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轻歌即墨渊全文在线阅读_宁轻歌即墨渊(素平生)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齐齐小baby

宁轻歌即墨渊是小说《暴君强宠俏毒妃》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暴君强宠俏毒妃》的章节内容

宁轻歌即墨渊全文在线阅读_宁轻歌即墨渊(素平生)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陵安国。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啊——”

女人的惨叫,就如同天边的闷雷一样,兀的打破了这平静。

凉亭之中,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正趴在地上,被两个嬷嬷用上刑具,她痛得咬破了嘴唇,汗湿了衣裳,浑身哆嗦个不停。

“用点力气,还要本小姐亲自来教?”悠闲坐在石凳上的少女,端起一杯清茶,轻抿了一口,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三小姐,再这么打下去,她会晕过去的。”嬷嬷连忙禀告。

“罢了,把她给本小姐绑起来。”宁惜瑶放下茶盏,接过一旁婢女递过来的长鞭,清楚可见上面带有倒刺。

“三妹妹……求求你……饶了我吧……”宁轻歌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了她的大腿,苦苦哀求。

“滚开,别脏了本小姐的衣裙。”宁惜瑶厌恶地一脚踹开她。

两个嬷嬷凑上前,把宁轻歌绑了个结实,悬吊在房梁上,她的衣衫因为汗湿贴紧了身子,晶莹的汗珠从她裙角滴下,落在地上积起了一个小水潭。

“大姐,你明日就要嫁给摄政王了,你说我怎么甘心?”宁惜瑶甩了甩手中的倒刺鞭,示威。

“我是真心爱慕摄政王,三妹妹,你行行好,放过我吧……”宁轻歌脸上流下两行清泪,无奈又可悲。

“那你也行行好,把摄政王让给我如何?”宁惜瑶眸色狠戾,扬起长鞭就要打在她身上——

“住手!”

一声清喝,让宁惜瑶的长鞭停在了空中。

宁轻歌缓缓睁开眸子,像是看到了希望,长亭走廊上,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急急地往这边赶来。

“不能打!”妇人一手夺过宁惜瑶手上的长鞭,扔到一旁。

“母妃,你疯了?”宁惜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二姨娘……救我……救救我……”宁轻歌忽然止住了眼泪,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下来。

“滚你个小贱蹄子!”林秀上前就是一脚。

宁轻歌身子抖了抖,晕了过去。

“母妃,你拦我作何?”宁惜瑶一肚子气。

“瑶儿,她明日就要出嫁了,你还是收敛点吧,不然,让摄政王发现了,可不好交代。”

“打死她,我嫁过去。”宁惜瑶冷哼一声。

“你在说什么浑话,这事儿让摄政王发现,可是要杀头的!”林秀惊愕地看着她。

“放心吧母妃,我用的刑具只会让她感到痛,并不会伤及身子,我还是有分寸的。”宁惜瑶不甘地解释。

“那就好那就好。”林秀一挥手,“快把大小姐带回去。”

两个嬷嬷立刻把宁轻歌放下来,抬着她跟林秀走了。

宁惜瑶眸底暗了暗,从袖中掏出一包毒药,递给身旁的丫鬟,“该怎么做不用本小姐教你吧?”

丫鬟会意一笑,“奴婢明白。”

……

“小姐,小姐?”

一阵猛烈的摇晃,宁轻歌睁开眼睛,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守在她身边,神色焦急。

她浑身上下像被钉了钢针,刺入骨髓的灼痛,淋漓而下的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袍。

移开眼看,这是一间破旧的木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这是哪里?

那丫鬟看她醒来,一惊,“小姐,快些起身,给你梳妆的嬷嬷们等候已久了。”

梳妆?宁轻歌扶额,一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脑海。

钦国侯府嫡女,性格懦弱,胆小怕事,以至于父王死后,府中大权由庶系长子掌握,自小爱慕摄政王,一年前,父王颁布遗诏,请旨圣上,给她和摄政王赐了一桩婚事,圆了她的毕生愿望。

而今日,正是她的成亲之日。

但昨日,她这副身子被折磨得惨了。

她堂堂毒医,竟然穿越到这么个弱鸡小丫头身上!

“哟,还睡着呢?”门外进来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浓妆艳抹,神采飞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优雅地走到她床前。

“宁惜瑶!”她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吐出这三个字。

她同父异母的庶妹,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种隐藏于心,深入骨髓的憎恨,几乎是本能的,她握紧了双拳。

“不是吃了五毒散吗?她怎么还没死?”宁惜瑶皱眉,她给出的分量,足够毒死她十次了,可为何她还能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

“三小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全都给大小姐灌下了,一刻钟前,她分明是断了气的。”守在床边的丫头讪讪应着,惶恐至极。

“罢了,等我跟摄政王成亲之后,再来杀你。”宁惜瑶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狠戾地笑了。

想替她成婚?

宁轻歌浑身涌起杀意,迅速出手扣住她的手腕,五指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地往床上一甩——

“啊!”一声惊呼,宁惜瑶摔在了地上,脑袋被她按在怀里。

“托你的福,我在地狱跑了一圈,又绕回来了。”宁轻歌邪恶地笑了,虽然这副身子不比从前,但也不至于使不上力。

“你想作甚?”宁惜瑶惊恐地瞪大眼珠,宁轻歌竟然敢掐她的脖子,怎么可能?!

“让所有人退下,给我准备一匹好马,否则,我扭断你的脖子。”宁轻歌说着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示意威胁。

“你、你敢?”宁惜瑶满脸不可置信。

“大不了玉石俱焚。”宁轻歌纤瘦的五指扭动了一下,像藤蔓一样缠着她的颈脖,逐渐收紧……

“好!你住手!”宁惜瑶被掐得眼泪都出来了,生怕宁轻歌一个狠手,她就毙命了。

可她宁轻歌怎么敢,她疯了?!

“小姐……”守着的丫鬟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出去,把嫁衣和凤冠拿进来,只许你跟着。”宁轻歌说着,起身,一手扯过宁惜瑶的外袍,披上。

通过方才的回忆,她所在的府邸,并不是个好留处。

龙潭虎穴,她必须得离开。

……

一刻钟后。

小院中人全被驱逐,宁惜瑶也是吓破了胆,才傻乎乎地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宁轻歌钳制着她,来到后门,一匹纯血黑马候在此处。

“可以放开我了吧?”宁惜瑶吓得够呛,说话都是颤声。

“把嫁衣和凤冠绑在马身上。”宁轻歌没理会她,转头对丫鬟吩咐道。

丫鬟看了看宁惜瑶,犹豫了一会儿。

“快点,你敢拿本小姐的性命开玩笑?”宁惜瑶涨红了脸,瞪着她。

她心中惶恐不安,掐着她脖子的人,太过狠戾,这绝不是她认识的宁轻歌,绝不是!

“是是。”丫鬟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可以放开本小姐了?”宁惜瑶回头问道。

“异想天开。”宁轻歌冷笑,拖着她一起上马。

“你……言而无信!”宁惜瑶一手指着她。

“周围无人,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宁轻歌扯下她的腰带,把她绑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大小姐,你不能走!”丫鬟僵在了原地,新婚之日,两个小姐都走了,那谁来做这新娘?

“驾!”

宁轻歌并未理会她,纵马而去。

……

陵安国黄历三月初三

这一晚,星空万里,摄政王府门外,车水马龙。

热闹的皇城万人空巷,锣鼓声天,八人抬的花轿在众人的嘈杂声中,从钦国侯府出发了。

“听说这钦国侯嫡女无才无德,怎么配得上摄政王?”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快别说了,让摄政王听了去可就没命了!”

议论的人群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给迎亲的队伍让出了一条路。

摄政王是当今圣上的皇叔,却只有弱冠年纪,只大当今圣上一岁。

人称冷面杀神,惊天之貌,不近女色,暴戾狂妄,冷性无情。

手握兵权,功高盖主,是陵安国的一大支柱。

这样的大人物,自然没人敢议论。

听着人群之中的议论声,一抹白影晃过,绕开人群,跃上城墙,瞻望这这一切。

宁轻歌眸底波澜不惊,她不屑流言蜚语,更不怕诋毁。

一夜时间,她接受了如今的身份。

摄政王,原主最爱的男人,不过,事到如今,是她最厌恶的男人。

回忆起来,原主为摄政王做了许多荒唐事,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他却不闻不问,甚至忽略。就算无爱,她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他竟撒手不管她的死活?呵,想想真是可笑。

这种无心冷血的男人,嫁不得。

“呼——”

耳边掠过一道风声,一个青衣女子落到她身边。

“小姐。”青衣女子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

“衾云?”

宁轻歌眸光轻扫,这是她爹留下来保护她的暗卫,否则她也活不了一年。

“昨晚我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宁轻歌冷清问道。

“没能及时赶救小姐,属下有罪。”衾云单膝跪在了城墙上。

她心中暗惊,小姐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是她幻听了还是小姐换人了?

她满肚疑问,却被宁轻歌的气场逼得不敢开口问。

“今晚你别进王府,以免暴露身份。”宁轻歌看着大红轿子停在摄政王府门前,红唇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是,只不过小姐你……”衾云目露担忧,大婚之夜不上轿,她想做什么?

“我去当一回月老。”宁轻歌冷笑着跳下城墙。

宁轻歌,我会替你报仇,拿回所有你应得的一切,你安息吧。

……

这边,已经落轿了。

王府外,即墨渊身穿大红色喜袍,面无表情地伫立在花轿前,他俊朗分明的五官上,散发出王者之气。

即墨渊盯着那顶红轿子,俊逸的眉头微微蹙起,眸透厌恶之色。

这门亲事,是看在钦国侯的面子上,否则,他也不会亲自迎接。

“请新娘下轿!”媒婆大喝一声。

即墨渊走上前,僵硬地伸出手。

“……”没有回响。

即墨渊眸色一凛,冰冷的目光投向送亲队伍。

“王爷,这……”媒婆全身冒冷汗,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跟在轿边的丫鬟脸色煞白,连忙敲了敲轿子,“小姐,该下轿了。”

围观群众向花轿投来晦暗不明的目光,这里面怎么没有声响,新娘子是哑巴了?

即墨渊剑眉微蹙,上前掀开帘幕——

“咯咯咯嗒——”

一只矫健的母鸡展翅飞了出来,扑腾着翅膀,竟大胆地站到了即墨渊的头上!

母鸡脖子上绑了一朵红色团花,这是新娘的标志!

新娘子竟然是一只鸡!

围观群众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了,天呐,这只母鸡不要命了!

“该死!”

即墨渊周身涌起杀气,一扣手,母鸡却灵活地飞到了花轿上,雄赳赳气昂昂。

众人再次惊呆,这只母鸡好身手!

但躲过一招,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砰”的一声,刚落脚的母鸡,以及整台花轿,碎成粉末,鸡血四溅。

“封城,全面缉拿王妃。”即墨渊擦拭着脸上的血渍,眸中刮起骇人的风暴。

瞬间,王府中宾客散尽,几十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奔驰在街道上,气势逼人。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

此时,即墨渊已经换了一身黑衣,坐在还未拆干净的新房里。

他浑身杀意,这是他第一次被羞辱,还是一个女人干的!

宁轻歌,该死!

“砰!”

突然,门外飞来一个红团子,即墨渊身形一闪,躲过一击。

回头一看,是个女人,还是个穿着嫁衣的女人!

“王爷,救我……救我……”宁惜瑶摔在地上,疼得直掉眼泪,头上的金银首饰“哗啦哗啦”散落了一地,呜呜噎噎地哭泣着。

“宁惜瑶。”即墨渊的嗓音如同来自地狱,带着一股肃杀。

他要娶的,不是她,而是宁轻歌!

她们竟敢偷梁换柱?

“王爷好眼力。”宁轻歌一袭白衣胜雪,轻倚在门栏上,似笑非笑。

“宁轻歌,你敢耍本王?”即墨渊紧绷着冷脸,周围气压极低。

大婚之夜,她穿得跟服丧似的,却美得惊心动魄!

他心中暗惊,就算他不关注她,但也大致地了解她,宁轻歌只是一个懦弱胆小的深闺小姐,何来此等气魄?

“我只是成就一对好姻缘。”宁轻歌毫不在意他的暴怒。

“要嫁给本王的人,是你。”即墨渊的语气不容反抗。

“可我并不想。”宁轻歌嗤笑。

眼前晃过一道虚影,她笑意还未收回,即墨渊就掐住了她的下巴,危险的气息,逼得她后退了半步。

“欲擒故纵玩得不错,但也别妄想本王会喜欢上你。”

“我这个三妹妹对你一片痴心,你喜欢她就够了。”宁轻歌的视线移到他的手上,推出一枚银针。

即墨渊瞳孔微缩,撤回了手,好险,一厘之差,他的手就废了。

可是,他记忆中的宁轻歌并没有这般身手和气魄!

“告辞。”宁轻歌一笑,就要迈出房门。

今晚,她就是来膈应即墨渊的,并不打算留太久。

“想走?”即墨渊冷笑,上前一把抓住了她,“进了本王的门,就别妄想着出去。”

她脚步一顿,这个臭屁王爷也太猖狂了,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你找死!”宁轻歌怒了,一拳打向他的俊脸。

即墨渊出手如闪电,瞬间禁锢了她的手臂,轻轻一扯,宁轻歌整个人镶在他怀里。

“宁轻歌,你太放肆了。”男人的嗓音如同寒渊,冰冷刺骨。

“王爷,欺负我一个小小弱女子,您还真有本事。”宁轻歌试图挣脱,却是徒劳。

男人与女人的力气相差甚远,她越是想逃,箍在腰间的铁臂就越紧。

“敢戏弄本王的人,活不过一晚。”

即墨渊的气场太强,宛若鬼魅一般逼近她,压得她喘不过气。

宁轻歌咬了咬牙,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

瞬间,她的手肘、膝盖,全部化为武器,攻向他。

每一招,都狠辣无比。

两人一来一回,过了几十招后,新房内被撞得一片狼藉。

即墨渊招招抵制,又快又准,最后把她逼到了角落里,钳制得死死的。

“你究竟是谁?”即墨渊靠近她,眼神深不可测。

宁轻歌冷笑,“我是宁轻歌,货真价实的宁轻歌。”

宁轻歌,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她抬头望着即墨渊,心中的怨念、仇恨便自发地涌上心头,这一定是原主的残念!

也正是因为这些残念,她才会做出今日之事!

既然她承诺过原主,要帮她报仇、拿回所有她应得的一切,便会尽力而为!

即墨渊的眸底深邃,像是要把她看透一样。

“王爷,我要……救我……”不合时宜的娇呼蓦地响起,让即墨渊有一刹那的分神。

宁轻歌抓住这个空档,一脚踹向他的胯下——

“……”

他那张绝美的脸瞬间黑沉,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

该死的女人,她竟然敢!

“王爷……给我……救我……”宁惜瑶的脸色发红,媚眼如丝,缓缓地向他爬来。

即墨渊的脸色黑如墨汁,他只想掐死这个碍事的女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王爷还磨蹭什么?”宁轻歌迅速退出了门外,满脸讥诮。

即墨渊脚步一挪,就要上前抓她——

“我给她下了媚药,一刻钟之内解不了药性,她就会暴毙身亡,你可想清楚了。”

宁轻歌的话让他脚步一顿,同时周围卷起一阵风暴。

“哗啦”一阵声响,周围的瓷瓶尽数碎落,他的气息暴戾得让宁惜瑶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你在威胁本王。”

“那也要她威胁得到你。”宁轻歌牵强一笑,被他的气息逼退了好几步,强撑得脸色发白。

不得不承认,他很强、很危险!

“暗卫。”即墨渊的眸子似深渊,无尽黑暗。

一声令下,几十个黑衣暗卫便把宁轻歌包围起来。

“怎么,抓不到我,要找帮手了?”宁轻歌冷笑。

“把她丢进寒池里泡一夜。”即墨渊不予理会,而是拎起宁惜瑶往外一扔。

一个暗卫上前扛着正在发情的宁惜瑶就跑,瞬间没了踪影。

“你,本王亲自来抓。”

即墨渊扯了扯唇,阴冷的眸子里迸射出寒光,看待她的目光犹如老鹰看待猎物,志在必得!

“既然我敢来,就一定跑得掉。”宁轻歌勾唇一笑,手中扣着好几个弹丸,飞快地撒出去。

“砰砰砰”几声闷响,新房内外烟雾弥漫,早已看不清她的身影。

即墨渊立即反应过来,凭着记忆窜上前去抓她,却只摸到了她的裙角,一闪而逝。

“即墨渊,再会了。”弥漫着白烟的夜色中,回响着一句话。

即墨渊差点没被气到吐血,他竟然让一个弱女子从他眼皮子底下逃了!

霎时,烟雾散尽,宁轻歌也跑得无影无踪了。

“王爷,这是王妃丢下的东西。”暗卫呈上一个白色的香包。

即墨渊淡瞥了一眼,留下两字,“去查。”

从前的宁轻歌唯唯诺诺,平庸无奇,跟一般女子并无两样,而今晚的她举止大胆,神采张扬,实在很反常。

他可以确定,这个宁轻歌一定是假的。

……

翌日。

皇城的天都变了,几百支兵队从摄政王府出发,搜索着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昨晚,钦国侯府大小姐逃婚一事,瞬间传遍了皇城,街坊邻里都说这大小姐是不要命了,竟敢拿一只母鸡戏耍摄政王!若说这整个陵安国,敢给摄政王下马威的,恐怕也就她一个了,这胆大包天的人儿!

她自己被摄政王通缉也就罢了,还牵连整个皇城都人心惶惶的,真是个祸害精。

而被称之为‘祸害精’的宁轻歌,此刻正侧躺在软榻上,袒露玉肩墨发垂到地上,仔细可见她神色疲惫,正在闭眸小憩。

昨儿个折腾了一夜,得好好补一觉才是。

“小姐,如烟楼的妈妈来了。”衾云打开雅阁的门,领着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老鸨走了进来。

老鸨见了她神色一喜,这绝美的人儿,五官无一挑剔之处,当如烟楼的头牌再好不过了!

宁轻歌眉心微皱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眸,“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您这样的美人儿,我哪有不收的道理!”老鸨笑着将一个锦盒递给她,“姑娘,这是您要的五千两定金。”

衾云立刻上前接过锦盒,冷喝一声,“我家小姐还在休息,旁人不便打扰,还不快走?”

老鸨‘哎’了一声,笑着退了出去。

这美人嘛,都是有脾气的,当了这么些年青楼的老鸨,她这点儿眼见力还是有的。

“宁惜瑶如何了?”宁轻歌从软榻上爬起来,理了理衣衫。

“三小姐在寒池里泡了一整夜,今日一早便冻晕了过去,太医说,她染了风寒至少要休养一个月才能好。”

“挺狠的。”宁轻歌冷嘲一声,即墨渊还真是冷性无情,宁可赌上宁惜瑶的性命泡寒池,也不愿以身作解药。

“小姐,属下有一事不明。”衾云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了,“婚姻已定,您为何要逃?”

逃婚是很不明智的选择,不仅惹怒了摄政王,还牵连了钦国侯府,她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若是要逃,还留在皇城作甚?”宁轻歌云淡风轻地道,“只是入了王府没好日子过,倒不如潇潇洒洒走一回,让即墨渊知道,我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可外面都是巡街的官兵,小姐你若是被缉拿了……”衾云话刚说到一半,就见她绕到了屏风后面。

“无妨,你家小姐不是那么好抓的。”宁轻歌从衣柜中取出一套红纱裙,穿上。

“可是小姐……”衾云忍不住抬头,却看见她香肩半露,纤腰和藕臂上无一丝遮挡物,就连雪白的大腿也若隐若现。

这穿着也太暴露了!

“怎么,看呆了?”宁轻歌笑了,“青楼女子不都是这么穿的么?”

“……”小姐你又不是青楼女子!

“走吧,我估摸着即墨渊也该找上门来了。”

宁轻歌优雅从容地迈出房门,分明穿得妖艳妩媚,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高贵,出尘。

让人望而生畏,心中生不起任何亵渎的想法。

……

此刻,如烟楼门外。

一只湛蓝色的蝴蝶翩然起舞,萦绕在大门之外,徘徊,久久不肯离去。

“就是此处了。”两排暗卫队之中,走出来高大冷凝的身影,冷面杀神的到来,吓退了如烟楼门外的姑娘们。

“王爷,引香蝶追踪至此,想必王妃就在这里面了。”萧风上前,收起了那只湛蓝色的蝴蝶。

即墨渊周身卷起一阵风暴,眸底阴鸷不见底,宁轻歌竟然敢来这种烟花之地。

深吸了口气,即墨渊试着平复内心的怒火,抬脚迈进了如烟楼。

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想搞什么鬼。

两队黑衣暗卫涌上前,团团围在了如烟楼大厅边上。

即墨渊的到来,让楼内众人都感到心惊胆战。

一时间,楼内鸦雀无声,正在喝酒谈情的浪子和女子,皆因他的到来而停下动作,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圈,毕恭毕敬地行礼。

传言摄政王不近,今日却来走了一遭,简直是惊天奇闻!

冲出来一看,来者竟然是这尊杀神,她心里害怕得要命,却又怕她服务不周到,惹怒了这尊杀神。

心下一凛,她强撑着笑脸跑上前,“王爷大驾光临,真是令如烟楼蓬荜生辉啊!不知,王爷想找哪类姑娘,小的一定满足您的需求。”

“滚!”无边的怒意卷起一阵暴风,直接被击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屏风上,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嘶!”围观众人纷纷颤抖,看着那尊杀神又往后退了几步,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他。

“王爷好大的架子,知道的以为你是来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砸场子呢!”

就在这时,二楼垂下几缕红布,一个众生的女子蒙着红面纱,随着一条飘逸的红纱带缓缓落下。

宁轻歌落地,一步一莲花,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西域风情,身上霸道浓烈的异香散发出来,美得勾魂摄魄。

“小娘子生得这么妖,床上功夫一定很好。”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不自觉地呢喃一句。

“快别说了!”一旁的大汉扯了扯他,怯怯地看向即墨渊,生怕又惹怒了这尊杀神。

宁轻歌如刀的目光射向男人,红唇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没理会他,而是莲足轻点,逐步靠近即墨渊。

围观众人的眼珠子都到瞪到地上了,这位小娘子莫不是疯了,竟敢去招惹这尊杀神!同时,也很好奇,这个邪魅如妖精的美人,能否让摄政王破一次例。

即墨渊眸色深沉,看着这个穿着暴露,举止大胆的女人,心头猛地一跳,但闻到她身上的烈香,某个念想随之消散。

西域的烈香不是中原女子能驾驭的,眼前的人十有不是宁轻歌。

他屹立如神,她动如妖魅。

她每靠近一步,周围的烈香就浓上一分,直到最后跳到即墨渊面前,万众瞩目之下,她大胆地伸手挑起了他精致的下巴……

调、戏、他!

即墨渊一怔,这女人竟然敢……

没有被一掌拍飞,她还得寸进尺地在杀神的脸上吹了口气,香气四溢,她离去……

无人注意到,那迅速收回的指尖上,闪过一丝青光。

围观群众惊得合不拢嘴,看着那抹逃之夭夭的翩然红影,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

整个过程,大概发生在几十秒之间。

即墨渊忽地反应过来,该死的,她就是宁轻歌!

然而当他回过神来,只看到一抹鲜红翩影荡着红带飞回二楼,一闪便不见了。

到嘴的鸽子都飞了,即墨渊气得想杀人。

“围住如烟楼,追上去!”

“是。”

一声令下,暗卫队立刻行动起来。

即墨渊没想到她这么大胆,竟敢主动露面撩拨他,还穿着那样暴露的衣裙,他心中莫名的烦躁。

“把这里所有人的眼睛都剜了。”

萧风听得一愣,随即恢复平静,“是。”

身后的惨叫声不断,浓烈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如烟楼,即墨渊走出这烟花之地,一颗心逐渐平静下来。

宁轻歌,你最好别让本王抓到。

……

夜深。

宁轻歌换回一身白裙,笔直地站在河边的柳树下。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神色焦灼,满头大汗地往这边跑来。

看到眼前的白影,男人吓了一跳,“你是何人?”

三更半夜的,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站在河边,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鬼!

“你不认得我了?”宁轻歌红唇微勾,转身凝视着他。

看到这张绝美的容颜,男人心中一惊,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态,“小美人我哪有不认识的,深更半夜,你是来找哥哥我谈情说爱的?”

一边说着,男人的咸猪手就朝她伸去——

“咔!”宁轻歌狠辣地捏断了他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臂重重地往柳树上一摔,撞落片片柳叶。

“小美人,你噗……”男人疼得面色扭曲,吐出一口鲜血。

“这都大半天了,你还没被挖掉双眼,王府的暗卫也太菜了。”宁轻歌嘲讽道。

男人一怔,这个小美人怎知他在躲避王府暗卫队的追杀!

“不过,依我看,你的舌头也是多余的。”宁轻歌说着从小腿一侧抽出一把匕首。

前世,她习惯在小腿上绑一把手枪,以备不时之需,穿越到古代,她只能绑一把锋利的匕首,凑合着也能用吧。

“姑奶奶,我跟你无怨无仇,你就饶了我吧!”看着刀锋上的寒芒,男子吓得腿软。

“今日在如烟楼,你说了句难听的话,姑奶奶我可记得很清楚。”

“你、你是……”

男人话说到一半,宁轻歌手起刀落,血淋淋的舌头落在地上。

“真是脏了我的刀。”宁轻歌眉头一皱,嫌弃地抽出丝帕擦拭着匕首上的脏血。

而男人呜呜咽咽着,鲜血眼泪横飞四溅,最后疼得晕死过去。

“小姐,王府的暗卫追上来了。”衾云从一侧走来,淡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心道自作孽。

“既然他这么坚持不懈,那我就回去吧。”宁轻歌面无表情地扔掉染了脏血的丝帕,大步离去。

衾云并未跟上,而是与她分道扬镳,因为小姐说了,让她暂时隐藏身份,别进王府。

……

一夜无所收获,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个不停,整个王府笼罩在一片阴霾中。

“王爷,到处都找过了,没有王妃的下落。”萧风沉声禀报。

宁轻歌很会躲藏,以至于他把整个皇城都掀翻了,还是找不到她。

城门已封,各个客栈茶楼,只要是能藏人的地方,都布有他的眼线,可就是没看见她的踪影!

“只要她还在皇城,就藏不了多久,继续找。”

即墨渊眸子深凝,从前宁轻歌对她的爱意,都是他眼中视而不见的空气。

可一夜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女人的淡漠疏离竟掀起了他心中的波澜,他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都是她的幻影。

即墨渊闭了闭眼,他一定是疯魔了。

咯吱,书房的门被推开。

即便是再想抓到宁轻歌,朝廷的公务他还是要处理的。

然而他一抬头,竟看到一袭白衣如雪的女子端坐在书桌前。

宁轻歌!

刹那间,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宁轻歌从容淡定,提笔在宣纸上写字,清风吹起她如墨的发丝,勾起一条柔软的弧线,她面容姣好,安静得如同乖巧的白兔,是那样的美好,仿佛时光都滞留在她身上。

即墨渊看着她,有一种还未得到就已经失去了的怅然。

“王爷不进来坐坐?”宁轻歌写下最后一个字,放下毛笔。

“你这两日你去哪里了?”即墨渊嗓音沉沉。

“让我安然无恙地躲了两日,只能说明王爷你太没能力了。”宁轻歌挑衅一笑。

“你竟然还敢回来,就不怕本王治你的罪?”即墨渊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

“没点筹码我怎么敢回来。”宁轻歌讥诮一笑。

即墨渊眸色一深,她干了什么?

“王爷中了奇毒,该不会还没发现吧?”宁轻歌抬头,对上了他的双眸,毫不逊色。

即墨渊的脸色‘唰’地黑沉下来,赶紧给自己把脉,竟还真是中毒之症!

“你敢对本王下毒!”即墨渊蓦地想起昨日在如烟楼,她勾起他下巴的一幕,心中怒火滔天。

自他封王以来,从未有人敢对他动手,宁轻歌,是第一个。

“想要解药吗?”宁轻歌将刚写好的字迹掉了个头,“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即墨渊低头一看,她的字迹清秀,排版整齐,看起来很赏心悦目,可这上面的内容竟然是一封休书!

“宁轻歌,你是不是嫌命长了?”即墨渊忍无可忍,眸色猩红,气得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女人竟然要休了他,她哪来的胆子!

宁轻歌呼吸一滞,脖颈上的疼痛感刺入心扉,而她只是淡淡一笑,“解药换休书,很划算。”

即墨渊的眸子里燃烧了起来,四目相对的刹那,闪过一丝火光。

他的大手颤了颤,一用力,宁轻歌被甩到了地上,猛地咳嗽了几声。

“一年前,是你求着要嫁给本王的。”即墨渊俯视着她,语气嘲讽。

“如今我不想嫁了。”宁轻歌淡漠道。

“圣上亲赐,岂是你说不嫁就能不嫁的?”

“所以我才来找王爷要休书。”

两人的目光互不闪躲,一个霸道张狂,一个桀骜不驯。

“想要休书?”即墨渊一手拍在书桌上,一纸休书化为粉末,“你休想。”

“那你也休想要解药。”宁轻歌不甘示弱。

她雪白的颈脖上留下五道红印,三千青丝也散乱不堪,却一点儿也不显得狼狈,反而美得惊心动魄,更显高傲。

即墨渊的眸子染上情愫,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宁轻歌在他怀中挣扎,却怎么也跳不下来。

“王妃似乎忘了点什么。”即墨渊俊朗分明的脸向她逼近,带着不容反抗的魔力,“你还欠本王一个洞房花烛夜。”

“王爷莫不是气糊涂了?”宁轻歌不屑,“你娶的分明是一只母鸡,要洞房,找它去。”

“你若是再口不择言,本王不介意在书房办了你。”即墨渊的怒气掺杂着情浴涌上心头。

她桀骜得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无所畏惧的眼神让他很意外,却激起了他内心的浴望。

他浑身的血液莫名地燃烧起来,只想驯服她!

“王爷不近女色。”宁轻歌丝毫不担心。

“传言不可尽信。”即墨渊正想把她抱回寝殿,却无意间瞥见她胸前的玉坠。

他扯下玉坠,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你从本王这儿要的东西,你就这么喜欢本王?”

他就说,宁轻歌就算再怎么变,对他的爱慕之心也不会变。

这个玉坠是他送的?

宁轻歌一把抢过,用力一捏,白色粉末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

“即墨渊,过去的宁轻歌已经死了。”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留恋。

即墨渊的心受到重挫,一怒之下,他将宁轻歌狠狠地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宁轻歌撞到了门栏上,疼得浑身发抖。

“宁轻歌,总有一日,你会求着爬上本王的床。”笃定的语气。

宁轻歌冷笑,不自量力的男人。

她忍着浑身疼痛,从地上爬起来,面上不带一丝表情,打开门——

一个身穿粉裙的妙龄女子站在她面前,面上轻施粉黛,笑意绵绵,一派小家碧玉之气。

“妹妹给姐姐请安。”水丘兰给她行了一礼。

“你是谁?”宁轻歌眉头微蹙,请安请到书房来了?她若不是故意的,那就是个傻子吧。

“妹妹是王爷的侍妾,姐姐唤我一声兰儿便可。”水丘兰温婉笑道。

“全名。”

“水丘兰。”她一愣。

“既然请安完了,我就回去了。”宁轻歌伸了个懒腰,她现在只想好好补个觉。

水丘兰和身后一群婢女皆是一愣,她虽是个侍妾,但手握王府内务大权,奴婢们早就把她当作主子来看,就是王爷也从未苛待过她。

可这个新来的王妃,似乎没把她当回事。

“姐姐刚入王府,很多规矩不懂得吧?”水丘兰不怒反笑,“妹妹想着能与王妃说说,免得姐姐日后犯错。”

“王府的规矩,是你定的?”宁轻歌眸子一眯。

水丘兰一愣,“王府的规矩,自然是王爷定的。”

“既然是王爷定的,我去找王爷说即可,不劳你费心。”宁轻歌冷漠拒绝。

可水丘兰还不放弃,徐徐说道,“姐姐逃婚已经犯下了大错了,不仅惹得王爷生气,还让摄政王府成了皇城一大笑话。妹妹也是为了姐姐着想,望姐姐能守规矩,别再惹王爷发怒了,这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谁给你的勇气?”宁轻歌嗤笑。

水丘兰被她问得一懵。

“你只不过是一个没名没份的侍妾,还没资格教训我。”

“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好言相劝。”水丘兰面上维持着笑意,心中却怒火燃烧,不过是一个空有头衔的王妃罢了,竟还敢教训她!

“叫我王妃。”宁轻歌揉了揉手。

“……”

这女人不识好歹!

“你是仗着王爷的宠爱才这么嚣张横行?”宁轻歌上前抓起她的手臂,当场掀开她的衣袖,看到那颗刺眼的守宫砂,讥讽地笑了,“他都没碰过你,又谈何宠爱?”

“你……”水丘兰被她气得要死,她最在乎的东西,就是即墨渊的宠爱,这颗守宫砂的存在,对她而言,绝对是一种侮辱!

站在她身后的一排婢女也惊呆了,兰夫人最在乎的死穴——王爷的宠爱。

而这位新王妃却将她的死穴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无疑是在挑衅她。

“据妾身所知,王爷也并未与王妃圆房。”水丘兰隐下眸中的愤恨,言语淡淡。

大家都一样,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方才说要跟我洞房,我不乐意罢了。”

轻飘飘的一句,就似一个耳光打在水丘兰的脸上,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吵什么。”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

水丘兰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怒气,徐徐走了进去。

宁轻歌转身,倚在门栏边,调侃一笑,“王爷莫不是个聋子,隔这么近都听不见?”

即墨渊眸底深邃,才刚刚被压制下的怒意瞬间涌起。

水丘兰察觉到他的变化,赶紧抓住机会,神色委屈地道,“妾身多嘴,劝了王妃两句话,怕是惹得王妃不开心了。”

“王妃,你怎么说?”

即墨渊眸子眯起,看向那个不卑不亢的女人。

其实,方才他在书房里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但就是想看看这女人的反应。

“我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宁轻歌倚在门栏上,一派惬意。

水丘兰一愣,她这是何意?

“你想说什么?”即墨渊的眸子眯起。

“我身为王妃,而你只是个侍妾,我以大欺小,实属正常。”

“……”

她还把欺负人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后宅是非多,你若少娶一个女人,即可免去这些矛盾。”宁轻歌无聊地吹了吹指甲,“你若想要水丘兰安然无恙,最好休了我。”

这绝对是赤躶躶的威胁。

“你还想杀了她不成?”面对她的挑衅,即墨渊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王妃,倘若是因为妾身方才的话惹怒了你,还请你原谅妾身,妾身那是无心之举。”水丘兰温柔地说着,心里却怒火燃烧,她实在没想到,这个新王妃脾气如此火爆。

“无心或有心,你自己心里清楚。”宁轻歌冷眼相对。

“妾身不明白王妃在说什么。”水丘兰干脆装傻。

即墨渊的视线一刻不离她,薄唇轻启,“杀人偿命,王妃不知道这个道理?”

“杀人偿命……”宁轻歌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王爷杀了那么多人,若说要偿命,还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在这个封建社会里,人命如草芥,门阀贵族杀两个人,就跟闹着玩似的。

“王妃此话不妥,王爷万金之躯,岂能跟那些粗贱之人跟相提并论?”水丘兰惶恐地道。

“那你可知,你这种低贱之人不配我一个堂堂王妃拿命来偿。”宁轻歌嘲讽一笑,“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水丘侍妾。”

水丘兰的心再次被重击,她虽不在乎自己的份位,但宁轻歌一直在提,让她意识到自己低人一等。

“放肆。”即墨渊冷冷地喝道,“给兰夫人道歉。”

“你觉得可能吗?”她的字典里,就没有道歉二字!

“不道歉,就要受处分。”他回眸,看向水丘兰,“你想如何处置她?”

“王爷言重了,妾身的言语有不妥之处,才会惹得王妃生气,令她说出这些浑话,所以妾身并不责怪王妃,反而要向王妃道歉。”水丘兰温婉地笑着,走上前行了一礼,“王妃,妾身言语有失,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宁轻歌看着她虚情假意的样子,只觉得反感,“你的道歉我听见了,但不接受。”

水丘兰的笑意僵在脸上,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个王妃竟还给她甩脸色,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你的意思?”即墨渊再问。

“想必是妾身的话太让姐姐生气了,她一时无法接受,妾身能理解,也不愿与王妃多做计较。”水丘兰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妾身希望能与姐姐和平共处,一同侍候好王爷。”

她要在王爷面前维持形象,不能中了宁轻歌的激将法,只要王爷能次次都过问她的意见,这就够了。

“那就依你的意思。”即墨渊的眸色深了深,“王妃一夜未眠,恐怕有些神智不清,来人,送王妃回房。”

“王妃,请。”两个婢女上前。

“昨夜我睡得很香,头脑也很清醒,一夜未眠的,恐怕另有其人吧。”

宁轻歌也不想多做纠缠,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她的姿态,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王,让人敬畏!

即墨渊眸子深不可测,一夜未眠的人,的确是他。

“王爷,王妃对妾身好像很不满意。”水丘兰伤心地看着他。

“她对谁都不满意。”即墨渊眸子暗沉,“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王爷。”水丘兰生疑,走了出去。

王爷对王妃的态度,她看不清。

等人都走完了,即墨渊才出声。

“萧风,去查查宁轻歌的底细。”

“是。”角落里一个黑影应了一声,破窗而出。

即墨渊回过头来,看着地上那堆白色粉末,眸底涌起一丝诡谲,宁轻歌变了,不再是他认知中的宁轻歌了!

……

婚后第一日,新娘子要给长辈请茶,宁轻歌作为皇家的媳妇,是要进宫去见太后和太妃,若即墨渊肯同她前去,就证明她得宠,宫里的人也都会对她礼敬三分。

她不奢望即墨渊能同她前去,反正他们之间势同水火,谁也盼不上谁好。

只是,上马车前,即墨渊却突然出现了。

宁轻歌一脚踩上马车,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他,“王爷有何贵干?”

“今日进宫,你打算一个人去?”即墨渊问道。

“不然呢?”宁轻歌挑眉,“难道王爷也想去?”

玩笑话而已,她并不抱一丝期望。

“求本王,本王就陪你去。”即墨渊扯唇笑了,到底是她的女人,总有用得到他的时候。

“好啊,我求你……”宁轻歌扬起红唇,“求你赶快滚。”

“宁轻歌,你别不知好歹。”即墨渊抬头看她,眸子幽深,“没有本王的陪伴,太后和母妃不会放过你。”

“哦?是吗?”宁轻歌语气淡淡,“我很期待。”

这男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不在,她就搞不定太后和太妃了?

即墨渊瞳孔幽深,诡谲地望着她。

她似乎根本就不怕,反而还觉得新鲜,这到底是什么鬼想法,他是该说她天真还是该骂她脑子进水了?

“本王也很期待你哭着跑回来,跟本王说你后悔了。”

“王爷请记住我这张笑脸。”宁轻歌不屑地笑了,“记不住也没关系,等我从宫中回来,还会是这副模样。”

即墨渊故意跑过来奚落她?脑子有病!

宁轻歌弯腰坐进马车,连个背影都懒得给他。

即墨渊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他想去,但不能去。

宁轻歌有些困意,在去往宫中的路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便已到宫门口了。

她只身一人下了马车,即墨渊没给她配丫鬟,只带了个赶车的马夫。

领路的太监早早地候着了,见她只身前来,连个侍候着的丫鬟都没带,心里不免嘲笑,这么个大美人嫁过去,摄政王也不待见,恐怕这位新晋的王妃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也不敢怠慢,人家毕竟是个王妃,是位主子。

按照尊卑大小,宁轻歌先去见了太后。

即墨渊贵为皇叔,她便是太后的媳妇,按理说,就是皇上也要唤她一声皇婶,地位极高,只是,一路上遇到的人,不论是巡逻的御林军还是扫地的宫女太监,都向她投来冰冷的目光,鄙夷、不屑、嘲笑……

宁轻歌挺直了腰,踩着高傲的步伐,经过若干人等,这些人的目光,她根本就不在意。

进了慈宁宫,太后已经坐在那儿等她了。

她到时已是辰时,晚了半个时辰,这也就罢了,入宫觐见,她不着正装,反而穿了一身素白,头上只别了一根素玉簪子,十分简朴。

但她的姿色极好,气质极佳,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门口,美得出尘、高贵。

宁轻歌眸底平静,迈着平稳的步伐,微微俯身,“臣妾给太后请安。”

“平身。”太后微微地笑。

“谢太后。”宁轻歌语气淡淡。

“摄政王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太后深邃的老眸幽闪不定。

“回太后,王爷宁可陪府中的侍妾花天酒地,也不肯陪臣妾进宫觐见。”宁轻歌神色忧伤,像个被抛弃的妇人。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穿成这副模样。”相较于之前,太后的语气放松了一点,可见她对宁轻歌的回答十分满意。

“臣妾本想穿正装,可王爷说了,臣妾不配,就连金银首饰也不给臣妾,臣妾也是无奈之举。”宁轻歌轻叹了声,眸底却划过一丝笑意。

喜欢听吗?喜欢听的话她就多说些。

太后皱眉,叹了口气,“摄政王向来冷清,可委屈了你这丫头。”

宁轻歌暗自点头,不错,已经装作同情她了。

“东西带了吗?”她正想着,太后突然开口问道。

宁轻歌懵了,她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落红帕。”

闻言,宁轻歌肩膀抽了抽,掀开袖子露出手上的守宫砂,委屈巴巴地道,“王爷根本没碰过妾身……他连多看妾身一眼都不愿意。”

太后一愣,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她倒直白。

“摄政王本就不近女色,你不被临幸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太后悠悠地端起茶盏,“话虽如此,但你也要尽力为皇家绵延子嗣,懂了吗?”

“臣妾谨遵太后教诲。”宁轻歌垂下头,心里冷笑,太后表面上这么说,心里却巴不得她不孕不育。

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是皇上,一派是摄政王。而当今皇上昏庸无能,整天沉迷美色之中,太后便架空了他的权利,独揽大权,即墨渊本该登上帝位,可因为一场宫变,死了母妃,外戚一系内乱,势力不敌众朝臣,使其丧失继承权,而后被当今皇上替代。

两派从此斗得不可开交,太后巴不得摄政王没有子嗣,如此一来就很难拉拢朝廷官员了。

“你这丫头,一年前哭着喊着要嫁给摄政王,这会儿如愿以偿了,你可心悦?”太后老眸微眯,带着惋惜的问候。

“不悦。”宁轻歌摇头,太后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可曾想过离开?”太后笑意绵绵,这丫头的确很上道。

“臣妾做梦都想。”宁轻歌毫不犹豫,这是她的真心话,也是太后最想听到的话。

“前几日就听闻你大闹成婚大典,可见你胆识非凡,戏耍了摄政王之后,非但不被处死,反而过得风生水起,可见你手段凌厉。”太后眸光赞赏。

如今的宁轻歌,的确是个好苗子,再加上她失忆了,对摄政王的爱意一朝全无,便不用担心她会偏袒摄政王,以她的身份,若能作为斗倒摄政王的棋子,是再好不过了。

“太后有话就直说吧。”宁轻歌不想跟她绕弯子,宫中的女人说话最是委婉曲折,她懒得听一大通废话,要说什么,挑重点。

“你倒也是个通透的人,那哀家就直说了。”太后有些惊异,她会如此坦荡,可她越是如此,就越能证明她是个人才。

“当今皇上昏庸无能,朝政大权都在哀家手中,所以你想要什么,哀家都能给你。”太后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你若能帮哀家除去摄政王这颗绊脚石,哀家便准你一封休书,并赐你荣华富贵,你可能考虑考虑?”

太后想让她做内应,出卖摄政王,好独揽大权。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很疯狂,但她不感兴趣。

“不考虑。”宁轻歌眸底淡薄,“臣妾无能,完成不了太后的委托。”

太后老眸一暗,一拍桌,呵斥道,“这是哀家给你的机会,休要不知好歹。”

“臣妾不打算与太后同流合污。”她不会做任何人的棋子,她有自己的准则。

“你可想清楚了,哀家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太后阴鸷地看着她,一张老脸上满是怒意。

宁轻歌忽地一笑,抬头,“我是颗死棋,太后不必考虑我。”

她的语气始终淡淡,就好像在谈论下午茶吃什么一样,她的回答也十分干净利落,从未有过丝毫迟疑。

太后一双深邃的眸子眯起,警告:“哀家见你是个聪明人,你可知,拒绝了哀家之后,你从这慈宁宫的大门走出去,会发生何事?”

“长路漫漫,要走过了才知道。”

“哀家倒要看看,你能否走得安稳。”或是,死在途中。

“臣妾很期待。”宁轻歌勾唇,行了一礼,转身走出慈宁宫。

太后看着那抹孤傲清冷的背影,气得一手掀翻了桌上的茶盏,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宁轻歌,你给哀家等着!

……

太妃原名戴令仪,是即墨渊的继母,性格泼辣,与太后势如水火。

不过,虽然两人的立场不同,但出发点是一样的——都不希望宁轻歌得宠。

即墨渊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一旦破例,就只有两种可能:其一,被下药了;其二,他是真心的。

即墨渊的警惕性和自我保护措施很强,第一种可能的几率为零,第二种可能根本不存在。

只要她安分守己,乖乖当好这个王妃,太后和太妃也不会为难她。

戴太妃不如太后那样庄重,宁轻歌到时,她悠闲地靠在软榻上,闭眸小憩。

“娘娘,王妃到了。”宫女道了一声。

戴太妃这才睁开眼看她,眼神诡谲,“见过太后了?”

宁轻歌轻点了点头,明知故问。

“太后说了什么?”戴太妃倒也不在意她穿的什么,即墨渊有没有跟来,这些,都不是重点。

“太后查看了臣妾身上的守宫砂,还告诫臣妾要尽心为皇家绵延子嗣。”宁轻歌掀开衣袖,再次暴露出那颗守宫砂。

明智之举。

“嗯,太后说的没错。”戴太妃一看,乐了,这丫头美则美矣,却不得王爷的心。

“今日一早,臣妾跟一个侍妾拌了几句嘴,王爷不分青红皂白,就罚臣妾在房间里跪了一个时辰,所以臣妾才会晚来。”宁轻歌说着把裤腿撸了上来,露出上面青紫的痕迹,这些都是她用药水涂的。

今日她入宫就是来出丑的,那何不把丑出得大一些,也好断了这些人的敌意。

“王爷性情暴戾,你还是少惹事较好。”看到她膝盖上的伤,戴太妃更安心了。

只要宁轻歌不妄想着能得宠,她们之间就没有矛盾。

“臣妾谨记。”若是平时,宁轻歌听到这句话早就打人了,但这是在宫中,她处于一个伪装的状态。

你若乖巧温顺,她便不会为难与你,你若目中无人,她便把你往死里整。宫中的女人,向来如此。

她跟太后和太妃之间,并没有对立的地方,所以她何必呈一时之快。

“有些话,本宫想与你说说。”戴太妃并不像太后那般果断决然,身为即墨渊的母妃,她管得更宽。

宁轻歌只听她说了这么一句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但她心里有一个度量,只要戴太妃不说些过分的话,她便欣然接受,否则,她就当场爆发。

很庆幸的,戴太妃言语之中对她也无恶意,“本宫听说你失忆了,像换了个人似的,对吗?”

“是,臣妾的确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错,换了个性子,看着也顺眼一些。”戴太妃看她还算过眼,不像从前那般懦弱,有自己的骨气。

宁轻歌挑眉,她毫无威胁力的样子果然讨喜。

“既然你已经嫁过来了,那就要一心一意地对王爷,可懂?”

宁轻歌淡然点头,“臣女谨记,绝不会背叛王爷。”

在别人的地盘上想要保全自己,就不要反抗,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忍忍就过去了。

“王爷喜欢谁,宠谁,都是他的权利,你只需要多点容忍的雅量就行了。”戴太妃笑了笑,“这于你也好。”

反正王爷那么讨厌她,她少去触霉头也是件好事。

“太妃放心,臣妾祝福他们都来不及。”

这句话,走心的。

戴太妃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王妃不傻,还挺上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和谐融洽,戴太妃跟她闲聊了几句,还请她用了早膳才离开。

宁轻歌吃饱喝足后,走在宫中小道上,心情很不错。

跟什么都能过不去,但千万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

即墨渊一直守在王府门口,看到宁轻歌的马车缓缓而来,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她是哭是笑,是委屈还是得意?

马车行驶到他面前的这几十秒,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直到宁轻歌轻轻一跃,下了马车,十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他脑中的想法一哄而散,大脑被炸得一片空白。

她单枪匹马入宫,安然无恙而出。

“哟,王爷还有守门的癖好?”宁轻歌不屑地笑,她走之前就说过,她会笑给他看。

“太后和母妃没有对你怎么样?”即墨渊眸底幽暗不定,看到她毫发无损,他很安心,同时又很不甘心。

“还好,请我吃了顿饭。”宁轻歌眉梢轻挑。

“……”

太后和母妃都是厉害的角色,以宁轻歌的身份,她们竟然没有为难她,反而请她吃饭?

即墨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这太反常了。

“你做了什么?”即墨渊钳住她的手,逼问。

“就是把这颗守宫砂露出来了而已,她们很开心。”宁轻歌掀开衣袖,挑衅地看着他。

巴不得她受苦受罚吗?他也太小看她的能力了。

“你很得意?”

“引以为豪。”

即墨渊冷眸微眯,忽地勾唇笑了,“宁轻歌,欲擒故纵玩得太久就没意思了,你再怎么伪装,也还是爱本王的。”

自幼生起的爱意,不可能说没就没,就算失忆也一样。

“我很同情你,即墨渊。”宁轻歌讥诮一笑,“自欺欺人和被蒙在鼓里,永远是前者更可怜。”

“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即墨渊一把推开她,眸底隐匿着怒火。

不得不说,宁轻歌有一个了不起的本事,那就是能轻而易举地点燃他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希望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宁轻歌撩了撩头发,潇洒而去。

萧风在一旁静静看,默默擦汗,王爷,遇到对手了。

……

宁轻歌回到即墨渊给她准备的莺歌小院,设施齐全,景致不差,算他还有点良心,没有在生活起居上为难她。

她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里,沉沉地睡了一觉。

她做了一个很长梦,梦见她的从前,父王的死,宁轻歌的死,庶系一家的迫害,母妃的离去,即墨渊的漠视……那些痛苦的记忆,一一烙印在她心里。

“啪嗒!”一滴滚烫的热泪落在她的心头,她看见小轻歌冰冷的脸上笑颜如花,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小轻歌的双瞳犹如无尽幽深的漩涡,一点一点地蛊惑着她的心,那只枯瘦惨白的小手朝她伸来——

宁轻歌瞳孔涣散,下意识地伸出手,就在要触碰到她的时候,眸色一凝,猛地缩手——

“不!”

宁轻歌惊起,粗喘着气,她下意识地伸出右手,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只是噩梦而已。

醒来已是半夜,汗湿了枕头。

她纳闷了,阳春三月的天,怎么会这么热,还是她盖的被子太厚了?

她热得睡不着觉,又心事重重,便推开房门,去后院里走了一遭。

王府的后院有一处人造湖,胡岸杨柳依依,湖水干净澄澈,她走过去探了探水深,靠岸的这一边水浅,约莫六尺,越往湖心越深。

她褪了衣裙,只留一件肚兜,便跳入水中,早春的湖水有些泛冷,好在她冰肌玉骨,便很快适应了。

天边挂起一轮弯月,倒映在湖水上,宁轻歌闭上眼,徜徉在宁静的湖里。

“嘭——”

就在这时,岸边传来一声闷响,溅起一阵水花。

宁轻歌立刻警觉起来,阴冷的眸子扫视湖面,却不见一个人影。

但无疑的是,有人跳入湖中,正往她这边靠近。

她感到不妙,当即以最快的速度游回岸边,可她刚游到一半,就感到脚被扯了一下。

“咳咳、”她猝不及防地呛了几口水。

这人是来谋杀吗?宁轻歌脑海中闪过一个念想,便沉入水中,欲与那人决一生死。

月色下的湖水波光荡漾,宁轻歌看不清那人的容颜,但能确定那是个男人,看他的举动像是个杀手。

她便使出全力,想要攻击到他,可水中的缓冲实在太长,她每一招都不得手,好几十招下来,男人毫发无损,而她自己却快没气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溺死了的时候,眼前的男人突然上前抱着她,浮出水面——

“呼呼!”宁轻歌猛地吸入几口空气,终于缓过劲儿来,抬头一看,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即墨渊只穿了一件纯白色里衣,紧贴在他肌理分明的腹肌上,玉冠竖起的墨发湿答答地在滴水,划过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一直滴回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王爷在跟我玩水鬼扯脚的幼稚把戏?”宁轻歌冷笑。

“本王倒是想玩水上激战的把戏,可惜王妃不肯配合。”即墨渊薄唇微勾,黝黑的眸子里染上了情愫。

她的身子很软,也很有料,是个天生的妖精。

“放开我。”宁轻歌眸子一凛。

“温香软玉在怀,本王可舍不得。”即墨渊不仅没放开她,还抱得越来越紧。

“即墨渊,我再说一遍,放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冰冷的气息从湖心蔓延开来,让周围的湖水更加刺骨。

威胁他?有意思。

“嗯……”即墨渊吃痛地闷哼出声,却不闪躲,任她在他肩膀上作乱。

她咬了许久,像是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直到她最后没力气了,才松口。

即墨渊的肩膀一片血肉模糊,潺潺流出的血浸染了湖面,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散开。

“宁轻歌,你想谋杀亲夫?”即墨渊暴怒地捏住她的下巴,他怒的,不是她咬得这么狠,而是她想要置他于死地!

“王爷才看出来?”

宁轻歌嫣红的唇沾着他的血,余温未褪,她伸出舌尖舔食着嘴角溢出的鲜血,邪魅得如暗夜中的妖精。

“你若是想找死,本王不介意在水里办了你。”

即墨渊的眸中燃起火焰,他的身体第一次起了反应,是因为眼前这个要杀死他的女人!

是最好的证据。

她就像一支带刺的玫瑰,美丽,却又难以靠近。

趁他还在发愣,宁轻歌卯足了劲儿,一个飞脚踹向他,借助水的推力,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宁轻歌!”即墨渊回过神来,她已经挣他的怀抱。

宁轻歌不予理会,而是像条美人鱼一样一头扎进水里,消失在湖面上。

以即墨渊的和身手,在湖面上不适合她溜走,暗中行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她游到岸边,敏捷地撑手一跳,如般轻盈落地。

可是,她却找不到自己的了。

“王妃就这么逃了?”不知何时上岸的即墨渊,衣冠整齐,他手中拿着宁轻歌的衣裳,似笑非笑地看,“说好的补偿本王一个花烛夜呢?”

即墨渊看着月色下她冻得苍白的小脸,到底是不忍心让她受凉,把扔给了她。

“算你识相。”宁轻歌冷哼一声,迅速穿好。

“以后别来湖里沐浴了,容易着凉。”即墨渊看穿,阴冷着一张脸。

“我去沐浴,你管得着?”宁轻歌嗤之一笑。

“下次你若还在湖里沐浴,本王就填平这个湖!”

“……”有毛病!

宁轻歌懒得理他,理了理湿发,转身离去。

刚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有什么事,便转身,“对了,我有一个请求。”

“说。”

即墨渊表示很受用,原来这也是有求于他的。

“给我换床薄被子。”

“……”她所谓的请求就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若能给我派个丫鬟就更好了。”

宁轻歌补充了一句,有个丫鬟替她烧水沐浴,总比累着自己强。

“这些小事交给水丘兰去做。”即墨渊阴沉着一张脸。

“我不想跟她交涉。”宁轻歌扯了扯唇,“否则,我会忍不住揍她。”

“你在吃醋?”即墨渊一双探究的眸子盯着她。

“王爷也太自恋了,我只是看她不顺眼而已。”宁轻歌讥诮一笑,“你最好管好你的女人,免得到时候你的宠妾受伤了,又把罪名扣到我头上。”

经过今早的交手,她能确定,水丘兰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别忘了,你也是本王的女人。”即墨渊的语气带着深沉的怨念。

“一没拜堂,二没洞房,凭什么说我是你的女人?”宁轻歌眸底尽是不屑。

“本王可以马上带你去拜堂、洞房。”

“无聊。”

宁轻歌只丢下两个字,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不懂吗?

“夜色已深,难道王爷又打算一夜未眠?”宁轻歌打了个哈欠,折腾了这么久,她也累了。

“本王还没问你,为何深夜不眠?”即墨渊眸子眯起,难道是想他想得睡不着?

“我只是被热醒了,王爷千万不要多想。”宁轻歌看透了他眸中的炙热,只觉得这个男人太过自恋。

即墨渊:“……”

“祝你好梦。”宁轻歌扔下一句话,便往回走了,这次是真走了。

即墨渊望着她的背影,眸底刮起恐怖的暴风,终有一日,他会让这个女人臣服于他。

……

翌日。

即墨渊果然说到做到,薄被子和丫鬟都给她送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宁轻歌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

“回王妃,奴婢叫采苓。”

宁轻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笑,“起来吧。”

“是。”采苓便退到了一边。

“都等了一早上了,早膳什么时候送过来?”宁轻歌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自从进了王府,她就没怎么吃过东西。

“王妃,早膳的点儿已经过了……”采苓讪讪地回话。

“那就是不打算给我饭吃了?”宁轻歌很饿,心情很糟糕,“膳房的厨子都敢欺负到王妃头上来了?”

她才刚进王府,就受到这般待遇,可见府中的人有多不把她当回事。

“王妃,府中内务都是由兰夫人掌管,若非她亲允,膳房的厨子也不敢不给您送饭啊!”采苓提醒道。

“水丘兰?”宁轻歌眸子微眯,“王爷没管教好他的女人,这后果自然得由他承担,你说是不是?”

“……”采苓抹汗,王妃哎,兰夫人为难您,关王爷什么事儿?

“你在这儿等着。”宁轻歌起身,往外走去。

“……”王妃,您去哪儿?该不会是去找兰夫人的麻烦吧?

宁轻歌自然没那么蠢,找水丘兰没用,若非即墨渊对他的宠妾这般放纵,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她来到膳房,里面空无一人。

正好方便她偷吃,可惜,她几乎是将整个膳房掀翻了,都没找到一点食物。

以为这样就能难住她了?水丘兰真是小瞧她了。

……

一刻钟后。

宁轻歌来到一间当铺,拿出了一个碧绿玉冠。

“掌柜,这个能当多少银子?”

“这玉的质地、做工那都是没话说的,姑娘,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可好?”掌柜瞅她一眼,看样子应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难怪能拿出如此好玉。

“成交。”宁轻歌不禁咂嘴,即墨渊头上戴的一个玉冠就值这么多银子,着实奢侈。

取了银子后,宁轻歌走出当铺,想要找一家上好的酒楼大吃一顿。

“你们听说了没,钦国侯府大小姐嫁给摄政王后,过得可凄惨了!”

“正合我意,谁让她做的事这般过分,依我看,她就是个倒贴的,还总妄想着摄政王能看上她!”

“娶了她啊,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

街边,一群长舌妇在嚼舌根。

宁轻歌本不在意,可是说她是倒贴的,她就不乐意了。分明是即墨渊不肯与她和离,还非得说她热脸蛋贴冷屁股,这群人简直颠倒黑白。

左右看了看,她拾起地上几颗石子,偷偷射出去——

“啊!谁在打我?”

只听见几声惨叫,那几个长舌妇的嘴巴瞬间红肿了起来,别说正常交谈了,连张开嘴巴都觉得痛。

“哎呀——嘶——”

一阵叫苦连跌,那几个长舌妇只剩下哭喊的命。

“自作孽。”宁轻歌拍拍手,拎着一袋银子准备溜走——

“姑娘,暗中伤人可不是君子之举。”

忽然,头顶上响起一声调侃,她抬头,看见一个紫袍男子坐在墙头。

“多管闲事。”宁轻歌从袋子里取出一锭银子,弹出去,准备把他打下来。

紫袍男子却起身,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那锭银子,随后轻轻一跃,落到她跟前。

“多谢姑娘的见面礼。”紫袍男子笑颜如花,上挑的唇角颇有挑.逗之意,一张妖魅又邪气的脸庞,逐渐逼近她……

“死远点!”宁轻歌受不了他的‘热情’,一拳毫不留情地打向他的脸——

“啧啧,小脾气还真火爆。”紫袍男子轻而易举地钳住她的手臂。

宁轻歌眉心一皱,果断抽出手臂,往后退了几步,“阁下是大白天闲着没事干,跑到大街上来调戏良家妇女?”

“良家妇女倒是没有,这小野猫嘛,还真有一只。”紫袍男子的语气里带着调戏的意味。

“阁下有何贵干?”宁轻歌正色,她还饿着肚子,没空陪他闲聊。

“在下看见一起蓄意伤人案,想要去官府告状,特地来问问姑娘的意见。”紫袍男子轻笑。

“尽管去,本姑娘有事在身,就不做逗留了。”宁轻歌云淡风轻地拂袖而去了。

这男人八成是个神经病,不然干嘛要跟一个不相识的女子杠上了?

“姑娘,别急着走。”紫袍男子叫了一声,伸手扣住她的肩膀——

她都说了可以去官府告她了,这男人竟然还不肯罢休?

宁轻歌忍无可忍,按住他的大手,脚步轻跨,一个过肩摔——

“砰!”紫袍男子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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