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江无眠耶律央的小说,《暴君太病娇炮灰公主逃不掉》全文阅读完整版

黑岩故事会

江无眠耶律央是小说《暴君太病娇炮灰公主逃不掉》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暴君太病娇炮灰公主逃不掉》的章节内容

主角是江无眠耶律央的小说,《暴君太病娇炮灰公主逃不掉》全文阅读完整版

“叫出来。”

粗狂的草原妓帐被西漠的朔风吹得猎猎发响。

江无眠咬着牙,,屈辱的撕裂感从指尖浸透全身。

这是今夜第三回了。

她快撑不住了。

她的眼睛被男人粗糙干燥的单手盖着,即使看不到,但肌肤相贴,江无眠也能感受到男人宽肩窄腰下带着的野蛮,紧绷的肌肉蕴含着狂霸的爆发力。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就连抓着桌沿的指尖都在抖,江无眠甚至觉得下一刻,自己就会

明明昨日她还是北魏送来西漠的和亲公主,醒来却变成了草原妓帐中任人欺辱的妓子。

“放开我,我……我可是公主!”她干涸许久的嗓子终于发出了声音,但那音调哑得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江无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被人毒了!

毒性或许不够大,所以才没有变成真正的哑巴,可即便如此,说了几个字也让她嗓子疼痛难耐。

“公主?呵,近日的新玩法吗?”男人的声音没有预想中的欲意,如草原冰霜般的冷冽和他此刻发泄的动作判若两人。

江无眠招架不住只好收回手,攀上他的宽腰,努力不让自己滑落。

这般的动作却像是对他的回应。

他唇边冷笑更嘲讽了:“这么喜欢?”

这种屈辱的剧烈疼痛感,让江无眠清醒几分,记忆也猛地回到昏睡的前一刻。

随嫁侍女是她的贴身奴婢怜星,也是在府中跟了她十多年的丫头,可她就是在喝下怜星送来的那碗安神汤后昏睡不醒的。

她并非是北魏真正的公主,而是荣国公府的嫡长女,父亲荣国公和魏帝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弟兄,深得帝心。

连带她也备受魏帝喜爱,皇后还认她成了干女儿。

一年前,西漠挑起兵变。魏帝子嗣单薄,刚出生的公主才三月有余,为了平息持续一年的战乱,身为皇后干女儿的她,不得不走上这条和亲之路。

父亲说:“这是圣旨,江家不能违抗。”

“无眠,你去吧,你母亲早逝,外祖家无人,你去了后,你弟弟今后的仕途定能平云直上。”

江无眠苦笑。

母亲早逝后,继母廖氏上位前后育有三子,风头无限。

弟弟的倚靠只有她。

可弟弟南风才八岁啊,身子又不好,这辈子估计都和仕途无缘了。这不过是父亲为了说服她的虚假说词。

但圣旨就是圣旨,她不能违抗,永远不能。

无眠只盼着,父亲能念在自己同意远嫁的份上,对南风好一点。

“南风……南风……”泪水打湿了她的长发。

男人以为她在唤自己的心上人,身下动作微顿,眯眼看着她被水雾打湿的朦胧双眼,狭长褐眸中生出不耐和锋利寒芒。

像是为了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妓子,…

江无眠身子发软,再也发不出声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被他粗厚的老茧反复摩挲,同时被碾碎的,还有她仅存的尊严……

最后闭眼前,她恍惚看到了从他胸前掉出的狼牙吊坠。

狼牙是西漠王室身份的象征,能拥有这东西的人,除了当今在位的西漠大王,就只有一个人!

草原杀神!西漠王的七王弟,耶律央!也是她未来夫君的七王叔!

传闻中他冷酷无情,天生带着煞气,三岁时射下草原雄鹰,七岁便上阵拼杀,十岁冲破西漠十三营,亲手斩杀敌人头颅。

死在他手中的人,能铺满半个西漠草原!

这次西漠能迅速从秦玉关逼近北魏中围,便是由他一路带领厮杀!亲手铲平驻扎秦玉关的一万北魏将士!

他是草原杀神,更是从未有过败阵的战神!

意识到此人的真正身份,江无眠惊了,心中的屈辱感更深!

她想将他推开。

男人却已然发泄完了,将她如一块破抹布丢去了一旁,宽肩一甩厚重的兽毛披风,卷起草原夜里的寒霜,漠然转身离去。

再也没看她一眼。

风吹起帐帘,江无眠抬眼,正好看到草原夜空的万千繁星。那是和北魏不一样的风景,刺骨又难忘。

“怜星……”

江无眠疲惫的双眼里,陡然划过一道遭人背叛后的恨意冷光,倔强坐起身子。

她不能倒下。

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南风不能没有姐姐。

北魏也必须要有和亲公主!

若西漠的人知道公主没了,万一再起战乱,魏皇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江家!

江无眠不知自己哪里来了一丝力气,竟真的颤巍巍站了起来。

安静不到一瞬的帐篷又被人掀开。

方才的屈辱感再次席卷而来,江无眠身子一晃又要倒下,待看清进来的人只是个草原上的女奴,悬着的心微落。

那女奴一脸凶相,十分嫌弃江无眠,将食盒里的馕饼直接丢去地上,掩着口鼻:“行了,赶紧吃吧,今夜也是你运气好,遇到了今日这个好日子,又伺候了……”

似提及的人物令她胆怯,她弱弱咽了口唾沫,接着道,“哼,总之,若换了往日,别说是恩赐吃的,早在第一夜就被人玩死了。”

难怪这么大的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原来这里的女子根本活不过一夜。

江无眠心中又是一阵恶寒,离开这里的想法更为迫切。

女奴冷哼着:“赶紧吃吧,今夜不许生事。”

她一边嫌晦气的往外走,一边嘀咕。

“今夜可是北魏公主和我们大王子的大婚之夜,也就是我倒霉,被人安排来干这等晦气差事……”

江无眠一愣。

她说的是北魏公主和大王子大婚?

有人替了她!

“等等……”江无眠声音嘶哑唤住女奴。

女奴根本不理她。

江无眠知道这是自己今夜逃离妓帐的唯一机会,艰难地用力踹翻旁边的桌椅:“啊……”

女奴被声响惊动,果真回来察看了。

“不会死了吧。”若死了她还得去把尸体弄走,更觉晦气了。

女奴不耐地絮絮念着,抬手掀起帐帘,入眼江无眠倒在地上,小脸白如纸,看起来真像是没了气。

“真是没用。”女奴骂了句,眼中不免有几分嫉妒,能在死前和七王殿下一番云雨,她也算值得了。女奴挽起衣袖准备将人先抬去外面草垛盖里。

按理是要将尸体处理掉的,可她还要去宫中大婚宴席上得赏呢,才没时间在这耽搁。

女奴的手刚伸出,江无眠陡然睁开明亮眼眸:“对不住了。”她拿出早攥在手心的茶壶,狠狠砸在女奴后颈。

茶壶碎裂,女奴闷哼一声,瞬间倒地!

这是江无眠第一次伤人,她也被自己的狠辣惊住了。

但她没时间了。

江无眠脱下女奴衣服,套在自己周身,再捡起馕饼狼狈地往嘴里塞,跌跌撞撞逐渐没入了草原黑夜。

……

今夜西漠大王子和北魏和硕公主的大婚,是在王宫外的大草原上举行。

盛大的篝火冲天而起,几乎映亮了整个黑夜,江无眠即便不识路,也能知晓大婚地点在何处。

红绸满地,彩旗飘扬,宴席方位处,穿着异族服饰的西漠少年少女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四周骑马的草原汉子,甩着绳子,高骑奔腾的大马围在平原和高坡呼号。热烈至极。

看着这本属于自己的大婚之夜,江无眠不禁失笑。

吃了馕饼,她补充了不少体力,此刻恢复了些,但腰腿还是酸的。

江无酸痛的身子,回想起帐中男人猛如浪潮抿双唇压下心中耻辱感,打算先找个能掩住身子的高坡躲起来。

她不想招人耳目,来这一趟,只想先来看看那个替了她身份的人是谁。顺便找出怜星。

才蹲下,一道尖利的女人声音从后方草地传来。

“贱蹄子,躲那里偷懒呢,还不快跟上队伍!”

江无眠心惊,转身时已经被那人粗鲁扯出。

草原女人生得比北魏人高大,手劲儿不小,江无眠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拧碎了。

那女人穿着身襄了金边的对襟长袍,帽檐边还有细碎宝石点缀,应是西漠王室的什么女官。

卓玛姑姑把托盘塞到江无眠手里,眼睛瞪得如铜铃,凶狠呵斥:“去,把东西送到宴席上。再偷懒,明日就把你丢去荒原喂孤狼!”

江无眠蹙眉看着那硬塞来的托盘,只能照办。

好在北魏西漠通婚多年,西漠的女奴中出现有中原面孔的人,并不稀奇。是以她并没有引起多的注意。

江无眠到宴席上时,现场的人已来了不少,除了新婚主人公和西漠王,其余的十七个王子都在。

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上方位的那个人。

耶律央已换了身深绯色的漠人长袍,头发编成无数长辫,腰挎弯刀,正襟危坐在席位中,眉心悬着的红宝石映着篝火光芒,红艳又似血。

在他的桌前的托盘里摆着一个鹿头,应是送给大王子的新婚贺礼,还包着红布。鹿头上面挂着血珠,一看便知是刚刚猎来。

知道他离开妓帐后还去草原上狩了猎,江无眠背脊一阵寒颤。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从妓帐出来她都要死掉了,他竟还有力气狩猎?一瞬间她只觉得这般羸弱的自己在他眼中,恐怕是比那头麋鹿还不如。

她下意识又望了他一眼。

常年上阵杀敌的人,身上总带着煞气。

耶律央的脸不似其他西漠男人的充满异族感,反倒是和北魏人相似。俊朗深邃的面轮廓带着被战场风沙磨砺后的刚毅和野性,狭长凤眼凌冽如锋,周身被肃杀冷煞之气包裹。即便是一个抬起来的眼神,也具有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那冷如寒潭的眼神抬起睨来的下一瞬,江无眠当即低下头。

她不知道他发现自己没有,赶紧要端着托盘绕条道走开,快抬步时却被一直盯着她的卓玛姑姑叫住。

“贱蹄子,我看你不仅是个哑巴,还是瞎子不成?没瞧见七王殿下那边缺壶酒吗,赶紧送去呀。”

江无眠闭了闭眼,知道躲不过,只能点头去了。

她只想将东西放下就走,一直漠然目视前方的耶律央突然开口:“倒酒。”

他像是在战场上发号施令般指挥着她。骨节分明的食指轻叩酒樽杯沿,之前妓帐里他那带着厚茧摩挲自己腰肢的触感,瞬间又爬满江无眠背心。

她身子跟着灼烧滚烫起来,倒酒的手一颤,酒液全部倾倒在了耶律央的衣袍上。

耶律央眉峰一皱,草原的冷风都在这一刻变得喧嚣。

望着这边的卓玛姑姑脸色骤冷,准备带走这惹祸精好好处置!

江无眠率先一步跪下,用袖子给他擦拭:“七王殿下息怒,是奴手笨,奴这就给七王殿下擦干净。”

她慌忙的样子像是猎场里受惊的小兔。

因为着急,连衣襟都敞开了,耶律央低头,目光正好落在她胸前春色以及上面的青紫印记,他眼波中异色涌动,抬头饮下一整壶的烈酒。

这边气势汹汹的卓玛姑姑见七王殿下没有动怒,这才作罢。

旁边几桌的八王子和七王子端着酒杯大笑走来:“王叔,听说您今日回来就去了东边帐篷,不知是谁得脸伺候的您呀?”

“能得王叔脸的人,想必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叫什么名字,今夜也让她来伺候伺候咱们!”

草原上的人一向奔放,说起荤话来没有一点收敛。

俯身擦拭中的江无眠脸又红又烫,唇瓣紧咬,双手死死扣着掌心。

耶律央唇角一扯,笑得揶揄,如鹰眼眸轻抬道:“你们身边伺候的人还少吗,竟想来本王这要人。”

“哈哈哈,我们的人再好,哪有王叔的好。”八王子朗声大笑!

王室里敢和耶律央说笑的人不多,七王殿下性子肃冷,即便是一句话不说,只坐在这,都像是一个煞神。

除了性子欢脱的八王子和七王子这对双生子,旁人可不敢接近他。

耶律央低头瞥了眼一脸冷淡,继续在给自己衣袍擦拭的江无眠,话语对着旁人:“寡淡无味,你们不会喜欢的。”

八王子有些失落:“啊?是吗?那多无趣呀。可惜了……”

嘹亮的号角声穿透草原黑夜,草原上马蹄飞踏,新人在马队的簇拥下,跟着西漠王一同进场!

江无眠意识到自己要等的人来了,桌边她匍匐着擦衣的身子微绷。

她不确定那假公主身边是否有认识自己的人,不想被人发现,趴在地上下意识朝着桌下挤去。

却忽视了桌几大小,身子一歪,整张脸都埋进了男人的腰襟下腹……

耶律央身子一正,鹰眼眯起低头再看去身下受惊的小兔子。

寡淡无趣吗?

他冷笑,怕也不见得吧。

江无眠忙从他下腹处抬脸,着急往上看,她以为耶律央会动怒,却见他依旧神色冷肃喝着酒。

听说草原上的男人离不开女人,特别是王室中的人,暖床的女人就没重样的,想来他定时常和女奴做这种男女间的‘小游戏’才能如此冷静。

但总归能长松一口气了。

江无眠还想将自己从他身下抽离开更多,但桌子就这么大,西漠王的队伍已经入场,她没有办法,只能继续依偎在他随风作响的袍子下。

号角声一阵接着一阵。

西漠王在一众恭迎声中大笑进场,年过半百的他不减当年,威风凛凛,腰间挎着弯刀,携着肩头上的鹰大步而来。

“哈哈哈!都来了,好好好,坐下吧!”

大王子耶律澈跟在后面,他的面容轮廓深邃,是标准的漠人长相,眉眼像极了西漠王,简直就是其翻版。

但到底年轻,和西漠王相比少了些霸气,又一直带着笑,给人的感觉倒像是个邻家少年。

他的身边,北魏的和硕公主正与之同行。

和硕公主是一身不同于草原人的凤冠霞帔,娇美的容颜在珍珠面帘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弱柳扶风的身段,在高大魁梧的草原人身边,显得十分小鸟依人。

连一直对婚事抱着反对态度的耶律澈,也经不住侧头往她身上多看两眼。

像是感觉到了耶律澈的注视,和硕公主羞涩的将脸埋得更下低了些。

看到这一幕的江无眠,心情十分复杂。

因为这个女子,她并不认识。

无论是那假公主若隐若现的容颜,还是那身段和背影,都十分陌生。

江无眠扣着桌脚的手逐渐冰凉。

再左右四望,确定没有发现怜星的身影,江无眠将脑袋低垂,埋进了桌案深处。

草原大婚的场景再热闹,也勾起不了她的一点兴趣,以至于都结束了,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那低迷暗哑的声线从头顶上方传来:“还想擦多久,这般舍不得离开,不如出来全部擦个干净。”

什么?

江无眠还未反应,就被那人一把捞起,狠狠按在了桌上。

他的动作比在妓帐时还要野蛮,江无眠觉得自己的心口都要被震裂了。

此刻宴席已经四散,但还是剩下几个收拾桌几的宫奴,却谁也不敢往这边张望。

耶律央旁若无人的往桌上压来,宽肩窄腰像铁壁一样抵住她身子,生疼至极,让江无眠无疑想起帐篷里的一幕幕。

他把玩着她胸前衣襟,动作有多暧昧,话语里就携带了多少冰霜:“说,你是谁派来的。”

江无眠身子一僵。她知道之前他们相视的那一眼,自己到底是被他发现了。

他像是拿捏草原猎物一般,将她死死扣在怀中,一手探入她衣襟揉搓,一手摁住她下颚:脑袋斜歪着,褐眸微眯:“让本王猜猜,你是三王子的人?还是十三部落的。”

旁人看来这是一幅草原上的活色生香图,只有江无眠知道,他那抵着自己下巴的指尖有多森凉。

再往上一寸,就可以将她脖子当场拧断了。

“不,我……我不是奸细。”

她干涸沙哑的嗓音,竟让耶律央此刻竟提不起半点男人的欲望,他眉心一蹙,有些没耐心了。

江无眠紧张地道:“我、我只是瞻仰七王殿下的风采,想来成为七王的女人!求、求殿下收了我吧。”

江无眠闪着泪光的水眸,这会儿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和殷切哀求。

耶律央捏住她脖子的动作顿住,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他笑声一收,低头眯眼端详着她。嗯,是有几分在床上的本事,欲拒还迎的做作姿态也是草原上那些女人没有的。

只是……

“我的女人?你配吗?”耶律央眼神轻蔑。

一个妓子,怎能成为草原战神的女人。笑话。

江无眠眸光一暗,还要说话,耶律央已经将她衣服撕扯开。

“不过伺候倒是可以的,如此喜欢送上门来的女人,本王见的不多,但好在新鲜,那就在这伺候吧。”耶律央俯身压下,旁若无人抬起她裙下长腿。

江无眠也是豁出去了,手按住桌几,双眼死死闭上。

普通的草原女奴,是没资格随意进出王宫的,她必须要有个身份可以成功混入宫中。无论多么屈辱,都忍了。

江无眠的身子太僵硬,就像是一个木头,耶律央把玩了一瞬就没了兴致,十分嫌弃地将衣衫半褪的她往旁边一扔。

耶律央道:“还说喜欢本王,方才那样子好比上刀山,下次装也装得像点。滚吧。”

江无眠闷哼一声从草地上抬头,他的人影早已离去,眼前只剩下了万千星斗,和即将熄灭的篝火。

“哼,真以为七王殿下会看的上你吗?”卓玛姑姑走来将她狠狠提起,嘲讽骂道,“贱蹄子,还不快滚去收拾宴会场!”

江无眠揉了揉被摁疼的手腕,应声去了。看来想进入王宫,得另做打算了。

卓玛姑姑对着她背影淬了一口,只觉得把这惹祸精留在主子们面前,实在有风险,万一真招惹了人,她也会被连累跟着受罚。

她眼珠儿一转,找来了一旁的小女奴问:“对了,今夜十四王妃是不是被送出去了?”

十四王妃前几日得罪了最得势的三王妃,也就是大王子的生母。如今被发放去了离王宫较远的月牙湾行宫。

“是的,卓玛姑姑,刚送出王宫,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快到咱们这边了。”

卓玛姑姑冷笑:“十四王妃人年轻,去了那苦寒之地,身边没有几个照顾的人怎能受得住。把那丫头送去吧。”

天快亮时,江无眠得知自己要被送去给十四王妃当丫头时,反应并没有卓玛姑姑所想的那么大。

她几乎只是惊讶的那么一瞬,就很快认了命。

卓玛姑姑:“收拾东西,马上跟去吧。姑姑我也是为了你好,留在草原上当值没前途,那十四王妃之前也是个得宠的,这次静完心回了王宫,你也跟着享福呢。”

江无眠默默听着,掰着手指头。

等着十四王妃的马车驶来,一起跟上了去往月牙湾的队伍。

十四王妃是部落送来的中原舞女,一舞倾城得了大王的宠爱,在王宫里骄纵惯了,怎坐得惯这样的马车。

“不就是打碎了三王妃的花瓶?怎就把我送出去了?”马车里,十四王妃不停闹腾着,“我要见大王,要见大王!”

今夜随行送她出去的人,从女官到士兵都是三王妃精心安排过的,此刻盯着她都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老女官冷冷发笑道:“十四王妃你还是省省心吧,大王身边的女人这么多,今日有十四王妃,明日就有十五王妃。再说今夜是大王子的新婚夜,大王还在和部落族老们在宫里喝酒呢。”

“你若是聪明的,就应该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在这无能狂吼。”

十四王妃气得脸都涨红了,但她也知道老女官说的是事实。

她哪能不知大王的性格,那夜还在床上把她叫成十王妃的名字,可她不甘心啊。

“姑姑,我知道你心眼好,比王宫里的人都有人情味,劳烦你帮我给大王传个信。”十四王妃褪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神情从气怒变得殷切。

老女官一眼看出那成色,便知是北魏东周等地才有的好物,一把接过,拿在手中细瞧:“哎呀,十四王妃这是哪里话,传个信而已,包在老奴身上。”

“十四王妃,等等。”

十四王妃皱眉,看去坐在马车角落里的江无眠。

这女奴是半路被塞来的,一直没出声,她还以为是个哑巴。

便不是哑巴,这说话的声音也沙哑得如同老妇,听着就让人倒胃口。

“等什么?”十四王妃不耐烦地道。

江无眠可没错过那老女官拿过镯子时眼底的贪婪,这镯子送出去,怕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十四王妃忘了吗,这个镯子是您的家传宝,轻易不能送人的。”江无眠对她眨着眼睛。

十四王妃正想说自己一个从小在青楼长大的孤儿,哪里来的家传宝,抬头对上江无眠向她使的眼色,眉心不禁皱起:“你……”

江无眠赶紧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十四王妃眼神顿时变了,认真打量了一番江无眠,突然改了口风:“哦,我想起来了,这的确是我的家传至宝,不如换个吧。”

刚得手的宝贝被人拿了回去,老女官也不想给好脸色了,对着十四王妃破口大骂了好几句。

十四王妃心想好在没把东西送出去,就老女官这脾气,怎会帮她。

她落下帘子,有几分怀疑,转头低声问:“你方才说你有办法让我回王宫,此话可当真。”

江无眠微笑:“便不当真,王妃不也信了吗?”

十四王妃眼神暗淡,她哪里是信,只是退而求其次。老女官是三王妃安排的人,自己给的东西再好,也不能全信。至于她为何相信江无眠,大抵是她和自己一样,都是中原人吧。

“那你有什么法子?”她问。

江无眠笑道:“现在还不到时机,等到了月牙湾,王妃就知道了。”

十四王妃眯起娇艳美目,眼神带着审视:“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她上下打量着江无眠的女奴装扮,很是鄙夷。就这么个女奴,有什么法子。她突然就有点后悔了,老女官虽不值得信任,但好在有权和人脉啊。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马儿一阵嘶鸣后,马车顿时停了下来。像是有人在外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十四王妃本就在气头上,脾性急躁的她,掀开帘子就往外骂:“谁啊,这么不长眼,不知道是本王妃在里面吗!”

王宫里的人欺负她就算了,到了外头还能被人欺负了去吗?

江无眠觉得这十四王妃实在蠢,敢在草原上拦车的人,不是有背景的,也是猖獗之辈,只看那早早藏起来的老女官,就知道这些人不好招惹,难怪会被人随便设计一番就给送出了王宫。

旁边,十四王妃从中原带来的贴身婢女若柳扯了扯她,出声提醒:“主子,这些人像是部落族人。”

江无眠往外看去,这些人的装扮和漠人差不多,区别就在于他们的皮毛帽檐上会别着一根羽毛。

早闻西漠除了漠人外,还有部落族人。这些人早年间是马贼起家,后被西漠收服,虽收了些脾性,但骨子里猖獗烈性难改,行事作风比漠人更加野蛮,也更没有人性。

寻常人遇到他们,基本都是绕道走。

十四王妃也察觉到对方不好惹,落下帘子催促士兵赶紧上路。

“哟,这么着急做什么,老子方才可是看到有美人了的!”领头的部落族人是个彪型大汉,亮着膀子,浑身长满体毛,盯着马车的眼神散发着淫秽光芒。

他摔落酒坛,张扬大笑翻身下马,一步步朝马车逼近。

随行的士兵并不打算出手,老女官更是在准备着逃窜了。

三王妃可是说了的,草原上意外多多,十四王妃能否安全到达月牙湾,那是她的命数。再说他们也不想去招惹部落人。

“你们做什么?看不到他们要过来了吗?快拦住他们啊,该死!”十四王妃唤了半天,四下没有一个人应声,反而都是在偷偷往后退,明显是要跑路了!

十四王妃后悔自己方才的多嘴,但也迟了。

江无眠也皱起眉头,她并不关心十四王妃如何,但想进王宫必须要借助她的身份。

她开始朝着马车外左右张望,寻觅着什么。

“啊!你做什么?”十四王妃见江无眠突然跳下马车,眼睛都瞪大了。

这女奴是想去送死吗!

江无眠下车后对十四王妃福了福身,故意扬声道:“奴谨遵王妃的命令,去去就回。”

她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部落人看到她的奇怪的举动,以为这女奴是要逃跑,正要追去。

那领头大汉突然拦住身边人:“等等!”

望着江无眠去了的方向,大汉眼底闪过异色。

前方的草原高坡上,繁星月色映亮了一个个的营帐,看起来像是驻营此地的西漠士兵。

隐隐可见破晓天际下,那营帐上方随风飘荡的黑色旗帜,只是天色还早,看不清那旗帜上的字是什么。

据悉西漠大军分为三派,七王耶律央和大王子耶律澈各掌权三成,剩下的全部握在大漠王手中。

就是不知,今夜驻扎在这的主人会是谁了。

江无眠往回看了眼,确定那些部落人没追来,微呼了一口气。她转身刚抬头,迎面便对上士兵横来的锋利弯刀!

“什么人!”

一行人巡逻士兵出现在江无眠面前,眼神凶神恶煞的上下打量着她。

江无眠看着那刀刃,身形一晃,好在是稳住了:“奴……奴奉十四王妃的命令,前来借兵相送。”

士兵们对视一眼,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极致嘲讽。

“十四王妃?呵呵!就算是三王妃的人,也不敢随意来我们这里借兵,滚开!”

营地入口的骂语,很快传到营地里。

营地后方马蹄声一落,马背上的男人甩袍大跨步落地,宽大厚重的漠人袍摆甩起砂石阵阵。

破晓暗光下看不清他是谁,只知道他身影及其高大,足以掩盖大半的暮色,逼视来的冷眸狂野不羁和他独有的威慑力。

很快有人躬身上前,娴熟地接过他手中缰绳:“七王,您从宫里回来了。”

“嗯。”耶律央深邃俊美,又带着煞冷气息的面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冷声问:“那边吵什么。”

“回七王,是一个十四王妃的女奴,居然胆大到来我们这借兵。”副将哈都话语里带着不屑,“不过七王放心,马上就把人赶走了。”

耶律央抬头看了眼那个方位。

他所在之地离营地入口不远,深邃眸子正好能捕捉到江无眠无功而返的背影远去。

瘦小的她,几乎只是草原风沙中的一道残影。随时都能被漠风割裂。

耶律央看了一眼就收回了,似对江无眠的突然出现并不甚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她怎么又成了十四王妃的人,直接转身去了主营帐。

哈都也跟了过来,他瞥着江无眠离去的方向,提了一嘴:“七王,十四王妃像是真的被人拦住了,看衣着应是部落人。”他怪异地笑了笑,“那些部落人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看来今日有得十四王妃和她的人受了。”

耶律央微顿住步伐,却依旧无动于衷,营帐帘子一落,瞬间挡住了他的高大身形。

帐中美姬知道七王早上会来营地巡视,早在这准备好了瓜果美酒等候,见他进来,赶紧如往常一般伺候他更衣。

“七王,您回来了。”

美姬贴在他身上,娇艳欲滴的容颜映着帐中烛光,绚丽如一朵沙漠玫瑰,这般的明艳色泽,是那个寡淡的木头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的。

但不知怎么,耶律央浓眉一紧,突然没了兴致:“谁让你来的,滚!”

“啊……”美姬被无情扫开,一点也不敢反抗,赶紧走了。

营帐里传出耶律央的吼声:“拿酒来!”

这头草原上,部落族人见江无眠是一人回来,微微松口气,接着冷笑。

真以为这个女奴能带来王室士兵,是他们高看她了。

十四王妃也不明白江无眠去那营地做什么,去了半天不说,救兵也没见着,还浪费时间。心中不禁还埋怨起江无眠擅作主张。

部落人可没耐心了,这一马车的女人,还都是美人,他们早已迫不及待!

正要直接夺过马车缰绳,准备带着人去旁边的草原小丛林享乐。

江无眠突然恭敬停在马车外,对着车内的人低语着:“回主子,营地那边让奴给主子带一句话。还有这个……”她又拿出了个东西,十分隐晦,故意避着旁人偷偷塞进了车内。

这一番操作把旁边的部落人看得脸色微变。

车内十四王妃接过东西后明显顿了顿,好一会儿才道:“好,我知道了。”

江无眠继续道:“奴已经给营地那边道了谢,主子放心吧。”

“嗯……”

这番云里雾里的对话,更是让部落人摸不着头脑。

一个部落族手下上前,低声道:“头儿,看旗帜的颜色,好像是七王的营地呀。万一这十四王妃真和七王有什么关系,那咱们……”

大汉算了算江无眠去营地的时间,再看了眼沉静垂头的江无眠。这么淡然和沉稳,一点也没有寻常女奴在面对七王后该有的胆怯和后怕。

莫非真有猫腻。

部落人还没有胆量和七王对抗,想了想,那大汉懊恼地呸了口唾沫:“他娘的,算老子今夜运气不好!走!”

部落人纵马远去,江无眠挺直的背脊这才松开。

才过了一夜而已,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草原上蹉跎了半生光景。

十四王妃掀开帘子,催促着江无眠赶紧上车。

江无眠上了马车,十四王妃看了眼手心里的普通石头,眼神古怪的盯着她:“你是故意去营地的?”

江无眠点头,微笑道:“是的王妃,其实有没有人愿意相帮咱们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奴去了,且待了足够长的时间。”

部落族人虽野蛮残暴,但他们终究是‘人’,只要是人,那就会有疑心和猜忌,这便是人的本性。

十四王妃恍然大悟,脸上总算有了笑意:“你倒是聪明,不愧是本王妃的人。”

江无眠垂下眸子,嘴角一扯没有说话。

十四王妃往外看去,之前的士兵和那老女官早就跑了个没影,只剩下一个车夫,气得她又是冷哼:“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赶紧走吧,指不定那些部落人回过味又跑回来。快走快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本王妃还不知道呢。”

江无眠眼神闪烁,乖巧地回:“奴叫思南。”

十四王妃眉头一皱:“怪拗口的,今后就叫你南儿吧。”

许因着江无眠之前的表现让十四王妃很满意,赏了名后,她又被十四王妃叫来坐在了身边。

旁边的若柳等小女奴们,只能眼红的盯着江无眠,嫉妒又羡慕。

江无眠感觉到了她们的敌意,没在意,就这样随着马车去往了月牙湾。

队伍行去没多久,另一批队伍出现在了茫茫草原上。

正是哈都率领的巡逻士兵。

“哈都副将,七王让咱们这时候出来巡视干嘛?”一个士兵好奇地问。以往这个时辰都是要换防了。

哈都呸掉嘴里的野草,瞪去那家伙:“七王的命令用得你来多嘴吗?还不去巡视。”

“嘿嘿,是是是!兄弟们这就去!”

不多时,巡视的人回来了。

“回副将,这边草原上没什么异样,除了那边野丛里有些动静。”

哈都问:“什么动静?”

几个士兵相视一眼,一脸坏笑。

“瞅着像部落人的身影,怕是不知从哪儿带了几个女奴进去欢快呢。”

“我还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啧啧,别说是部落人喜欢,我听着也怪带劲的呢……”

哈都恍惚回想着清早时来求庇佑的江无眠,神色微动,虽觉叹息,但草原上的女人向来没有地位可言,更别说是女奴了。

这就是命。

哈都踹了几个说着荤话的人一脚,马鞭一甩:“行了,回去给七王禀报吧。”

草原日头正盛之时,江无眠随同十四王妃来到了月牙湾行宫。

真是打巧,她们刚安全回来,消失大半日的老女官也溜过来了。

“哎呀,十四王妃没事就好。先前我去搬救兵了,可惜草原上什么人也没有。”老女官虚伪说着,眼神却偷偷在朝十四王妃的身上瞅,见她身上的珠翠首饰都在,这才放下心来。

江无眠失笑,原是为了首饰回来的。

草原上的人竟也和上京里的人一样眼皮子浅。

十四王妃冷哼:“你倒是巴不得本王妃出事吧!哼,行了,到了行宫就不用你伺候了,若柳,南儿,随我进去。”

江无眠准备跟上,若柳走来时故意撞了她一下:“呀,没注意你在这,对不住呀。”

若柳嘴角轻扯,傲娇抬头,先一步跟十四王妃进去了。

江无眠哪能不知她们的针对,却没有在这时发作,脑袋低垂,默默也跟了去。

行宫外的老女官先是被骂了,后又被无视,心里自是窝火,朝行宫里破口大骂了好几句,连带呸了好几口唾沫,这才走了。

江无眠回头,眼神落在老女官临走前那狠辣的眸光上,微一停顿,转身去了。

……

月牙湾地处草原上酷寒之地,除了一个巨大的月牙形水塘,和一个修建在这的行宫,便只剩下风沙和茫茫草原。

再往远处看,还能看到戈壁大漠。

入夜时,江无眠站在行宫殿宇的最高处,眺望着北魏的方向。可惜只有夜时风沙在耳边呼呼炸响,连草原的边界线都捕捉不到。

她落寞的将手中刻有‘南’字的玉佩收入怀中,抿紧双唇去了小厨房。

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因为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过来时已经没了她的饭菜,只剩下一张凉透的馕饼,硬邦邦的,像是石头。

“对不住啊南儿,行宫条件如此,明日我们会给你留东西的。”若柳和其他女奴从里面出来,路过江无眠身边时轻蔑看她一眼。

走远了,还传来几个丫头的窃窃私语和偷笑声。

江无眠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拿起那个硬如石头的馕饼,一点点全部吃进肚中。月色下她背影是瘦小羸弱的,但垂下的眼波里却带着韧劲儿。

若柳回头看去,对着身边人偷笑:“扶月,瞧,她真吃了。”

扶月一脸嫌弃:“都是中原人,怎她这么恶心人呢,那馕饼都酸臭了还吃的下,我想想就恶心。”

“哼,咱们就是得让她知道知道,谁才是主子身边最得脸的人。”

江无眠仿若未闻,吃完了所有馕饼,从小厨房回主殿的时候,正好听到若柳扶月两个人在十四王妃耳边碎嘴。

“主子,奴昨夜听说东边妓帐跑了个中原军妓,正巧这个南儿也是中原人,还出现的这么突然,您说会不会有蹊跷呀?”

“奴也是担心主子,这南儿是个聪明人,但她太擅作主张了,这样一直下去,今后岂非还要凌驾在主子您的头上?”

若柳瞅着主子脸色,又低头说了句。

“主子,以您的美貌身段,回王宫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奴瞅着那南儿是个有脑子的,模样也俊俏,今后若带进了宫被大王……”

十四王妃原本听着前面的几句还神色平平,最后这句顿时令她面色变了。

她坐起身,丢开手里干巴掉的橘子,眼神乱转:“是啊,这妮子这么聪明,万一回去后,抢了本王妃风头如何是好?”

十四王妃本就是个脑子蠢的,身边人挑拨的三言两语顿时让她改变了提拔江无眠的打算。

那丫头模样看似寡淡木讷,但真打扮起来,再学点花样,也是颇具风情的。她在青楼长大,只瞧江无眠的好身段,就一眼看出这是个好苗子。

十四王妃越想心里越急,又觉得她既已经安全来到行宫,部落人也不会再追来。反正江无眠没用了,不如趁早丢弃。

正好这时江无眠的身影出现在了行宫殿外,十四王妃当即叫她进来:“南儿,从今夜起,你就去西边当值吧。”

西边是西漠行宫最偏最破败的宫室,入了夜能在那儿出现的,估计就只有草原上的野狼豺豹了。

若柳和扶月对视一眼,已经开始忍不住偷笑。

就江无眠这小小身板,去了那怕是活不了一晚上。

旁人都以为江无眠会为自己说点什么,没想到她答应的比她们想象中的迅速。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十四王妃看着她单薄的身影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了,但转头一想到若柳方才的话,还是阖上了眼眸,只是命人给江无眠送了个厚实棉被去。

当然,最后这棉被自是没有落入江无眠的手中,而是被若柳偷偷藏了起来。

行宫偏殿,临睡前,江无眠拿着蜡烛,来到窗边特意将窗户稀开一条缝。

回身时,她偷听到外面士兵们的对话声。

这些士兵是跟着老女官一起回来的,都被十四王妃赶去了外边。正好和她这边离得近,听得倒是清晰。

夜深太长,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江无眠无心听旁人的耳语,转身准备回去,但士兵们的那一句话,还是落入她的耳中。

“听说了吗,前面的西草原上,死了好几个部落族人,看行头和今早在草原上阻拦咱们的是同一行人。”

“当真?”

“那是当然,你是没看到,不知是谁出的手,真狠呐。被五马分尸不说,尸体洒了草原满地,那些尸骸还被野狼啃的七七八八,今夜一过,估计连骨头都不剩了。”

江无眠拿着蜡烛的手一顿,而后仿若未闻,垂眸低头吹灭蜡烛,没入了深夜宫室中。

……

半夜时,十四王妃口干舌燥,让若柳给自己端杯水来喝。

若柳一直没动静,她一边骂着一边自己起身,刚掀开帘子,门前燃起的熊熊大火,瞬间惊住了她。

“火?走水了,来人!救火啊!”

若柳扶月睡得太熟,听到十四王妃的呼唤才惊醒。

此刻火势已经燃烧到了门槛下,眼瞧着要蔓延到房柱,宫室里除了茶水什么也没有,根本无从救火。

“主子,咱们先逃吧!”若柳去开窗,这才发现窗户被人反锁了。

十四王妃登时明白过来,这是有人要害她!

“把窗户砸开,快砸!”她焦急指挥着。

行宫常年无人居住,里面灰尘本就多,外面的浓烟一吹进来,连眼睛都睁不开,走两步更是够呛,再别说去砸窗了。

外面的士兵也无动于衷,像是不知道这火势。

十四王妃心凉了一半,觉得自己今夜真的要交代在这了,就在这时,窗户被人从外打开,冒出一道熟悉的瘦弱身影。

“王妃,走这边!赶紧。”

十四王妃惊喜道:“南儿!”

她捂住口鼻冲过去,若柳几人却比她的动作还快,已经先从窗户逃了出去。

这便是人的本性,无论平日里伪装的再好,生死面前便现了原形。

十四王妃已经没空骂人了,强撑着身子来到窗边,在江无眠的搀扶下出了宫室。

“咳咳……南儿,你不是在最远的偏殿吗,怎么来的这么快,还这么巧?”十四王妃刚被救出来,就开始怀疑了。

江无眠嘘了声:“嘘,王妃,您很快就明白了,请随奴到这边来。”

十四王妃将信将疑跟着去了。

才来到角落,就见那一道贼兮兮的人影出现在大火外,竟是那个老女官!

她后面还跟着几个士兵,一看他们手中拿着的木头和火油,就知晓这场大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恶,是这个老不死的想害我!”十四王妃气得大骂,“哼!还用说吗,肯定是三王妃,都把我送出了宫还不想放过!”

“主子,他们不仅仅放了火,还把事先各宫窗户都从外销死了,若非奴有睡前将边窗打开的习惯,也出不来的。”江无眠安静陈述着一切。

十四王妃侧头看了眼江无眠。

说什么睡前的习惯,她是不全信的,极有可能是她早就发现了老女官的诡计。但无论如何,是她救了自己,十四王妃心里还是有点欣慰。

老女官那边瞧着差不多了,这才叫人进去救火。

途中她蹑手蹑脚,趁着大火扑灭偷偷跑去主殿翻翻找找,看样子是想借着今日把十四王妃的好东西都顺入自己囊中。

十四王妃见此更是气极。

江无眠突然笑问:“王妃可舍得那些金银玉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无眠笑得意味深长:“王妃若是舍得,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刚扑灭的大火,不知为何又燃了起来。

士兵们顿时慌了手脚,火势太大,烧毁了行宫,这下担责的可是他们了。只能赶紧再去救火!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新起的大火才被扑灭。

士兵进去勘察,在主殿里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他们以为是十四王妃,长松一口气,心想自己这下回去可以给三王妃回禀了,转头却看到黑夜里那张黑渗渗的人脸。

“十、十四王妃?!”

她不是死在大火里了吗,怎么在这?

十四王妃从阴影里走出,讥讽地看着他们:“本王妃福大命大,没死在大火里,你们看起来很失望?”

士兵们对视一眼,十四王妃没死,那这尸体是谁?他们左右看了眼,这才发现那个老女官不知何时不见了身影。

细细看着那焦尸的身形,士兵们脸瞬间白了!

他们知道自己的事八成是暴露了,这下不仅不会被十四王妃所用,回去后也无法给三王妃交差!

“你们救火有功,王妃正要赏你们呢。”江无眠在这时蓦地开口。

十四王妃眉心微皱,对上江无眠的眼神,微笑跟着点头:“是啊,本王妃要赏你们呢,今后,你们就在本王妃身边好好做事,定少不了你们的好。”

士兵们已经没有后路,再看十四王妃主动求和,身边的女奴又拿出了不少赏赐来,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纷纷跪下。

“谢过十四王妃恩赏!今后我等都听令十四王妃一人!”

三王妃知道他们办砸了事,以三王妃的脾气定要将他们都打杀了。现在跟在十四王妃身边,日子苦点,好歹能留一条命。

才说两句话的功夫,就被人马首是瞻了,十四王妃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在江无眠的提醒之下,她才回神出声道:“都起来吧。”

她平日里经常做的是打骂奴才,现在这种时候还真是少有,一时不知继续说些什么,下意识抬头又看去江无眠。

江无眠亲自将几人搀扶起来:“深夜救火累着了吧,几位兵爷把主殿狼藉收拾完,便都出去喝酒乐呵吧。明日上午好好休整一番,就不用伺候在王妃跟前了。”

士兵们欣喜不已,赶紧去处理那老女官的尸体了。

“南儿,干嘛对这些人如此之好,你是忘了他们之前才和那老贱人合谋想害死本王妃呢!”十四王妃对江无眠的做法有些不悦,但她此刻惊魂未定,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法子来。

江无眠摇头,这个十四王妃真是蠢笨不堪。身边不留几个驱使的人,单单她们几个女子,如何回得了王宫,

这时,先跑出去的若柳扶月两个丫头回来了。

十四王妃算是看白了这两丫头,一点不带搭理:“南儿,我们走。”冷哼侧过身,领着江无眠去了旁侧宫室,将她们忽视个彻底。

若柳准备追过来:“主子,主子……”

江无眠微笑着拦住两人,道了句王妃累了,转身跟着进了宫室。

“哼,得意什么!”若柳恨得牙痒痒,“扶月,我们走!”

深夜过去,大火后的残骸和狼藉已经被士兵们连夜清理,十四王妃才算睡了个好觉。江无眠却是一夜未眠,也就在天亮时打了个小盹。

瞅着时间差不多,她准备去打水叫王妃起来,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眼下的这个行宫自然不能一直待下去,跟着过来只是以退为进,寻找合适的机会回王宫。

正好从十四王妃口中得知,近日里大王喜欢在这边西草原上行猎。

昨夜十四王妃一看江无眠沉思着的样子,就晓得这丫头又有主意了。可她却不以为然,草原这么大,大王喜欢狩猎的地方可离月牙湾远着呢,怎会跑来这地方。

当时江无眠只是笑笑,并没多言。

推门准备打水的间隙,江无眠无意听到了行宫外面的嘈杂声。

闹哄哄的,像是若柳和别人闹起来了。

江无眠以为是若柳为了昨夜咽不下气,故意搞事,过去看后才知道是行宫外真的来了人。

那些人高骑大马,腰跨大刀,身上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气,一看就是真正的西漠大军,和那些随行护驾的小兵可不一样。

他们身上熟悉的银黑色铠甲,登时让江无眠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这些人正是那夜赶往行宫途中,遇到的那个营地中人!

若柳气道:“好端端的,为何要把我们封锁在这?行宫里什么都没有,连水都要去湖泊里打,你们是要把我们王妃关在这里饿死渴死吗?”

那些人横来一眼,轻蔑地用鼻孔出气:“这是军令,今日行宫里谁也不准出去。”

可能这些人是真正上阵杀敌过的大军,身上难免带着死人煞气,江无眠看着莫名觉得发怵,喉头都一紧。

但想着今日必须出去一趟,她只能咬牙走了过去……

另一边,西草原上七王的临时驻扎大营里,哈都着急从外赶来:“七王,行宫那边闹开了。”

耶律央正站在营中看着沙阵图,那高大肃立的背影,衬得那张刚毅又俊美的面庞越发冷若冰霜。

“一点小事都干不好,废物!”他头也不抬地怒骂了句。

哈都一眼看出七王心情不佳,今早王宫地牢跑了个重犯,大王命令他速速将人活捉回去。

正好这重犯是朝着行宫方向跑的。

这等小事随便安排个将领就行了,何必让身有赫赫战功的七王殿下来做。旁人看着只道是大王的看重,实则却是羞辱。

难道七王火气腾腾的,他说话声都不敢大了。

哈都半跪在地,右手贴在左胸:“回七王,是几个女奴,正在和底下人在行宫外纠缠不休。”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

“应是十四王妃的人。”哈都摸了摸鼻子,心说给部落族人玩耍了一通,那几个丫头居然还活着,也算稀奇。

耶律央肃冷眸微动,突然眯起狭长眸子。

“备马!”

哈都愣住,抬头时耶律央已大步迈出大营,冷语接着传来。

“带上弓箭!”

哈都领命,几个女奴罢了,随便射杀了便是。他如此想着,赶紧取下弓箭跟着去了。

这边行宫外果真闹成一锅粥。

方才军队士兵们应是动了手,其中一个女奴受伤了,倒在地上双眼紧闭。

装晕的若柳微微稀开眼,想对江无眠说什么,江无眠赶紧掐了她一把,若柳只好继续装死。

她不知道江无眠要干嘛,方才只说想要王妃重新接纳她们,必须听她的。

江无眠抱着若柳,仰头时盯着那些人:“追犯人是你们的事,我们既非是犯人,何故要把我等关押于此!”

“现在王妃的人因你们受伤出事,传出去,大王也得怪你们办事不周!”

“你在威胁老子!贱人!”那士兵挥刀袭来,对准江无眠的脖子!

江无眠一点也不惧,挺着脖子任由着他来。

士兵动作顿住,怒淬一声,他不会真的杀人,十四王妃虽然失宠被送出,但还是王妃,真搞出人命,担责的只有他们。

“把这贱人绑起来!老子要看看她的嘴巴有多硬!”

江无眠眼眸微亮,竟任由着他们把自己捆起。

士兵靠近时,一道破旧之声兀地从远处射来!掩过了草原风沙,速度犹如雷电般从江无眠面门前划过!

割破她脸颊的下一瞬,呲啦一声,刺进她面前那高坐大马,还在大骂她的兵头子胸前!

滚烫的热血喷洒在她头顶上方,染透了她半张脸,江无眠身子猛地一个颤栗。

那夜在妓营里面对未知的恐惧感,再次从四肢百骸袭来!

“七…七王!”

“见过七王殿下!”

江无眠笔直的身子一晃,差点瘫软去了地上。

果真是他来了。

前方,一身漠袍的耶律央正收了大弓,那双鹰眼在刺目的亮光下眯成一条缝,肩头大氅上的兽毛随着草原烈风摆动。

他翻身下马,动作流畅,高大的身形走来时,四下的人皆一静。连远处蓝天上盘旋已久的孤鹰都噤了声。

北魏的人总说西漠杀神七王是草原的半壁江山,此言当真不虚!

江无眠第一个垂下头,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存在。

低头时正好看去那被他亲手射杀的亲兵,眉心一皱。对自己人都能下如此狠手,这样的人无情又残暴,根本没有心。

好在那日她没有真的被他留在身边,另选出路是正确的。

很快江无眠便觉得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

耶律央出现后,并没有看她,只是冷眼一扫四周:“把尸体带下去!”

哈都领命,方才他以为七王拿弓箭是为了处置女奴,现在才后知后觉那亲兵的端倪。

七王手中的亲兵,怎会像大王子的人那么优柔寡断,几个拦路女奴都处理不好,倒像是故意想把事情闹大。闹去大王耳中!

再看一眼那内奸的尸体,哈都觉得军营里又该重新清理一通了!

耶律央横扫周遭,在江无眠觉得他要离开时,他的冷眼突然落在她们几个女奴的身上,声音显然比方才更冷了:“还有她们,一并带走!”

砰!

江无眠被人粗鲁地扔进营帐,被沉重帘子卷起的沙尘扑了她满脸,睁眼看时才知道,被丢到这的只有她一人。

一双紫金长靴从她身后步来,明明是踩在软垫上,却仿佛是踩中了她的背脊,她怎么都抬不了头。

“不认识了?”耶律央打开酒坛,对着自己猛灌几口,砸了坛子一把拎起她,“胆敢利用本王的人,你是第一个。”

在他的手中,江无眠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小鸡仔,或许比鸡仔都不如。

耶律央逼视看来的眼眸有些灼眼,仿若被看穿全身的江无眠别过头:“奴、奴不知道七王在说什么。”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被他发现了,她方才的确是想利用那些亲兵离开行宫。

装傻的人最让耶律央厌恶,平时这般的人直接就被他斩杀了,如方才那奸细一般。

江无眠话落的那一刻他眼底也的确划过冷血幽光,但眼神落在她倔强扭头露出的纤细后颈时,那抹幽光又被另一种暗色替代。

方才在行宫外面对士兵围阻时,她也是这般,高昂脖子露出一片和草原风沙不相符的雪白肌色。

从那纤细后颈再往下,是她微敞的里衣衣襟。

他记得,再下一寸的位置,有一个别样的蝴蝶形胎记,那夜在妓营里,她情绪激动苦苦哀求自己快些时,那胎记也跟着泛出了夺目的血红。

耶律央喉头一动,突然一把丢开她,拿出帕子擦拭手上血迹的动作带着对她的嫌恶。

江无眠觉得无语,这血明明是他射杀人时故意弄的。不然若柳等人身上没有,怎偏偏她沾了满身。

这样的歹毒无情的人,还能这么爱干净,江无眠有点意外。

“说吧,你想出行宫做什么。”

他的审问语气让江无眠有些暗自不爽,她做什么为何要同他说,但现在在他的营帐里,不得不低头:“奴想出去见七王,之前就告诉过七王了,奴青睐殿下许久,今日看到七王亲兵,便知您定在这。所以……”

“说谎!”耶律央唰的抽出弯刀,隔着距离抬起她下颚细细端详,直到看到她脸上那道被他冷箭误伤的口子才笑了,他很是满意的样子,仿佛在看烙下自己印记的宠物:“你方才的话,足以让你在本王面前死千万次。”

既能死千万次,为何不杀她。

江无眠觉得他有病,但她只敢在心里腹诽,不敢真说。这个男人,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你这么做,是想帮你家王妃见大王吧。”

江无眠微变的眸色让耶律央肯定了心里想法:“大王狩猎的地方那么远,你去不了的,不如……求我!”

他俯瞰着她,轻瞥的眼神里充满着浓浓的欲望,江无眠不用看也知道那欲望代表的是什么。

她是成了奴,但不代表没有自己的底线!

既然选择了另一条路,就没有必要再和他纠缠不休,别忘了,他是自己名义上的七王叔,待真相查明,她变回和硕公主,一切总归要回到原点!

江无眠别开眼:“奴听不懂殿下的话。”

耶律央登时怒了,一把将她提起!

“怎么,求我就委屈了?你伺候旁人的时候,可也是这副姿态?”

旁人?她伺候什么旁人了?

江无眠还没来得及反驳,身子便被他丢去了沙阵图桌边!

耶律央力道大的可以把江无眠整个撕碎,桌前沙阵图也因为这力道碎裂开!

原本气氛剑拔弩张的草原营帐,气息转而变得暧昧起来。

江无眠忍着疼痛往旁边缩。

“装出这副清高样子做什么!那些人不是被你伺候的很满意吗?怎么在本王这,倒像是本王要生吞活剥了你。”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光。

江无眠不知他的怒火从何而来,更不知他口中的那些人又是谁!

“七王殿下,奴还要回去伺候十四王妃,您……”

“方才还说要出来找本王,现在这么想走,所以你承认自己一直在骗本王了?”

耶律央的话让江无眠无力解释,她自诩自己聪慧过人,从未真正害怕过谁,却每每在他面前,变成了一个‘废物’。

现在又因为他的举步逼近变得更为胆怯。

这个男人气势实在太强了,又强又野!无论是体型还是气场,都是对她的强势压迫!

这般高大如山的身形,无论在何时,都能让在他跟前的江无眠,变成一只遇到雄狮的可怜小白兔!若非身后有桌角抵着,她早就瘫倒成了一摊泥!

但很快她又知道了,没有这张桌子,她的下场兴许还会更好点……

“奴、奴承认先前骗了七王……”她想在这个男人面前随意蒙混过关,已经行不通了。不如直言。

只是露怯的江无眠尤不知,因着惊惧,让她那中毒后沙哑刺耳的声音竟有了几分她不自知的女子娇软。

“是奴有眼无珠,妄想欺骗七王,奴今日要出王宫,的确是要帮王妃办事,还请七王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奴这次。”江无眠说的很认真,她是真的想逃离掉这个疯子。

“可笑!”他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眼神从上往下冷睨着她,气焰狂妄,“欺骗了本王,说句对不住就对付过去了?”

“那七王想让奴做什么?”江无眠皱眉说完下意识侧头看去他,他眼神太冷冽了,让她经不住咽了口唾沫。

其实江无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觉得他进帐篷后一直表现的很嫌恶自己,她便有了一丝侥幸。

耶律央顺着她因为激动微敞开的衣襟,看去那不断起伏的心口,嘴角处漾开的冷笑和他额心红宝石一样,闪耀着烫人的赤焰光芒!

他眼神如狼,单手倒拎起她来了个翻转背对着自己,高大的身子携带浓重的边漠男人气息压来,如把玩一个小玩物般,毫不怜香惜玉,粗鲁又残暴地掐着她纤细后颈!

江无眠白皙的后颈肌肤,瞬间被他带着老茧的粗糙大掌攥红!那后颈处红白相间的色泽,和他古铜色的手臂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耶律央的狼眼被刺激的猛地一缩,唇边冷冽笑意更深了!

江无眠惊了,又是这熟悉的姿势和动作!

被迫趴在沙阵图前的她,身子莫名打了个寒颤!

“问本王还想做什么,你说呢?”他说着,倏地掀袍……

西草原上的北风呼啦啦吹着,风沙下现搭的营帐晃动得厉害,被风卷起的帐帘后,桌角边男女交叠的双脚若隐若现。

驻守在外的亲兵们纷纷低垂着头,自觉地避远。

而后发现这还不够,又灰溜溜再避远了些……

……

江无眠从营帐里出来时,双腿都是犯软的。

她得半撑着身子才能踱步。

若柳和扶月小跑过来:“南儿,你总算出来了!”

“啊!你的脖子怎么了,为何那么多红痕?”真不是若柳眼尖,而是江无眠身上的印记太显眼了。那么的红,她还以为是被烙铁烫的,仔细看才发现并不是。

方才那男人疯狂的一幕席卷在她脑海,江无眠的双腿微软,又是一晃。好在强咬着牙稳住了。

她赶紧把衣襟往上拉了拉。

何止是脖子上的这些,那人就像是故意惩罚她一样,疯魔了一般在她身上种下无数独属于他的‘勋章’!真是个疯子!

“我没事,你们呢?”江无眠的声音比之前更沙哑了。

扶月摇头,声音有几分关切:“我们都没事,倒是你,怎么被抓走那么久才出来。我们还以为七王不会放过你了呢。”

江无眠呼一口气,方才她因为在过程中要求让耶律央放过若柳等人,再次激怒了他。虽然他当时很气怒,又故意折磨了她一通,但好在是说话算数。

“既然都没事,你们就先回行宫吧,我今日还得再出去一趟。”

江无眠迈着酸软的步子离开了。

看方向是要去西草原中心。

扶月拉了拉若柳:“我们就这样回去了吗?若主子问起南儿去了何处,我们该如何作答?”

若柳眼珠儿一转:“就说,我们一起被七王带走后,并没有见过南儿,她更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兴许她是找到了更好的去处,所以偷跑了吧。”

扶月满脸惊讶:“若柳,这不好吧,南儿方才也是为了救我们,才被七王单独带走的。”江无眠被七王带去帐篷的时候说过一句对付她可以,但别伤害其他人,扶月听见时心里还有点子感动的。

“什么好不好啊,主子因为昨夜大火之事,对你我很不悦了,真让南儿一步登天,主子身边哪有咱们的位置?”

扶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她一向以若柳马首是瞻,不赞同也不敢直言出来。

只是可怜那南儿了。

……

西草原比其他草原更大更宽广,若非江无眠沿途做了记号,估计没到地就迷了路。

她掏出怀中带着的胡萝卜放在地上,学了几声动物的叫声,趴在地上静静等着,不出半晌,果真出现了一只小灰兔子。

江无眠一把将它按住,看着在自己手中无力挣扎的兔子,她苦笑,像是看到了同样站在命运边缘的自己。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要你的一点点血而已,这个胡萝卜是给你的谢礼,下次若有机会再遇上,我还会补偿你的。”

……处理好了一切,江无眠继续趴在草丛中,静静等待着。

草原上的野兽比北魏的更有野性,稍微有点猎物的血腥味都会成群结队跟着来。

很快!西草原的另一边果真传来了动静。

一群野狼和豺豹出现在草原边界线上,后面还跟着有奔雷般的马蹄声!

江无眠探出头,老远看到滚滚烟尘后的一行人马,她脸上蒙生出欣喜,但很快又变了神色。

她知道自己的运气不会这么好,一来就会碰准了西漠王,但她也没想到遇到的会是……

“大王子,那边有动静!”前方的草原土丘上,随行亲兵看着江无眠所在地,扬手对身侧高骑大马的耶律澈一指!

追寻猎物的耶律澈转过身,那双在耀眼日光下闪烁着亮色的异域褐眸眯起,微厚的双唇勾起弧度,抬手搭弦,唰!

箭来的太快,到了自己跟前江无眠才觉察到。她想躲闪已是来不及,身子侧开时,箭羽还是伤到了她的臂膀!

同时被箭划落的还有她的衣衫!

衣衫褪去,她肩头处的白皙肌肤尽显!草原女人皮肤都是小麦色,像她这样的白,还真是少见。

那白透肌肤如瓷如玉,映照着草原日光,绽放出潋滟光彩,瞬间吸引了耶律澈的视线。

他发现不对劲,将弓箭丢给自己人,翻身下马大跨步走来。

“果真有个人。小丫头,你没事吧?”

江无眠在西漠遇到的人要么冷酷无情,要么阴险狡诈,她基本是日日活在暗影中。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不一样的关心话语。

她抬头,迎上一张微笑着的英俊面庞。

是他,那个差点就成了她夫君的人!

江无眠神情一定,她竟在一个草原汉子身上看到了憨厚和率真。

她还以为,西漠的所有人都会和耶律央一样残暴冷血。

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耶律澈露出的那颗小虎牙,更显得整个人憨劲儿十足。

冷风灌进江无眠半露的身子,她打了个哆嗦,回过神赶紧拉上自己掉落的衣衫,顺带也把身上那些被耶律央留下的‘痕迹’遮挡住。特别是在触到她肌肤上的青紫痕迹时,她的指尖微凉了些许。

“奴见过大王子……”她要起来见礼,又被耶律澈按了回去。

“你受伤了,不用见礼!你怎么跑来了草原上,这里是草原猎场的范围,刀剑无眼的,你个小丫头不怕死吗?”耶律澈拿出一个药瓶丢给她,“是我方才没看清,伤到你了不好意思,不过你以后也别乱跑了。”

他眼中的关心不作假,脸上的和煦微笑也很暖。

能对一个女奴都如此温和的人,性子定也是极好的吧。江无眠如是想。

这样性子的人,别说是在西漠,在北魏权贵里也是少见。

眼看着耶律澈转身要走,江无眠心中一动,压在心头的那一句‘我才是和硕公主’当即要脱口而出!

或许这是个好时机呢。

这时,队伍后方小跑来了一个女奴身影,打断了江无眠的话。

“大王子!不好了!公主不舒服,在马车里又吐了。”

耶律澈豁然回身,神情焦急地大步走去,从他双拳紧握的样子来看,是真的担心自己的新婚妻子:“怎么回事?不是吃了药吗?快带我去看看!”

耶律澈离开,江无眠的身前没了遮挡,一股草原烈风吹过,让她猛地清醒!再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和耶律澈的云泥之别。也更认清了现在的局势!

就算耶律澈性子敦厚率真,但不代表他会盲目地轻信自己。

是她身陷“地狱”太久,陡然感觉到了旁人的暖意,差点就被耶律澈眼中流露出的和煦春光迷惑犯了蠢!

只是春光触不得,却不代表她要放过今日的机会。

“大王子,等等。”江无眠拢好衣衫跟着小跑来。

报信的女奴是和硕公主的人,叫赫娜,她一看到大王子身边突然出现了另外的女子,登时戒备起来,不悦指着她:“你是谁?胆敢阻挠大王子!”

耶律澈也不明白江无眠追来做什么。

江无眠道:“奴无心偷听大王子和身边人说话,只是听闻公主身有不适,心中同样担忧。若大王子相信奴的话,奴可以去给公主看看。”

她长相娴静,许是自小秉性使然,说话时总是这般的不苟言笑,别人看着只会说她年纪轻轻就老气横秋。但在此情此景,她的这副姿态倒是让人容易信服几分。

耶律澈惊讶问:“你是医女?”

江无眠摇头:“不是,但奴曾是北魏人。大王子放心,奴是十四王妃的人,今日出来是为了给十四王妃抓一些野兔,和大王子相遇实属偶然。”

耶律澈盯着她的中原长相,有些恍然。

北魏的人,或许真有些土方子也不一定呢。

和硕公主来这后就一直身体不适,这两日还呕吐不止,今日也是为了带她出来散心才来了偏僻的西草原。

再者他也听说十四王妃打碎了母妃的花瓶,被赶去月牙湾的事。想着月牙湾的确离西草原不远,她应不是骗人,也没胆子骗他,便点头。

“好,那你一块儿跟着去吧。”耶律澈扬鞭上马,示意一旁的亲兵带上她。

赫娜见耶律澈都发话了,知晓此事已定。她一看江无眠就知道这贱蹄子手段厉害着呢,西草原上只有野兽,根本不会有人出没,就算为了抓野兔,西草原这么大,她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大王子面前,指不定就是来勾引大王子的。

赫娜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心中一定,趁着耶律澈没注意,先一步从土丘下的小道跑回去给公主传信了。

……

“女奴?”马车里,侧躺的和硕公主缓缓抬起脸,手中拿着刚摘来的野花把玩。

她生的娇艳秀美,一双纤细黛眉因为紧皱,如同水波荡漾。为她病白的娇容平添一抹色彩。

还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生病了也是如此娇柔似水呢。

也难怪大王子会对这位公主一见倾心。

赫娜把江无眠和耶律澈的事说了一通,还添油加醋说那蹄子把眼珠儿都要黏在大王子身上去了。

和硕公主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过她面色还算如常,看起来并没多在意:“一个女奴而已,翻得起怎样的风浪。”

赫娜着急死了:“公主,这女子也是北魏来的,奴早就听说中原女人花样多,这……”她说一半觉察到话中有误,急忙跪下,“公主,奴没有说您,奴只是……”

“行了,大王子把人带来也是为了给本宫看病,下去吧。”

和硕公主看起来沉稳淡定,但身侧垂落的手,早已将手中花蕊一一捻碎!

不多时,在耶律澈的带领下,江无眠来到了马车外。

和硕公主起身:“大王子,您回来了……”

“别起来,快快躺下。”耶律澈掀开帘子,亲昵上前拿起软垫靠在和硕公主后腰处。

和硕公主娇怯道:“无妨的,我已经好多了。”

“可你脸色分明比之前更白了。”耶律澈很不悦,但还是不忍苛责她半分,看起来还真是把这位公主捧在了心尖上。

外面的江无眠看着这个夺了自己身份的女人,享受着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心情复杂,指尖微紧。

“对了,这个丫头叫南儿,她说她知晓些北魏的土方子,过来给你看看。”耶律澈回身扬手,“上来吧。”

江无眠出现在马车外时,和硕公主就一直在偷偷观察她,本以为是个长相美艳的,不过姿色平平,细看还有些木讷,和硕公主嘴角一撇,悬着的心落下半截。

江无眠的容颜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足够端庄秀丽,只是在草原上待久了,被风吹日晒,时不时还让人折腾得死去活来,再美的娇颜也经受不住这般蹉跎,才几日光影,她的白皙小脸看着便比往日粗糙些许。

不过这也正好落江无眠下怀,她看的出来,这个假公主并没有认出她。

“去给公主看看吧,你是从北魏来的,应该知道轻重。”耶律澈道。

江无眠应是,来到和硕公主跟前细看,眼神却悄然落在周遭。

来看病只是个幌子,为的是更加接近假公主。

她知道自己无凭无据,贸然指证无人会信。前来只是想进一步寻找出怜星或其他随嫁的熟人。但让江无眠失望的是,这个假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基本全部换成了西漠人,唯一一个北魏奴婢,还是个没见过的生脸。

“公主怎么样了?”耶律澈的急声问话让江无眠回了神。

她规矩垂眸道:“回大王子的话,公主应该是初来西漠,水土不服,奴倒是有个土方,熬煮一碗糖水,在里面加点北魏的泥巴即可。”

“还有这种土方?”耶律澈半信半疑,但他着实担心公主安康,便点头,“只是草原离北魏边界甚远,这一来一去,应该要耗费一些时日了。”他不担心费时,只担心公主身子是否能撑住。

江无眠道:“奴倒也有个好法子。”

耶律澈挑眉:“是吗,你说来听听。”

两人一问一答,瞬间把和硕公主晾在了一旁。

和硕公主脸色一变,心中十分不悦,看来赫娜说的对,这女奴是有点手段,看着木讷,实则心思深着呢。但她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默默忍住了。

“公主身边随嫁的婢女和士兵跟着队伍从北魏长途跋涉,先前几天又下了雨,鞋袜上定沾了不少的泥水,或许……”江无眠抬起头,“这个法子虽有些不入流,但总比耽搁时辰,让公主继续受委屈的好。”

和硕公主闻言面色大变,蹭的一下坐直身子。

“不可!”

耶律澈以为她是不想吃那脚底土才反应激动,草原上的人没那么讲究,别人听着江无眠的话觉得‘难以下咽’,他却是觉得眼前一亮。

“公主,无妨的。土生在地上,本就天天被人踩踏,煮干净就行了,别怕。”他宽慰道。

和硕公主哪里是因为这个而激动,而是因为……

很快她又稳住:“这就不用了吧,我身边人的鞋袜来西漠后都换过了,再者到了西漠界内也走了一截路,怎还能分得清哪些是西漠的土,哪些又是北魏的。”

江无眠微笑又道:“这倒是不难,西漠的土偏黑红,北魏的土偏黄褐,在煮糖水前奴会自行分辨的。”

“本宫说了,不用就是不用!”和硕公主突然激动起来。

江无眠惊得跪下,十分讶然:“公主请息怒,是奴方才哪句话得罪公主了吗?奴给公主道歉,还请公主责罚。”

耶律澈看着莫名恼怒的和硕公主,只觉得她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些。他眉心一皱,眼中怀疑之色一闪而过。

和硕公主回了神,她知道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引起了耶律澈的疑心,咳嗽两声对江无眠道:“是本宫生病情绪不稳,不关你的事。”

“嗯,你说的这个法子不错,回头本宫让身边人照做就是。”她身子娇软地往耶律澈身边靠,水眸微垂,扯着他的漠袍,“大王子,草原上风大,我想回去了。熬煮糖水的事,让宫里的人来做就是,好不好,大王子?”

美人娇软的身躯在身前晃荡,耶律澈神情缓和,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她,心道公主之身自是比旁人娇贵些,生病了脾气不好也正常。

虽然娇气,但也不失可爱。

耶律澈将她身子圈进怀中,也没多想。

不说别的,这个南儿还是十四王妃的人,母妃一向不喜十四王妃,他也不好和她身边的人多走动,便点头:“好,就这样办吧。”

他转头对江无眠摆手。

“回去吧,公主若是真无事了,本王子会对你嘉奖的。”

马车队伍徐徐远去,江无眠抬起脸,脸上没有试探成功后该有的喜悦,相反的是无尽担忧和暗色。

这个假公主这么担心找出随嫁的人,很大可能是因为这些人已经不在了!

“怜星难道也……”江无眠双手紧了紧。

到底是谁,要对她这么赶尽杀绝!

她在北魏时,不曾得罪过谁,更没有和谁起过冲突!莫不是……江无眠想到什么人,双手攥得更紧。

……

前方远去的马车里,耶律澈挑开车帘往后看了眼。

和硕公主觉察到他的动作:“大王子是看上了方才那女奴吗?若是大王子喜欢,将人接来身边就是,何必藏藏掖掖。”

她撅着小嘴说着气话的样子,把耶律澈逗得大笑!

草原上女子性子爽利,可没这般的娇柔造作,若是往日,耶律澈才不喜这样的扭捏女子,偏偏和硕公主把这娇蛮劲儿使得刚刚好,既不让耶律澈生气,还让他心里犯痒!

他朗声笑着,一掀漠袍将她搂得更紧。

“我的小公主,这是吃醋了?乖,本王子心里只有你一人。”

和硕公主嘟嘴:“那大王子一直看着那丫头做什么?”

耶律澈神色一正:“我只是觉得那丫头很聪明,留在西草原上实属浪费,若是送进王宫,兴许还能成为母妃身边的一大助手。”

“所以大王子还是看上她了。本宫不依本宫不依!那个女奴不许进王宫,绝对不许。”

和硕公主若是直接拿着江无眠的事大吵大闹,耶律澈兴许一个反骨还真会把人带回宫。但她反而故作这般吃味儿的模样,耶律澈才能作罢。

“好好好,都听你的。这样公主可满意了?”

“不满意!”

耶律澈纳闷了,他都答应了,怎么还不满意?

和硕公主偷笑了声,褪去自己外衫就向他怀中钻去。

耶律澈有些惊讶,憨厚的俊脸微不可查红了:“公主,你、你这身子还没好,怕是不可以行房……”

和硕公主用自己那独有兰草芳香的指尖抵住他的唇,继续如灵蛇般褪去剩余的衣衫,白皙长腿缠住耶律澈的腰。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眼神迷人,吐气如兰:“嘘,我知道大王子英勇,贸然行事会伤了我。那便让我来……”

她嬉笑一声,俯身将头往他下腹探去。

……

草原春风荡漾,却怎么也吹不进江无眠沉寂如玄冰的心。

她是入夜后才回到的行宫。

刚来到门口,却看到自己房间里的行囊和被褥全部被人给丢了出来,散落了一地!

江无眠见此,脚步顿住,心下一紧。

若柳正巧从行宫里出来,她满脸讽刺:“哟,南儿你回来的正好,把你这些东西收拾收拾,王妃说今后身边不用你伺候了,更不想见你!赶紧走吧!”

江无眠眼神漠然,一直盯着若柳看。

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若柳话语都变得磕碜了:“你、你看着我做什么,是你自己乱跑,惹王妃生气了,你也只能受着!”

估计是因为心虚,若柳赶紧关门进了内殿。

内殿里,十四王妃坐在梳妆镜前,回头问:“怎么样,南儿回来了吗?”

若柳眼神躲闪了一下,摇了摇头:“回主子,南儿她得罪了七王,已经跑了,到现在都没人影呢。”

今日若柳回来后,不仅仅没有说实话,还添油加醋说道了江无眠不少。

十四王妃原本也没那么信若柳的,毕竟江无眠同她说过今日要出去办事。

但江无眠和若柳被七王抓走的事是事实,现下若柳等人都回来了,南儿却不见身影,再怎么去办事,天黑也该回来了吧。

十四王妃将珠钗丢去首饰盒子里,一脸气怒和失望。

“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得亏本王妃待她那么好!”

“是呢是呢,方才奴看过了,她的衣服被褥都没了,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就偷偷打包了东西跑路了。”若柳一边给十四王妃捶背,一边又道,“不过主子,这话说回来,就算她回来了,主子也得和她避着走。南儿招惹到了七王,还不知会被七王如何针对呢。这样的惹祸精,当然是能避则避!”

十四王妃看去谄媚的若柳,美目一眯,那夜大火的事,到底是让她们两主仆有了芥蒂。

十四王妃推开她:“哼,别以为我不知你的小心思。南儿心思不纯,你也不见得多忠心。让开,本王妃要亲自出去看看!”

就算南儿要走,也得她说了算!

若柳有几分担忧,生怕江无眠在外面还没走,和王妃碰个正着。

她是真没想到江无眠才短短在王妃身边待几天,就有了这么重的分量!心中更加记恨上了她。

好在出去时,江无眠已经不在了。连地上她的被褥衣服也不见踪迹。

若柳长呼一口气,心道那江无眠是个识趣儿的。走了就好。

“主子,您瞧,这草原上黑茫茫的,哪有南儿的身影,她肯定是不回来了。”

十四王妃眼神落寞,心也好似空了半截:“哼,走了就永远都别回来!若柳,关门!”

若柳冷笑:“是。”

行宫外不远处的草原石丘后,江无眠看着十四王妃愤然离去的背影,十分着急,几欲想冲过去,但身后掌控着她身体的男人,却没有一点要放开她的意思。

草原夜空中繁星璀璨,耀眼的星火将重叠的两人身影映在石丘上,光影交错,江无眠盯着男人阴冷的眼,清晰地看到里面跳跃着的猩红火光!

他是鬼魂吗?

草原这么大,为什么他们随时随地都能遇到!真是阴魂不散!

“七王,还请您放开奴……”

他抓住她的手,将她双手抬高压去石头顶端,双眼微眯。

“听说,你今日上了大王子的马车?”

江无眠面色一变,惊讶他居然知道这么多。想着自己在这的一举一动,都逃不了他的眼,江无眠心中顿生出一抹挫败感。

除此之外,还有股莫名的惊慌。

她别开脸:“嗯,奴当时只是去给和硕公主看身子,所以……”

耶律央不想听废话,狠狠捏着她下巴,轻嗤:“你在解释?当自己是谁啊,本王的女人吗?你只是一个奴而已。解释这种事,你还没有资格!”

这般侮辱的字眼让江无眠脸色发白发青,她快被气笑了,硬着脖子抬头反问:“七王似是很厌恶我,如此又那为何主动找来?奴这么让七王讨厌,七王看到我这张脸,不是自找苦受。”

刚说出口,江无眠就后悔了,因为她的挑衅,顿时挑起了耶律央本就四起的怒火。

她甚至不知他为何动怒。

是因为她见了大王子吗?可她见谁和他又有何干?

女子眼底的倔强,毫无遮挡的映照在月光下,那双眼里不同草原女子的韧劲,瞬间引出了耶律央眼底里除了愤怒外的其他色泽!

和他独处了这么几回,江无眠比谁都了解那到底是什么!

江无眠有些意外。

她以为经过今日在西草原帐篷里的屈辱对待,以及方才的侮辱字眼,他应是厌弃极了她,再也不会对她起兴致了。

“七王,您……放了我吧,就当……我们从没有见过。”

江无眠受够了被他玩弄。

她终究是要重回公主之位,他是她夫君的王叔,这早已是注定了的!

“下午央求您放人的事,在帐篷里奴就已经还清了。奴知您看不上奴,奴也不再奢望成为您的女人,求求您了,放过奴吧。”

她是真的想逃离他。

若是一直被他监测着,她根本不能做更多的事!

耶律央眼神从上往下睥睨她:“你是第一个求着当本王女人的人,也是第一个求着离开的,当本王是什么?玩物吗?可笑!”

他大手往下一滑,手指轻巧一勾,眨眼松开了她的衣带,露出里面的一片雪白春光。

江无眠身子颤了颤,不仅因为她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还因为这是在行宫外。她的余光还能看到十四王妃在过道来回走动的身影。

若柳肯定是借着七王的名头在十四王妃跟前编排自己,若被十四王妃知道她和七王不清不楚,她这条进宫的路也注定成了泡影!

江无眠有些着急,眼中倔强之色不见,声音也因为男人下滑的手变得娇软沙哑:“七王,求您了,放了我吧。”

耶律央一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江无眠知道她无从反抗,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就此一次。求、求七王快些吧。”

耶律央见她服软,浓眉一挑,突然不动了。

“既然要速战速决,那就看看你的诚意。”每次都是他来,也怪累的呢。

江无眠眼睛一亮,他没有否绝她的那句‘就此一次’,是不是答应了?若真能甩掉这个可怕的男人,她也豁出去了。

江无眠身子主动上贴,圈住他的脖子,他身形太高大了,她不仅仅要踩石头,还得垫脚。因为着急,还差点摔落下来,好在及时稳住。

耶律央余光睨着她为了伺候自己时那少见的娇憨和滑稽,薄唇扬起一抹弧度。

弧度很淡,晃眼便没了。

江无眠往他颈窝覆上红唇,从下往上,灵舌轻滑过他的锁骨和喉结,乃至耳后。

“七王可满意吗?”

她舌尖如自带电流,如有一团烟火,在他身体里瞬间被点燃炸裂开!

耶律央高大身影猛颤!

这已不是和她的第一次了,耶律央也说不清到底有过多少次。但以往面对她时的尽兴,都是耶律央作为男人的欲性使然。

而此刻,他却起了不该有的兴致!想将她真正的占为己有!

该死,这种被古怪的感觉,让耶律央忍不住粗声大骂!

江无眠没感觉到他的动作,以为这还不够。

她在送往和亲前,是受过指导的。宫里的人知晓草原男人需求比北魏男人多,活儿也要新鲜。北魏周皇后便特意派了教习默默指导过她。虽是生疏,但运作起来也不难。

她还是继续往下,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他后腰上那团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江无眠低头一看。

是血!

她低呼:“你受伤了?!”

原本江无眠便怀疑耶律央不会因为自己,才跑来这么远的地方,现在心中总算有了答案。

她再往里一探,那里的血还不少,几乎是染透了他大半的漠袍里衣!

流这么多的血,换个人早就半死不活。

这个男人却装作无事发生,和自己调情这么久!

真是个疯子!

耶律央一把抓住她往他里衣探去的动作,不知是她的停顿让他没了兴致,还是因为伤口的撕裂……总之他眼里的欲色不在,变成了警惕和戒备。

知道自己逾越了,江无面匆匆收回手。

堂堂草原亲王,一代战神!在深夜草原身受重伤,即便不是西漠的内斗,也是昔日旧敌。

江无眠觉得自己还是别牵扯这些事,她身子往后缩:“七王身子不适,想来是不能继续了,明日再……”

草原后方风沙呼啸。

耶律央面色一肃,突然抬手搭在江无眠的肩头:“就算只剩半条命,也是绰绰有余。走,换个地。”

什么……

江无眠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带去了行宫。

耶律央似乎对这很熟悉,三两步找到了一个空旷的宫室,关门一刹带起的冷风中,弥漫出更多的血腥味。

他的伤口定又裂开了。

江无眠觉得若是草原七王死在行宫,西漠王定会大怒,她不懂西漠的格局,但耶律央是草原战神,无论西漠王喜不喜欢这个七王弟,他都得存在。真闹大了,届时别说她还有自己的事要查清,今夜行宫里的人能活到明天也是奢望!

“之前在本王跟前反驳的样子,可没这么怕死。”耶律央冷冷扫去她发白的小脸一眼,轻瞥扯唇,“去撕点布来。”

他在战场上发号施令惯了,声音自带威慑和压迫。

江无眠哦了声,下意识就去了。

走了一半才觉得不对味,她干嘛这么听话。

她抿着双唇:“七王自己没有手吗?看七王的样子似没多严重,应是可以自己来的……”江无眠边说边转过身,那边耶律央已经脱下自己的漠袍和里衣,露出健硕紧致的下腹肌肉和麦色肌肤。

两人相处这么多次,都是她被‘压迫’,好几次还是被他蒙着眼。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身体。

江无眠眼睛如被什么烫着了,赶紧转回眸光,脚下步子跟逃似的去了内殿。

行宫里东西不多,但布料还是有的,这间宫室正好放了不少被单床褥。

江无眠撕扯了一些布条,又匆匆跑回来。

她下意识要自己来帮着包扎,又觉得这样太亲密,她刚想远离他,可不要再被缠上。

耶律央已经扯过布条,将伤口缠绕了几圈。

黑灯瞎火看不清,江无眠隐隐从缠绕的布条多少,去猜测伤口的大小。

她倒吸一口气,再看去耶律央的眼神又变了。

这么长的伤,他竟忍了这么久。

“看的这么认真,是不是又不想离开本王了。可惜,本王瞧不上你。”耶律央漠然的闭着双眼,冷语如凉水泼下。

江无眠眉头一皱,但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他这样说,今夜便是要放过她了。

“去牵一匹马来。”他道。

这是又开始指挥了。

江无眠巴不得赶紧把这位爷送走,也不管其他,匆匆便去了。

这里的马厩就在行宫后面,并不算远。

江无眠摸黑去牵马时,耶律央已经在马厩外的草原上等着了。

他冷扫一眼江无眠牵来的黑马,十分嫌弃:“这等憨蠢的货色你也喜欢,什么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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