮出来的嫩芽菜苦涩减淡。
她小口小口的吃着,还时不时喝口汤。
本来中午她的饭是鸡蛋羹的。
可江福宝不想吃独食。
她主动要求跟江家人吃一样的。
拗不过她。
张金兰只好给她也盛了小半碗嫩芽菜汤。
“等今年秋收,卖了粮就给同金娶个媳妇回来,他已经十五了,要是搁张家村,年尾孩子都该生出来了。”
穷人家,哪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张金兰嚼着嫩芽菜,缓缓说道。
她是张家村的人,要不是爹娘早逝,又没有兄弟帮扶,她也不至于嫁到最穷的江家村来,幸好老头子对她不错,日子虽清贫却也过得有滋有味。
儿子孝顺,儿媳妇勤快,孙子们又懂事。
说起张家村,她的小儿媳,也就是福宝的娘亲张燕子,跟她还沾亲带故,是出了三服的亲戚。
张燕子也是独女,亲爹病逝,寡母将她拉扯大后撒手人寰,因为家里太穷,又克死了爹娘,命太硬,张家村没人肯娶她。
回家探亲的张金兰就作主帮儿子定了这门亲事。
婆媳俩相处的宛如亲母女。
“谁说不是呢,要怪就怪这两年的天气,总是不下雨,还天天毒日头晒着,把我们累坏了不说,水稻也种不了,糙米收成后,竟然只有五成产量,哎,哪家过得不苦啊,又赶上征兵,粮食没了,银子也没了。”
朱迎秋放下饭碗,叹了口气。
同金是她的大儿子,亲事她当然上心。
可家中没银子,她能怎么办呢。
去年征兵,每家竟然要出三名十四岁以上的壮丁。
不然就得交罚银。
每人二两。
她哪里舍得让儿子去边关打仗啊,十去九不回。
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因此,江家交了整整六两银子的罚银。
掏空了家底。
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行了,吃饭就吃饭,叹什么气,老婆子啊,明天开始,你带三个儿媳去山上多挖些嫩芽菜,开春了,野菜菌子都要往外冒了,多留意些,去年卖的菌子干虽然钱不多,可家里总归多了笔进项,至于地里的活计我带着三个小子干就行。”
江守家见家人情绪不高,他用手敲了敲桌子。
又偏过头对张金兰说道。
“老头子你说得对,日子再难也得过,今年的雨水能不能落下我不知道,可有句老话讲得好,未雨绸缪,多攒点钱总没错,今年咱们多弄些菌子干拿去卖,就算收成差,也能勉强撑下去,万一像福宝一样,捡些鸟蛋回来,今年也不怕吃不饱了。”
随着张金兰的话语,低压氛围骤然消散。
众人开始讨论去年山上哪片地的菌子更为繁多。
得提前踩点。
以免被村里人占了去。
江家村穷的很,共有八十八户人家,除了族长和几家在镇上做吃食买卖的条件还不错,几乎家家都穷的揭不开锅,所以村尾的山上,时常能见到妇人孩童弯着腰身找寻野菜菌子。
因此,为了争夺大自然的馈赠,矛盾时有发生。
吃完饭。
兄妹三人又一次被亲娘提溜到屋里,睡午觉了。
醒来后,娘亲已经去山上了,江福宝和哥哥们在院子里玩了许久。
太阳落山之际,去镇上干散工的家人们回来了。
“爹,娘,我们回来了,福宝,快来看,大伯给你带什么了。”刚跨过门槛,江大和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物件。
江福宝仔细一瞧,发现绿色的是叶子,里头包裹了东西,像粽子却又比粽子大。
见大伯对她招了招手,江福宝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
“大伯,这是什么呀。”她满脸好奇。
“你猜。”江大和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拿侄女当亲生女儿般对待。
此时的他,宛如慈父一样。
可他不知道,亲侄女的芯子早就换人了。
作为成年人的江福宝,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她都透过叶子嗅到里头的包子味了。
“包子!”江福宝一刻都没犹豫,她抬起头,扬起笑脸说道。
“哟,咱家福宝这么聪明呢,来,香喷喷的大肉包子,大伯一路上都放在怀里给你暖着呢,还没凉,赶紧吃吧。”侄女的聪慧让江大和有些惊喜。
江大和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两句,然后把肉包子塞到江福宝的手里。
又贴心的帮她把叶子一层层拨开。
包子又圆又大,面粉不似现代那么白。
虽然泛着灰黄,闻起来却特别香,里头的肉汁渗透出来,咬下去肯定滋滋冒油。
想想都好吃。
“傻孩子,愣着干啥,快拿去屋里吃啊。”
就在江福宝发呆时,她的帅气老爹从门外走进来。
只见他满头大汗,肩上扛着一个粮食袋子。
身后跟着的二伯,和江福宝的两个堂哥手里也都拿着东西。
“大伯,爹爹,你们把鸟蛋卖了吗?”
江福宝没吃,她现在只关心鹌鹑蛋卖了多少钱。
“卖了卖了,托福宝的福,卖了足足一百八十文呢,大伯用这个钱买了糙米和盐,还买了粗面,福宝不喜欢吃糙米,以后咱吃粗面,让你大伯娘给你做面条吃。”
江大和掏出钱袋子,对着江福宝晃了晃。
里头的铜板‘叮铃’作响。
江福宝开心的笑了。
她空间里的鹌鹑蛋,已经补完货了。
等她找到机会,再拿出来。
卖上几次,就有一两银子了呢。
“什么?卖了这么多钱?还剩多少?”在后院自留地里浇水的张金兰,听到前院的动静,一个健步跑了过来。
刚好听见大儿子说鸟蛋卖了一百八十文,她满脸兴奋的看着江大和,高声问道。
“娘,粮食涨价了,糙米现在卖十文一斗,我买了十斗,粗面单单买给福宝吃的,一斗十二文,家里的盐不是快没了吗,马上春种,不吃盐哪有力气干活,所以我还买了一斤盐,花了四十文。
加上给福宝买的肉包子五文,一共花了一百五十七文,我们五个今天扛粮袋子赚了四十文,还有卖鸡蛋的四十文,剩了一百零三文,娘你数数。”
江大和细数着他买了哪些东西,还一并把钱袋子交给亲娘。
家里的财政大权是由张金兰掌控的。
只要不分家,所有人都得上交钱。
“十文一斗?天老爷啊,这粮食价格快赶上金子了,我记得年前才卖五文啊!这就翻了一番?还有粗面,不是卖六文吗?
盐倒是还好,之前卖三十八文一斤,肉包子竟然也敢涨价,两文涨到五文,干脆去抢钱算了!哎,光粮食涨价怎么工钱不涨反而还跌,五个人才赚了四十文,我以为最少能有六十文呢,太少了!”
张金兰的脸上散发着淡淡的忧愁。
粮食价格全部翻倍。
五文钱的肉包子放在年前,都能买一斗糙米了。
太吓人了。
“娘,没事,我跟大哥他们多扛些粮袋子就好,不愁吃不饱,快把糙米倒进缸里吧,儿子扛一路,都累死了。”江二勇放下糙米袋子。
累的直喘粗气。
从镇上走回来要一个半时辰。
一斗糙米约等于十二斤。
十斗就是一百二十斤。
分为两袋由江二勇和江四银扛着,偶尔江大和会替换他们,让他们休息会。
“老大家的,快点烧壶水,别把几个孩子渴坏咯,大和,把糙米倒进厨房米缸里,粗面就搁在灶台上吧,一会我给福宝揉个面条,老二家的,把盐磨细一些放到盐罐子里。”
伴随着张金兰的指挥声,江家热闹起来。
屋外的晚霞如同昨天那般。
铺满了天空。
江福宝拿着肉包子站在院子里看他们忙碌着。
“你这孩子,包子都要冷了,咋还不吃?”刚洗完菜的张燕子,看到女儿傻站着发呆,十分不解。
以往女儿最馋肉包子了,今个是怎么了?
“娘,我想跟哥哥们一起吃。”江福宝抬头看去。
她太矮了。
不管跟谁说话,都要昂起头,实在累得慌。
“行吧,娘帮你拿到厨房,切成八份,好吗?”张燕子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女儿落次水,竟突然懂事了。
江福宝听话的将手中的肉包子递给亲娘。
过了一会。
八个肉包子块,被装在盘子里,端了出来。
“孩儿们,快来吃肉包子啊,同金,你是大哥,把肉包子拿去跟弟弟妹妹们分了,一人一块。”
张燕子把盘子交给大侄子后,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忙活了。
一开始,几个孩子还不肯拿。
直到江福宝双手叉腰,撅着嘴巴佯装要哭,他们才妥协。
八个孩子,由大到小,依次排开。
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块肉包子小口的啃食。
肉包子切得均匀,每块都有肉。
他们不舍得一口吞下。
忽然,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看着他们。
正是提着锅铲的朱迎秋。
“娘,瞧瞧,这几个孩子感情真好,满村也找不到第二家了,八个孩子,哪个不孝顺啊?福宝才三岁就懂得分享肉包子了,搁旁人家,只怕要抢的打架。”
“是啊,穷不怕,只要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还愁日子过不好?”揉面的张金兰觉得双手更有劲了。
今天的晚饭依旧是清炒嫩芽菜和糙米粥。
而江福宝的面前则是粗面做成的面条,里面冒着几粒油星子。
应该是放了猪油。
只有一小碗。
江福宝拿起筷子,嗦了一根面,没什么嚼劲,面粉磨的很粗,吃起来有些微微剌嗓子,却比糙米要好的多,加上少许的猪油,味道还算不错。
吃完饭,本该出去遛弯的江家人早早的睡了。
窗外漆黑一片,星星挂满天空,耳旁的呼吸声逐渐变深,江福宝悄摸从床上爬下来,她打开屋门,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两个亲哥,躺在床上睡得喷香。
夜晚最适合干坏事了,可江福宝却要做好事。
她拿着椅子,来到厨房,打开米缸。
里头的糙米装了大半。
之前空间剩下的七八斤小米,她本以为还会在那,可补完货,依旧是十五斤。
所以当天的物品,不用完,第二天就会刷新。
了解规则后,江福宝把空间里刚补完货的十五斤小米,全部倒了进去。
随后,她用锅铲搅匀糙米,这才盖上盖子,从椅子上爬下来。
接着她又找到粗面罐子,往里头倒了一点白面粉嚯匀,颜色变浅了许多。
她空间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可她不敢全部拿出来。
一是太过显眼,来源解释不清。
二是古代迷信,要是家中凭空变出许多东西来,江家人肯定怀疑家里有鬼,到时候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就完犊子了。
刚来这里,江福宝不敢冒险。
慢慢来吧。
做完这些,她踮着脚悄悄回到屋里,继续睡觉了。
清晨。
江家厨房里传来一声惊呼。
“娘,你快瞧,新买的糙米里又有黄色小粒,这是个啥?”站在米缸边的朱迎秋捧着一把糙米,眼里都是疑惑。
“没见过,可能是北边种的糙米吧,跟咱这不一样。”
张金兰摇了摇头,她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种糙米。
“管它是个啥,好吃就行,今早的糙米粥跟昨早上一样,黏糊糊的,还有一丝甜。”
孙平梅捧着碗,大口吸溜着糙米粥。
吃的别提多爽了。
她性格大大咧咧,啥事都不往心里搁。
对她来说,只要能吃饱肚子,天塌了她都懒得管。
说话声传到江福宝的屋子里。
她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
先是穿好衣服,接着套上鞋子离开房间。
“福宝起来啦?快来洗漱吃早饭吧。”张燕子最先看到她,毕竟是亲生女儿。
母女俩心连心。
“哦。”江福宝话都说完了才反应过来。
她刚刚的语气太过成熟了。
于是她赶忙找补。
“娘亲,今早吃什么呀,我饿了。”
张燕子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回答她:“吃糙米粥,跟昨天一样,你这孩子,是不是睡迷糊了?快来洗漱,娘给你烧好热水了。”
江福宝轻舒一口气。
当小孩太累了。
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等她吃完早饭,张金兰准备带着三个儿媳上山挖嫩芽菜了。
她手拿镰刀,朱迎秋背着竹篓,孙平梅和张燕子各挎着一只竹篮。
几人站在门口。
“小吉小祥,你们三个堂哥跟爷爷去地里干活了,阿奶要交代你们俩一件事,照顾好福宝,你们就在院子里玩,不许出去,听到没?”
家里只有三个孩子。
要不是前两天孙女落水,她其实放心的很。
村里没有生人,孩子丢不了。
“阿奶,我也想去。”江福宝实在不想待在家里了,她小跑到张金兰身旁,抓住她的衣角晃了晃,显得有些可怜巴巴。
总跟这俩小屁孩玩一些幼稚的游戏。
太无聊了。
她想去山里转转。
说不定能找个理由,把空间里的瓜果鸡蛋啥的拿出来呢。
“福宝,别闹,山里哪是你能去的地方,再说了,娘跟你阿奶还有你两个伯娘要挖野菜,哪有空照顾你,听话,就在家里跟哥哥们玩。”
没等阿奶说话,娘亲反倒拒绝了。
江福宝知道,她必须使出杀手锏了。
“阿奶,好阿奶,福宝想去,世上最好的阿奶,带福宝去山上好不好,阿奶,求求你了~”江福宝知道,古代最重孝道。
只要阿奶发话,娘亲不答应都没用。
果然。
孙女撒娇。
张金兰根本承受不住。
她把手里的镰刀放到大儿媳背篓里。
然后抱起孙女对着小儿媳说:“福宝想去就去吧,反正现在嫩芽菜不多,我带她在山里转转,权当玩了。”
“哎,娘,你总是惯着她,这样不好。”张燕子的语气中并没有责怪。
她只是怕女儿用惯了这招。
长大后脾性不好,容易吃亏。
“有什么不好的,福宝才三岁,她愿意去就带她去呗,总管着孩子干啥,小吉小祥,你们俩在家看好门,别乱跑啊,晌午前我们才回来。”
张金兰交代完,抱着孙女率先出去了。
三个儿媳跟在她的身后。
江家大门敞开着。
并没有关。
村子里各家都一样穷,压根没有贼。
毕竟贼不闯空。
江家房子坐落在村尾,靠近大山,走了没几步,就到山脚下了,那里有条小路通往山里。
村里人都走这条路上山。
“江家嫂子,这是上山挖嫩芽菜?咋还把娃带来了,方便干活不?”走了一刻钟,碰到了隔壁的邻居,马春霞。
她比张金兰小一岁。
因为夫家同族,所以她总是亲切的称呼张金兰为嫂子。
“三个儿媳妇挖就够了,我带福宝在山上转转。”张金兰如实回答。
她跟马春霞住得近,时常来往。
关系还不错。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朝山里走。
“娘,那边有片嫩芽菜,就在那挖吧。”走了没多久,孙平梅就看到一片绿。
“你眼睛尖的很,春霞妹子,你们也一起吧。”都碰到了,也不好让人离开。
毕竟大山又不是她家的。
“行。”马春霞没跟她客气。
带着儿媳孙女就走过去了。
“阿奶,我就在这玩,阿奶你也去挖吧。”江福宝支开阿奶,想自己转转。
“那你别乱跑,知道吗?”张金兰没多想,只以为孙女懂事了。
“好。”江福宝点头如捣蒜。
她目送阿奶走过去。
然后蹲在一棵大树的旁边,假装玩泥巴,接受了几波视线后,见家人不再盯着她,江福宝松了口气,慢慢挪的越来越远,直到距离人群十米开外,她才站起来,四处逛着。
这片地方属于外围,树木繁多,还有不少草丛长得快跟她一样高了。
由于双眼四处查看,江福宝一个不注意,踩到一处凹坑。
摔了个狗吃屎。
指尖被尖石刺破。
流了好几滴鲜血。
双手还全是泥巴。
刚巧前方就是小溪流,她忍着痛从地上爬起,走过去洗了洗手,鲜血混在溪流里,宛若红色颜料滴入水中。
显眼又妖艳。
突然。
她耳边冒出许多声音,十分嘈杂。
【叽叽叽,这个人类受伤了——】
【哇,小虾米好好吃——】
【咕噜咕噜吐泡泡——】
【隔壁的,你挡到本大树晒太阳啦,赶紧挪开你的臭叶子!】
【咦,是谁在我的鸟窝里下蛋,还下那么多,气死鸟啦——】
【.....】
奇怪的是,这些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在寂静的山里,显得有些诡异。
江福宝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惊恐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哎呀,这个臭人类,坐我头上啦,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她的屁股好大,快挪开,好重呀,重死啦,小草受不了啦——】
“谁,谁在说话?”
江福宝连忙站起身。
就在这时。
她发现刚刚坐下的地方有两棵小草,只有指尖盖大小。
【呼呼,终于起来了,小草差点死了——】
【臭人类,大屁股乱坐,你差点害死草了——】
江福宝愣住。
啥?
她屁股大?
拜托,她才三岁哎!
不对,刚刚说话的不是人!
难道,她能听到植物说话?
江福宝脑洞大开,经历过穿越,就算有人跟她说这个世界有鬼,她也信啊。
【臭人类,快走开,我要晒太阳——】
江福宝又一次被骂了。
也正是因为这次挨骂,她确定了内心的猜想。
她多了一个金手指。
能听到动植物的心声!老天待她不薄,有了空间和这个金手指,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在这个世界大放异彩的。
江福宝没浪费时间。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随着耳旁的声音,她朝着左边走去。
刚刚她好像听见一道声音说那里有鸟蛋。
她正愁着要不要把空间里的三十颗鹌鹑蛋拿出来呢。
可是同样的鸟蛋,有些过于巧合了。
听爷爷说,鹌鹑蛋在这里比较稀少。
哪能总是被她捡到。
怕家里人多想,她不敢太莽撞。
如果有鸟蛋,就不用拿鹌鹑蛋了,直接把鸟蛋带回去多好。
【坏鸟,乱下蛋,我给你全都推下去,哼哼——】
靠近一处大树下,声音宛若在耳边,江福宝停了下来。
“啪嗒——”忽然,她头顶传来一阵痛感,同时还伴随着清凉。
江福宝摸了摸头顶,竟然是摔碎的鸟蛋,蛋壳混合着蛋清和蛋液,黏糊糊的。
她仰起头,只见树上有个鸟窝,一只黑乎乎的鸟正在鸟窝里往外推蛋,江福宝赶紧掀起衣服。
对准后,鸟蛋直直落在她的衣兜里。
完好无损。
这个蛋比鹌鹑蛋要大上一圈,颜色发白。
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还有八个,都给你推出去,让你乱下蛋,气死你——】没等江福宝多想,声音又冒出来了。
听到还有八个。
江福宝把鸟蛋拿出来,放到一旁的草堆里,然后昂起头,等待时机。
继续接蛋。
几个来回后,推蛋的鸟停止动作,江福宝也收拾起战果来。
总共10个蛋,一个碎在她的头顶,一个没接住,摔在地上稀巴烂了,所以她接到八个鸟蛋。
“福宝——”
“这孩子,跑哪去了。”
不远处,阿奶的呼喊声传来,江福宝兜着鸟蛋,赶紧原路返回。
“阿奶,我在这。”她扬起笑脸,对着人群喊道。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让你别乱跑,你跑哪去了?”有过一次差点失去孙女的经历,张金兰恐慌的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怒。
“阿奶,我又捡到鸟蛋了,你快看。”被骂的江福宝没在意,她一直在尝试听家里人的心声,可惜什么都听不到。
看来这个金手指对人类不管用。
只能听到动物和植物的心声。
“啥?又捡到鸟蛋了?”张金兰有些傻眼,怎么孙女总是能捡到东西,运气这么好吗?
听到鸟蛋,她的火气一下子就消失了。
“嚯,这又是啥蛋,怪大的,白乎乎的还挺好看,不过就八个,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张金兰接过鸟蛋,小心翼翼的放到竹篮里,用刚挖的嫩芽菜垫着。
听到阿奶又要卖蛋,江福宝有些无语。
她还想着让家里人吃点蛋,补充补充蛋白质呢。
天天吃糙米粥和野菜,连点荤腥都见不到,一个个的都瘦成啥了。
“福宝咋这么能干呢,运气真好,总是捡鸟蛋。”一旁蹲在地上挖野菜的孙平梅眼睛直放光。
她看着鸟蛋,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哟,这不是鸽子蛋吗,听说这种蛋极其的贵,一颗能换最少十颗鸡蛋,嫂子,你发财啦!”
马春霞都要羡慕哭了。
她日日来山里,怎么一个鸟蛋都没捡到过呢。
虽然她大儿子小时候爱爬树掏鸟窝,可那些蛋小的都不够奶娃娃塞牙缝的,又腥的很,她情愿吃野菜。
“什么?能换十颗鸡蛋?那岂不是能卖到二十文一颗?春霞妹子,你咋认识这劳什子鸽子蛋的?你没框我吧?”
张金兰高扬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总共八颗蛋,如果真的能卖二十文一颗。
那就是一百六十文。
抵得上儿孙们扛四天粮袋了。
一颗鸟蛋能换四个大肉包子。
张金兰撇了撇嘴。
镇上的有钱人是傻子吧,鸟蛋哪有肉包子好吃啊。
花那么多钱,吃这破鸟蛋,真是钱多烧得慌。
“就上月,我去镇上买粮,碰到一个卖鸟蛋的婆子,我见她拿五个鸟蛋换了人家五十个鸡蛋,我好奇的问她,她说那是鸽子蛋,极其昂贵,我就记住了,我瞧你家福宝捡的鸟蛋白溜溜的跟我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样,应该就是鸽子蛋了。”
马春霞慢悠悠的解释着。
“福宝啊,你可真是我们老江家的福星哟,走走走,咱们快回去,有鸽子蛋,还挖什么野菜啊。”
张金兰见马春霞双眼灼热的盯着她竹篮里的鸽子蛋,她赶紧招呼儿媳们离开。
“奶奶,我们也去捡鸽子蛋吧。”
马春霞的大孙女江永芳羡慕极了。
“捡个屁的捡,来来回回上山那么多趟,你什么时候捡到过,还真别说,这福宝的运气可真好,掉进河里刚巧被她大堂哥救了,在这附近转悠会,又捡到鸽子蛋,我记得她刚出生的时候天上祥云朵朵,所以她阿奶才给她起名为福宝,不会真是神仙转世吧。”
马春霞越想越觉得邪乎。
这话要是被江福宝听到,她只会笑出声。
什么祥云朵朵。
不过就是多云天气罢了。
“阿奶,这个鸟蛋一定要卖吗?如果卖的话,能让爹爹他们买点肉回来吗?”江福宝的声音,很是无奈。
阿奶是个守财奴。
虽然对她很好。
可她知道,阿奶是不会花卖蛋钱买肉的。
只会把钱存起来。
家里人都多久没吃肉了。
她有心帮衬家里,自然得先改善家里伙食。
“福宝馋肉啦?行,只要你想吃,明天让你大伯切点肉回来,阿奶给你做肉丝面。”
听到这话。
江福宝知道,这肉,只怕又是她一人独享的了。
“不要,我不想自己吃,阿奶,你让大伯多买点,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好,买!如果没有福宝,这鸟蛋咱家也捞不着,再贵阿奶也买!卖了鸟蛋,就让你大伯买上一斤肉,咱们回来炒着吃!”看到孙女期盼的眼神。
张金兰咬了咬牙,同意了。
天不下雨,地旱。
人都吃不饱了,猪更是没得吃,哪能长膘,因此猪的重量,比起往年减少了两成都不止。
不光粮食涨价,猪肉价格也高的离谱。
年前她去镇上买肉的时候,一斤要卖到三十文。
要不是过年,她根本舍不得买。
罐子里的那点猪油,也是肉上的肥肉熬出来的。
偶尔她才会用筷子挖一点放进菜里,给家人添添油水。
“娘,我们回来了——”
傍晚。
太阳西斜。
江大和带着弟弟和儿子们从镇上回来。
人还没进门,他高昂的声音就传到家里了。
此时的江福宝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发呆。
听到大伯的声音,她的屁股瞬间从凳子上挪开。
只见她踩着小短腿,跑向门口。
嘴里还高喊着:“大伯,爹爹,我又捡到鸟蛋了,隔壁的霞奶奶说这是鸽子蛋,一个能换好多鸡蛋呢,阿奶答应我了,说让你们把鸽子蛋拿到镇上卖掉,然后买肉肉回来吃!爹爹,我厉害不?”
江福宝得意的昂起下巴。
像只战胜的小公鸡。
“哟,福宝这么厉害呢!鸟蛋在哪啊?爹爹瞧瞧。”看到女儿邀功的可爱模样,江四银一把抱起她。
还顺手刮了刮江福宝的小鼻子。
眼里的喜爱都要溢出来了。
“在厨房里呢,阿奶把鸽子蛋放到竹篮里啦,还垫了软软的稻草,爹爹,明天你和大伯记得买肉回来哦,阿奶说,她要给我们做咸菜炒肉片吃。”
江福宝舔了舔嘴唇。
模样馋的不行。
开春,自留地里的菜才刚种下。
蔬菜的来源只有山上的嫩芽菜,或者是去年秋天腌制的咸菜。
因为盐贵。
所以咸菜只腌了一小罐。
平日里,根本舍不得吃。
除非没有菜了,才会拿出一点,简单炒炒做个小菜来配粥。
“妹妹,你真厉害,咋又捡到鸟蛋了,你运气太好了,要不从明天开始,我带着妹妹去山上专门捡鸟蛋吧,肯定能卖不少钱,比扛粮食袋子赚的多,爹,明天我就不去镇上了呗。”听到江福宝的话。
江同木的眼睛提溜一转。
立马想到赚钱的法子了。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家里哪至于让福宝去赚钱,她才三岁!我看你小子就是想偷懒,同金,带你弟去把家里的柴火劈了,你看着他,不劈完不许吃饭!定是今天的散活没干到位,不然脑子哪会转的那么活络。”
见二儿子将主意打到侄女身上。
江大和脸色一黑。
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脑袋上。
力道不轻不重。
把握的十分好,懵逼又不伤脑。
偏偏江同木是个戏精,他龇着牙摸了摸脑袋,似乎痛到了极致。
只见他怯怯的说道:“我说着玩而已,爹你至于打我吗,饶了儿子吧,我扛一天粮袋子都累死了,哪还有力气去劈柴,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来找散活的人比昨天多了不少,工钱也低了。”
“啥?工钱低了?今天赚了多少?”
张金兰听到工钱变少,立马从厨房探出头来问向大儿子,手里的锅铲都来不及放下。
“确实低了,我们五个只赚了三十文。”江大和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少了整整十文。
都能买一斗糙米了。
可不干又没法子。
有的是人想干。
要不是他昨天讨好工头,只怕今天招人都轮不到他们。
“哎,咋一下子少了这么多,那可是十文啊,两个大肉包子就这么没了,定是春耕这几日滴雨未下,让他们心里恐慌,以至于提前去镇上干散工,想着多赚些钱以防万一,看来不止我们一家这么想,娘早该猜到的,对了,你碰到村里人没?”
张金兰的神情有些萎靡。
要是一直不下雨。
那该如何是好啊!
岂不是要闹旱灾?
想到年轻时经历的各种灾害,张金兰不由自主的抖了两下。
若真有旱灾,她只盼着家里人都能活下来,就算让她饿死,她也愿意。
“碰到了,有七八家呢,咱们村是最穷的,吃不饱肚子的多了去了,可不就得想法子多赚些钱嘛。”江大和叹了口气。
大儿子的婚事。
只怕要拖上一两年了。
肚子都吃不饱,哪还有多余的钱,给儿子娶妻。
江家人的情绪都不高,江福宝看在眼里。
她思考一瞬,扬起笑脸,大声对着张金兰和江大和说:“大伯,阿奶,明天我还要上山,我要捡鸟蛋,我想让家里天天都能吃到肉。”
话音刚落。
张金兰就抹了泪。
“哎哟,奶的乖孙孙,阿奶知道咱福宝最孝顺,可你还是个孩子,哪能日日去山上,阿奶不要你捡鸟蛋,只要你平平安安长大就行了。”
说完张金兰吐了一口浊气,她把手里抓着的锅铲塞给大儿媳,然后走到院子里从小儿子怀中抢过孙女。
“阿奶,我要去!”江福宝捏了捏肉拳头,她是不会放弃的!
她可是坐拥空间和金手指的‘牛逼大王’!
如果她日日去山上。
肯定知道哪里有好东西。
定能改善江家的伙食,还能帮江家多赚些钱。
再说了,就算找不到,空间还有自动补货的食物呢,寻个由头就能拿出来了。
到时候钱多了,大堂哥就有钱娶媳妇了。
房子也能拆掉盖成青砖大瓦房,再也不用住这破屋子了。
最好能日日吃上香喷喷的大米饭,有肉有素配着汤。
岂不美哉。
帮江家人,就是帮她自己!
“阿奶,求你了,福宝想去山上,想让你们天天吃肉,大伯二伯爹爹和堂哥们日日去镇上,肯定好累,福宝心疼,福宝不想让他们去。”
江福宝学着三岁孩童般撒着娇。
这模样,把江家所有人都萌化了。
“妹妹,哥哥不累。”江同金哑着嗓子说道。
“福宝,有你这句话,哥哥扛一辈子粮袋都愿意。”江同木拍了拍胸脯,一扫疲劳,眼里都是坚定。
“乖福宝,大伯一定多赚些钱让你日日吃肉,大伯一点都不累。”江大和眼神温柔的看着江福宝。
“哎,福宝真是懂事啊,娘,你就让她去吧,就当带她在山上玩耍了。”江二勇劝说起亲娘来。
“乖女儿啊,呜呜,爹爹何德何能有你这么懂事的女儿啊,你放心,爹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赚钱给咱福宝买肉吃。”江四银又一次哭鼻子了。
打工五人组个个眼里含泪。
“老婆子,就让福宝去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活计,老二说得对,你就当带着福宝在山上玩了,只要不进深山,无碍的。”
作为一家之主的江守家发话。
这事就等于定下了。
张金兰摸了摸孙女的头。
她又一次叹了气。
“我哪是不同意哦,福宝这孩子太乖太懂事了,别家孩子跟她一般大的时候日日追鸡斗狗玩的多开心啊,可咱福宝呢,才三岁就操心家里生计了,我只期盼她开开心心的长大,要是过早操心,一辈子都享不了什么福,难不成指望她以后嫁人,婆家待她如亲生?”
张金兰心里门清。
只怕孙女的幸福日子,只存在于成亲前。
就算再好的人家,也不可能待儿媳妇跟亲女儿一般。
就像她的女儿三荷。
当初她千挑万选,让女儿嫁到孙家村一个老实本分的汉子家,谁知生完第一胎,那汉子看是个女娃,就变了一副模样,就算她带着儿子们去了一趟又一趟,打了无数架,也无法改变女儿婆家对她的态度。
无非就是给江家一点面子,不会磋磨的太狠。
她有劝过女儿和离,大不了再找一个。
这世道,和离的人虽不多,却也常见,可女儿死都不肯。
张金兰劝不通,只能由着她去了。
想到女儿悲惨的一生,她心里就痛的不行。
“行了,想那么远干什么,福宝才三岁。”江守家打断她的话。
“奶,帮妹妹招个赘婿就是了,这样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突然。
江同木的一句话,让江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一齐的看着他,搞得江同木心里直发毛,以为他说错了话。
“你这孩子,大人的事,你插什么嘴,媳妇,饭做好没,我饿了。”江大和岔开了话题。
可方才那句话,被所有人放在了心里。
很快,夜幕降临。
吃过饭的江家人,早早的睡了。
江福宝听到吉祥兄弟俩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她悄摸闪进了空间。
明天家里要买肉,最多一斤,肥肉还要拿来熬猪油。
可江家十六口人,哪里够吃。
她空间刚好囤了许多冻肉。
江福宝挑了一块将近两斤的肉,准备明天来个狸猫换太子。
关上冰箱,她喝了一罐肥宅快乐水,又把冻肉放到盆子里,端着盆子美美的出去睡觉了。
木板床下。
孤零零的冻肉正在盆子里慢慢化冻。
半夜。
江福宝被生生疼醒。
肚里宛如刀绞。
三岁的孩子,肠胃弱,哪里受得了冰镇的可乐。
又是第一次喝。
江福宝感觉自己要窜稀了。
屋里的角落,有个专门尿尿的木桶。
里头已经半满。
她实在接受不了在屋里拉屎。
房间窗门紧闭,臭味肯定久久不散。
后半夜只能闻着屎臭味睡觉,想想就头皮发麻。
又不能进空间,出租屋的马桶太高,想拉屎,她只能搬个椅子爬上爬下,太不方便了。
想着穿来好几天,还没上过江家的茅房。
于是她穿好鞋子,冲到后院。
幸好今天的月色很明亮,照的茅房勉强能看清。
江福宝脱下裤子,撅起屁股,踩在木板上,底下是足足一人高的粪坑,里面堆积了不少农家肥,幸好天不热,要是夏天,这肥沤上许久,发了酵,那味道想想就上头。
稀里哗啦的解决完。
江福宝看着一旁插在泥土上的竹片傻眼了。
来到这个世界。
她才拉第三泡屎,前两次都是在木桶里解决的,用的是娘亲为她提前准备好的树叶,软软的。
擦得还挺干净。
没想到江家人用的都是竹片。
脏了就洗,洗干净接着用,十几块竹片上面沾染着黄色的污渍,仿佛腌入味了。
江福宝接受无能,她从空间拿出卫生纸,擦拭完还不忘在篱笆旁挖个洞,把沾着屎的卫生纸埋进去。
解决完,她去厨房外洗干净手,回去接着睡觉了。
四周的植物太多。
非必要的时候,江福宝都屏蔽金手指带来的声音。
不然太吵了。
因为夜起一次。
导致江福宝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太阳透过窗户,晒在她的屁股蛋上。
江福宝从不赖床,可能跟经历有关,在孤儿院时,只要清晨的铃声响起,她必须尽快穿好衣服洗脸刷牙,否则早饭就会被孤儿院的孩子们抢光,到时候只能饿着肚子,等到中午才有饭吃。
滋味实在不好受。
多年养成的习惯,轻易改变不了。
不到一刻钟,江福宝就已经捧着小碗,坐在院子里吃早饭了。
今天吃的依旧是掺了糯小米的糙米粥和过了三次水切成小段的盐渍嫩芽菜。
打工五人组,早在天没亮时就出发了。
爷爷江守家也带着三个堂哥去地里干活了。
江家现在只有准备上山的四个女人和江福宝以及两个正在摆放木柴堆的亲哥哥们。
“阿奶,什么时候上山呀?”江福宝抬起头来,问向张金兰。
“等福宝吃完,咱就去。”被老伴吹了一晚的枕边风,张金兰已经妥协了。
孙子说得对。
大不了以后多赚点钱,给福宝招个赘婿。
日日在眼皮子底下,绝对没人敢欺负福宝。
嫁到别人家,她根本放心不下。
有了女儿这个前车之鉴。
她绝不会让孙女过得跟女儿一样悲惨。
吃完早饭。
五人出发。
兄弟俩看家。
这次她们没再碰到邻居马春霞。
走到昨天挖嫩芽菜的地方,只见这片地已经被薅秃了。
一丝绿都瞧不见。
五人只能继续往山里走。
江福宝默默聆听着周遭的声音。
【啾啾,我的窝呢?咋不见了嘞——】
【啾啾,这虎婆娘,又迷路了,哎,要不是我长得丑,哪至于找个这么蠢得婆娘,回窝的路都不记得。】
【哇,今天太阳好大,晒得身上好舒服哟。】
【讨厌,又来了五个人类,踩的草草好痛。】
【好渴啊,什么时候下雨呀,再不下雨我就要渴死了。】
声音很是嘈杂。
江福宝听了半天,也没听到有用的信息。
“娘,再找不到嫩芽菜,就走进山内围了,咱还是停下来吧,里头有狼呢,怕人的很。”
孙平梅停下脚步。
有些害怕的看着前方。
嫁到江家村的这些年,她夜里听到过无数次狼嚎声。
听说狼群生活在山的内围。
她可不敢进去。
“哎,往年这个时节,山上遍地都是嫩芽菜,根本没人吃,现在想找都找不到,都是干旱害的,今年一场雨水都没下过,这样吧,我带着福宝和燕子去左边找,你跟你大嫂去右边,找到了就挖,找不到就直接回家,别来寻我们,咱们窝在一处,就是浪费功夫。 ”
张金兰吩咐完。
五人分成了两组,一左一右,前往不同方向寻找嫩芽菜。
“娘,我来抱福宝吧。”
山里杂草丛生,江福宝年纪又小,走不了几步就会摔跤。
所以一路上都是阿奶抱着的。
“行,我确实累了,把竹篓给我,我来背着。”张金兰喘着粗气,把孙女交给儿媳。
然后接过竹篓。
背在身后。
竹篓里头装了一把镰刀,和挖野菜的小铲子。
没多少重量。
【吱吱吱,听说前面有个暗泉,我要去那喝水,以后再也不用去小溪边跟其他动物抢了。】
突然。
江福宝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变近。
暗泉?
这是什么东西。
地下水吗?
江福宝的大眼睛,变得锃亮。
听说有地下水的地方,泥巴潮湿,会生长各种野菜杂草,那里一定有嫩芽菜。
“阿奶,娘亲,我们走这里吧。”江福宝根据声音的方向,指了一条路。
本以为需要费力解释一番,她们才会同意。
谁知阿奶娘亲问都没问,就改变方向了。
“行,那就走这,福宝运气好,指不定那里就有一大片嫩芽菜呢。”张金兰开起玩笑来。
走了约莫两刻钟,三人来到一处密林外。
这里的树木十分茂盛。
仿佛从未缺过水。
“娘,这里是内围,真的要进去吗?”张燕子有些犹豫,她拉着婆婆,问道。
“福宝,你说咱们进去吗?”张金兰也不知怎的。
竟然问起只有三岁的孙女来。
江福宝点了点头说:“去。”
她没有听到任何猛兽的声音,几乎都是植物在说话,且刚刚说要去喝水的小动物已经不见了。
听叫声,估计是鼠类。
所以应该没有危险。
还不如搏一搏。
若真的到了攸关性命的时候,她就把阿奶和娘亲带进空间,到时候谎称她之前落水时遇到神仙了,神仙看她可爱,送给她这个介子空间,应该会信的吧。
江福宝想着。
不信也没事,大不了她丢下一些粮食给江家,自行离开,躲进山里直到长大。
再去闯荡江湖。
当然,只是想一想,不到危险时刻,她不会暴露空间的。
“行,我们进去吧,不走太深,就在林子外层转转。”张金兰虽然答应,却有些担心,深山内围有野兽,村里人人都知晓。
她嫁到江家村这么多年,自然听到过各种野兽的叫声。
遇到狼还有可能活下来,毕竟狼不饿肚子的情况下,很少吃人,而且狼不会爬树。
怕就怕遇到灰熊和老虎。
那真是死无全尸啊。
听说,灰熊吃人,喜欢活着吃,想想都害怕。
张金兰晃了晃头,没敢深想。
三人走进密林,不到半刻钟,江福宝又听到了刚刚那个小动物的声音。
【吱吱吱,暗泉的水好甜,好喝!可惜这里草太多,长那么高害鼠鼠找了半天才找到。】
“娘亲,我想下来自己走。”江福宝从张燕子怀中挣扎下来。
指路不能太多次,容易招人怀疑。
当她双脚踩在泥巴地上时,才感到心安。
“福宝,你这孩子,慢一点啊。”
张燕子见女儿跑在前头,担心的不行,连忙跟过去。
三人走动的声音,吓跑了喝水的鼠鼠。
“娘亲,你看,好多野菜。”直到江福宝站在某处惊喜的叫出声,婆媳俩才停住脚步。
两人拨开杂草,走过去。
那里竟然有个小坑。
很浅。
宛如一个洗脸盆埋在地里。
坑的四周长满了野菜。
“哎哟,这是黄花蒿啊!!切成碎跟粗面搓揉在一起,放点猪油贴成饼子,香的不行!可惜长得少,很难遇到,没想到这里有那么多,快,燕子啊,赶紧来摘菜。”
张金兰哪里还管什么猛兽,她见到野菜的那一刻,就抛到脑后了。
只见她两眼放光,蹲在地上,双手齐上,库库一顿薅。
手都抡出了残影。
婆媳俩手速极快。
没一会,野菜就占据背篓的三分之一了。
江福宝发现,被阿奶叫黄花蒿的野菜,跟她想象中不一样。
不是可以提取青蒿素的黄花蒿。
而是普通的蒿菜。
果然是架空世界,野菜的叫法都不同。
见她们专注,江福宝一个人慢慢悠悠的逛荡起来。
刚才她仔细查看了那个水坑,发现里面有个管道般大小的黑洞正在往外渗水。
直到水恰好将坑填满,水面才停止上升,并未溢出,宛如一台自动补水的机器。
实在神奇。
所以这块地方,泥土下全是水,因此树木长得茂盛,杂草野菜也格外的多。
幸好属于内围。
不然早被村里人发现了。
哪还有什么野菜。
杂草都不会留下。
跟蝗虫过境似的。
江福宝在心里吐槽着。
一路走来,光秃秃的地面足以说明一切。
【哦哦——我的爪子,疼死了。】
忽然。
江福宝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鸟的动静。
听心声,似乎是爪子受伤了。
还是个雄性。
估计是大鸟,捡回去不管是烤还是炖汤,味道都不会差。
可她力气太小。
无法去捉。
江福宝回到水坑旁,对着张金兰说:“阿奶,我听到那里有动静,好像是鸟,我们去看看有没有鸟蛋吧。”她隐瞒了鸟儿受伤的事情。
毕竟无法解释。
“鸟?燕子啊,你在这里摘菜,我跟福宝过去看看。”
鸟蛋的诱惑可比野菜大多了。
张金兰满脸期待的牵着孙女一路寻过去。
穿过草丛,两人看到树下竟然有只野山鸡。
它的爪子在流血,原地来回扑腾。
野山鸡飞的不高,可跑的极其快,很难抓到。
张金兰笑的上唇碰不到下唇的。
“福宝啊,你站在这里别动,阿奶去抓野山鸡。”她声音放得很低,江福宝点了点头。
这么重要的时刻,她就不添乱了。
本以为是什么大鸟。
竟然是野山鸡。
叫声可真奇怪。
不过这野山鸡的羽毛也太漂亮了吧,七彩斑斓的。
尾部有花纹,拖得很长,像是凤羽。
脖颈处好似戴了一串珍珠项链。
就在江福宝安静的欣赏野山鸡时。
张金兰一个健步朝树下冲过去,野山鸡察觉到危险,它扑棱起翅膀,飞到两米多高,可还没坚持多久,身体就往下掉。
鸡到底是鸡。
不同于鸟。
它永远无法真正的飞翔。
就在它企图再次飞起来时,张金兰一把抓住它的翅膀。
【哦哦哦,放开我,你这个臭人类!】
“哦哦哦——”
心声混着鸡叫一起传进江福宝的耳朵里。
“阿奶好棒,捉到野山鸡咯,我要喝鸡汤,吃鸡肉!”
江福宝开心极了。
“行,既然福宝想吃,那这野鸡咱就不卖,给福宝吃!”张金兰本想让儿子拿到镇上卖掉。
听到孙女要喝鸡汤。
她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立马答应了。
半个时辰后。
祖孙三人下了山。
野山鸡被藏在背篓中,用野菜盖上。
担心碰到村里人,野菜上面还放了一些细碎的枯柴。
“哟,金兰妹子,下山啦?背篓里装的啥?是野菜吗?给我透露下地方呗,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寻了一早上,就挖到三根野菜,这点都不够塞牙缝的,可怜我的孙子们,饿的面无二两肉哦。”
刚出山间小路,就撞见村里的寡妇马庆梅。
她死去的相公也姓江。
两家同族。
怕提到她的伤心处,村里人从不叫她夫姓,都称呼她的全名。
她生了四个儿子,加上孙子孙女。
家中足足二十口人。
比江家人还要多。
马庆梅看到张金兰三人。
眼睛咕噜一转。
装起可怜来。
“哪能呢,都是些枯柴,哎,都难啊,这不,我家大和带着他弟弟儿子们去镇上找活干了,家里穷啊,糙米粥都喝不起了,我找了一上午,哪有野菜的影子哟,没办法,只好回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家中无人砍柴,我寻思刚好捡些枯柴回来烧火,实在不行,煮锅水放点盐充充饥算了,庆梅嫂子,你运气真好,还能挖到野菜,不像我哦,霉的很。”
张金兰可不傻。
她打断马庆梅的话。
装的比她还要可怜。
似乎在说,你好歹有三根野菜吃。
而我只能喝水充饥一样。
弄得马庆梅脸上又红又绿的。
“行了,我回家煮水喝了,早饭都没得吃,饿的我两眼冒金星,走了啊,庆梅嫂子。”
张金兰懒得跟她多啰嗦。
打声招呼,就带着儿媳和孙女离开了。
“呸!什么玩意,当我傻的不成?老娘都听到背篓里有动静了,指不定逮到什么鸟了,真抠,问个野菜都不告诉老娘,吃吧,最好吃个毒鸟,毒死你们一家子!”
马庆梅对着祖孙三人的背影,吐了一口浓痰。
低声怒骂了几句,扭着屁股走了。
“这马寡妇活的一天不如一天,那点子心机全摆脸上了,以为旁人都蠢,就她聪明,活了一把年纪简直白活。”
走远了张金兰才回头瞪了马庆梅背影一眼。
“娘,你们总算回来了,挖到野菜没?”
刚进家门,孙平梅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挖到了,你们呢?”
张金兰放下背篓,反问回去。
“没有,毛都没见到一根,全是杂草,哎。”
孙平梅坐在凳子上,颓废的很,直到亲眼看见婆婆从背篓里掏出一只野山鸡。
“娘耶,我滴个亲娘哟,你哪弄来的野山鸡啊?”
因为震惊,她站起来时,带倒了凳子。
嘴巴也张的老大。
“福宝听到有鸟叫声,喊我过去,刚走到那,就瞧见这只瘸腿野山鸡,都没费啥功夫就捉到了,不光这呢,你看背篓里装着啥。”
张金兰知道。
家里嘴巴最馋的,就是老二媳妇。
因此她时常逗弄孙平梅。
“这是....黄花蒿?娘,你们在哪找着的,我跟大嫂咋找不到呢,这玩意呼成饼子,可好吃了。”
孙平梅的声音,变得异常兴奋。
她觉得此刻仿佛回到过年那天了。
又是鸡又是黄花蒿,晚上还有相公他们买肉回来。
不,吃的简直比过年还好!
“别光看着啦,你拿去洗洗,剁碎用粗面摊成饼子,咱家福宝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黄花蒿饼呢,这玩意难寻,也就之前雨水多得时候才有。
对了,福宝想喝鸡汤,老大家的,把这只野山鸡拿去杀了,记得血单独放一碗,明天拿来炒着吃,把毛留下,晒干后我给福宝做个毽子玩,野山鸡的毛漂亮,做出来肯定好看。”
张金兰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忙活一上午,她累的腰酸背痛。
生了好几个孩子,又常年劳作。
身体留下不少暗病。
“阿奶,我给你捶背。”江福宝心思细腻。
一下就注意到阿奶身体不适了。
她悄悄走到张金兰身后,将小肉手握成拳头,给阿奶捶起背来。
“哎哟,奶的乖孙孙,咋这么讨人喜欢呢。”张金兰心都要化了。
她觉得孙女简直像观音座下的童女。
投到她家来报恩的。
中午,江守家带着孙子们从地里回来。
一进大门,就闻到了肉香。
本来就饿的肚子,现在咕噜噜直叫唤。
与亲娘嘴巴一样馋的江同土丢下手里的锄头,冲到厨房。
“娘,煮啥呢,咋这么香,大伯买肉了?”
他还以为大伯他们提前买肉回来了,所以家里才会有肉香。
“你饿傻啦?你大伯他们晚上才回来呢,瞧瞧,鸡汤!这可是靠福宝捡到的野山鸡,没有她,咱也喝不到,还有黄花蒿饼,你小时候吃过一次,还记得不,中午你小子要享口福了!”
孙平梅一边说话,一边嗅着鸡汤香味。
美的不行。
菜烧好后。
江家十一口人围着圆桌坐下。
张金兰和大儿媳一起,给每人碗中都发了一块饼子。
配上一碗鸡汤,香的鼻子都要掉了。
虽说熬这鸡汤,水放的太多,野山鸡,肉又柴,油少,味道略淡,可比起野菜汤,还是要好上千百倍。
每碗鸡汤里,都有鸡肉,不多,就一块。
只有江福宝的碗中,是完整的鸡腿。
“行了,开始吃吧,锅里还有一小半,留着晚上给大和他们吃。”
张金兰发话。
众人开动。
“吸溜吸溜——”
“嘬嘬嘬——”
“吧唧吧唧——”
堂屋里,难得没人说话。
吃饭声、喝汤声、吧唧声混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在专心享用美食。
咬一口软软的黄花蒿饼,再嘬一口鸡汤,鲜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鸡汤用小火炖了一个半时辰。
江福宝拿着鸡腿,咬了一口。
虽然有些柴,可肉香嫩软,又是柴火烹煮,比起现代的饲料鸡,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乖孙孙,鸡肉好吃吗?”张金兰见孙女吃的几乎要把头埋进碗里,她慈爱的笑了下。
“好吃,阿奶,鸡汤好好喝哦,肉肉也好吃,我天天都想吃。”
江福宝吃的嘴巴全是油。
她手里抓着鸡腿,上面的肉几乎被啃光了。
毕竟野山鸡瘦小,肉少。
比不上家养的肥鸡。
“哪能天天吃呢,野山鸡可不好抓,没事,猪肉更好吃,等大伯他们晚上回来,咱们就能吃到了,阿奶做的咸菜炒肉片简直是一绝!”
孙平梅的小儿子江同土说完后,咕噜咕噜将碗里剩下的鸡汤喝完。
又将手中的半块饼子直接塞进嘴里。
狼吞虎咽的模样跟孙平梅如出一辙。
怪不得是母子俩呢。
“咳咳咳。”
果不其然,他呛到了。
“饿死鬼投胎啊,吃那么快作甚,跟你娘一样,嘴巴最馋!来,奶奶碗里还剩点汤,喝口汤顺顺,真是个蠢蛋,吃个饼子都能呛到。”
要不是张金兰脸上挂着担忧。
江福宝还以为阿奶是真的嫌弃五堂哥呢。
“咳咳,奶奶,咳,鸡汤和饼子太好吃了嘛~孙儿我下次喝糙米粥的时候,绝对细嚼慢咽!”江同土被骂,却丝毫不在意。
他憨笑着缩了缩脖子。
过了一会,江家所有人都吃完饭了。
歇了约莫一刻钟。
江福宝和两个哥哥再次被娘亲捉到屋里午睡了。
晚上的菜已经有了着落,所以挖野菜五人组下午不再上山。
醒来后,江福宝把床下化完冻的猪肉连盆放回空间,然后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着阿奶和娘亲给衣服们打补丁。
江家人口众多。
他们要上山砍柴挖野菜还要种地干散工,衣服磨损巨大。
稍微不注意,就扯破了。
江家绣活做的最好的,就是原主的娘亲和阿奶。
所以家里但凡需要动针线的活计都落在两人头上。
“娘,你看,背篓里还有不少黄花蒿,都要蔫吧了,可要拿水泡上?”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宁静。
孙平梅拿着背篓从厨房快步走出来,问向婆婆。
“不泡,你拿去洗干净,剁吧剁吧跟粗面一块和上,先不摊,放在盆里拿布盖住,等大和他们回来,再摊出来,一人两张饼,配上咸菜炒肉片,也够吃了,至于鸡汤,中午咱喝过了,剩下的就留给大和他们喝吧,那块地方还有不少黄花蒿,咱明天再去摘。”
张金兰扫了一眼,嘱咐道。
“行,我这就去。”孙平梅爽快答应,别看她平日里嘴巴馋,又贪吃,可她干活麻利的很,从不偷懒。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
很快。
太阳落山了。
江大和带着弟弟儿子们赶了回来。
由于江家村没有村民养牛。
所以村中无牛车可坐。
想去镇上,只能走着去,要是到远些的地方,还得走到镇上再租牛车。
麻烦的很。
“哟,孩他爹,这是咋了?回来的路上捡着银子啦?瞧瞧,嘴巴都要笑歪了。”
靠在厨房门口的孙平梅,见他们人人脸上挂着笑。
好奇的打趣着。
“差不多吧。”江二勇卖了个关子。
“啥?真捡着银子了?多少?在哪捡的?”孙平梅的眼睛瞬间瞪大,她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抓着江二勇的袖子连忙问道,模样激动的不行。
“你还真信啊?你说说你这脑子咋长得,我真怕咱两个儿子都随了你,到时候蠢得媳妇都娶不着,那就全完了。”江二勇有些无奈。
说好听的吧,他媳妇那叫天真无邪。
说难听的吧,就是又蠢又馋。
不过他媳妇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孝顺公婆,干活勤快,人还善良。
两者一抵,也就消了。
“福宝捡的鸽子蛋,价格卖的有些高,这鸽子蛋值钱的很,比隔壁春霞婶说的价还高,总共八颗,卖了足足四百文!”
江二勇不敢再开玩笑。
生怕他媳妇当了真。
“啥玩意?四百文?娘,你听到没,四百文啊!!那么点大的鸟蛋竟然一颗卖到五十文,鸡蛋才两文一颗啊!这些地主富户的脑子是不是坏了?还是银子多得没处使,花四百文买八个鸟蛋,这要是我儿子,我把他屁股都打开花,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啊。”
孙平梅惊讶的嘴巴张的老大。
都能塞进鸡蛋了。
“娘,关我啥事,打我干啥。”一旁劈柴的江同火有些无语。
他好端端的被骂了一顿。
“你这孩子,娘是假设,你咋那么蠢呢,肯定随你爹了。”
孙平梅的话音刚落下。
父子俩就对视了一眼,江二勇和江同火一起叹了口气。
“大和,你二弟的话,当真?”在堂屋里坐着歇息的张金兰,也走了出来,这个家里,她只相信老实本分的大儿子说得话。
毕竟二儿子和小儿子平日里油腔滑调,总是开玩笑,是惯犯,她信不过。
“二弟说的是真的,八颗鸽子蛋卖了四百文,听说这是野鸽子蛋,少见,而且大补,不少富户人家都爱吃,我价格还没报,就被一位管事包圆了,对了,娘,肉价也涨了,40文一斤,我买了一斤回来,还剩三百六十文,加上我们搬粮袋的三十文,一共三百九十文,娘你数数。”
作为老大。
钱次次由他管着。
江大和将钱袋子从腰间解下,递给亲娘。
张金兰赶紧接过,她掂了掂,钱袋子沉甸甸的。
“娘就不数了,你办事向来牢靠,去屋里歇着吧,娘去炒菜。”
“爹爹,爹爹,让我看看背篓吧。”江福宝趁着阿奶和大伯说话。
她拽着亲爹的衣服,撒着娇要看背篓。
宠娃狂魔江四银,立马把背篓放下。
江福宝掀开盖着肉的绿叶子,弯下身体,挡住背篓,摸肉的同时,她趁机将空间的肉与背篓里的肉调换了。
解决完肉。
她一蹦一跳的去洗手了。
“哟,这肉咋这么重呢,肯定不止一斤,这都快两斤了,咋还水涝涝的,你们拿水洗了?”
准备拿肉去炒菜的张金兰察觉到重量不对。
她一个活了快半辈子的人。
徒手就能感知重量,且次次都准。
只见她满脸疑惑的看着儿子们。
“没啊,我们闲的没事干,拿水洗它干啥,我来瞧瞧。”江四银不解。
背篓一直是他背着的。
路上又没下雨。
从肉摊出来直到回家。
都没碰过水。
咋可能用水洗。
他有些怀疑亲娘的话。
“你掂掂重量,看看是不是两斤,老娘还能骗你不成,大和啊,你是不是买错了?这肉不止一斤呢。”
张金兰一巴掌拍到小儿子头上,然后把肉递给他。
又问向大儿子。
“没有啊,肉我接到手里时,就是一斤,不可能变重。”
江大和也懵了。
“嚯,确实不止一斤,蛮重的,大哥你看看。”
江四银把肉传给了江大和。
江大和又把肉传给了亲爹江守家。
直到江家人都站在院子里疑惑地盯着肉时。
江福宝才用着童音缓缓说道。
“阿奶,我饿了。”
“哎哟,天色都暗下来了,我去做饭,肉变重就变重了,指不定是卖肉的拿错了,那也是他吃亏,咱家占了便宜,花了一斤的钱买了快两斤,这些肥肉,我一会切下来熬成猪油,猪油渣子也是一道菜,再炒个咸菜肉片,对了,厨房灶上还煨了野山鸡汤,中午我们已经喝过了,剩下的鸡汤,都是你们五个的,不过那个鸡腿得留给福宝。”
听到孙女喊饿,张金兰没再多想。
反正肉多了自家又不吃亏。
亏的是肉铺。
她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多了一斤肉,还能拿来熬猪油,刚好年前熬得猪油也快吃没了。
今天真是幸运。
又是捉到野山鸡,又是占便宜的。
好像自从孙女落水醒来后。
江家就事事顺的很。
张金兰的嘴巴咧的越来越弯。
她拿起猪肉,进了厨房。
“咋回事,哪来的野山鸡?”江二勇看向孙平梅。
“福宝听到有鸟叫,拉着娘去寻,走到那,娘发现压根不是什么鸟,是瘸腿野山鸡,这玩意又飞不高,也就是跑得快,腿都瘸了,自然容易抓,这不,中午我们都喝过了,还每人吃了一块鸡肉,锅里剩下的,娘说等你们晚上回来,给你们吃,孩他爹,再给我喝口鸡汤呗。”
孙平梅吸溜了一下口水。
软着声音对着江二勇撒娇。
“我咋浑身发毛呢,你给老子好好说话,孩子们都看着呢,也不嫌害臊,都快三十的人了,咋一天天的那么馋,幸好咱儿子还没到娶媳妇的时候,不然被儿媳妇瞧见,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
江二勇打了个冷颤。
老夫老妻的,玩什么撒娇。
他剜了孙平梅一眼,快步回屋了。
“老二家的,进来帮忙。”
孙平梅气得本想骂一嗓子。
还没出声呢。
婆婆就唤她了。
无奈。
她瞪着江二勇的背影,嘴里无声的嘟囔了几句,进了厨房。
“滋啦——”铁锅里,被切好的肥肉倒进去的一瞬间,宛如放了鞭炮似的。
朱迎秋赶紧翻炒两下,倒入水。
这样熬出来的猪油特别白。
且不容易糊锅。
一旁的张金兰从罐子里掏出咸菜,洗干净后切成丁。
而孙平梅则是将盆中的黄花蒿面团,擀成一块块饼子,等猪油熬好后,拿去煎。
张燕子也没闲着,她拿着汤勺正在盛鸡汤。
江家女人,每个人都分工明确。
谁也没闲着。
男主外,女主内,这一幕,被江福宝收入眼中。
“福宝啊,来尝尝猪油渣,炸的可脆了。”正在发呆的江福宝,被大伯娘的话音打断。
只见她夹了一块猪油渣,吹了吹,塞进江福宝的嘴巴里。
“香不?”朱迎秋问道。
“香!”江福宝说。
猪油渣咬起来嘎嘣脆。
一点都不油腻。
哪怕一点盐都没放,也很好吃。
猪油熬好了。
朱迎秋把猪油盛出来,放进罐子里,没多少,也就装了三分之一。
铁锅中因为熬了油,所以亮锃锃的。
轮到孙平梅煎饼子了。
只见她手速极快。
拿起擀好的饼子,贴在锅里,愣是将铁锅里围的密不透风。
江福宝看得津津有味。
她从未感受过家庭的温馨,拥有的记忆,都是在孤儿院中度过的。
没有亲人给她做饭。
孤儿院吃饭,都是像饭堂那般,有人给打饭。
哪像现在。
家里人个个脸上挂着笑,为即将吃的晚饭忙碌着。
饼子煎好后,江家十六口人围着圆桌坐下。
除了小孩,大人每人两块饼。
江福宝才三岁,她只要吃半块就饱了。
她把手里撕下来的另外半块,放到张金兰碗中。
“阿奶今天没吃饱,我的饼子分给阿奶。”江福宝晃了晃脑袋,可爱的不行。
“还是福宝想着我,阿奶就知道福宝最孝顺了,来,福宝快吃鸡腿,一边喝鸡汤一边吃饼子,再尝尝阿奶炒的咸菜肉片,看看好不好吃。”
要是江福宝有系统,能检测到好感度,只怕张金兰的好感度已经爆表了。
她给孙女夹了一筷子菜,里头有足足三片肉。
都是瘦的。
毕竟肥肉都切下熬了猪油。
两斤肉,去掉一半肥肉,只剩下一斤不到的瘦肉。
肉里水分大。
切成厚片,炒出来,薄了一圈。
江家人,每人分到两片肉。
张金兰把自己的肉,让出一块,给了江福宝。
“好吃,肉肉好香,阿奶最棒了,咸菜还有点酸酸的,好好吃呀。”江福宝的夸赞,完全发自内心。
阿奶的厨艺,比她现代吃过的任何菜,都要好吃。
不光阿奶。
大伯娘熬的猪油渣,二伯娘煎的饼子,亲娘煨的鸡汤,都一样好吃。
江家女人,每个都好厉害。
当然,男人也不差。
个个干着脏活重活,不怕苦不怕累。
原主两个亲哥哥,一个六岁,一个才五岁,就知道帮家里干活了。
放在现代,不过是上幼儿园的年纪,根本不懂事,有些惯孩子的家庭,还捧着碗追着喂饭呢。
“今天就跟过年似的,老天爷,我不会在做梦吧,这日子,咋突然过得这么好了。”
孙平梅看着桌上的菜,口水在嘴里泛滥。
她傻里傻气的自言自语。
“做什么梦,都是因为福宝你们才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你们看看,这肉,这黄花蒿和鸡汤,哪个不是靠福宝,上午,要不是福宝指路,只怕我们都找不到那片宝地,那块地的泥巴湿漉漉的,长了许多黄花蒿,野鸡也是在那附近捉到的,你们要感谢福宝!”
张金兰开启日常洗脑。
江家人已经习惯。
唯独江福宝的小脸蛋有些红。
“多谢妹妹,因为你,三哥我才能喝到这么鲜的鸡汤。”江同水咽下嘴里的鸡汤,舒服的眯起眼睛。
“福宝运气真好,定是仙女下凡,以后福宝你说一,五哥我绝不说二,必定样样听你的。”江同土咬着肉片,边嚼边说。
肉片太香了,香的他,都舍不得咽下去。
真好吃。
要是能日日吃到肉就好了。
可他不敢说。
说出来奶奶又该骂他是大馋货了。
还会连累娘。
想到这,他扭过头,看向娘亲孙平梅。
只见娘亲咬着黄花蒿饼,吃的头也不抬。
得嘞。
他想多了。
娘只要有好吃的,啥事都不往心里搁。
此时,江二勇的碗中还剩半碗鸡汤,他放到媳妇面前,小声对她说:“快喝吧。”
孙平梅闻声抬起头。
看到鸡汤,她的眼睛都笑弯了。“孩他爹,嫁给你我此生不悔。”
“别贫嘴,赶紧喝,一会汤冷了腥的很。”江二勇的性格跟他亲娘张金兰一样。
嘴硬心软。
别看他嘴上总是嫌弃孙平梅。
可背地里,疼媳妇疼的紧呢。
一顿饭,就这么美美的结束了。
江家人个个吃的肚子鼓鼓。
“真舒坦啊,上次吃这么饱的时候,还是在上次。”江同木的话,让堂屋瞬间安静下来。
“你这小子,咋净说废话,赶紧在院子里溜两圈消消食,然后早点睡觉,明天还得去镇上,趁着这几日,得多赚些钱。”
江大和满脸无语的拍了二儿子一巴掌。
力道很轻。
“田里的土已经翻松好了,还施了两次肥,就等着老天下雨呢,若是再有七八来天不下,我们只能从河里挑水来浇灌了。”
今晚江家人都没有出去遛弯。
江守家看着天上的明月,重重吐了口浊气。
他的声音,充满了忧愁。
“看来今年又种不了水稻了,继续种糙米吧,这玩意耐旱,只盼着秋收时赋税不高,这样余下的粮食咱们卖上一些,给同金娶个媳妇,剩下的掺着野菜也够吃到明年了。”
张金兰说完,与江守家对视了一眼。
两人一起叹着气。
下一秒,她又接着说道。
“哎,这世道啊,苦的全是我们这些靠天吃饭的,若是家中有存银,我定要送几个小子去镇上读书,哪怕考个童生回来也行啊。”
“听说镇上启蒙班的夫子,多为童生呢,月钱足足半两多银子,还包吃住,总比我们这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庄户人家来的强。”
江福宝听到阿奶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能有这种思想的女子可不多见。
在这个多为文盲的时代。
农户们觉得田地才是根本,哪会想着掏那么多钱送孙辈去读书啊。
他们认为浪费这钱,还不如攒点银子娶个媳妇回来,多生几个孩子,再买几亩良田,祖祖辈辈继续种田。
“娘,何止是夫子啊,若是考上秀才,不但能见官不跪,还能免除家中两人以内的徭役,每年赋税时,更能免去十亩田地的税收啊,名次再靠前些,官府还给发银子和粮食哩!”
经常在镇上干散工又爱听闲话的江二勇来了兴趣。
他把无意间听到的八卦,说给江家人听。
“你说啥?免税收?还能免徭役?足足十亩地?咱家一共才六亩地,这多出来的四亩地,岂不是能让别人挂在咱家,咱再收些银钱,跟那镇上的铺子收租似的,每年躺着都有钱赚,乖乖哩,读书好处这么大呢。”
张金兰的脑子转的快得很。
一下子就联想到收租了。
“说的轻巧,真有那么好考,怎么这么多年,咱连山镇十个村子,也没听说谁家出个秀才来,也就十二年前,你张家村族长的大儿子,在二旬时考出个童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孙子都多了仨,还是个老童生,屡屡不中啊,银子都花了多少,这不,歇了心思安分过日子了!”
江守家反倒清醒的很。
先不说学堂的束脩有多贵。
单单买本书就得半两银子起步。
还有笔墨纸砚呢。
哪个不花钱?
农家难出读书郎。
这句话为何流传百年。
都是有道理的。
“行了行了,早点歇息吧,想东想西,都不如想想明天怎么多赚些铜板回来,赶紧睡觉去。”
江守家对着小辈们挥了挥手。
率先回屋了。
江福宝也被娘亲抱到了床上。
“福宝啊,夜里凉,仔细着别蹬被子,小吉小祥,你们两个也一样,睡觉安分些,别又掉下床了,去年摔得一脑门包还记得不?也不嫌疼得慌。”
张燕子温柔的给三个儿女盖好被子,嘱咐完后,和江四银一起,在每个孩子的额头上留下一吻,这才关门离开。
被窝里冰凉。
可两个哥哥身体旺,火气大,没一会,被窝就他们睡得暖和起来了。
江福宝睡在最里面,她不自觉的往哥哥那移了移。
仿佛靠近了人体汤婆子。
她闭上眼睛小歇,直到听见哥俩的呼吸声变重。
她才进入空间。
白天,她发现一个卡漏洞的方法。
如果每日把蛋拿出空间,积攒起来,这样空间的自动补货每天都能刷新一轮了。
到时候再一起将蛋拿到家人面前。
岂不是能卖很多钱?
总比每天放到空间里,浪费来的强吧。
一想到这,她就心痛。
她才三岁,年纪太小了。
但凡有自己的房间。
她绝对把空间所有东西全部拿出来攒着等每日刷新。
可惜她现在能藏东西的地方,只有床底下。
没办法,等以后长大吧。
江福宝拿出先前放肉的盆子,先是将鸡蛋放进去,最后用三十颗鹌鹑蛋填补缝隙,刚刚好装满一盆。
重的不行,她根本拿不动。
只能自己先出空间,再隔空变出盆子,塞到床底下。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床上,钻进了被窝。
还是那么温暖。
眼皮子越来越重,不到一分钟,她就睡着了。
村子的夜晚,很是宁静。
除了偶尔听到两声鸟叫外。
江福宝整夜都睡得很安稳。
天还未亮,她便醒来。
难得起了个大早。
两个哥哥还在睡呢。
她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下了床。
本想把盆子收回空间,一看空间还没刷新,连忙打消想法。
真放进去,只怕又变回原样了。
“哟,咱福宝今天这么勤快呢,起这么早,来,快过来洗漱,大伯娘给你拿猪油渣饼。”走到厨房,江福宝看到大伯娘朱迎秋正坐在灶台边吃早饭。
是粗面饼子,配上昨天剩的咸菜炒肉片。
肉已经吃完。
只剩咸菜了,刚好当小菜。
猪肉渣昨天也剩了点。
拿来做饼馅了。
“大伯娘,爹爹大伯他们已经去镇上了吗?”江福宝昂起小脑袋问道。
“是啊,天没亮就走了,去镇上要一个半时辰呢,不敢走迟,不然到镇上天都亮了,到时候人家招工就招满了,只能走早些,来,大伯娘给你打水洗漱,刚好炉子上还剩半锅热水。”
朱迎秋放下碗,拿了个洗脸盆倒了一些热水,又牵着江福宝的手去了外头,给热水里掺了点凉山泉水。
她用手试了试温度。
刚好合适后,才递给江福宝一截柳树枝。
这便是古代穷人家用的牙刷。
江福宝刚穿来时,原主还没用过牙刷。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才得以用到。
柳树枝细细一根,去掉前端的皮后,在嘴巴里上下左右的刮弄着,如果沾点盐,会刷的更干净。
可盐动辄几十文一斤,吃都舍不得了,哪会拿来刷牙。
江福宝也不挑。
她凑合刷完,用麻布洗干净脸蛋,就去厨房吃饭了。
这块麻布,是江家所有女子共用的。
男人一条,女人一条。
擦在脸上不像现代的毛巾,粗糙的很,生疼!
尤其是江福宝这么嫩的脸蛋,每每洗脸,她都觉得自己在受刑。
“福宝起来啦,今天起的怪早呢。”吃到一半。
孙平梅也起床了。
她打着哈欠对江福宝打招呼。
江家的早饭是轮着做的,轮到谁,谁就得起早,今天早起的是朱迎秋。
很快。
天空逐渐泛白。
直到早霞伴随着太阳在东边露出一半。
江家所有人都已经吃完早饭了。
“今个不下地了,我给自留地浇浇水吧。”江守家坐在前院的椅子上,他说完就站了起来准备去后院浇水,却被三孙子江同水拦住。
“爷爷,我去浇就好,就那点地方,四桶就浇好了,您老休息休息吧。”
江守家才四十五岁,在现代也就算个中年人。
可在古代,他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了,毕竟这里的人均寿命,才不到五十。
哪怕他身体健康,腰背不弯。
听到孙子关心他。
江守家心里暖洋洋的。
他重新坐了回去,对着孙子点了点头。“行,那你去浇吧,记得别浇多,嫩芽才刚发出来,一下子浇太多容易死苗。”
“欸,孙儿知晓了。”江同水应了一声。
直奔后院。
此时的江福宝,一个人猫在屋子里。
空间已经刷新,她得赶紧把盆子收回空间,免得家里人打扫屋子,发现床底的秘密。
半分钟后。
她面色无常的从房间走出来。
“老头子你就在院子里看家吧,我带着儿媳们上山摘野菜去了,福宝,快过来,咱们走吧,早点去也能早点回来。”
被阿奶牵着手,江福宝朝着山脚下走去。
说来也巧。
又碰到马春霞了。
“嫂子,上山挖野菜呢?咋又把福宝带着,这孩子那么喜欢往山上跑啊,福宝啊,是不是想学你阿奶如何挖野菜啊?好快些长大帮你阿奶干活?”
马春霞挺喜欢江福宝的。
长得可爱,性格又乖巧,白白胖胖,一点都不像农户人家的孩子。
要是换上一身锦罗绸缎。
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富户人家的小小姐偷跑出来了呢。
“嗯,我想帮阿奶干活,霞奶奶早上好呀~”江福宝顺着马春霞的意思,回答她。
还不忘打个招呼。
“真乖啊,福宝也早上好,可惜霞奶奶身上没带好吃的,等过两日,霞奶奶把家中攒的鸡蛋卖了,买点肉回来,福宝端着碗过来吃,到时候霞奶奶给你夹一块大的。”
马春霞家里也穷。
可她从不亏家人的嘴。
每回去镇上卖鸡蛋,她都会买上二两肉回来炒着野菜吃。
切成薄薄的片。
每人能分到两三片。
那肉,夹起来,对着人,都能照出人影来。
没点好刀工,压根切不出来。
“多谢霞奶奶,我家里也有肉吃,霞奶奶自己吃就好,多吃点。”江福宝才没当真呢。
肉多珍贵啊。
她要是真端着碗去隔壁家上门讨食。
估计这马春霞再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也是,福宝是小仙女儿下凡,捡到的鸽子蛋卖了那么多铜板,肯定买肉回来吃了,嫂子啊,我真羡慕你,我家孙女要是能有你家福宝一半的运气我祖坟都能冒青烟。”
想到那天看到的鸽子蛋。
马春霞羡慕的很。
一颗能换十颗鸡蛋。
足足八颗鸽子蛋。
至少能换回来八十颗鸡蛋。
都够她家攒多久的了。
怪不得昨天吃饭时,闻到肉香了呢。
原来是江家传来的。
“行了,我不跟着你了,我带我两个孙女去别处找野菜,回头聊。”
马春霞是个聪明人,上次占了张金兰的便宜,挖了不少嫩芽菜,这次要是再厚脸皮的跟着。
只怕两人和睦的关系,就要有裂纹了。
“行。”
张金兰微微一笑,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分开后。
张金兰按照记忆,奔向昨天的地方。
“娘,这是内围,你们不会真的进去了吧?”
来到林子外,孙平梅诧异的看着婆婆。
“黄花蒿可是好东西,要是长在外围,你以为我们能吃到?赶紧进去吧,那边安全的很,没事。”
去过一次,张金兰已经不怕了。
她率先踏入内围。
张燕子抱着江福宝跟上。
接着是朱迎秋。
最后才是胆小的孙平梅。
“天老爷,这么一大片呢,最少能吃十天!真是块风水宝地啊,不错不错,咱福宝运气真好,随便一指,就寻到这么个好地方,快过来给大伯娘香一口。”
朱迎秋抱着江福宝,狠狠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才开始摘野菜。
除了周边植物偶尔冒出两句话来,江福宝没听到任何声音。
她有些无聊。
有了上次抓野山鸡的经历,阿奶时不时的就四处看上一眼,搞得她只能原地发呆。
“阿奶,我想去那里玩。”待了一刻钟,江福宝随便扯了个借口对着张金兰说。
“行,别跑远。”张金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指不定孙女运道来了。
又听到鸟叫了呢。
她可不敢拘着孙女。
只是让她注意点,别跑太远。
江福宝松了口气,她朝着上次捉野山鸡的方向走去。
直到回头看不到家里人的身影,她才停下脚步,找到一处松软的草地,拨开杂草。
从空间拿出鸡蛋来。
她穿越前一共买了一百三十个。
吃掉了十个。
所以穿越那天冰箱里还剩一百二十个鸡蛋。
加上昨晚拿出来的一百二十个,以及刷新后的空间。
共二百四十个鸡蛋。
鸡蛋占地方。
不像鹌鹑蛋个头小。
江福宝决定,先把鸡蛋消耗掉。
二百四十个鸡蛋被她堆放在杂草上,又扯了些稍长的草盖住。
弄成窝的形状。
本想再弄几个苹果出来。
可季节不对。
显得有些假。
只好打消了想法。
冰箱里的苹果还剩九个,以及整颗西瓜,两个香瓜,和二十个橙子、一串香蕉、三十颗猕猴桃。
等夏天再拿出来吧,江福宝心里想。
“阿奶,这里有蛋蛋!!”随后她对着阿奶摘野菜的方向喊道。
“啥,又有蛋?”刚掐完一把黄花蒿的张金兰愣在原地。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毕竟摘菜时心里一直想着孙女能不能再撞次大运,碰到瘸腿的野山鸡,或者捡到鸟蛋。
直到孙女又一次呼喊。
她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来了来了,阿奶来了,福宝乖乖站那别动。”张金兰把手里的黄花蒿扔进背篓,快速站起身,朝着孙女跑去。
朱迎秋三人也急忙跟上。
“蛋在哪呢?”
看到孙女,她焦急的问道。
“呐,这里有蛋蛋。”江福宝指着草堆说。
“娘嘞,咋是鸡蛋啊?谁把这么多鸡蛋藏在这里了?不怕被人偷啊?”张金兰透过杂草的缝隙,一眼就认出了鸡蛋。
她蹲下来,扒开盖着鸡蛋的草。
满脸惊讶。
“娘,这是野山鸡下的蛋吗?”张燕子猜测着。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张家村临河,不临山。
所以张燕子从小到大压根没见过野山鸡蛋。
“咋可能哩,野山鸡蛋比这个小多了,外边是青色的,这就是家鸡生的蛋,你没嫁进来前,大和捡到两回呢,不信你问你大嫂。”
听到婆婆的话,张燕子看向朱迎秋。
后者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家鸡蛋,野山鸡生的蛋不长这样,说来也奇怪,这人藏鸡蛋,咋藏内围来了,当真不害怕?万一遇到狼群啥的,命还能比鸡蛋重要?”
“大嫂,这你就不懂了吧,之所以藏在内围,就是因为他知道内围没人敢进!所以不怕被人偷,可惜,遇到咱福宝了,再会藏东西,也敌不过咱福宝的好运气,是吧?娘?咱赶紧把鸡蛋拿走吧,管他谁藏的呢,被咱发现,那就是咱家的!”
孙平梅看到鸡蛋,眼珠子都亮了许多。
她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幻想鸡蛋是炒着吃还是煮着吃。
“这样不好吧,鸡蛋这么贵重,指不定人家攒了许久呢,我们要是全拿走的话....”张燕子说话吞吞吐吐的。
一旁的江福宝撇了撇嘴巴。
她的娘亲,性子有些过于善良了吧?
难不成是个潜藏的大圣母?
白捡的鸡蛋都不要,还为别人考虑。
这可是荒年!
吃都吃不饱了,善心有什么用啊!
就在江福宝无语时,张燕子继续说道:“咱也别全拿走,给他留一个吧,就当是念想。”
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怪不得嫁到江家来。
江福宝松了口气。
她不怕家里人坏,就怕家里人善良。
这世道,善良就是上杆子等着被人欺负呢。
“行,听你的,就留一个,免得那人下次来,看到鸡蛋全没了,一气之下,解了裤腰带挂了树,死后下到阎罗殿,跟那阎王爷告了状,咱们可就罪大恶极了,老二家的,你去把背篓拿来,将鸡蛋装进去。”
张金兰同意了三儿媳的主意。
她对着二儿媳吩咐着。
没一会。
二百三十九颗鸡蛋,全都装进背篓里了。
底下是软软的黄花蒿垫着。
上面又盖了一层黄花蒿,担心下山被人瞧见,还捡了一些枯树枝放在最上层。
一斤鸡蛋约为七到八个。
背篓起码有三十斤重。
朱迎秋背着却不吃力。
仿佛身无重物一般。
江福宝佩服至极。
离开时,她佯装走在最后面,趁着家人不注意,将那孤零零的鸡蛋,收到空间里了。
这鸡蛋可是她花钱买来的,才不便宜旁人呢,动物也不行。
江福宝穷惯了。
小模样抠抠搜搜的。
“咱们下山吧,方才我数了,一共二百三十九个鸡蛋,留三十九个,给福宝和孩子们吃,刚好家里还剩几个,凑在一起,毕竟孩子们还在长身体,剩下的让大和他们明天拿去镇上卖了。”
鸡蛋的命运,被张金兰一句话定下了。
一路走下山。
都没碰到人。
可回到家门口时,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定眼一看,张金兰愣住了。
竟然是她大儿子。
“大和?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散工结束的那么早?”
她抬头望了望天色,还没到午时呢。
去镇上来回加起来,怎么也得要三个时辰。
只怕儿子在镇上待了半个时辰就朝家赶了吧。
“娘,今天人太多了,那家粮铺已经不招人了,我们又去别家问了问,都招满了,许多人昨晚就没回去,拿着麻布袋子窝在菜市街睡到早上,我们赶过去已经晚了,人家早都开始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