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音帝墨尘全文在线阅读_阮清音帝墨尘(小佳佳)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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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音帝墨尘是小说《法医王妃杠上冰山王爷》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法医王妃杠上冰山王爷》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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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阮清音感觉浑身上下都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尤其喉咙处像被人扼住,导致无法呼吸,大脑阵阵眩晕。

陌生不适的感觉,让阮清音警铃大响,紧蹙着眉头,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眸。

刚睁开,阮清音就被一道亮眼的光,刺得眼睛一痛。

不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身上忽然被重物压下,阮清音看到一个体型魁梧面目狰狞的男人正掐着自己的脖子,眸里闪烁着嗜血的狠厉!

这是怎么回事?

多年法医的经验让阮清音很快冷静下来,眸光一瞥,看到身旁掉落着一只发簪。

毫不犹豫地捡起,阮清音对着男人的胸口狠狠的刺了下去……

只听一声闷哼和鲜血的涌动,阮清音脖子上赫然一松,将昏死过去的男人推开,这才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猛烈的咳嗽过后,她才发现这里不是繁华的都市,而是一处长势茂盛的森林。

卧槽,森林?

这个认知让阮清音愣住。

她记得晕死前,她接到警察的消息说城东街道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当她赶到案发现场准备验尸查明死因,忽然一声巨响,火花四射,浓烟滚滚,她被隐藏在暗处的杀人凶手炸死了。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阮清音徒然眯着眼眸,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显而易见在那种情况下她是不可能活下来的,那么,她现在又在哪里?

思绪飞逝,眸光一转,阮清音这才看到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男人。

留着长发,穿着古装……

忽然,阮清音脑海里飞过一个不可思议想法,她这是……穿越了?

可不等她理清楚头绪,就被一道尖叫声吸引了过去。

“啊!杀人了!阮清音你竟然杀人了!快来人啊!”

一个身穿嫩黄锦缎罗裙,头上插满华丽的发髻,鹅蛋脸上粉黛微施,美眸盼盼,眉心一点朱红点缀其中的媚态百生的少女,此刻眼里满是惊恐。

阮清音则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这时少女身后陆续又来了一大群身穿锦袍罗裙的男女。

为首一个黑发束冠,面若美玉,身穿一袭杏黄四龙纹长袍,腰佩美玉的年轻男子,此刻眼底散发着怒气,一副居高临下的看着阮清音。

“阮清音,你可知在皇家狩猎场蓄意杀人是什么罪名吗?”

杀人?

是了,血迹,簪子,昏死过去的男人,还有凌乱的现场,人证,物证,很显然这一切证据都指正她杀人了。

阮清音刚想争辩,这时脑袋阵阵闷痛,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忽然涌入大脑,疼得她身形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片刻后,阮清音这才平复下来。

看来她猜测的没错,她居然穿越了,穿到这个以武为尊的大陆,而她所在的国家叫澜沧国,而她是澜沧国相府的五小姐。

可巧的是,原主也叫阮清音,只不过是个庶出不受待见的小姐,虽然号称沧澜国第一美人,可却是个胆小怕事,胸无点墨,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废物。

而和她截然相反的姐姐,也就是刚才叫人来的少女阮清雪,相府的二小姐却被誉为沧澜国第一才女。

阮清音咂了咂嘴,暗暗吐槽了一下,这才挺直身子看向一脸指正她杀人的男人。

“太子殿下,您说我蓄意杀人,那么请问有什么证据吗?”

眼前这个指正她杀人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沧澜国的太子帝谨玉,也是原主的未婚夫!

因为之前脖子被人掐过,阮清音的声音如同砂纸打磨般,凄冷森寒。

加之阮清音刚才经过打斗,衣裙凌乱,绝美的脸上血色全无,额头上还留着一道殷红的血迹,遮盖了半边脸颊。

此刻的她,如同地狱里的夺命厉鬼般,让帝谨玉眼底闪过一丝愕然。

贵为皇储,帝谨玉很快掩饰了情绪,一脸冷漠的睥睨着阮清音。

“你说你没有杀人,那么本宫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如实回答,本宫自会还你清白。”

阮清音秀眉微蹙,沾染着血迹的脸蛋上满是沉着冷静,“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阮清音无礼的态度让帝谨玉脸上闪过厌恶之色,心里对这个未婚妻恨不得敬而远之。

“在发现死尸之前,是不是只有你一人?再者死尸胸口上的那支簪子本宫之前看过你配戴过,如此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咄咄逼人,一针见血,直插要害,帝谨玉的问辞确实属实,让阮清音无话可说,可这并不代表人就是她杀的。

刚想开口,这时本沉默在一旁的阮清雪突然冒出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清音,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要狡辩了,快给太子殿下下跪磕头认错,或许太子殿下念及你是太子妃,会从轻发落的!”

磕头认错?

从轻发落!

呵,要不是原主已经一命呜呼,她恐怕就要信了她的鬼话!

她记得,原主之所以孤身一人遇害,都是这个心狠手辣的嫡姐嫉妒其美貌还有太子妃的身份,借这次外出狩猎,买通大汉致原主于死地。

可惜,天意如此,让她阮清音穿越过来,既然她占用了人家的身,就为她报冤死之仇吧。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说我杀人,又凭什么让我磕头认罪!”

阮清音紧眯着眼眸,脸上蕴着让人战栗的冷意。

“你!清音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太子殿下,清音还小说话口无遮拦,还望太子殿下饶恕清音吧。”

“清雪,你快起来,事到如今你还为她求情做什么,什么太子妃,她除了皮囊好看一点其他哪里及你半分!你放心,等狩猎结束后本宫就回宫请奏父皇,取消这门亲事,让你当太子妃!”

阮清音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冷眯着眼前这对让人作呕的男女,正想开口,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低沉冷漠的声音。

“狩猎已开始,都聚集于此做甚?”

话落,本来密集的人群中立刻分出一条道,只见一匹高大威猛的黑鬃马背上,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胸口刺有金边云纹,头戴玉冠的男人悠悠骑着马走了进来。

男人一来,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整齐的声音。

“参见摄政王!”

只见男人冷漠应了一声,继而目光转向呆站在一旁的阮清音。

察觉到男人的注视,阮清音这才从沉思中回神,不急不缓地抬头,对上男人如同古井般幽深的黑眸。

“臣女阮清音,拜见摄政王,祝摄政王万福金安。”

摄政王,帝墨尘沧澜国皇帝的胞弟,帝谨玉的皇叔,沧澜国的无敌战神王爷,传闻年二十五还未成亲,不近女色,性情冷漠,不喜旁人触碰。

脑海里,阮清音就搜寻出这些有关帝墨尘的信息。

对于阮清音的问候,帝墨尘没有应声,目光将周围扫了一遍,最终略带冷意看向阮清音。

“人,你杀的?”

还不等阮清音说话,这时站在帝谨玉身旁的阮清雪急忙抢先,“回摄政王,这人确实是臣妹杀害的,但臣妹是无心的,还望摄政王……”

“你是什么人?也配和本王说话?”

帝墨尘自始自终连个正眼都没有看阮清雪,余光冷睨,面露威严的冷斥。

闻言,阮清雪霎时白了脸,一丝难堪爬满眉间,下意识咬着唇角,一时不知怎么办。

“皇叔,清雪不是有意插话,还望皇叔饶过清雪,清雪也是心善想为阮清音求情罢了。”

帝谨玉将浑身发抖的阮清雪搂在怀里,面露恭敬之色。

帝墨尘侧过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帝谨玉,淡漠道,“刚才你父皇还问过你。”

男人的话,让帝谨玉瞬间收敛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毕恭毕敬地对着帝墨尘鞠了一躬。

“侄儿这便回去。”

说完,眼神示意阮清雪,阮清雪只好不甘地剜了眼一脸沉静的阮清音,灰头土脸跟着帝谨玉离开。

帝谨玉一走,周围人也散了大半,都对这个传闻一般的战神王爷心存害怕。

四周终于清净下来,阮清音这才抬头,不屈不卑的看着帝墨尘。

“人还未死,何来被杀之说?”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生了一张好皮囊。

黑发高束,剑眉入鬓,黑眸如潭,鼻梁高挺,唇如朱丹,一身锦缎衣衫,周身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不怒自威。

女人坦荡,不屈不卑的样子,让帝墨尘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视线不由重新落在阮清音脸上。

女人一头乌发披散而下,垂在两肩,遮盖的脸颊一侧还有着干涸的血迹,一身白色纱裙被蹂躏的沾染了尘土,白如天鹅的脖子上赫然留着一条青紫的掐痕,看起来好不狼狈。

可如此,仍然遮不住女人身上那一股清冽傲然的气质!

帝墨尘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示意一旁的下属去查看男人是否死了,然而下属的反应让帝墨尘在意料之内。

“回主子,人只是晕死过去,簪子也只离心脏一寸之距。”

得到查证,帝墨尘嘴角勾起一抹戏谑,鹰隼般的黑眸带着探究性的盯着阮清音那清澈见底的眼睛,缓缓开口。

“传闻相府五小姐胆小如鼠,胸无点墨,今日一见真是与传闻大相径庭。”

阮清音淡然自若接受男人的打量,唇角微微漾开如春风般笑意。

“呵,王爷缪赞了,臣女屈屈一介女流之辈,怎配与王爷交谈,既然人没有死,臣女也是正当防卫,如此臣女便先行离开了。”

话落,不等帝墨尘有所回应,阮清音便跨步离开,谁知被两个黑衣人拦住。

“人虽未死,但你失手险些杀人,如此你要随本王回去,接受审查。”

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脸,阮清音压下脑袋里阵阵眩晕,神色冷淡道。

“如此,那臣女便随王爷回去接受审查。”

一盏茶时间,阮清音跟随帝墨尘来到一座气派威严的府宅。

只见红木梁柱前,威风凛凛矗立了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巨大威严的大门上挂了一副金光闪闪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督办府三个字。

字迹虽潦草但遒劲有力,字里行间尽显霸气,阮清音不禁暗叹,这恐怕是帝墨尘写的吧?

敛回目光,阮清音跟着帝墨尘穿过一条幽静的长廊,四周假山竹林深处,到有一股宁静致远的感觉。

正厅。

“沈徽,看看这人死了没?”

来到一处宽敞的院落,帝墨尘古水无波的坐在精致的雕花木椅上,对着迎面走来的年轻男子说道。

男人长着一双勾人夺魄的桃花眼,一身红纱衣袍衬得比女人还要体格风骚,媚态尽显。

然而来人,并没有按照帝墨尘的话去做,而是扭着细腰走向了帝墨尘。

“哎呀,小尘尘你总算来了,人家想你都想瘦了,不信你摸摸.”

男人身子还距帝墨尘还有五步之远时,阮清音只觉一阵强劲的波动震过,再看时红衣男子已经倒在厅门之外。

“好你个帝墨尘,人家天天为了你解刨死尸,累的都长皱纹了,你居然还打人家,你……”

“沈徽!”

一声怒喝,让原本倒在地上一脸幽怨的男人立刻收敛了神色,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绘满桃花的折扇把玩。

“真没意思,本公子放下身段逗逗你这个万年面瘫,你还不领情,唉,真是伤煞我心啊。”

话落,沈徽突然感觉上方射来一股森冷的视线,这才摇了摇折扇,摸了摸鼻子。

“好吧,本公子就再勉为其难的验一次吧。”

走到昏死的人前,沈徽刚想伸手探气查看时,原本晕死的男人突然睁大眼睛,猛然坐起身子。

见状,沈徽吓了一跳,这时侧身才看到站在一边神色未变的阮清音。

“这,这人都没死验什么!还有这姑娘……”

不等沈徽说完,刚醒来的男人突然瞪大双眼,一口黑红的鲜血吐出后,再次倒在了地上。

“已经吞毒自杀了。”

沈徽探了探男人的鼻息和脖子后,一脸严肃道。

闻言,帝墨尘幽深的眸底闪过一丝暗光,正想开口,只见站在一旁的阮清音有所动作。

阮清音走上前,蹲在尸体的面前,用手指沾了滴血迹然后凑在鼻尖轻嗅,随后又掰开嘴巴,看了看死尸的眼睛。

做完一系列的查看后,阮清音直起身子,沉稳冷静的看着帝墨尘道。

“死者脸色发青,眼底布满血丝,显然是事先将毒藏在舌底,一旦被抓或者招供时就立刻吞毒自尽。”

“所以,人不是我杀的,而是别人派人来刺杀我,结果事情败露又吞毒自尽,想要栽赃陷害。”

一身纱裙凌乱不堪,脸上还沾染着血迹,被带到督办府,还能沉着冷静的分析了死因。

帝墨尘敛回眼底的惊愕,一双鹰隼般的黑眸含笑盯着阮清音的脸上。

“从不听闻相府五小姐还会验尸,今日一见让本王觉得传闻皆不可信。”

面对帝墨尘怀疑探究的目光,阮清音坦然迎上,面色冷静道,“王爷说笑了,臣女只是闲来在书上看到的,不足挂齿。”

沉默片刻,帝墨尘收回晖深莫测的视线,修长的手指端起青花白瓷的茶杯,轻抿一口。

“沈徽,带阮小姐做审查笔录。”

被点名,沈徽这才从发愣中回神,带着阮清音来到审查办。

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白纸笔砚深思了一会儿,这才拿起毛笔写着。

前世她虽然学的是法医,但出生在一个军官世家,从小家教严厉,除了保证成绩优异外还要全面发展。

比如跆拳道,近身格斗之类,所以书法她还是可以的。

沈徽站在一旁监督着阮清音,只见她执笔挥就,字迹工整,隽秀迤逦,墨笔写在白纸上一股宁静恬适不由跃然纸上。

得知阮清音是相府臭名昭著的五小姐时,当时很是惊讶,但如今又看到并不似传言那般无能,反而觉得惊才艳艳。

“沈公子,民女可以离开了吧。”

阮清音将写好的笔录递给沈徽,一脸淡漠道。

对于面前这个妖艳的男子,阮清音也只从记忆里了解一些。

沈徽是沈侍郎的嫡子,京城有名的风流公子,同时会一手好医术和验尸,也就是仵作。

沈徽接过认真看了一番,将笔录收起。

“当然可以,要不我派人送阮小姐回去……”

“谢谢沈公子好意,民女就此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正厅里。

沈徽将阮清音写的笔录递给帝墨尘,然后好整以暇地靠在木椅上,神色悠哉的摇着扇子。

“这阮清音还真是不简单啊。”

帝墨尘将笔录收起,嘴角察不可觉的勾起一丝弧度,幽深的眸里暗云翻涌。

“暗七。”

帝墨尘对着屋子叫了一声,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男子神色恭敬地跪在地上。

“你去跟着阮清音,她有什么异动随时汇报,别让她发现了。”

“是!”

黑衣人领命,瞬间消失在厅里。

外面已经夕阳西下,天边笼罩着一层红霞。

阮清音一路上受人异样眼光,终于照着回忆找到了阮府。

“站住!你是什么人也敢擅闯相府!”

门外两个家仆拦住了阮清音的脚步。

“阮清音。”

阮清音神色淡然的看了一眼,冷声道。

谁知两个家仆听了,发愣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捧怀大笑起来。

“什么!你叫阮清音?那个废物?哈哈你说你冒充也要挑个厉害的,就阮清音那个胆小鬼,连人都不敢见的废物小姐,怎么敢出府?还冒充她哈哈……”

见状,阮清音也不怒,突然身形如鬼魅般窜到两个家仆身后,幽幽凉气散开。

“怎么,很好笑吗?”

正说着,这时厚重的大门敞开,一个神色焦急的青衣丫鬟跑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阮清音愣了片刻。

“小姐,您身上怎么都是血迹!快随奴婢回去给您上药!”

身体突然被人抱住,阮清音身体僵了僵,思绪翻飞了一番,这才神色淡然道:“青萝,你小姐我没事,可以先松开吗?”

叫青萝的丫鬟听了,意识到尊卑有别,这才忙不迭松手,“小姐恕罪,青萝不是有意的。”

阮清音有些头疼,古代人的秩序尊卑真是烦人,“好了,我又没生气,你害怕什么。”

青萝一听,这才破泣为笑,视线徒然转向刚才阻拦阮清音的两个家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小姐回府!小心丞相回府我禀告丞相说这两个狗奴才目无主子,让丞相将你们乱棍打死!”

阮清音看着护在她面前身形瘦弱的小丫鬟,不管前世还是现在,从没被人这样维护的阮清音来说,这种感觉很奇妙。

“求五小姐饶恕奴才吧,奴才狗眼不识主子,还诋毁主子,奴才最该万死,求小姐饶了奴才这回吧。”

两个家仆意识到重要性,跪在地上不停向阮清音求饶。

就算阮清音再废物懦弱,但还是相府小姐,更何况还是未来太子妃,是他们这些奴才比不了的。

阮清音冷冷看了一眼,转身进了相府,对于这种人她没心思去搭理。

别院,青蘅苑。

拐过一条条走廊,跨过一座座华丽精致的院落,阮清音来到一处静僻简陋的宅院。

阮清音看了一眼院子,记得这是原主死去的母亲原先住的院子,虽然荒凉破败了些,但安静正合她意。

“青萝,给我打一桶热水,我要沐浴。”

身上血迹斑斑,夹杂着汗味,阮清音早都忍受不了了。

片刻后,阮清音靠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浑身上下一阵筋骨疏松,神色惬意。

洗完澡,阮清音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饶是前世在电视上看过的那些影视女星,此刻容貌都不及原主半分。

一头及腰如瀑布般的黑发,如瓷器上好粙玉般的肌肤,一双仿佛清澈见底的杏眸,眼角微挑好似媚意百生,盼若生情。

暗叹了一声,阮清音不禁为原主如花一般的年龄却遭人陷害而香消玉殒,不禁心生惋惜。

“小姐,您洗好了吗?奴婢来为您上药。”

门外响起青萝的声音。

阮清音敛回思绪,披了一件轻纱遮住玲珑曼妙的身子,冷声道,“进来吧。”

女子垂着一头黑发,紧皱秀眉趴在木榻上,薄薄红纱下如雪般的肌肤若隐若现,青萝推门进来就看到自家主子的这一幕。

发觉来人久久没有动静,阮清音侧头看去,青萝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玉瓷瓶,此刻双颊红得像屋里正燃烧的蜡烛。

“怎么了?”

看着小丫头呆愣的样子,阮清音有些无奈,意识到自己失态,青萝吓得小跑过来。

揭开红纱,原本如丝绸般滑嫩的美背上,青紫遍布,看起来甚是骇人。

“小姐,都是青萝不好,青萝不该让您一个人和大小姐去的,明知道大小姐爱刁难您……都是青萝错,是青萝害您受伤了!”

看着一言不合就下跪的小丫头,阮清音拧了拧眉心,瞬间神色冷然。

“起来,以后不要随便向人下跪。”

从未见过态度冷然,气势冷冽的阮清音,青萝瞬间收了声,乖巧地站了起来。

“好了,我也不是责怪你,就是说以后我们两个相处就像姐妹一样,不必顾忌太多,小姐我不喜欢。”

青萝被阮清音的言辞惊住了,随后感动地眼泪哗啦掉下来,“小姐,您把青萝当姐妹,就算小姐让青萝此刻去死,也甘之如饴!”

看着忠心耿耿的小丫头,阮清音哭笑不得地趴在榻上。

鼻尖被一股清凉淡然的药香弥漫,阮清音拧眉问道,“这是什么药,好香。”

“回小姐,这是刚才一个侍卫送来的,说是摄政王特意吩咐的,说小姐您受伤了,可能需要。”

帝墨尘?

阮清音神色一惊,闻着这冷淡的药香,脑海里又浮现出帝墨尘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没想到那个传闻冷血的男人,也有细心的一面。

“小姐,您今天不是去参加狩猎了吗,怎么会认识……摄政王?”

看着小丫头一脸害怕的样子,阮清音嘴角微微划过一丝浅笑,不语。

深夜,寂静无声。

躺在床上,面对这个陌生以武为尊的世界,阮清音毫无睡意。

想起白天在督办府,帝墨尘只是轻轻挥袖,那股强劲的气流波动,要不是当时她靠在柱子前,恐怕也被波及。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存在的自然生存法则。

又想起原主在相府不受待见的情况,一个想法涌上阮清音心头。

四周寂静,一夜无眠。

第二天,阮清音起了大早一路打听,来到了一家铁器打磨坊。

“只要您按照图上这个模型打造出来,事成之后报酬定然不会亏待您。”

阮清音将画好的图纸交给打磨坊的坊主,一脸诚意。

她是一个法医,虽然穿越到这里,但丝毫不能动摇她对这个职业的追求。

所以,一把好的手术刀绝不可少!

“姑娘请放心,老夫做了这么多年的铁器打磨,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精致小巧的刀模!老夫一定竭尽全力把它做出来!”

阮清音轻笑一声,“如此便有劳了。”

阮清音不知道的是她刚走,一个黑衣人随后潜入坊内,拿了那张图纸。

京城,繁华热闹街道上。

阮清音神色冷然的穿过人群,无视周围人投来惊艳目光。

好在原主是个大门不迈的小姐,谁也猜不到她竟是臭名远扬的废物小姐。

顶着一张绝美容颜,惹得一路上轰动,但见阮清音冷漠的如一朵雪山盛开的白莲,都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

“啊!这人吐血了,死人了!快报官啊!”

阮清音刚走进一家酒馆,就听到前方一阵混乱,惊叫声四起。

阮清音原本只是想进来吃饭,不想管别的什么,却被人撞了一下,挤进人群里,看清了里面发生的状况。

死者大概是个四十多岁的瘦弱的男子,面朝桌子,一桌子上堆满酒罐,桌面上留有血迹。

很快,一群身穿官衙服的捕快包围了酒馆。

“所有人都不许离开!马上请仵作检验!”

这时,一个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应声进来,例行检查了死者后,对官衙捕快道。

“回大人,此人口吐血沫,突然暴毙,很显然是被人下毒了!”

捕快一听,眼睛狠厉扫了一眼众人,“死者在酒馆吃饭突然死去的,立刻把酒馆掌柜抓起来带回衙门审问!”

话落,一旁的捕快立刻抓了酒馆掌柜,掌柜一脸惊恐大叫,“冤枉啊,官爷!小人怎敢下毒害人啊!求官爷明察啊!”

“废话少说,到了审堂上大人自会断清!”

眼看掌柜就被拖走,一旁本想沉默的阮清音开口了。

“慢着!谁说死者是被人下毒而死的?”

话音一落,顿时厅里寂静无声。

随后,又响起波澜不断的嘲笑,谩骂声。

“这姑娘好大的胆子,不仅敢拦官府抓人,还敢质疑仵作断案啊!”

“啧啧,只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见识短浅罢了。”

“哈哈哈……”

一时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似乎都在嘲讽阮清音的不知轻重。

而此刻,楼上一间雅间里。

一个身材欣长身穿黑色锦袍,衣边绣有金色云纹戴着一只泛着森冷的银色面具男子,神色高深莫测地将楼下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帝墨尘端起色泽艳丽的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顿时唇舌被一阵清列甘甜萦绕。

没想到今日外出,还给他带来了惊喜,不禁唇角勾起一抹察不可觉的笑。

刚好回来给帝墨尘汇报消息的暗七看到自家主子嘴角的弧度时,顿时吓得重心不稳,差点从空中跌下来。

“主子。”

暗七敛回神色,死人一般的沉寂将手中从坊主那里拿来的图纸交给帝墨尘。

帝墨尘看了一眼图纸,深不可测的黑眸里闪过暗光。

呵,这阮清音还真是给他惊喜啊。

“把图纸还回去,本王期待看到成品。”

“是!”

暗七身形一隐,消失在雅间里。

面具下帝墨尘嘴角微扬,神色戏谑的看向楼下。

他很期待,她会怎么处理。

……

楼下。

阮清音对周围声音置而不闻,冷静自若地看着捕快,“官爷,民女所有的都是有依据的。”

“什么依据!你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还敢防碍大人办案,本仵作是朝廷特派,你竟然怀疑本仵作的验尸查明!”

“好,你不是说你有依据么,今日你如果不说出让众人信服的依据,本仵作就告你妨碍官差办事,然后把你关进大牢!”

被当众质疑的仵作,顿时气得脸色涨红,一副吹胡子瞪眼。

阮清音没有理会仵作,而是神色严肃的上前,看了一眼死去的男人,冷声道。

“麻烦官爷让人把他放平在地。”

一旁的官差听了,虽然很气愤被一个女人命令,但还是照做将人放平在地。

这下,阮清音看清了尸体的全样。

死者面色发黑,嘴唇发紫,双眼大睁,可以看清白仁里布满血丝,额头上有明显皱纹,刚才她第一眼判断死尸大概四十多岁,看来没错了。

阮清音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死者的全身,最后将目光停在男子格外凸起的肚子上。

死者是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怎么肚子上会长那么多肉?

阮清音按了按鼓起的肚子,果然死者嘴角溢出一股股透明液体。

然而,下一秒阮清音的举动让众人惊了一跳。

阮清音俯下头,离死尸还离一拳之距时,头蓦然停下,轻轻嗅了嗅然后直起身子。

她猜的没错,果然是酗酒过度,酒精中毒然后心脏承受不住才死亡。

“死者是喝酒过多,酒精中毒而亡。”理清思绪,阮清音这才开口道。

“哼,死者口吐血水,印堂发黑,明明是被人下毒身亡,怎么会喝酒过多死亡!再说了,本仵作从没听说过喝酒还可以什么酒精中毒死亡!”

仵作不为所动地大笑一声,一脸有恃无恐,再次引得哄堂大笑。

阮清音毫不被影响,嘴角只是淡然一笑,冷静辩解道。

“不错,酒只要适量饮用,不能酒精中毒,但刚才我看了死者的眼睛,猜测死者应该在死去之前的三天里连夜混在赌场,没有休息,加之又过度酗酒过度,心脏承受不住才死亡的。”

阮清音话音刚落,这才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这姑娘说的没错!这个人叫李大柱,是个游手好闲的浪子,本来是个富家公子但因为嗜赌成性而输了全部家产,前天确实看到他出现在赌场!”

此话一出,被压制的掌柜也插嘴辩解道。

“不错!今早这个人在我们酒馆还未开门就来了,叫了十几坛上好美酒!官爷啊,此人真不是小人下毒害死的啊,小人怎敢明目张胆下毒害人啊!”

一系列的分析,官差脸上明显犹豫了,一旁仵作听了,顿时惊慌起来,他怎么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扫了颜面!

“大人,你可不能信了这个胡言乱语的丫头!本仵作可是朝廷特派的,怎么会出错!还望大人把这个搅乱办案的丫头一并抓回去,交给司法大人审判才是啊!”

闻言,原本动容的官差立刻变了脸色。

“一个口出狂言的丫头,也敢质疑官爷办案,来人抓起来,一起带回衙门!”

局势瞬间反转,让阮清音措不及防,眼看一旁逐渐靠近的捕快,心里不禁有些气愤。

对,就是气愤,她并不怕被抓回去,但气愤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朝廷特派仵作的男人。

厅里,一群里看着阮清音被带走,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说句公道话,都怕惹火上身。

就在阮清音被人抓起,准备带走时,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住手!”

男人低沉犹如雪山流水般冷冽的声音,让阮清音神色一怔,不由寻声望去。

男子身量高大,一身黑衣锦袍将男人衬得神秘高贵,银色面具下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折射出的冷意让所有人身子一颤,犹如毒蛇般。

是他,沧澜国仅次皇帝的摄政王帝墨尘!

帝墨尘在楼上将所有来龙去脉看的一清二楚,他本不愿插手,但阮清音刚才给他的惊喜,居然让他鬼使神差出声制止。

“你是什么人,竟然阻拦本官差办事!”

闻言,帝墨尘连个眼神都没有看那个官差,而是将视线停在阮清音的脸上。

而此刻呆愣在一边的仵作,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忙道。

“下官参加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话落,官差怎么也没有想到来人竟是令人惊骇的摄政王!

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小人该死!小人眼拙,竟没有识得摄政王大驾光临,顶撞了摄政王,还求饶了小人吧!”

顿时,厅里除了阮清音都下跪磕头。

意识过来,阮清音也按照礼数给帝墨尘行了礼。

“王爷金安。”

“嗯。”帝墨尘冷哼了一声。

帝墨尘将视线从躺在地上的死尸上划过,最后将目光停在浑身发抖的仵作身上。

“把尸体拉回义庄,稍后本王派人查看,如果死者不是被人下毒而亡,而是喝酒死亡的话,本王定饶不了你!”

“是,小人遵命!”

仵作和那几个官差一听,顿时吓得不轻,只能点头将死尸抬了下去。

官差一走,酒馆里的人顿时空了。

顿时阮清音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张,冷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多谢王爷刚才出手相救,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民女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酒馆。

身后,帝墨尘看着表面强作镇定,其实内心早已慌乱的小女人,心里不禁一片柔软。

小东西,很期待下次你带出来的惊喜……

相府,青蘅苑。

“小姐!不好了!刚才奴婢听到厨房的几个姐姐说,太子殿下今日来相府了,而且还是带着退婚圣旨来的!现在大小姐正带着一群丫鬟往这边过来了!”

退婚?

阮清音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唇角微勾。

求之不得!

当初她和太子的婚事,本来就是碍于皇后和原主亲娘的一些旧情,不然这种好事也不会轮到她一个庶女。

原主怎么想她不知道,但是现在既然是她在用这具身体,她便不想和太子那样的人有牵扯。

不多久,阮清雪带着一群丫鬟大张旗鼓地来到了青蘅苑。

阮清雪一进门,就拉着阮清音的手关心道:“这些日子一直忙着,许久未来看妹妹,不知妹妹的伤可好些了?”

眉眼间,似有担忧流露,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有多在意自己这个妹妹。

伤?

阮清音一愣,转念一想,说的大概是前段日子在狩猎场上的事。

不过,那件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阮清雪今日突然提起,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多谢姐姐关心,已经全都好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出,轻轻点头,模样依旧是当初乖巧的模样。

眼下的她,无依无靠,暴露越多,只会招来祸端。

“说来也是姐姐的不是,这么久了,都没来妹妹的院子看一眼。这不,我今日特意让厨房给你熬了鱼汤,你快趁热喝了。”

话落,她回头朝身后的丫鬟吩咐道:“红露,还不快端上来。”

“小姐……”

青萝站在阮清音的身后,脸上满是紧张。

这些年,因为自家小姐的容貌,二小姐可没少给自家小姐使绊子,这会儿突然送鱼汤来,肯定不安好心。

“五小姐,请用汤。”

雪白的青瓷汤蛊掀开,浓郁的香气瞬间四溢开来。

阮清音垂眸低思,丫鬟说帝谨玉带着退婚圣旨而来,想必消息不会有误。

若是换做寻常,阮清雪必定会狠狠地来嘲讽一番。

过了今日,自己对她便再无威胁,她何必多此一举送汤?

“好香!”

阮清音猛地嗅了一口香气,伸手去盛鱼汤,刚触到瓷碗便猛地缩退回来,委屈道:“好烫!”

“姐姐,谢谢你的鱼汤,我一会儿再喝。”

阮清雪的面色有些难看,“怎么会呢,我可是特意试了温度的。”

随后,她亲自动手盛了一碗鱼汤,喝了一口后,摇了摇头,“不烫,再过会儿可就冷了,“妹妹可不要辜负了姐姐一番心意。”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鱼汤,阮清音眸子微眯,不躲也不闪,任由阮清雪脚下一扭,身子一歪,整碗汤全部都撒到了她的手臂上。

手袖一把被拉开,露出一块烫红的肌肤。

“哎呀,都烫红了,红露,快拿烫伤药来。”

那一闪而逝的喜悦,终究是被阮清音捕捉进了眼中。

“小姐,药来了。”

红露连忙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阮清雪。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似乎早已设计好。

“妹妹,这是上好的雪凝露,明日就会消红,女孩子身上,若是留了疤,可是会遭未来夫君嫌弃的。”

不由分说地,阮清雪打开瓶子就往阮清音的手臂上涂去。

阮清音眸子微闪,连药都准备好了?

“五小姐。老爷请您去一趟前厅。”屋外,有小厮通禀道。

阮清雪面露急色,“这可如何是好?妹妹,不如我去前厅回绝了父亲,就说你身体不适,不易出门。”

“等一下,姐姐先去与父亲说一声,我换身衣裳,随后便到。”

看着走时连脚步都变得轻快的阮清雪,阮清音眸色渐深。

“小姐,都怪奴婢没用,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求小姐责罚!”

人刚走,青萝便当即跪在了地上,双眼含泪地磕头认罪。

阮清音眉头皱了皱,看来,关于下跪这件事,她还得好好调教调教青萝。

“青萝,我跟你说过几遍了,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快起来!”

上药后的手臂冰冰凉凉的,倒是舒服。

放下袖子,阮清音朝着内室走去,“不过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快替我更衣。”

看着身后一步恨不得分成五六步走的人,阮清音满是无奈。

“青萝,你再走慢些,太阳都落山了。”

青萝小脸一皱,“奴婢都快急死了,小姐还有心情说笑。”

“小姐,咱们就不能不去前厅吗?这圣旨若是降下来,可就再也改不了了。”

阮清音回头,调侃道:“怎么,难不成,你喜欢那太子?”

“哪里是奴婢喜欢,那不是小姐您……”

“好了,不取笑你就是,今日我们若是不去,就是违抗圣旨,那可是要杀头的,难不成,你想陪你家小姐上断头台?”

“呸呸呸……小姐尽说胡话,小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好啦,快些走,不然一会儿又得被那老头子说教了。”

她口中的老头子,就是相府的相爷,阮靖天。

凭借着祖上的庇佑走到一国丞相之位,胆小迂腐。

“女儿拜见爹爹,太子殿下。”

刚起身,阮靖天指着她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哼!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阮清音抬头,端坐于上首的帝谨玉面色沉重,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流露。

阮清雪看向她的眼神中,失望里透着更多的是得意。

而阮靖天,则是气得几乎七孔生烟,面目通红,似乎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

大厅上,除了他们三人,一旁还跪着一个男子,看模样,是个小厮打扮的下人。

“音儿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父亲如此生气?”

阮靖天见她毫无所知的模样,心中更是怒气横生,指向跪着的男子厉声道:“你做的好事!你自己看!”

跪在一旁的小厮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阮清音和青萝,像是在辨认着什么。

随后便盯着阮清音道:“音儿,我对不起你,我什么都招了,你就承认了吧,相爷已经答应了我们的事,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夜里相会了。”

音儿?

阮清音眉头紧皱,记忆中原主根本不识他,她还未说话,青萝先一步站出来维护她。

“这一定是诬陷,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家小姐,小姐是清白的,还请相爷明察!”

她夜夜与小姐同房而寝,小姐每天夜里翻身几次她都知道,根本就不可能认识这个男人。

阮清雪也跪下身来,“爹爹,我相信妹妹定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只要看一看她的守宫砂是否还在,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守宫砂?

阮清音下意识摸了摸手臂处的烫伤,眼底微冷,原来如此!

阮清雪今日烫伤她的手臂,又给她上药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够消除她的守宫砂,好让她在众人面前,百口莫辩。

真是好计谋!

看来,这个所谓的第一才女,脑子里装的,也不尽是浆糊。

她倒是突然有些欣赏起阮清雪了。

“小姐,您快解释啊!”

一旁的青萝早已是急红了眼,女子的清白,等同性命,她们怎么可以这样污蔑小姐?

想起今日阮清雪来到院子后的一番动作,青萝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

阮清音没有开口,而是抬步走到那小厮身前,盯着他瞧了半晌。

只盯得那人跪立不安后,这才开口问道:“你认识我?”

那小厮面上满是痛苦,“音儿,我是你的三郎啊,你真的不愿认我吗?”

“也是,你是相府五小姐,我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小厮,如今你我的事情败露,你为了保全自己不认我,也是对的。”

男子脸上满是苦涩与心痛,阮清音在心底给他点了个赞,这个小厮,演技不错啊!

“爹爹,五妹妹不认识这个小厮,肯定是他构陷的五妹妹。”

善良端庄的姐姐形象,阮清雪倒是不忘记随时随刻地进行巩固。

“一日夫妻百日恩,今日你若是不认我,我就没命了,音儿,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我死?”

虽然这人演技确实挺好,可惜,她不准备让他继续演下去了。

“啪啪啪!”

鼓完掌后,阮清音朝着那小厮点了点头,“你演得真好!”

说完,转过身来天真问道:“父亲,这人是哪个戏班子的?演得可真好,祖母的六十大寿就请他来好了。”

一番话落,众人先是错愕,随即便是一道道鄙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如此愚钝无知者,倒也是稀奇!

“相爷,我与五小姐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这是五小姐当初赠予我的定情信物,请相爷明察!”

看到男子手中的发簪,阮清音知道,这装傻的戏码,差不多了。

阮靖天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取过男子手中的发簪,看了几眼后,怒声质问:“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阮清音喃喃了一句,“这个人不是戏班子的?”

随后反应过来,大声反驳,“父亲,他撒谎,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这发簪,女儿前些日子找了好久也没找到,肯定是被他偷了去,父亲,他是贼人,指不定还偷了其他的东西,您快好好审问审问他。”

想要明目张胆地诬陷她?反正傻子这个名声早已人尽皆知了,她何不好好利用一番,让你们一个个头痛去。

一旁的阮清雪早已是忍耐不住了,她好不容易才想了这么个办法让阮清音身败名裂,绝不能让她就这么装傻地糊弄过去。

“妹妹,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你将手臂上的守宫砂露出来让大家瞧一瞧,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阮清音刻意将手臂下意识地朝着身后藏去。

看到她的动作,阮清雪眼中满是兴奋,“还是说,妹妹,你当真与这个男人有染,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姐姐也不相信我?”

“女儿家的肌肤怎能轻易地展露人前,这些可都是姐姐教我的,难道,姐姐都忘记了吗?”

阮清雪脸色一僵,干笑道:“姐姐怎么可能会忘记,只是眼下,若想证明你的清白,只有这一个办法,姐姐也是无可奈何啊。”

“好吧,只能这样了。”

她的声音满是不情愿,却还是应了下来。

见她答应,阮清雪与帝谨玉相视一笑。

如此,只要证明了阮清音的不洁之身,这场退婚的骂名,可就都落在了相府身上,他们皇家,也是无可奈何。

她身姿挺直,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美,缓缓地将自己的袖子拉起。

有那么一瞬间,帝谨玉似乎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光芒。

可那一丝感觉太过缥缈,还未抓住,就已消散。

回过神,帝谨玉的眼底出现一丝凝重,太子妃之位,只能是相府最受宠的女子,如此,才能帮助他登上那至尊之位。

空有一身皮囊的阮清音,纵然再美,也不过是个装饰品。

他要给阮清雪一个保证,这场婚约,他必须退。

众人都闭紧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阮清音的动作,白纱之上,莹白如雪的肌肤渐渐露出面貌。

渐渐朝上,最后,一粒鲜红的守宫砂闯入众人的眼中。

阮清雪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不可能!”

她亲自给阮清音抹的药,还特意在点守宫砂的地方多抹了几层,她的守宫砂不可能还在!

帝谨玉原本想要追问阮清雪,可看到她的失态,所有的疑问都封入口中。

“父亲,您看,我就说他是个大骗子。”

看到阮清音手臂上的守宫砂,阮靖天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为父看到了,这样子,成何体统,快将袖子放下。”

“嗯!”

阮清音点了点头,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方才的局面于她而言是多么大的一场战争。

阮清雪正打算上前仔细看一看她的守宫砂,奈何阮靖天发了话,只能将心思埋入心底。

她狠狠地盯着阮清音,一方帕子几乎被她搅破,眼中的恨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阮清音,你给我等着,就算你这次侥幸逃了过去,日后,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来人啊!将这诬陷主子的下人拖出去乱棍打死,我府上不需要这种吃里扒外的贱仆!”

阮清音眉头跳了跳,就阮靖天这智商,连幕后主使都不审问一番就将人打死,这些年,真不知道他在官场上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小厮张了张口,想要朝着阮清雪求救,收到一个警告的眼神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认命地闭上了眼,一言不发的任由来人将自己拖了下去。

“姐姐都看到我的守宫砂了,我还没有看过姐姐的呢,这不公平。姐姐,我也要看你的守宫砂。”

话落,阮清音在阮清雪仓皇紧张的眼神中,朝着她直扑而去。

当然,在此之前,她早就知道阮清雪并未完璧之身了。

今日,她给自己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套,礼尚往来,自己也该送一点小礼物,聊表心意不是?

“姐姐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就只是看看而已。”

她的脸上可是挂满了天真二字啊,看这阮清雪还怎么拒绝她。

见她死死的拉着袖子不让自己看,阮清音伸手向着她的肚子挠去,阮清雪身子一缩,手上不自觉松了力道。

趁着这个空档,阮清音直接扯过她的袖子,用力地拉了上去。

“咦?姐姐,你的手上怎么没有守宫砂?难道是在别处?”

没在手臂上寻到守宫砂,阮清音又装作在她身上其他地方找。

“音儿,你说什么?”

听到阮清音的声音,刚松下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阮靖天只觉得再这么被吓几次,他跟阎王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近了。

阮靖天上前,直接将阮清音挤了出去,在阮清雪的两条手臂上都没有看到守宫砂后,声音颤抖道。

“雪儿,你的守宫砂呢?”

阮清雪哪里想到自己会被当众拆穿,可事情显然是瞒不下去了。

更何况,太子殿下还在这里,若是让她觉得自己不洁,那么她之前作出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她连忙走出来,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当场跪了下去。

“爹爹,前些日子花灯节,殿下酒醉,我与他……”

“爹爹莫要怪殿下,雪儿是真心喜欢殿下的,一切都是雪儿的错,求爹爹责罚。”

“你……”

一连三的打击几乎让阮靖天承受不住,任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知书达理的女儿,竟会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

一直坐在一旁看戏的帝谨玉,这才站出来。

“雪儿,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就算有错,那也是我的错,你快起来。”

“相爷,事已至此,有些话,本殿就不得不说了,如今,我既然与雪儿之间有了肌肤之亲,就定会对她负责。”

阮清音装作一副吓傻了的模样,站在原地发呆。

许久,像是才反应过来,眼底瞬间升起一丝薄雾,天知道,这是她憋了多久才憋出来的一点眼泪。

“太子哥哥,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

她如同一个霜打的茄子般,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

帝谨玉看向阮清音,眼底满是厌恶,“从今日起,便不是了。”

“我已向父皇求了退婚的圣旨,从今日起,你我便再无瓜葛。”

“阮清音,接旨吧!”

看着帝谨玉手中那抹明晃晃的颜色,阮清音的心中似有一道酸涩划过。

这种情绪,不是来自她,而是这个身体痴迷了帝谨玉无数个日夜后,得到这种结果的辛酸。

阮清音看着那道圣旨,就算帝谨玉今日不来,她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解除两人的婚约。

只是,终究是用了人家的身体,对于那个已死的人,她的心里,不知该是同情还是心疼。

她浅浅一笑,看向站在一起的二人。

“既然如此,我就祝福太子殿下与姐姐二人能够幸福美满,天长地久。”

话落,她伸手,将帝谨玉手中的圣旨猛地抽了过来,迅速转身,拉起依旧跪着的青萝离开了前厅。

帝谨玉看着手中陡然空了的地方,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随之流去。

他设想过无数个阮清音接到圣旨后的反应,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冷静干脆。

那一袭白纱轻雪的背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改变。

“殿下……”

耳边,阮清雪一声低唤,帝谨玉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方才居然看阮清音的背影看得失了神,心下似有懊恼,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变化。

这种变化,让他无法掌控,心下,烦躁顿生。

“雪儿,本殿想起宫中还有些事务未处理,就不多留了。”

松开她的手,帝谨玉朝着阮靖天拜别,“相爷,告辞!”

“殿下慢走!”

太子走后,阮清雪布满笑意的眼底,阴沉的雾霾渐渐散开,刚才,殿下居然看那个女人看得出了神。

阮清音的存在,对她来说,终究是个威胁,她一定要除了阮清音!

回到院子,阮清音将圣旨上的每个字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这,就是古代的圣旨啊,从今以后,她和那个太子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青萝依旧没从前厅的那一番斗争中回过神来,好半晌,回过神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连忙扯着她的手臂就要看。

“小姐,一定很疼吧?”

青萝心疼地看着红色丹砂的位置。

方才,是她急中生智,用簪子刺伤皮肤透出来的红点,若是仔细查验,还真会露出破绽,不过,这一关,还好是有惊无险。

阮清音将圣旨收好,有将伤口涂上药膏后,对着青萝神秘一笑。

“今天,想不想吃肉?”

肉?

青萝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却瞬间黯淡下去,这青蘅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肉了。

“快去,换身衣裳。今天你家小姐高兴,咱们出去下馆子,吃肉去!”

“我说你,走路的时候能不能把腰杆给我挺直了?有你家小姐在,你怕什么?”

阮清音看着身后一袭男装,却羞涩得像个小姑娘的青萝,摇了摇头,这丫头,还真是得好好调教调教。

“小姐,青萝不想吃肉了,咱们回去,将玉佩赎回来好不好?那可是三姨娘留给您最后的东西了。”

这些年,再穷再苦,阮清音也没有把玉佩当掉。

如今,为了一顿吃食,就当了玉佩,是她对不起小姐,没能力让小姐吃上一顿肉。

“好啦,你要再这么愁眉苦脸的,我就把你卖了,换个丫头,到时候,你想怎么哭都没人管。”

说完,阮清音看着青萝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模样,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小笨蛋,该不会是想把自己卖了给她买肉吃吧?

看着眼前的“天一绝”三个大字,阮清音伸手勾过青萝的肩膀就往里走。

“去去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穿成这样,也敢来天一绝?”

而此时天一绝天字号,雅间。

帝墨尘临窗而坐,指间碾转着一杯刚沏好的新茶。

淡淡的香雾徐徐升起,似在那人眼前铺上一层朦胧。

一旁的暗七恭敬地站着,将阮清音发生的事一件不漏的汇报给帝墨尘。

“你去,将她方才当掉的那块玉佩赎来。”

“是。”

暗七刚走,一道暗影闪了进来。

帝墨尘凝视着手中的茶杯,眸色微沉。

“督办府那边可是有消息了?”

“回主子,沈大人说,李大柱的真正死因并非中毒,而是连日未眠,纵酒过度而死。”

果然!

突然,窗外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于帝墨尘眼前。

看着一袭男装打扮的阮清音,帝墨尘眼底浮现出一丝兴然。

那日狩猎场的发簪一事,就让他对这个阮清音有了一丝好奇,没想到那日街头,不过是简单地查看,就找到了男子真正的死因。

若说此前的心脏一寸事存侥幸,那么后者,便是真正的实力了。

“去去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穿成这样也敢来?”

阮清音两人还没走进酒楼,就被门口的人拦了下来。

阮清音被猛地推了一下,险些摔倒,这下青萝可怒了。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知道我们家小……公子是谁吗?”

守门的人将两人上下一番打量,讽刺声更甚。

“公子?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敢自称公子啊?”

“我告诉你们啊,这可是天一绝,一顿饭,至少也得三两银子,你吃得起吗你?”

三两?

青萝退下阵来,扯了扯阮清音的袖子,“小姐,咱们一块玉佩就当了二十一两银子,在这里吃一顿饭就要三两,咱们还是上别的地吃吧?”

帝墨尘正准备出手,却见阮清音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这狗眼呢,有时候也得放灵光点,别见谁都咬,否则,小心饭碗不保!”

“这钱呢,你们赚,还是不赚?”

两人见到钱袋后,脸色瞬间变得谄媚起来。

“是小的们狗眼不识泰山,公子请!”

阮清音正要抬脚进入酒楼,突然感受到一抹视线凝聚在她的身上,等她抬头查看时,那道视线却又消失了。

“这小丫头,倒是挺警觉的。”

见二人顺利进入酒楼,帝墨尘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小家伙,还真是个处处给人惊喜的性子。

看着几乎座无虚席的酒楼,阮清音心底瞬间变得轻快起来。

“给我们寻个靠窗的好位置。”

“好嘞!二位,楼上请。”

两人正要上楼,刚走到一半,楼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姓杨的,今日你要是不将我的儿子交出来,我就跟你们没完!”

“这位大娘,您儿子真不在我们酒楼,您上别处找去吧。”

阮清音朝着楼外望去,不少看热闹的人离了坐席,门口顷刻间便围满了人。

“我亲眼看着我的儿子进了酒楼,等了一天也没见他出来,他是我的命啊,求求你们,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一个穿着十分朴素的中年妇女,蓬头垢面地站在酒楼门口,作势就要往酒楼里面闯。

这一闹,瞬间就将酒楼里吃饭的人吸引了大半去。

“怎么回事?”

阮清音转身问向店小二。

“唉,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疯婆子,非说他的儿子进了我们的酒楼,哭着嚷着要我们将他的儿子交出来,我们这酒楼是吃饭的地方,怎可能会藏了他的孩子呢。”

阮清音眸子微闪,听外面那妇人肝肠寸断的声音,并不像是故意来找酒店麻烦的。

“那孩子多大?”

店小二回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听说是一个六七岁大的男童,这张氏说来也是老来得子,将这个儿子看得比命还要重,谁曾料想,前两日出门时,儿子走丢了,她就赖上了我们酒楼。”

“怎么又是你这个疯婆子,来人啊,将她赶出去,若是再来闹,就抓她报官!”

不知从哪里走出一个清秀的男子,一声令下,那妇人便被赶了出去。

“那个男人,是你们酒楼的掌柜吗?”

店小二随着阮清音的视线看去,笑了笑,“您说他呀,他是我们楼里的总管,您别看到他文文弱弱的,我们楼里大多数的事,可都是他在管呢。”

“听说当年他也是个书香门第,后来不知怎么地就成了这里的店小二,他能力强,又受老板娘的青睐,没两年,就坐到了如今的位置。”

这时,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走了出来。

看模样,约在三十来岁左右,笑起来时,便如春花绽放般美丽。

“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家都赶紧散了吧!”

“扰了大家吃饭的雅兴,是我们天一绝的不是,今日,凡在我酒楼消费者,每桌赠送一叠小菜聊表歉意!”

“好!”

听到有免费的赠菜,食客纷纷拍手叫好,不多会儿,就回到了各自的餐桌上。

一场风波,瞬间平息。

阮清音刚想出去看看那妇人,奈何肚子十分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转身继续上楼,顺口道:“你们老板娘,长得可真好看。”

“那是,我们老板娘不仅长得好看,还十分善良,平日里还时常给西边那条巷子送吃食呢。”

西边的巷子?

青萝低声解释道:“公子,就是乞丐们常年蜗居的地方。”

见阮清音沉默许久,没有再度开口的打算,小二连忙收了口。

“瞧我这张嘴,说得有些多了,您别见怪,楼上有上好的房间,公子莫要因为这件事而败了吃饭的好兴。”

阮清音从钱袋里掏出一枚碎银,丢给小二。

“你可知,那妇人住在何处?”

店小二欣喜地接过银子,忙点头。

“知道知道!就在西边的西水街,您到了那儿,问一声张婆子,准能知道!”

到了房间,待店小二走后,青萝忙问,“小姐,您要问那个张婆子做什么?”

“没事,就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小姐可是连银子都给了出去!

阮清音看着房间里来回穿梭的人,以及布满桌面的佳肴,脸色越来越沉。

难不成,她进了家黑店?

“小二,我可不记得我有点过这么多的菜品。”

店小二自从进了房间后,一张笑脸都快僵了,却只看到阮清音越来越沉的脸色。

还以为是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到,正提心吊胆的,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公子放心,这些菜品,已经有人给两位公子买单了。”

有人买了?

阮清音一愣,问向小二,“谁买的?”

小二面露难色,“公子,我不过一介下人,哪里知道买主是谁。那位爷说了,今日的菜钱,您不必放在心上,若实在过不去,日后,您请回去便是了。”

阮清音摆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

既然对方故意不想让她知道身份,定然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小姐,好多肉啊!这些菜,青萝见都没有见过呢!”

青萝望着桌上的菜肴,一双眼满是精光。

看向青萝的时候,阮清音的眼神中这才有了一丝柔软。

“今天的菜不花钱,快吃吧!”

天字号。

沈徽飘窗而入,帝见墨尘正坐着出神,端起桌上的茶水便一饮而尽。

帝墨尘微微抬眸,瞥了沈徽一眼,轻声道。

“茶里有毒。”

听到帝墨尘的话,沈徽刚咽入喉中的茶水卡在喉咙处,上下不得。

憋了半天,直到满脸通红,帝墨尘出手,这才将他口中的茶水打了出来。

“咳咳咳……小尘尘,你谋杀啊!”

“上好的雪山龙井,你来品茶也不跟我说一声,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够一个人独吞呢?”

说话间,沈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对了,你上次带到督办府的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居然能一眼看出死因,连那仵作都认定是中毒而死,若不仔细查验,还真是不好辨认。”

“相府五小姐。”

沈徽睁大了眼,“什么?相府五小姐?就是那个传说中痴迷太子,无才无德无知的阮清音。”

“阿嚏!”

不远处的阮清音骤然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后,全然不在意地继续投身到美食大战中。

沈徽想起那日在督办府见到的女子,沉稳冷静,绝美倾城,与传闻中的模样,可是截然不同啊!

顷刻间,连同沈徽都对阮清音有了一丝兴趣。

“青萝,吃完饭后,你先回青蘅苑,我在外面还有点事,办完了就回去。”

青萝眼中满是不放心,“小姐……”

“别担心,如今的我已经与太子解除了婚约,之前刁难我的人亦不会再争对我。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去。”

青萝知道,现在的小姐已经不同往日了,“好,青萝听小姐的,小姐,你要早点回来!”

从酒楼出来,阮清音的身影正好再次落入临窗的二人眼中。

沈徽盯着她看了半晌,“那……那不是那天见到的姑娘?阮清音?”

眼中兴奋的光芒乍现,沈徽一个轻跃,便从窗台跳了下去,追着阮清音的背影直奔而去。

帝墨尘依旧坐在窗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深邃的眸中,一抹不同寻常的情绪被压下。

没走几步路,阮清音就发现身后被人跟踪,她特意寻了一条小巷,拐了进去,藏身一个隐蔽口。

“奇怪,明明看见她往这里面跑了,怎么不见了。”

阮清音举起手中的木棍,朝着沈徽的脑袋狠狠砸去。

然而,那人的脑后如同长了一双眼睛般,十分轻巧地避开了她的攻击,转身将她手中的木棍夺了过去。

沈徽将木棍丢开,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

“五小姐,姑娘家,杀气太重可不好!”

“是你!”

阮清音认得他,那日在督办府的时候,听人似乎喊他沈大人?

在脑海里搜索的半天,阮清音这才确认了他的身份。

看着被丢弃在地的木棍,阮清音心底升起阵阵后怕,在这个武功横行的世界,她一个弱女子,还真是不好混。

“你跟着我做什么?”

知道来人对自己没有威胁后,阮清音也就放松了下来,朝着巷外走去。

“方才我与小尘尘在酒楼对饮,见你背影熟悉,一时好奇,便跟了上来,没想到,造成一场误会,还请五小姐见谅!”

阮清音朝着他瞥了一眼,这人正常起来的时候,看着还挺顺眼的。

他刚才说什么?小尘尘?

帝墨尘?

他方才也在酒楼里面?

难道,那个神秘的买单人……

念头刚一出,就被阮清音否决了,帝墨尘是谁,那可是仅在皇帝之下的摄政王,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买单?

“没事,既然误会解除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青萝还在家里等她,不宜回去太晚。

“五小姐这是要去何处?路上我可以陪着说说话,解解闷。”

阮清音瞥了一眼沈徽,还真是个自来熟,这通身妖娆明骚的气质,她可不敢与之为伍。

她本就是偷溜出来,跟着这么一个现眼的人物,路上若是被人认出,少不了会有很多麻烦。

最后,阮清音实在是被逼着无奈,转身一笑,“我要去馆子,你也去?”

话落,只见沈徽的脸色出现片刻的凝滞,就在阮清音以为自己惊世骇俗的言语吓到他时,他竟魅声一笑,自豪道:“那种地方,没有人比我更熟了,走,带你去个最好的。”

阮清音败下阵来,也不想继续跟他耗着,干脆直接将他无视,朝着铁匠铺走去。

“老板,之前让您做的东西,可做好了?”

正在忙碌的老板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阮清音,辨认了半晌,确定后,脸上瞬间咧开一朵花。

“好了好了,我正要唤人给您送过去呢。您来看看,可还满意?”

老板带着她进入内室,沈徽被留在了外面。

寻常东西,在外间就可交货,可阮清音让他打造的,前所未有之物,他也不敢轻易地展露人前。

穿过一条长道,二人进入一间单独的小房,房间里摆满了各种气息古怪的器具。

老板从长架上取下一个盒子,递给阮清音。

阮清音接过,打开盒子,里面安然放着一把周身程亮的长刃小刀。

将打造好的长刃手术刀拿起,阮清音在手中仔细端看了半晌。

原本想着这落后的古代,就算打造出来,怕是与前世使用的也相差甚远,没想到,成品出来后,竟大大地超乎了她的意料。

“老板,这刀具,我十分满意,这是您应得的,请收下。”

银子还未送出去,就被推了回来。

“姑娘,这刀我见都没有见过,能看到这样的图纸,也算是我的荣幸,这把刀,就当是老头我送给姑娘的。

“日后,姑娘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我这铁匠铺,我一定给姑娘做最好的。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

“这……”

阮清音有些为难,这刀具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之物,老板能够打造出来,肯定也费了不少的心思……

“姑娘若再有东西来我这匠铺,下一次,我再收姑娘工钱。”

“如此,就多谢了!”

朝着老板深鞠一躬,阮清音将刀收入袖中,抬步走了出去。

“小音音,你出来啦!”

阮清音被这亲昵的称呼吓得一跳,抬眸看见沈徽那张俊脸,脑袋隐隐作痛。

这才过了多久,他对自己的称呼就从五小姐改成了小音音?

“爹爹!”

一个天真活泼的小男孩从一间木屋里走出来,迎向一个身材略胖的男子。

“小卓,快回来!”

一个打扮美艳动人的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追上男童。

“我的宝贝儿子,快来看看,爹爹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

男子一把将小男童抱了起来,左右张望了几眼,像是在警惕着什么般,快步走进了屋内。

女子随后神色紧张地将屋门关好,将众人的视线关在了院外。

阮清音见沈徽看那三人看得出神,随口问了句,“你认识那人?”

“嗯。”

他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那人,是天一绝的董老板。”

天一绝?

那不是她今天刚吃完饭的地方吗?

董老板?

那……

刚才的那个女人和孩子……

“走吧,我送你回府。”

有钱的男人,养外室的情况比比皆是,倒并不稀奇。

“等一下,我想,再去一个地方。”

今日在酒楼里看到的那一幕她始终放心不下,身为法医的职业病和直觉,那妇人孩子的消失和城里孩子的失踪定然有所关联。

沈徽并肩走在她的身旁,出声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介女子,怎会一口咬定那日死之人不是中毒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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