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归舟梅岸全文在线阅读_徐归舟梅岸(敛)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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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归舟梅岸是小说《和奸臣恋爱的正确方式》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和奸臣恋爱的正确方式》的章节内容

徐归舟梅岸全文在线阅读_徐归舟梅岸(敛)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暖暖的阳光轻轻柔柔的洒在大地上,洒在这条河的河面上,随着风儿的抚摸,河面因此泛起层层斑斓的波光,亮闪闪的,煞是好看。

这条河是从那边的山顶流下来的,一路流淌,从最初的浑浊的泥浆,到现在已经变成澄澈了,河底的一切清晰可见。光滑的鹅卵石已经被磨去所有的棱角,彻底屈服于河流的力量。鹅卵石之间长着不少水草,随着水流的波动轻轻拂动。精巧而鲜艳的小鱼儿在鹅卵石和水草之间游荡,时不时的浮出水面,时不时地吐出几颗小巧的气泡。

徐归舟就坐在这样一条河边,坐在那河边的那块大石头上。他的身量还不大,坐在那块大石头上,就显得有些过分的小。

徐归舟双手撑着下巴,双目无神的看着水底,水草在水中轻柔地摇摆,但他的思绪早就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是很陌生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和不安。

他在几个月前才来到这个世界,也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信奉无神论的他居然碰到这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穿越。

他是被人捡回去的,若不是被捡回去了,再待在那个据说会有狼出没的荒凉地方,他怕是会没命了吧。据那个捡他回去的村长爷爷说,他那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硬是养了大半个月,那魂似乎才回来些,原本黑洞洞的眼睛终于有了几丝光亮。

从迷茫害怕到现在的接受和无奈,村里人的友好与善意也削弱了不少他的不安,只是无聊的时候,他还是会一个人跑到这条河边,坐在这块大石头上面,看着河底。

这河底就像一个小世界一样,每天都会有不同的风景和事情,今天这样,明天那样,就像是这人世间一般变化多姿。

和往常一样,才看了没多久,他身边就坐了一个小姑娘。

大约是七八岁的年纪吧,黑黑的长发扎成两个麻花辫垂在前面,齐齐的刘海,大大的眼睛,很是可爱。她歪着脑袋,一会儿看看徐归舟,一会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水底。

也许是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小姑娘忍不住开口了:“归舟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徐归舟早就察觉到小姑娘的到来,他不是个能对小孩子冷面的人,他轻轻的笑了笑,侧过头,看向小姑娘。

“归舟哥哥在看小鱼儿。”

“咦?可是小鱼儿在这里呀。”原来那个小姑娘叫小鱼儿,她奇怪极了,为什么她的归舟哥哥说他在看小鱼儿,可却一直看着的是水面,小鱼儿明明坐在归舟哥哥身边嘛。

“哈哈哈。”徐归舟爽快的笑了笑,仰面直接躺在那块大石头上,枕着手,心情很好的看着天空飘过的淡薄纤云。

天空似乎依旧是那片天空,可好像又有些不同。每天从天空上漂浮过的云是不同的,每一丝一缕都是不同的,不同的心情,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形状,不同的薄厚。

到底是天空在变,还是云在变。

小鱼儿不懂为什么徐归舟忽然大笑,然后又在大石头上躺下了。

“归舟哥哥,归舟哥哥。”小鱼儿眨了眨大眼睛,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嘟了嘟嘴,推了推徐归舟。

“怎么了?”徐归舟因着太阳光而半眯着眼。小鱼儿的力道很小,他很给面子的象征意义的晃了晃自己,然后侧过头看向小鱼儿,问道。

“爷爷刚才找你呢。”这才是小鱼儿来找徐归舟的目的。

“嗯,知道啦。”徐归舟揉了揉小鱼儿的头发,小鱼儿有些嫌弃的把那只弄乱自己头发的手打下,然后稍微靠近些河边,很在乎形象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归舟哥哥很坏啊!今天的头发很好看的!”

“又没事,下次归舟哥哥再帮你编,比这个更好看。”被埋怨的徐归舟摸摸了自己的鼻子,一个鱼打挺直接站了起来。

“好耶!到时候丫丫又要羡慕我啦,归舟哥哥最好啦!”小鱼儿开心极了,也顾不得发型什么的,直接抱住徐归舟的胳膊,撒娇似的抱着。

“乖。”徐归舟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的笑一直没有消失。

“村长爷爷,你找我?”徐归舟已经快和村长差不多高了。村长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少年,眼前不禁出现当初那个瘦弱到让人不敢相信的孩子,他捡到他的时候,衣衫单薄不说,身上还有一些莫名又刺眼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的深褐色的伤口肆意分布在那瘦骨嶙峋的背上,腹部上,腿上,触目惊心极了。

“也没什么事。”村长抚了抚自己的灰色长胡子,抚的同时,看着徐归舟满意地点着头。“快到那一天了,你也要快些准备。”

“什么?快到那一天了?”徐归舟一脸莫名其妙,他抬眸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周围的村民们都着急而匆忙的不知道在干什么,颇有种大祸即将来临,要准备逃难了的感觉。

“哦,瞧我这记性。”村长看到徐归舟的疑惑,这才慢半拍的记起徐归舟才来村子没多久。“再过几日,村子就要迎来最寒冷也最漫长的日子了。而在那天,村子会没有光,也没有火。”

村长领着徐归舟在村子里走着,村长说得平淡轻松,但却让徐归舟不禁背后一寒。

没有光,也没有火。就算是在现代,在那个最冷的日子里,怕也是会受不了的吧?这还是在古代,科技不发达,生产水平又低下,人口本来就不多,这样一来,岂不是会死很多人?

“所以,大家都要准备好抗寒的东西。”村长停下脚步,说道。

“是!”徐归舟还没来得及回答,身边原本急匆匆的村民纷纷停下脚步,响亮的齐声回答村长的话道。

“可是,村长爷爷,为什么会这样?”村长满意的点了点头就继续往前走,徐归舟赶忙跟上,忍不住问道。

“到了。”村长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前方。

前面是一个山洞,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都是进去的时候拿一大堆东西,出来的时候是两手空空。山洞看起来很小,但似乎可以装下了很多人。

“这里就是大家一起避寒的地方。”村长介绍道。“大家也会把物资都聚集在这里。”

“那大概需要什么样的物资?”徐归舟皱了皱眉。他看到就算是小孩子,也抱着一大堆的破布这种的进去了。小小的身体抱着几乎快有自己两个大的破布,摇摇晃晃的,看得他的心跟着一颤一颤的。

眼见孩子快摔倒了,徐归舟一个健步,眼疾手快的一把把孩子和破布一起抱起。

“当心点。你要去哪,我送你。”

“归舟哥哥!”几乎这村子里的小孩都认识他,他可以说是半个孩子王了。小孩被自己喜欢的归舟大哥哥抱起,开心极了,小手指着洞里的一边。“那边那边。”

也许是天色逐渐灰蒙的原因站在洞外,徐归舟就只能看到一片黝黑。他顿了顿,抬步走了进去。

直到走进山洞,他这才看清山洞里的一切。

洞里的空间很大,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各种物资。地面铺满了干草,还很整齐的划分了区域,似乎是每户人家都分了一些地方,还分了公共活动区。

徐归舟看着这一切,莫名有些心酸。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经历了很多次很多次一般。

把怀中的小孩放到他要去的地方,徐归舟回过身,就看到站在洞口的村长逆着光,看不清脸,只是依稀觉得沧桑。

“村长……”

“孩子,去准备吧。”村长抚着胡子,笑容依旧慈祥。

“好。”徐归舟点了点头,说道。

“但别跑太远,这附近经常有猛兽出没。”村长嘱咐道。

“嗯,知道了。”徐归舟笑了笑,向山洞外面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认识的村民和他打着招呼,仿佛这即将到来的日子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要度过最寒冷的一天,应该准备些什么呢?食物还是什么?徐归舟随手扯了个杂草,拿在手中瞎晃着。他从已经快走到山顶了,却还是没想到应该准备什么。

对了,柴火!

既然是要在一个漆黑的洞穴里度过一个夜晚,那么柴火是必须的,他刚才也略微看了一下,洞穴里并没有多少柴火。更何况就算是那天没用完,以后还可以用啊。

徐归舟的力气很大,很快就收集了一大捆柴火,把柴火捆捆牢,徐归舟一个用力,就把那一大捆柴抗在了肩上。也不知道那不算强壮的身体,是哪来的力气,能扛起那么大的一捆柴火的。

其实,徐归舟也是到了这个世界,才发现自己的力气忽然大了很多,不光是力气,各方面都似乎好了不止一点点。这就是穿越的福利?

“谁!”徐归舟动了动耳朵,他似乎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而且,是向他这边走来的。他的耳目都灵敏了很多,很多时候,一些风吹草动都逃不掉他的耳朵,一点细微的动作都逃不开他的眼睛。他可以很清晰的辨认出人和动物脚步声的区别。跟动物比起来,人的脚步都是沉重而重心偏后的。

他看向声音的来处,那里杂草丛生,杂草也长得很高,几乎有半人高。一眼望去,只能看见杂草和高大的树木。周围一片静默,就像刚才的响声似乎就只是他的幻觉。

徐归舟是个相信自己的直觉的人,他就看着那边,专注而严肃的看着。

果然,没过一会,从草丛那边走出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白色僧袍,手中还握着一串佛珠。

是个和尚?徐归舟并没有因为来者面目慈悲平和而放松警惕。在这荒郊野外突然出现一个衣裳干净整洁的和尚,仔细想想,怎么想也不对啊。

“这位施主,贫僧只是路过贵地。”那和尚双手合十,双目微敛,隐约间,徐归舟竟好像看到了丝丝金光围绕在那和尚周围。

肯定是眼睛花了。徐归舟也不再那么警惕。那和尚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真要打起来,还指不定谁吃亏呢。

“大师,这野外可是会有狼出没的,大师可要当心了。”把右肩上的柴换到左肩扛着,原本想要走了的,徐归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着和尚说道。

“多谢施主。”那和尚微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慈悲的道谢道。

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徐归舟挑了挑眉,然后顺着上山时走的小路往山下走去。

“施主。”

身后的和尚忽然开口,还没走几步的徐归舟下意识的回头。

“这几日贫僧会在这附近停留,施主若有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那和尚说着在徐归舟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他好好的,干嘛要去找个和尚?什么事解决不了还得找个看起来就很瘦弱的和尚?驱鬼?还是念佛?

不过,对于陌生人的好意,徐归舟还是选择有礼貌的点头以示回应。

“阿弥陀佛。”

身后的和尚还念了句佛语,莫名的,徐归舟有一种被看透了的很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扒光了,然后被丢到了人群中一样。他轻吐浊气,加快脚步。

等徐归舟回到山洞前的时候,天边的云霞已经被夕阳染上了层层缕缕暗红或亮金的颜色了。

山洞前来来往往的人也少了,而村长还是站在山洞口,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村长爷爷,我回来了。”徐归舟不想再看村长那般惆怅的样子了,便走过去,轻声说道。

村长回过神,笑了笑,回过头,却被徐归舟肩上那一大捆柴给吓了一跳。

“啊,归舟你砍了这么多柴啊。”那么多的柴,饶是活了那么多岁数的村长还是被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徐归舟能扛起一般成年男子还不一定能扛起的柴,看着那柴被徐归舟扛得那么轻松,村长心中欣慰却还是有些莫名情绪起伏。

“是啊,用不完可以慢慢用嘛。”徐归舟嘴一咧,笑容灿烂。

“傻孩子。”村长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忘了吗?那天是不会有火的。”

徐归舟还真的不记得了。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可是,村长爷爷,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徐归舟有些丧气的把柴火放到了地上,还是忍不住问道。

村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就仿佛又老了十岁。

徐归舟想知道是为什么,但也知道这个话题似乎有些不太好,而且看村长爷爷的反应,似乎是一点都不想提起,他便也不再硬是扯着这个话题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那令人畏惧的诡异的一天终于要来了。

徐归舟这才见识到了什么叫最漫长最寒冷的无火无光的日子。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白天的时候倒还好,也就是刺骨的寒冷像是从地底而来的一般,从脚底一直蹿满全身。即使有阳光照在身上,也像是一柄冰冷的剑,没有丝毫暖意,直直的刺进血肉里一样。寒冷在血管里攒动,每一寸肌肤都像是快要被冰雪封印了一样。

而到了晚上,没有一丝月光,只有黑黢黢的天空,沉默的看着人们。晚上的时候,大家都躲在了山洞里,大家都挤在一起,试图互相取暖,可触碰到的,都是冷冰冰的皮肤。若不是还有心跳和呼吸,怕是要以为这一群人都是死人了。

徐归舟就感觉自己的肌肉都在颤抖,那种冷,刻入骨髓,印入血肉。

黑暗,寒冷,安静。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有力气和闲工夫说话,山洞里只有哈气声和搓动肌肤的声音。寒冷就像是个恶魔一样,肆意的散发着他的恶意,然后再把人拖进无尽的黑暗中。令人窒息的黑暗弥漫着,掐住人的喉咙,让人吐不出一句话说不出一个字。

要怎么样才能熬过去?太漫长了,仿佛每个呼吸都变成了奢侈,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一不小心睡过去,因为一旦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一旦睡过去,就与天亮时的晨光永别了。

最开始,徐归舟确实很冷,冷的无法抑制自己的颤抖,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他竟慢慢觉得不再那么冷了,似乎是因为习惯了,就不再那么大惊小怪了。

这个感觉很奇怪,这个感觉来的也很奇怪,就像是他体内突然涌出一股力量,而那个力量还在慢慢成长,帮他抵御着寒冷,温暖着他的四肢。

寒冷渐渐离开他的身体,而黑暗也渐渐从大地上消失。

当第一缕阳光从洞口与大石头之间的缝隙间漏出来的时候,徐归舟这才意识到,终于过去了。

而洞里的村民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双目呆滞的看了眼从洞口渗进的丝丝阳光,像是魂魄回来了一样,嘴角拉扯成一个似哭似笑的幅度。他们下意识的和身旁的人拥抱,可有些人却再没有办法回应了。

一时间,欢呼声,哭泣声,尖叫声,塞满了整个山洞。

与死亡擦肩而过之后,才懂得再次看到阳光的感觉。

徐归舟从来没有觉得阳光照在身上,是那么舒服,是那么惬意,是那么温暖,是那么的让人有一种让人落泪的冲动。他曾经以为,那些诗人笔下的歌颂阳光都是闲得慌或者是发牢骚,而他现在才懂,是真的情感迸发了,才有那种奇妙的说不出的感觉。

他是第一个走出山洞的人,也是第一个看到被摧残后的大地是什么样的。

冰雪覆盖住了整片大地,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丝其他的颜色,连天空都是灰暗的颜色,整片天地都是惨淡而凄凉的颜色。

徐归舟愣愣的看着这一切,而身后劫后余生的村民却已经习惯了。只要还活着,无论失去什么,都可以再补救回来。

徐归舟完全插不上手,他就看着村民熟练的从雪下挖出各种东西,他力气大,能做的就是清扫雪地,清出一条路,清出一片空地。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徐归舟扫了一会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了看那座山,山也被白色的雪覆盖的看不出丝毫其他的颜色,看着就像是一个大大的雪堆。

雪地很快就清扫出来了,和村长爷爷打了声招呼,徐归舟便一个人往山上走去。

或许,那个人有办法。

山上倒不似山下一样荒凉,厚厚的雪地上已经出现了不少小动物浅浅的脚印。

树干不堪重负,终于弯了一下,一大坨的雪便哗啦啦的落到了地上,惊起不少鸟儿。

徐归舟也不知道自己想找的那个和尚在哪里。这里经过了那么大的一场雪,那和尚也许已经离开了吧?他怎么就这么莽撞的就上山了呢?

“施主,你是在找贫僧吗?”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的和尚依旧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哟,我说,你这和尚,居然还没走啊。”徐归舟挑了挑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和尚几眼,发现除了僧袍的衣角有些湿以外,这和尚干净整洁到不可思议。

“是的,施主。”和尚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哎,你之前不是说,我会有事来找你嘛,你是怎么知道的?”徐归舟随便挑了棵大树,靠了上去,双手抱胸,问道。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和尚似乎笑了笑,说道。

“那好,我不问了。那你也应知道我来找你是因为什么事吧。”看了眼自己已经被雪打湿的布鞋,这布鞋,还是村长爷爷的妻子特意为他做的,现在,已经湿透了,他的脚趾感受到了冷气,却并没有多少难受。

“阿弥陀佛。”和尚没有回答,而是敛眉道了一声佛号。

徐归舟平时最讨厌和这种磨磨唧唧的说话又吞吞吐吐含糊不清的人讲话了,可现在,有求于人的他不得不耐心的等待对方回话。

“施主想知道些什么?”片刻的沉默之后,那和尚终于抬眸,一双剔透似乎看透世事的眼直直的看向徐归舟。

“村子的诅咒。”徐归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阿弥陀佛,这个贫僧也不知道。”和尚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他皱了皱眉,说道。

“那你知道什么?”徐归舟不急也不气,换了个姿势,依旧看着和尚,说道。

“贫僧知道,施主身上的武系魂力深厚。”那和尚不说话倒还好,一说话,就如同一道惊雷,炸的徐归舟有些茫然。

“等下,你说,什么魂力?”徐归舟皱了皱眉,也不再吊儿郎当的靠在树上,而是站直了身,说道。

“难道施主还不知道吗?”和尚似乎也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徐归舟抿了抿唇,说道。

“施主身上的武系魂力极为深厚,是个习武的奇才。”

“武系魂力?那是什么?”虽然被夸作练武奇才的感觉还不错,可徐归舟还是感觉莫名其妙。魂力?还武系?那不是玄幻世界才有的东西吗?

“这世间,是由气与魂构成的,气构成了世间山川河流,而魂则构成了生灵。每个人的魂力都是不同的,有的是武系,有的是法系,有的则是佛系。自然而然的,每个人的魂力深厚程度也是不同的,有些人的魂力深厚,便是天纵奇才,有的人魂力浅薄,那便冥冥众生。而施主,恰巧属于那天纵奇才的一列。”

和尚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徐归舟连这些最基本的都不知道,但他还是解释的很清楚。

徐归舟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重组。原来他穿越的不是个普通的古代世界,而是一个玄幻的世界吗?魂力?武系?法系?佛系?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他还天纵奇才了?

对了,昨天晚上,那股奇怪的暖暖的气流,是不是就是这和尚说的魂力?

徐归舟看着自己的双手,信奉无神论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种玄幻的东西会到他身上。魂力?这和尚会不会是在唬人啊……

“施主若是不信,就请施主集中精神,气沉丹田。”和尚轻轻一笑,似乎看出了徐归舟的不信任,说道。

气沉丹田?鬼知道丹田在哪呀!徐归舟翻了个白眼,但看着那和尚认真的模样,皱了皱眉,还是集中精神了。

徐归舟沉下心,仔细感受着体内那股奇怪的力量,那股能帮他驱除寒冷的力量。

渐渐的,他似乎看到一股淡红色的气流在他的体内流动,而伴随着那股气流流过的地方,一股暖意油然而生。

“施主果然是天纵奇才。”那和尚嘴角微勾,说道。

瞥了眼和尚,徐归舟还是不太确定。那东西就是所谓的魂力?

忽然,那和尚抬起手,手心朝上,徐归舟紧了紧眉,他看到了什么?那和尚手中竟冒出一团类似火焰的东西。也不能算是火焰,因为它是淡金色的,只是以火焰燃烧的姿势,柔顺的在他掌心而已。

“施主,请把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心。”和尚说道。

徐归舟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再次听话的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心。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瞬间,那一瞬间只能听见鸟儿的清鸣。

一团淡红色的火焰在他手心绽放。

徐归舟瞪大了眼,下意识的一甩手,那团火焰便被甩到了地上,而那火焰落到的那块地上的雪瞬间融化。

“那便是施主的魂力。”和尚微微一笑,收起掌心的魂力,双手合十,“这下,施主该信贫僧了吧。”

难道这世界还真的是玄幻世界?这么狗血的吗?

徐归舟退后一步,微靠在树干上,扶着额,试图让自己彻底蒙圈的大脑清醒些。

“施主施主?”

徐归舟定了定神,努力扬起一抹笑容。只是,世界观被重组了的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施主不妨试试看打打这棵树?”和尚手一指,直接指向那徐归舟最开始完全没注意到的一个成年人双手张开也抱不全的大树。

“……”徐归舟沉默的看了眼大树,又看了眼和尚,再看了眼自己的手,试探性的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心,手心瞬间冒出一团魂力。

像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那样,徐归舟把手中的魂力就这样甩了出去,但想象中的大树应声而倒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那团魂力像是失去力气了一般,在碰到大树的时候,瞬间变消散了。

“施主不妨试试让魂力包裹住手。”

徐归舟再次看了眼那和尚,倒也还是听话的用魂力包裹住自己的手。

像是直觉作祟,他看了眼自己的手,速度很快的就朝着那棵大树打去。很快,就像离开弓的弦一般,来势凶猛。

手没有疼痛感,倒是那棵树,被他一拳拦腰打断了。

“阿弥陀佛,贫僧也该走了。”正当徐归舟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的时候,和尚忽然念了声佛语,说道。

“大师……”徐归舟这才是真的信这和尚有些本事了。“不知大师法号。”

“贫僧不渡。”不渡没有回头,只是站了站脚,就继续往前走。

不渡,不渡吗?

徐归舟握了握拳,还是觉得刚才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可真的是梦吗?只要念头一起,手中便魂力乍现,这难道也能是梦吗?若真的是梦,那这梦也未免太过真实。

该下山了,村长爷爷该担心了……

“村长爷爷,我回来了。”刚到山脚,徐归舟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原本突遇未知的恐惧也因此削弱了不少。被一个人在担心挂念着,那是一种十分幸福的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村长笑容慈祥,但,当他看到徐归舟脚上被雪水打湿了的布鞋后,眉头微皱。“走,咱们回家,换双鞋。”

徐归舟点了点头,上前搀扶住村长,很配合村长因为年迈而有些缓慢的步伐。他其实并没有感觉到脚的冷,不光是因为魂力,还因为他的心,很暖很暖。

两个人就这样慢悠悠的走回家了。

一路上,徐归舟惊奇的发现,他不过是在山上待了会儿,村民们就已经收拾好了大多数的地方,路道和房屋都已经收拾好了,悲伤似乎也被一扫而光。

“村长爷爷,你知道魂力吗?”徐归舟搀着村长,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村长原本正和村民打着招呼,顺便指挥一下村民的,听到徐归舟的话,回过头,看了眼他,然后点了点头。

徐归舟只觉得那一眼似乎内涵无数,波涛暗涌,他竟感觉原本不觉得冷的脚突然窜上一股凉意,直直窜到他的后脑勺。但只是一眨眼,再看过去,徐归舟在村长眼中只看到无奈和慈祥。

也许是错觉吧……

“魂,构成了人,魂力,则是人所特有的。每个人的魂力深厚程度不同,所以每个人的天资也不同。孩子,你问这个做什么?”村长淡淡的解释道,目光有些悠远的看着不远处似乎彻底遗忘了不久前的寒冷正玩得开心的孩子们。

和不渡说的几乎一样!徐归舟这回算是彻底信了。魂力,魂力,魂力……

“就,有些好奇。”徐归舟试图勾勾嘴角,却感觉到嘴角一阵撕裂般的疼,随手一抹,这才发现嘴角已经干裂到出血了。很随意的舔了舔嘴角,他顺着村长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孩子,你要记着,很多事情,有时候是没有能力去阻止的。”村长忽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消散了不少,看着颇有种冷漠的感觉。

“村长爷爷是指村子被诅咒的事吗?”徐归舟眯了眯眼,看着那边孩子们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

“对。”

徐归舟听出这个字里的沉重情绪,他不由的侧过头,看着村长。他看到村长有些浑浊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们这个村子,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即使有天资还不错的,也早早的离开了村子,就只剩下些老弱妇孺。每年因为那个诅咒,村子总会有人就这样离去。可我什么也做不了。”村子长叹一口气,话语中带着深深的无可奈何和痛苦。

“村长爷爷……”徐归舟向来不会安慰人,他有些急的动了动嘴角,却什么安慰的话也吐不出来。

“也许,村子就只能这样……”村长收回视线,语气悲凉。

“村长爷爷,这个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归舟皱了皱眉,还是提出了这个最尖锐最直接的问题。

“孩子,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村长依旧不愿意把这个事情告诉他,轻叹,然后双手背在身后,看向远方依旧泛白的天际。

“可是!”徐归舟急了,转到村长面前,挡住他看天际的目光,右手微微抬起,凝眸皱眉,右手手心便凝出一团淡红色的魂力。“我有那个能力去知道!”

村长似乎被惊到了,看了眼徐归舟的右手,又看了眼徐归舟,来回几次,最后村长长叹一声,看着徐归舟的眼,脸上的情绪莫名。

“孩子,我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村长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和蔼,仿佛就像是个普通的老人,不愿意让自家孩子去冒险一样。

“但我是村子的一部分,我有资格知道。”徐归舟收起手中的魂力,眼中是满满的坚定。

“孩子,你也长大了。”村长似乎一直在叹气,原本就沟壑纵横的眉间就像是笼上了永远也化不开的愁绪。

村长领着徐归舟走到了村子的中央,那里有一个蛮大的广场,广场中间立着一块很大的碑,粗粗一眼看去,似乎有三个成年人那么高。

徐归舟之前也看到过那块碑,但他知道像这种在山沟沟里的村子都会有些奇怪的传统或者习俗,便以为这碑是不可以随便靠近的,所以每次就只是路过略微扫一眼而已,这次,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近距离打量这块碑。

远看这碑就像是一块大大的墨石,而近看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它并不是那种固态的黑色,而是温润的表面下缓缓流动着黑色。碑石的表面细细的雕刻着古怪而奇妙的纹路,徐归舟完全看不懂那是什么样的图案,只知道这图案莫名带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是穿越时空穿越了千年而来的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孩子,你过来看。”村长站在碑的另一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那边的碑。

徐归舟摇了摇头,抛去那些奇怪的感觉,走到村长身旁。

顺着村长指的,徐归舟看到了一行字:以吾之名,成吾之言,极寒之日,无火无光,直至村灭,不死不休。

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居然下这么狠的诅咒?而且还是以这种样子立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徐归舟一时间无话可说。

碑上的字倒是看起来很潇洒很好看,但这字所代表的含义让人不寒而栗。就仿佛这些字的每一划每一笔都带着浓浓的恶意,像一团黑雾,把整个村子包围了起来,不留一丝让人喘气的缝,活生生的要把人逼死。

“我们村子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大家自给自足,不与外界沟通,也不与何人交恶。直到十年前,村子忽然来了几个外人,不知道从山上的哪个地方挖出来了这样一块大石头。”村长似乎不敢触碰这块碑,只是绕着碑,回忆着过去。“后来他们把碑留在了这里,自己离开了。那天,村子里有位识字的老先生看到了这块碑,也看到了碑上的字,可那时候,谁也没当真。直至极寒之日的来临,毫无准备的村子一下子就冻死了一大片的人,大家这才知道这块碑的意义。大家试图把碑移走,可没有人能搬动它。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徐归舟沉默的听完了这看似有些荒诞的故事。

那些人是谁?和这个远离世俗的村子有什么仇吗?或者这个村子是招惹了什么人吗?这世上能下这样的诅咒的人又有几个呢?为什么没有人能搬动这块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解开诅咒?

一个个问题与村长的话一起,变成一团迷雾,紧紧地绕在他的脑中,他的头隐隐作痛。

“那村长爷爷,你知道是谁下的诅咒吗?”徐归舟的唇有些干涩,他抿了抿唇,问道。

“知道。”村长长叹一声,“知道又能怎样呢?”

“让他把诅咒消去啊!”徐归舟有些激动地看了眼那行字,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翻涌。

“不可能的。”村长快速而肯定的否定了,肯定到徐归舟忍不住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徐归舟可不是那种别人一否定就放弃的人,他继续问道。

“怎么可能没试过呢?”村长抬头望天,神色带着几分悲伤。“就是因为试过,所以才知道的啊……”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

“孩子……”

“我一定要知道!”徐归舟打断村长未完的话,他听懂村长又是要劝他,劝他不要知道太多,可都已经讲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就这样不讲了?就算是不关乎自己,这样卡在一半,真的很难受啊!

“好。”村长深深地看了徐归舟一眼。

徐归舟赶紧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村长的话,不愿意漏掉任何一句。

“起初,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村子得罪了什么人,后来,有人从外面回来了,带来了消息。原来给村子下诅咒的人,是当朝丞相。那丞相是法系高手,我们村子好几个去找他的人都没回来过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让肯告诉你的原因。”村长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里,那些回忆,一定是不忍回首的,一定是痛苦的。

徐归舟沉默了。难怪,村长一直不愿意告诉他。因为,只要他知道了,就算对方是什么法系高手,他也一定会去试试,就算已经有好几个前车之鉴了,就算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村长爷爷……”

“孩子,有些事情你现在做了决定,可能以后会后悔的,也能明天就会后悔的。还是好好想想吧。”村长似乎知道徐归舟想说什么。

他确实应该好好想想。

村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徐归舟一人留在那块碑那里,看着碑面下缓缓流动的黑色液体,徐归舟像是着了魔一样,把自己的手掌贴在上面,感受着手心下的纹路和触感。那是一种很温润的凉意,带着几分熟悉感,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感?徐归舟一愣,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手心,有些茫然。

对了,那手感就像是……就像是他一直随身带着的玉坠!据村长爷爷说,那玉坠在捡到他的时候就挂在他的脖子上了。

徐归舟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坠拿出来,大拇指和食指摩擦着,感受着那和碑面一样的触感。

但他的这块玉坠和碑除了触感,其他的完全不一样,他的玉坠是琥珀色的,透过阳光看,隐隐的也能看到流状态的东西在流动,像是虎的形状,又像是麒麟。而这块玉带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不像是这块碑,只带给他一种隐隐的不安和头疼感。

以吾之名,成吾之言,极寒之日,无火无光,直至村灭,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到底该是多大的仇怨,才能让人下这样的诅咒?

“归舟哥哥!归舟哥哥!”

徐归舟被打断了思路,下意识的把玉坠塞回衣领里,才回过身,看向来者。

“小鱼儿,是你啊。”徐归舟轻笑一声,掩去眼底那些复杂的情绪,颇为宠溺的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揉了揉小鱼儿的脑袋。

“归舟哥哥,你在做什么呀?”小鱼儿的大眼睛中满满的全是天真和好奇,她努力想看看刚才她的归舟哥哥在看什么,但却被徐归舟遮挡的严严实实,就是不让她看。

“没什么。”徐归舟不愿意让小鱼儿看到那很是阴冷的诅咒,他怕吓到小鱼儿,也怕……

徐归舟一把揽住小鱼儿小小的肩膀,以一种不容抗拒的态度带着她往村长的家走去。

“走,咱们回家。”

“好嘞!回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徐归舟松了口气。

家里早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院子的角落还残留着雪堆以及院面依旧还有不少水渍之外,就仿佛那场大雪和严寒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徐归舟知道,那种感觉只要经历过,就如同刻在灵魂里了一样,永不会被磨灭。

旁边的院子隐隐传来哭声,因着周围很安静,还带着几丝雪的寒意,那哭声显得越发让人心酸。

看来还是有人没有挨过去……

徐归舟勾勾唇,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心思沉重,他不愿意把那些消极的情绪带进这个家里。

院子里有一颗大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树干已经很粗很粗了。也许是因为树干太粗了,所以那场大雪之后,竟然只是树枝被压断了不少,主干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损。但看起来依旧显得沧桑了不少。

树下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那是他们平时吃饭的地方。

在大雪还没有来临前,他们几个都会坐在那颗一年四季都泛绿的大树下,看看星星,看看月亮,聊聊家常。现在……幸好,人还是全的。

“诶,你们俩回来啦,洗洗手,该吃饭了。”村长的妻子正好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徐归舟和小鱼儿后说道。

徐归舟当然是立马上前帮忙,接过村长的妻子——李奶奶手中的菜盘子,放到了石桌上。

“李奶奶,村长爷爷还没回来吗?”李奶奶早就把饭菜烧好了,只是需要搬到外面的石桌上去而已,徐归舟帮忙着,顺口问道。

“是啊,应该快回来了吧。”李奶奶忙着收拾厨房,随口应和道。

还没回来啊,是因为村子的事吧。

看着小鱼儿坐在石桌旁,很想吃饭却还是乖巧的坐好,等待爷爷的归来。看着屋里李奶奶忙忙碌碌的收拾着厨房。徐归舟想:也许他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既然有那个能力和机会去实现去完成,他又在犹豫什么呢?

无论是守护这个村子的和平和安宁,还是守护小鱼儿天真无邪的笑容,李奶奶和蔼可亲的笑容,还是村长爷爷的慈祥。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那种可以拯救世界的大男主,但人总该有些渴望和理想吧。那就让他来守护吧,这一片天空的安宁。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个村子,以及这个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最值得珍惜的。

算是终于想通了的徐归舟眉间的郁气散了不少。

“爷爷,你回来啦!”眼尖的小鱼儿一眼就看到那个正缓缓走过来的熟悉身影,当即兴奋的叫道。

徐归舟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然后转过身,唇角勾起,连忙上前去搀扶住村长,并往大树下的石桌走去。

“早就说过不要等我了,看把我们的小鱼儿饿的。”村长坐在石凳上,慈祥的摸了摸小鱼儿的脑袋,看似责怪的说道,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不断。

“你这老头子,大家等你还不好吗?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收拾好厨房的李奶奶擦着手走出来,一走出来就听到村长的这番话,不由嗔怪道。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村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很干脆的说道,他眼中是几十年不变的深情。

村长爷爷和李奶奶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又相守了几十年,那份深情,是经过岁月无情打磨后依旧不变的累积成碑的深情,是烙印在时光长河里的不变印记。

徐归舟看着,那神情像是羡慕,又像是祝福。漫漫人生路,能有一人白头到老,那是一种怎样的幸运,那是一种怎样的荣幸。

这顿晚饭吃的很安静,和以往的一样的安静。大家都食不言饭不语着,直到吃完饭,村长爷爷一个眼神示意李奶奶,李奶奶便心领神会的带着小鱼儿去里屋了。

大树下就剩下他们俩了。

村长缓缓地小啜了口李奶奶刚刚端上来的清茶,目光落在院外路旁的雪堆上,徐归舟则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端起一杯茶水,却只是拿在手中,手指的指腹轻轻地摩擦着杯面。

两个人似乎在僵持着,就像两个固执的人各持所见,不愿退步一样。

“孩子,你……”村长还是开口了,打破了那难捱的安静和沉默。

“村长爷爷,我还是要去。”徐归舟知道村长这是要劝他,但有些事情,要是不做,那就太让人遗憾了。难道他就只能一辈子待在这里,等待哪天寒冷席卷而来,带走他最熟悉的人,带走他最珍惜的人,直至有一天带走他的生命?那样活着也太过懦弱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呢?难道在以后的岁月里慢慢懊悔和遗憾才是对的吗?

“孩子,你可要想好。你这一出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村长神色严肃,眉头紧皱,本就如同风干了的橘子一般皱了的脸就差全部挤在一起了,看上去带着几分滑稽,却让人心里一暖。

“想好了。”徐归舟洒脱一笑,笑容中带着坚定。

“可是……”村长似乎还是想劝他一下,和每个担心自家孩子会有危险的家长一样,村长也不愿意看到他去冒生命危险。

“村长爷爷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徐归舟狡黠一笑,伸出右手,凝神,右手便被一团魂力所包围。

村长似乎没有想到徐归舟的魂力如此的深厚,他的脸上划过很显而易见的惊诧。

似乎还有其他情绪,徐归舟没有看清,就只看到最明显的惊诧,然后一切恢复平静。

“这下,村长爷爷您可以放心了吧。”掩去心中突起的几分疑虑,徐归舟抿唇勾起嘴角,带着几分骄傲的说道。

村长也笑了笑,但眉目间依旧是化不开的愁绪,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让他的眉头永远都是皱皱的,似乎怎么样也无法抹平。那是岁月留下的印记,也是各种人与事纠结在一起后所导致的结果。即使这只是一个小村子,但需要管理的事还是很多的,更何况村子才刚遭受极寒之夜,更何况村长的年岁已经很高了。

徐归舟就是因为了解这个,所以才想着帮忙分担一下,反正他还年轻。年轻时他最大的资本,年轻的时候不去闯一闯,那到老了,怎么能在温暖午后窝在摇椅里和子孙讲述他的故事呢?碌碌无为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个性!

一时间,又一次的沉默无言了。

有风吹过,吹动那棵老树仅剩的叶子,也依旧带起不小的声音。风还吹过这两人,吹过他们的衣角,吹过他们或银白色或纯黑的发丝。

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了,大片大片的墨色晕染了整片天空,只余下天际几缕淡白色的光晕。夜晚要来了,夜晚的风也要来了。晚风过于清凉,对于老人来说是一种折磨,也许会带来一时的清爽,但随即便会生出刺骨的寒意。

所以,徐归舟搀扶起村长,把他送进里屋。里屋里,小鱼儿已经睡着了,屋子里点的那张烛火熠熠生辉,整个屋子显得温暖得多。

送村长回里屋之后,徐归舟一个人再次回到院子里,独坐在石凳上,抚着老树粗糙的树皮,心中莫名的情绪就像是被风吹过了一样,一荡一荡的。

今晚有星星,点点闪烁在黑色的天空上,明亮却不耀眼。

也许是因为魂力的缘故,徐归舟并不惧寒冷,反而带着几分享受的感受着夜晚微冷的风,感受着风在指缝间穿过的奇妙感觉。

夜晚,总归太过寂静。特别是今天,他连虫鸣都听不到了,除了风吹过树叶,还有雪坠落的声音。整个天地都静下来了。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雪的冷意,但已经不至于能把人活生生的冻死了。空气中还有焚烧过纸钱后的味道,并不好闻,透着几丝凄冷和哀伤。

他就这样坐在那里,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直到一团雪从老树的树干上坠落,落到了他的肩膀上,激起他那片皮肤的战栗。

虽然不怕冷了,可突然一大坨冷冷的东西触碰到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的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的站起来,抖掉它。

已经坐了很久了吧,当徐归舟站起身的时候,他看到天际的云彩已经开始泛白,几丝专属于太阳的金色也开始在天际出现了。

他伸了个懒腰,抬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虽然不是很困,但还是别坐在这里了,要是吓到人了可不好哈哈哈哈。徐归舟自娱自乐的想着。

虽然外面已经开始天亮了,但他的房间依旧一片漆黑,因着估计是李奶奶点了蜡,所以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蜡燃烧过后的奇异味道。

对于自己的房间太过熟悉了,虽着一片漆黑,却可以毫无障碍的走到床前,然后很随意的躺下。

脚一蹬,把鞋子一甩,在床上滚了几圈,把被子裹在身上,蹭蹭软软的枕头。他总是一碰到枕头,就有强烈的困意,这次也不例外,没多久,他就沉入了梦乡。

是梦……

是梦吧……

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看着他眼前这一切。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还有一个看不清脸,完全陌生的人。他看到他们相遇在一条河旁……然后……

“归舟哥哥!归舟哥哥!”

突然被人摇晃,梦境也随之破碎。感受着身上颇为有重量的感觉,徐归舟慢悠悠的张开眼,有些无奈。

“小鱼儿,怎么了?”

“归舟哥哥不能再赖床啦!要吃饭啦!”小鱼儿半跪在床畔,拽住徐归舟的胳膊,使劲的摇晃着。

“好好好,起床起床。”徐归舟顺着小鱼儿的力气摇晃着,无奈却宠溺着,意识依旧处于半梦半醒的迷茫阶段。

“那归舟哥哥要快点哦。”小鱼儿可爱的眨了眨眼,然后跳下床,一蹦一跳的往外跑去。

徐归舟盘腿坐着,揉了揉眉心,轻吐浊气,让自己因为突然被惊醒而产生的烦躁感渐渐散去。

静默片刻,徐归舟打算穿鞋下床了。

“这丫头……”徐归舟都要气笑了。他睡前也不过把鞋子踢得离床只有半尺远,现在这丫头一来一去的,瞬间让鞋子跑到七尺之外了。这还让人怎么穿啊。

“啊,归舟哥哥,刚才好像踢到你的鞋子了。”小鱼儿又窜进来了,笑嘻嘻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是啊。”徐归舟换了个姿势,曲起一条腿,撑着下巴,打算看这小丫头打算怎么办。

小鱼儿试探性的看了眼徐归舟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像是看好戏似的看着自己,转了转眼珠,她像只做贼的小猫一样,蹑手蹑脚的走到那鞋子的所在处,然后狡黠一笑,又是一脚,倒很正好的把鞋子踢到床旁。

“你这丫头。”徐归舟捡起鞋子,笑骂道。

也总是有鞋子穿了,徐归舟动了动脚指头,然后稍微整理了一下睡乱的衣服和头发,这才出门。

外面李奶奶已经摆好了饭菜,而那个小调皮鬼正一副乖乖的样子坐在石凳上,看到徐归舟出来,趁着李奶奶没注意,还给徐归舟做了个鬼脸,那小模样,像极了偷腥了的小猫咪。

徐归舟无奈,也回了个鬼脸。

吃过早饭,徐归舟又与村长谈话了许久。

村长再次的询问,他是否在真的不会后悔,是否真的下定决心了,要出村,要去找那个人。

徐归舟自然是非常坚定,这回,村长又说了不少关于那个丞相的事。

“那丞相,自先皇去世后,新皇继位,他便把持朝政,朝堂上的人都敢怒不敢言,也无人能与之抗。也只有国师才能偶尔说上几句话。传说,那丞相生性凶残冷血,曾在新皇继位的最初几年里抄了好几户官员的家。到现在,已经是跺一跺脚,整个京城都要为之一颤了。归舟,你这一去,真的可能是凶多吉少。”村长把手背在身后,长吁短叹着。

“那岂不是奸臣了?难道真的没有人可以与之抗衡吗?”徐归舟听着,忍不住问道。

“有是有,但……能与之抗衡的乃是当今国师。但国师也只能在某些必要关头保住一些忠臣,其余的时候,即使是国师,依旧要避其锋芒。”村长长叹,然后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徐归舟。“孩子,现在还可以反悔的。”

“村长爷爷,你就别劝我啦。”徐归舟没有避开村长的视线,而是直直的望回去,而他的手却不自觉地摩擦着自己的衣角。“我既然决定要去,就不会反悔。”

“好。”村长收回视线说道。“那奸臣不是好劝的,而且魂力高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使用武力的好。孩子,你虽然魂力天资不错,但不一定比得上那已经闻名天下的奸臣。”

“嗯,我知道,我会努力智取,然后再回来见你们的。”徐归舟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弥漫哀伤的气氛,便笑了起来,他笑得很灿烂,也笑得很好看,两个小酒窝甜甜的,还有两颗小虎牙。这样的笑容,带给人一种如阳光般璀璨的感觉,仿佛没有什么事可以打到他,也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的笑容消失一般。这就是徐归舟。

村长终于笑了下,他沟壑纵横的眉间终于平了些。

村长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村子的重建,某些地段的修补,以及亡人的安葬和祭拜。

于是徐归舟在离开前,还参加了个葬礼。

气氛很凝滞,仿佛稍微大声一点说话都是对亡人的亵渎。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飘飘洒洒的,沾湿了人的发丝。村长已经叫人把所有的亡人都聚集在一起。他们这边的习俗是火葬,一堆亡人一起,则意味着黄泉路上有人相陪,也不至于寂寞。

高高的火架,轻声啜泣的人,飘雨的天空,这一切都那么让人悲伤。

尸体被焚烧之后的味道十分的刺鼻,再加上雨丝的轻压,原本应该是上升的烟逐渐下压,呛鼻得很。

可没有一个人离开。

“娘亲,父亲呢?”安静的只听得到火吞噬木柴和尸体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

“你父亲,你父亲他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孩子的娘亲红着眼,努力压抑自己的泪水,努力想对孩子笑一笑,却发现她完全做不到。

“娘亲别哭娘亲别哭,父亲很快就会回来的,娘亲别哭。”小孩子不懂,还以为娘亲是因为父亲去很远的地方了,很伤心才哭的,他小小的手轻轻地擦拭着他娘亲脸上的泪水了,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着。

孩子娘亲终于忍不住了,抱着孩子嚎啕大哭起来。

孩子的话太过天真,却也太过残忍。

徐归舟不禁侧目,只感觉这一幕让他的鼻子也有些发酸。

只要有一个人开始哭泣了,那整个场面就有些难以控制了,几乎所有失去亲人的人都开始大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心中的悲伤和难过。

徐归舟已经不忍心再待下去了,他怕他再待下去,也会忍不住泪水。

人是群居动物,所以很容易受其他人和环境的影响,在那样的环境下,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忍不住眼睛红吧。更何况徐归舟本就是个心软的人。

他触了触眼角,指腹敏锐的察觉到湿润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看天,这天空也仿佛在哭泣一般,不断的下着细雨。

痛哭声似乎要震破这片天,然后问问再问问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那场葬礼给徐归舟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

深到他恨不得立马出发,立马去找那奸臣。

“孩子,你这就要走了吗?”

徐归舟向来不会应对那种煽情的场景,例如被离别渲染至低沉的场景,他不会安慰人,他的嘴笨得很。所以,他选择留下一封信,然后再在天亮之际,趁所有人都还没醒来的时候,背上早就收拾好的包裹出发。

但,似乎有人比他还早,还早的就站在院内了。

“是啊。”独自一人偷偷离去的愿望破灭,徐归舟显得有几分尴尬。毕竟不告而别总归不太好嘛。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走到村长身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孩子,拿着这个。”村长手中拎着一个包裹,递给了徐归舟。“这里面是你李奶奶为你准备的干粮,还有一些换洗衣服。”

徐归舟自然是非常感动的,他接过包裹,动了动唇,却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这个,这个护身符一定可以保佑你的。”村长的手有些颤抖的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护身符,看那被磨损的符角,像是很久很古老的东西了,但也可以看出被人保存得很好。

徐归舟接过护身符,好好地认真的放在自己的包裹里。他张了张嘴,却依旧是沉默,他真的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离别场面,如果可以,他真的宁愿一个人默默地离开。

“好了。”村长拍了拍徐归舟的肩膀,示意他走吧。

“村长爷爷,我会回来的,一定。”徐归舟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依旧灿烂和开朗。他那两个酒涡若隐若现,带着几分甜意。

前面的路只能他一个人走,没有人可以陪着,也没有人可以互相搀扶一把。身后的村子越来越小,村长张望的身影也变成了一个小点,越来越模糊。

其实吧,他有些路痴的,在一个地方转个四五圈,就可能不认识路了,除非是生活了好多年的熟悉地带。估计村长也是考虑到了这点,徐归舟走的累了,他就随便找了石头坐下,翻了翻村长送的包裹的时候,他发现了一张地图!

用羊皮做的地图已经泛黄了,被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徐归舟一打开,就看到地图上标的清清楚楚的图标。

原来他走错路了啊……真是笨蛋呐。

徐归舟自嘲似的笑了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背好自己的包裹,按照地图上所标记的路,再次上路。

渐渐的,徐归舟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在慢慢变好。就像是那低矮的灌木明显比村子附近的灌木要有活力的多,空气中的冷气也渐渐消失,不再给人一种很干燥的感觉了,反而开始变成一种湿湿的,暖暖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让人舒服。

徐归舟随手揪下一根树枝,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了看他来时的方向。

他看到村子的方向被云雾围绕着。高大的山脉的顶部是白雪皑皑,颇有种飘渺如仙的感觉,但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一股寒意。

村子已经被落在很后面很后面了,徐归舟忽然就不太想急着赶路了。他靠在树干上,感受着背后粗糙的感觉。随手从包裹里掏出李奶奶准备好的干粮,咬了一口。

离村子越远,就会有一种越不舍的感觉。他在这个异世唯一熟悉的地方,唯一熟悉的人儿,他就这样的离他们越来越远了。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分离,这个词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被悲伤渲染,然后不断沉溺,不断地为之挣扎。

所以他不喜欢啊。因为离别总代表着眼泪,代表着脆弱会被人发现,代表着与最亲最熟悉的人分开,那种感觉,噬心磨骨也不过如此吧。

可是总要离开啊……

忽然,他听到一旁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只有鸟鸣的声音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的响亮和突兀。

“谁!”徐归舟皱眉,冷喝道,然后目光迅速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徐归舟就像只即将发起进攻的野兽,他半弯着腰,以一种最完美的攻击姿态防卫着,手中捏着从包裹里摸出来的匕首,眼神犀利如剑,眉头紧皱。

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外面的世界不比村子的淳朴和干净,他不敢轻易放松。

徐归舟看不到那边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野兽。只因为这里树木太多了,这天然的遮蔽的太完美了。

那边静默许久,最终还是走出来了几个人。

“那个大兄弟,别激动别激动,我们只是路过,路过。”其中一人眼尖的看到那一看就很锋利的匕首,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别激动,别激动,把刀放下吧,放下吧。”

徐归舟将信将疑的把匕首收好,但依旧不失防备。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外突然出现几个人,怎么可能让人毫无防备?他又不是初入江湖的小白。

那刚才说话的那人咧嘴一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手肘轻轻地撞了撞身旁的那人。

徐归舟看到了,然后挑了挑眉,就当没看见,他倒也想看看这两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在下唐衡,这是高畅,不知阁下尊姓大名。”那个最开始说话的人,一身蓝衣,干净而整洁,脸上带着的笑容让人不由自主的卸下防备,他抱拳说道。

“在下徐归舟。”徐归舟微勾唇,嘴角若隐若现的酒涡衬得他越发无害。他现在看起来就像刚才的防备只是害怕极了才有的表现。

“原来是徐老弟啊。”唐衡的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他的眼睛很好看,笑起来弯弯的,更让人心生好感。唐衡很是自来熟的,仿佛他和徐归舟已经是哥俩好了。“我和高畅不小心迷路了,然后东拐西拐的就走到这里了,也不知道怎么走出去。”

唐衡顺带的还把他和高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说了遍,但徐归舟知道,这些话只能信一半。

“正好,那我带你们出去吧。”徐归舟抿唇一笑,带着几分腼腆和开心。

“好啊。”唐衡很爽快的答应了,然后与高畅对视了一眼。

徐归舟就当什么也看不见,就当自己没看到他们俩的一些小动作和眼神交流。自从魂力被不渡唤醒之后,他的耳目越发灵敏,看到和听到的东西多了也更清楚了。

徐归舟是有地图的,照着地图走,总不至于再迷路了吧。

可,他们三个,偏偏又迷路了。

仿佛绕了个圈子,又绕回了原地。当徐归舟眼尖的发现他又看到那棵熟悉的被他划过一道痕迹的树的时候,他就知道情况不妙了。

“我们好像,迷路了。”徐归舟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解和不安的说道。

“诶,对啊,这里我们似乎来过好多次了。”唐衡快步走到一棵树的旁边,摸了摸树干上的一道痕迹,转过头来说道。

徐归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他什么时候做的痕迹?在遇到他之前?还是之后?若是在遇到他之后才做的,那他就必须要再提高些警惕了。

“这里有阵法。”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高畅说话了,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他的话也是冷冰冰的,就像冻了好几个晚上的石头一样,又冷又硬。

“那怎么办?”对于这种与玄幻有关的东西,徐归舟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着这两人,问道。

“只能找阵眼喽。”唐衡脸上的笑容不减,就好像这种事一点也难不倒他一样。

”那阵眼在哪?“徐归舟继续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唐衡的手一挥,很是潇洒的走过来拍了拍徐归舟的肩膀,“徐老弟,这时候急也是急不来的。”

“嗯。”徐归舟像是被唐衡的笑容感染了,嘴角也泛上轻松的笑容。

“白痴。”高畅瞥了眼唐衡,语气冰冷的说道。

“咳,徐老弟别在意,这家伙就是这样的,冷冰冰的,人……额,还是不错的。”唐衡瞪了高畅一眼,然后说道。

“嗯。”是怎么样的人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肯定不错。徐归舟安安心心的当着啥也不会的小白,看了身旁一脸兴奋的唐衡,再看了眼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高畅,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走这里。”高畅的话依旧简单利落,仿佛多说一句都是浪费。他率先别开几棵树的低矮树枝,不走已经半成型的路,反而走起看起来完全没人走过的路。

唐衡似乎很信任高畅,想都没想就跟上去了,还回过身冲着有些犹豫的徐归舟招了招手。

徐归舟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地图,念头转了转,便也跟了上去。

高畅在前面开路,倒很贴心的把沿路的不少错杂生长的树枝砍断,让跟在后面的唐衡和徐归舟省力不少,更让本就自在的唐衡就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一样。

这两个人的搭配却着实是好玩。一个看似冷漠寡言,实则细心缜密,一个看似洒脱不羁,实则深不可测。

徐归舟无言以对,在这样的情况下,跟着他们或许能发现不少奇妙的事。比如,他们居然绕回了最开始遇到的地方。

“诶,徐老弟,咱们就是在这里遇到的吧。”唐衡上前,拍了拍树干,说道。

“对,是这里。”徐归舟点了点头。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遇到他们之前,他无聊的时候用脚踢出的一个小坑。难道他们又绕回来了?

“这里就是阵眼。”高畅眉头都没动一下,淡淡的扫了眼那棵树。唐衡很是默契的让开,高畅便走到了那棵树前。

只见高畅把手靠近树干,倒也没有放在树干上,一团淡蓝色魂力包裹着他的手,于此同时,那棵树似乎震荡了一下,像是在水里投进了一块石头一样的波纹震荡。

徐归舟快速的皱了皱眉,他看了眼高畅,再看了眼唐衡。他的直觉告诉他,虽然看起来高畅更加的厉害,但,或许藏得最深的,是看起来最好接近的唐衡。

徐归舟不过是快速的看了眼唐衡,唐衡便很敏锐而快速的回过头对他笑了笑,便仿佛背后长了只眼睛一样。

而高畅那边,随着那震荡越发强烈,他们原本树木茂密的左手边忽的让出了一条道,那些树就像是有意识一样,向着两边移动,让出一条恰好可以让一个人走过的道。

“走吧。”收回魂力,高畅看了眼唐衡,便率先走向那条道。

“徐老弟,咱们走。”唐衡依旧悠哉悠哉的,拉着徐归舟跟了上去。

这条路走的人似乎真的很少,颇为泥泞黏脚的土壤上没有什么脚印,只有败落了的枯黄树叶伏在上面。那些树乖巧的站在道

路的两边,偶尔一阵轻风吹过,便会柔顺的摇晃枝叶,仿佛最开始把他们困在这里的人并不是它们一样。

几缕阳光直直的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了下来,清晰可见细小的灰尘在其中舞动的身影。

一路上很安静,只有偶尔几声虫鸣。看起来最活泼好动的唐衡也不说话了,而是双手枕在脑后,走路的姿势倒也很符合他的气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但他自己对于不太熟的人也没有多少话,这样想想,徐归舟倒也能理解了。

他们三个,因为道路恰好只能让一个人经过,所以是高畅领头,然后紧跟着唐衡,最后跟着的徐归舟。

走在最前面的高畅忽的停住了脚步,走在最后的徐归舟看不太清前面到底是什么,只能是跟着一切停了下来。

忽然,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恶臭的味道,像是腐烂的尸体的味道,又像是沼气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皱眉屏息。

“走这边。”高畅压低声音,猫着腰,也不再走这条道了,开始向着道的右手边——树木依旧茂盛的地方走去,他的脚步放的很轻,踩在那些有些脆的枯枝上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唐衡自然是毫不犹豫的跟着高畅这样做了。

徐归舟前面两个人就这样弯下腰,他便一眼就看到了前面到底是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前面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类似沼泽的地方,而那地方里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怪物,就像一只巨大的癞蛤蟆,但它有爪子,看起来很锋利很锋利。它似乎在吃着什么,嘴角还流着绿色的恶心液体。似乎恶臭味也是从它身上传来的。

徐归舟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他是第一次这样直接看到这种奇怪的生物,又恶心又巨大看起来又危险。

“徐老弟,快过来。”唐衡拉了把徐归舟,压低声音,示意他快过来,然后蹲下。

他们三个就蹲在那里,看着那个怪物吃着不知名的东西,徐归舟还能听到空气中传来嘎嘣脆的咀嚼声。那声音,听得人直鸡皮疙瘩乱窜,听的人背后一阵阵的发寒。

“这怪物叫石泽,喜欢在潮湿荫寒的地方生活,什么都吃,是个大胃王,它的牙齿和爪子很锋利,唾液也是有毒的,可以直接腐蚀掉人的皮肤呢。”唐衡轻声给徐归舟解释道。“但它眼神不好,只要不是离它太近,不要乱动,它就发现不了你。”

高畅紧紧地盯着石泽,也听到了唐衡的话,回过头类似责备的看了眼唐衡,好像在说你怎么话这么多。

唐衡耸了耸肩,毫不客气的回望过去。

徐归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超乎他世界观的情况,有些茫然,也有些懵,但更多的是对自己对这个世界认知不足的无奈。

“安静。”高畅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头也不回的低声冷冷的甩了一句话。

唐衡早就习惯了高畅这个臭脾气,对着徐归舟有些抱歉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动了动身子,似乎是想换个姿势蹲着,却不料似乎是脚麻了,差点没蹲稳,一个踉跄,摔是没摔,被徐归舟一把扶住,原本紧盯着石泽的高畅听到身后的动静,也立马回头,抓住唐衡的胳膊,以免他摔倒。

唐衡是没事,但似乎他们要有事了。

刚才唐衡快摔倒的时候,踩到了一根树枝,只听见树枝清脆的咔嚓一声,在这样一个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刺耳和响亮,那咔嚓一声,惊得徐归舟的呼吸也跟着一顿。

果不其然,那石泽虽然眼睛不太好,但还是不至于连这么清楚的声响都听不到。

放下它爪子中啃了大半的不知名物体,那石泽转向他们这边的方向,愤怒的长吼了一声。

伴随着空气的震荡,那声音越发刺耳,好像要把人的耳膜都刺破一般,徐归舟不得不捂住耳朵。

高畅本就不满这般躲藏,当即站起身,挡在他们俩面前,手中魂力若现。

“徐老弟,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倒是要会会这恶名昭彰的石泽。”唐衡也站起来了,扭动着手腕,说道。

高畅与唐衡之间的默契很好,一个眼神,唐衡便像离弦的箭一般,快速的冲了过去,而高畅则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时刻准备发出自己的攻击。

显而易见,唐衡是武系魂力拥有者,而高畅是法系。

徐归舟也想帮忙啊,可他这才刚学习怎么使用魂力几天啊,就怕不是帮忙,而是帮倒忙了。他只能看着他们跟那巨大的石泽进行搏斗。

在巨大的石泽面前,唐衡和高畅显得特别瘦小,但他们之间的默契十足,一来一回的,两个人都没有受什么伤,反倒是石泽丑陋的表皮上有了不少伤口,半透明的粘稠液体从中缓缓流出,空气中的腥臭味更重。

石泽似乎被激怒了,它的爪子狠狠的拍在地上,然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声。

“糟了,它在召唤石食鸟!”

徐归舟只能听到风声中唐衡有些焦急的模糊声音,还没来得及思考石食鸟是什么鬼东西的时候,就听到自己背后的树林忽的开始剧烈的晃动,就像是被飓风刮过一样。

他有些不安的回过头,就看到十几只张开翅膀有一个成人张开手臂一样宽大的黑翅白斑的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大鸟向他们飞来,慌乱中,徐归舟只得下意识的蹲下,他只听到烈烈的风声从头上刮过,让他有一种若是自己没有及时蹲下身,就会被直接撞死的感觉。

而那边,高畅和唐衡也失了最开始的冷静,两个人背对着背,开始认真对待和讨论该怎么对付这些怪物。一只两只是无所谓,但一群就有些棘手了。

石食鸟开始攻击了,爪子翅膀都用上了,而石泽,则开始向着徐归舟攻击了。

或许是石泽也意识到徐归舟是个好欺负的,就不再只盯着高畅他们了,开始向徐归舟这边走来,时不时地吐出唾液攻击。它是挪动的,但速度还是很快,它经过的地方留下了粘稠的透明的液体,看起来恶心极了。

徐归舟自然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他暗暗的把魂力聚集在手心,退后一步,做好攻击的准备。

石泽的唾液可以直接把人的皮肤腐蚀。徐归舟记得这句话,所以,当石泽向他吐出唾液的时候,他机敏的向旁边一滚,避开了攻击,再看那唾液落到的地方,就看到那一整块地方瞬间草木枯萎惨败,化作黑灰,被风吹散。

太恐怖了吧!徐归舟咽了咽口水,完全不敢想象那唾液要是落到自己身上会怎么样。

高畅和唐衡被那十几只石食鸟缠住了,就算想来救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事到如今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徐归舟捏紧拳头,霎时间魂力包裹住他的整个拳头。

空气中又传来嗖嗖的声音,然后便是石食鸟尖利的惨叫和沉重物体坠落到地的声音,徐归舟不敢看过去,他不敢分开一丝注意力,他紧紧地盯着石泽。

忽然,他的余光瞄到一团淡蓝色的带着耀眼荧光的魂力向石泽攻来,那魂力并没有只是打一下,而是顺势变大,包裹住整个石泽,化作一团火焰,徐归舟就看到石泽似乎连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就在那团火焰中彻底消失。

总算解除了危险,徐归舟一时脱力和怔然,便有些趔趄的退后几步,靠在树干上,他这才有时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他对面的树林里突然出现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个白衣男子。

徐归舟微微抬起左手,擦了擦自己额头因惊吓而冒出的冷汗,右手手心的魂力化为光点渐渐消散在空中。

他靠在树干上,对着向他走来的一队人露出一个有些无力和虚弱的笑容,把一个初出茅庐的乡野小子被吓坏了的样子演绎的无比真实。

他不着痕迹的把这一队人全部打量了一遍,发现即使这所有的人都是一身白衣,却似乎不及被包围在中间的那人的半分风姿。

徐归舟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明明是男人,却有一种如水般的柔和气息。他嘴角似扬非扬的勾着一抹笑容,眉目间带着几分慵懒的素雅,似是在眼角晕染了最清淡的朝霞般,一眼看去,就仿佛像看到了阴云之后的最让人欢喜的蓝天一般温润。那一身白衣,衬得他如同水墨画中氤氲了千年风雨的最完美的一笔。

而细细看去,那人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原本的不食人间烟火被沾染上了几分人间的红尘气息,便像他一身白衣却红梅点点,便恍若最温润的一块玉石中蕴藏着的几丝莫名的淡红色的血丝,又或似看起来最沉静的幽潭,实则其无波无澜下最是暗流涌动。

徐归舟有些看愣了,只会像个傻小子一样看着那个人,看着他们渐渐走近。

但他们只是走到了那石泽被焚烧了的地方便停步了,其中几人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那灰烬,然后仰头,不知道在轻声说什么。

唐衡也急忙赶过来了,他身后跟着一脸冷漠隐隐带着几分防备的高畅。

“徐老弟,你没事吧。”唐衡搀扶住徐归舟,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事。”徐归舟勉强一笑,借着唐衡的力站直身。而站直身后,他就看到唐高畅半挡在他们面前。

“这些人不简单。”唐衡似乎注意到徐归舟的不解,轻声解释道。

“何止是不简单啊,是深不可测。”高畅冰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难得的说了一大串话。他紧紧地盯着对面那队人的动作,也不压低声音,倒像是故意让他们听到的一般。

“少说几句。”唐衡措手不及,只得皱了皱眉,拍了拍高畅的肩膀,示意他少说几句。

可惜,对面的人已经听到了。

“你们是何人,不知报恩,反倒在那里说什么闲话?”其中一袖纹蓝纹的白衣男子直接指着他们,说道。

“这位小哥,别和这个粗人计较,他嘴巴笨的很,不会说话。”唐衡笑了笑,走上前,拱了拱手,说道。

“谁是粗……”高畅不满极了,刚想反驳的,却被唐衡一肘子打在腰上,只得吃痛闭嘴了。

“哼。”那袖纹蓝纹的人好像还有什么不满,但那领头的白衣人一个淡淡的眼神飘过去,就只得乖巧住嘴了。

那白衣人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们一眼。那一眼,恍如在最冷的寒冬遇到了一阵冷风一样,浑身一个机灵,从头到脚都像浸在寒潭里,让人忍不住颤抖。

那种寒意带给徐归舟一种熟悉感,恍惚间似乎又回到那个令人绝望的夜晚……

“徐老弟,徐老弟?”意识就像是被勾走了一般,徐归舟原本就因为惊吓而有些懵,现在就更加茫然和空白了。忽的被人摇晃了几下,耳边是唐衡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

“嗯?”徐归舟下意识的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情绪,再抬起头,只见这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了。“他们走了?”

“是啊。”唐衡见徐归舟无恙,也就放心了。“你啊,这是被吓坏了嘛。”

徐归舟有些不好意思的站直身,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笑容腼腆中还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高畅瞥了徐归舟一眼,鄙夷似的偏过头冷哼了一声,然后被唐衡又是一肘子打在腰上。

“唐大哥,刚才那些人是?”徐归舟看了眼之前那群人站过的地方,抿了抿唇,出于一种很奇怪的直觉,他问了出口。

“这你可问对人了,恰好我就是认识他们。”唐衡眉毛一挑,嘴角一扯,好一个潇洒不羁的贵公子。“徐老弟,你知道当今丞相嘛,刚才那个领头的,就是他!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许是来寻宝的?”

后面似乎还有什么话,可徐归舟已经听不清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句‘他就是当今丞相’上。是他?那个给村子下了诅咒的人?原来看起来一片风华的人也会做出那样不堪甚至是无耻的事?法系高手……确实,一个眼神就让他差点迷失了自己的理智……

“徐老弟,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唐衡不满的撇了撇嘴,拍了拍徐归舟的肩膀,说道。

“嗯,我在听。”徐归舟笑了笑,嘴角的酒涡若隐若现,看起来真诚极了。“你说他们是来寻宝的,这里有什么宝可以寻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堂堂丞相的心思,我可猜不透。”唐衡眯了眯眼,和高畅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徐归舟垂下眼帘,轻轻地吐了口浊气,看了看自己的手,眼底翻涌的情绪莫名而汹涌,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当然是继续赶路啦。”唐衡的话语中带着笑意,仿佛徐归舟这句话就和白说了一样。

“嗯。”高畅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弯了弯嘴角,徐归舟就像是大梦初醒一般,眼睛里再次充满着澄澈的笑意。

“走吧走吧。”

依旧是高畅开路,唐衡和徐归舟则跟在身后,顾及到徐归舟受到了惊吓,唐衡很贴心的半搀扶着他,而高畅则毫不露痕迹的放慢了步调。

这两个人的温柔和体贴倒很如出一辙,一样的细心,一样的不张扬。

徐归舟也并不是个心理素质这么差的人,但有人对他好,他还是不忍拒绝。

他们三个就这样晃晃悠悠的慢吞吞的赶着路,倒也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最近的镇子。

这个镇子不是很大,但胜在人来人往的,煞是热闹。

不算宽敞的道路上几乎是挤满了人,路的两边摆满了小摊,各种吃食土特产和小玩意儿都有,琳琅满目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到了镇子上,唐衡就像是放飞自我了一般,这边挤挤,那边看看,没过一会,他的手中几乎拎满了东西,又是吃的,又是玩的,看得高畅又是一声冷哼。

徐归舟笑了笑,接过唐衡递来的糖葫芦,咬了一口,甜甜酸酸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没有任何添加剂的味道,全是纯天然的食材的味道,也许并没有现代的糖葫芦味道好,但胜在清爽。

这边徐归舟是蛮适应这样的氛围的,要知道现代大城市可比这还要人多啊。而高畅则一脸不满的硬是被唐衡塞了两手的东西,还被硬是塞了个糖葫芦在嘴里,虽着很是不适应和无奈,但高畅还是接受了。

这三个人又开始逛街了,哦不对,是唐衡开始逛街了,高畅和徐归舟只是跟着,顺便拿一下东西。

再咬了口糖葫芦,徐归舟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皱了皱眉,出其不意的回过头,就看到那不远处的阁楼上,坐着的,分明就是刚才遇到的那个人。

是他?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徐归舟勾了勾嘴角。其实他们之间的距离蛮远的,但他自从发觉自己有了魂力之后,这双眼意外的能看到远方的东西,虽着不是很清晰,但甚在可以看见。更何况,那家伙独特的气质让他在人群中异常的显眼。更或许,那是一种直觉……

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跟着到处闲逛的唐衡,徐归舟也开始暗暗琢磨到底该如何接近那人。

那人的武力值很高,再加上周围守卫众多,就凭着他才刚学会怎么使用魂力的本事,只怕是还没到跟前就玩完了,或者被一击打败。还是得按照村长爷爷说的,要智取……可怎么智取?看起来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徐老弟?徐老弟?徐老弟!回神啦!”眼前骤然放大的脸让徐归舟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

“徐老弟,我们刚才在说要去哪里吃个饭住个店,休息一晚再走。”唐衡轻轻一笑,也没问什么,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继续问道:“徐老弟是要去哪里来着?”

“我要去京城。”徐归舟弯了弯嘴角,倒也是毫无遮掩的把自己的目的地说出来了。

“巧了,我们也是要去京城。”唐衡眉毛一挑,颇为惊喜的拍了拍徐归舟的肩膀。“那咱们还是一起走吧,路上有个伴,也好相互照应照应。”

“好。”徐归舟咧唇一笑,也不再想太多了,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咱们就去那里吃个饭吧。”唐衡指了指徐归舟身后,说道。

“……好。”徐归舟顿了顿,回过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是那人在的那家店,但阁楼上已经看不见他了……

“那咱们走吧!”唐衡笑得很灿烂,见高畅臭着个脸站在一旁,便一把揽过一直默不作声的高畅,笑嘻嘻的,倒也让高畅看起来不再那么冷了。

店小二很热情的招呼着这三个刚走进店里的人,领着他们在大堂一张收拾干净了的桌子前坐下。

“不知三个客官要吃点什么?”店小二殷勤极了,看向这三个里面看起来最有发言权的唐衡。

“徐老弟,你要吃点什么?”唐衡没有点菜,而是把点菜的权利给了徐归舟。

“我不挑食的。”徐归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摆了摆手示意唐衡随意点。

“好的。来坛上好的女儿红,再上点你们店的招牌菜好了。”唐衡也不知道该点点什么,思考了一会后,说道。

店小二吩咐厨房去了,徐归舟拿着杯茶水,似无聊般的打量着四周。

店里并不是很热闹,零零散散的坐着些客人,有大刀胡渣正大口豪迈喝酒的汉子,也有安静的带着面纱坐在角落的女子,也有佝偻年迈看起来喘口气都有些困难的老人。江湖百态,这小小的店里似乎也展示了不少。

但这敢一个人或几个人,毫无顾忌的大声说话或喝酒或安静不已的,都不容小觑。就算是看起来最柔弱的女子和老人,也许才是最致命的杀人利器。徐归舟眼尖的看到那老人虽着看起来很是年迈,但气息沉稳,脚步沉着,再看那带着面纱坐在角落的女子,那桌上摆着的剑一看就是把好剑。

果然,古人诚不欺他啊。

“徐老弟,你怎么老是在发呆啊。”唐衡伸出手,在徐归舟眼前晃了晃,有些无奈的歪了歪头。

“我……”徐归舟抿了抿唇。“我在想之前救了我们的那些人。”

“你想他们干嘛?难不成你还想报恩啊?”唐衡撇了撇嘴,拿起茶杯,呼了呼热气,小啜一口。

“嗯。”徐归舟点了点头。

“噗。”唐衡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连高畅也忍不住对徐归舟侧目而视。

“不是吧,人家可不缺你这个报恩的。”唐衡仔细看了眼徐归舟,也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其他的情绪,倒是只看到了坚定,忍不住眯了眯眼,开始劝道。

“可是,村长爷爷告诉我。”徐归舟闭了闭眼,“有恩情就必须要报,不能欠人情。”

“可人家是丞相,不说他缺不缺你的报恩,就算是要接近他也很难啊。”唐衡皱了皱眉,说道。

“总归是有办法的吧……”徐归舟低下头,看着手中茶杯中的茶水,轻叹,说道。

唐衡一时无言,端起茶杯,小啜一口,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要知道,他还真的不缺你个报恩的,更何况,他……”唐衡似乎想说什么,但却被高畅撞了一下手臂,这才反应过来,住了嘴。

“他怎么了?”徐归舟抬眸,定定的看着唐衡,就像是似乎他不说出个什么来,他不会放弃的。

“他……就是脾气不太好吧。”唐衡皱了皱眉,想了一会,才挤出这几个词。

“我只是想报恩。”徐归舟顿了顿,无奈一笑,再次垂下眼帘。

是啊,‘报恩’,‘报恩’啊……恩?到底是仇还是恩。这样的借口,未免有几分幼稚,但似乎很容易让人信服啊……而且,看样子,唐衡是真的有办法接近他,只是不知为何不肯说出来。

“唐大哥,你是有办法的对不对?”沉默许久,徐归舟猛地一抬头,吓得唐衡的手一抖,差点杯子掉在地上。

“我没有,我不知道……”很明显,唐衡在躲避这个问题,他颇为心虚的移开视线,仿佛他看的东西是多么的好看一般。

徐归舟噗嗤一笑,慢悠悠的小啜一口茶水,像是看好戏似的看着唐衡有些拙劣的表演,而高畅一直是沉默的看着他俩这一来一回的对话,也看到徐归舟的看好戏,也看到了唐衡的躲避,倒也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也像徐归舟一样,看唐衡的好戏。

聪明如唐衡也不过是一会儿的闪躲便反应过来徐归舟只是在开玩笑,他也没有生气,倒是再次叹了口气。

一时间,又是沉默。

“上菜喽。”小二端着菜上来了,一一摆放到桌上,然后带着热情的笑退了下去。

唐衡给自己倒了杯酒,先抿了口,说道:“这酒不错,回味甘醇,好酒!”

“我不喝酒。”徐归舟拿开自己的杯子,直接干脆的拒绝了唐衡要给自己倒酒的意思,然后开始吃菜。

“那高畅,咱俩喝。”唐衡摸了摸鼻子,转而看向高畅,说道。

“我也不喝。”高畅冷漠的也把自己的杯子拿开,看也不看唐衡一眼,也吃起了菜。

“不是吧,你俩都不喝啊,那多没意思。”唐衡一口闷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无奈的摇了摇头。

徐归舟吃着菜,却有些食不知味。他在想,之前在街上看到那人看着他那边,他在看什么?看人还是在找人?而且,看唐衡说起那人的熟稔程度,怕不是……

但这个时候想太多也没有什么用,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掐算一下日子,倒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让他能接近那人。

吃完饭,小二便领着他们去他们的房间。总共定了三间房,按照唐衡的说法,为了徐归舟的安全,他和高畅分别住在两边,徐归舟住在中间那间,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招呼。

虽然不知道为啥唐衡突然变得这么谨慎,但他还是接受了这样的好意,和唐衡挥了挥手,他便推门进去了。

房间布置的很雅致,收拾的也很干净,还点着清淡好闻的熏香。徐归舟揉了揉肩膀的关节,有些疲惫的坐到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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