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温馨仪全文在线阅读_郑重温馨仪(八骏穆天子)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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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温馨仪是小说《铁血战神》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铁血战神》的章节内容

郑重温馨仪全文在线阅读_郑重温馨仪(八骏穆天子)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血染的残阳下,海天一线的大洋之上,一艘堪称“海上霸主”的航空母舰破浪而来。

其后又有装甲巡洋舰、战列舰、驱逐舰、武装核潜艇、扫雷艇、鱼雷艇等遥遥相随。

“呜嗡……嗡嗡嗡……”

仿佛凯旋高歌、又好似哭诉泪别的鸣笛声震四海。

随着一架高速武装直升机破空而起、扶摇直上,其大不知几许的航母散发着钢铁冷光的宽敞甲板上,数百个方阵整齐划一地举手致礼。

直升机靠窗的座位上,一身戎装、周身染血的郑重正埋头为自己缝合小腿处的狰狞枪伤。

他手法娴熟、技艺精湛,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会偶尔皱眉看向海面上越来越远的航母舰队。

一旁,代号小刀的女军官慌忙语带敬畏地解释:

“老师,您作为十九支特种部队的总教官,戎马十年,战功赫赫,如今光荣退役,理应受此殊荣。”

顿了顿,她又郑重递上一张印着无数国徽图案的银行卡:

“为感谢你这三年的特殊贡献,特意为您联名签发了这张无账单、不限额的……”

“退回去!”

郑重斩钉截铁地打断小刀的话。

此时此刻,除了尽快回家完成亡母生前遗愿,他什么也不想要。

好在直升机速度极快,天不黑就抵达了西凤市国际机场。

下飞机后,见机场空无一人,郑重再次皱眉。

小刀慌忙低头解释:

“老师,机场戒严是上面的安排,但这并不影响温馨仪小姐来接你,她半个小时前就到候机大厅了。”

郑重微微点头,接过小刀递来的鞋服盒子就进了机场内部专用的浴室。

虽然他的小腿受了很重的伤,却步履稳健。

可当他洗漱换衣出来之后竟坐上了提前准备的轮椅,小刀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老师,您伤得很重吗?

“上面安排为你体检的专家们差不多都到西凤市了,不如我提前安排一下?”

“不必。”郑重独自坐着轮椅离开,头也不回地说:

“小刀,立刻收集我妈去世前住院的所有病历,我不相信意外。”

……

空荡荡的接机大厅里,穿一袭纯白长裙的温馨仪正黯然失神。

今年刚满二十岁的她生得粉妆玉砌、冰肌玉骨,气质如流风回雪、翩若惊鸿。

只是她的美眸之中难掩的都是冰冷,仿佛她来接的不是十年不归的未婚夫,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馨仪,走吧,别等了。”跟在她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人姜初文不耐烦地催促:

“受临时‘空中军演’影响,全市的机场今天一早突然停运,郑重又怎么可能在这里下飞机呢?

“如果不是我朋友在武警部队工作,你都进不来。”

温馨仪仿佛没有听到姜初文的话,始终呆呆地盯着空无一人的出机口。

视线移向温馨仪盈盈可握的纤腰,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姜初文作势就要伸手。

却就在这时,轮椅上的郑重映入温馨仪的眼帘。

哪怕十年不见,温馨仪依旧一眼认出对方就是她的未婚夫!

她冰冷的目光逐渐炽热,紧接着更是不顾一切小跑着扑入郑重的怀里,声声呜咽如泣如诉。

回想起小时候温馨仪悉心照顾自己的画面,郑重很是难得地露出一抹浅笑:

“馨仪,我回来了……”

他话音未落,温馨仪突然埋头狠狠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鲜红齿痕。

被晾在一旁的姜初文看着都疼,可郑重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咬牙推开轮椅,温馨仪寒声质问:

“姓郑的,这十年你真的一直在国外留学?

“为什么我始终联系不上你?

“为什么白姨去世你也不回来?”

除生身之母白素外,所有人都以为郑重这十年是在国外留学。

他在“南境三军”的身份太特殊,其中牵扯到的任何机密都不能在任何情形下对任何人说起,这项保密义务至死不休。

苦思良久,不愿对温馨仪撒谎的他只得低头不语。

姜初文抓住机会,似笑非笑地开口:

“郑重,你出国留学这么多年应该拿到了不少学位证吧,不如拿出来让我看看?”

他猜到郑重是偷偷溜进机场的,也算准了郑重根本就拿不出什么学位证,所以打算当着温馨仪的面狠狠羞辱郑重一顿。

郑重连正眼都没有瞧一下他,更别说搭话了。

可温馨仪却受不了他的调侃,二话不说就从郑重背后的登山包里翻出一本巴掌大的紫黑色证件。

“这……这是你的荣誉证书吗?”

看过证件之后,温馨仪满头雾水。

姜初文先是一惊,继而哈哈大笑:

“我去!衣食不能自理的残疾人居然都当兵了,怎么通过体检的?

“更何况军界的荣誉证书是暗红封皮,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就敢随意伪造,简直愚蠢!”

笑过之后,他毫不客气地从温馨仪手里将证书夺过来扔在地上踩踏,沉声说:

“报警吧!”

温馨仪吓坏了,都顾不得责问郑重,忙辩解说:

“伪造军界的荣誉证书确实涉嫌犯罪,但郑重并没有用来做坏事……”

姜初文意有所指地说:“他的嘴里还有半句实话吗?”

温馨仪反应过来今天机场根本不可能有飞机降落,顿时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向泰然自若的郑重,她颤声说:

“郑重,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到机场的?”

郑重不假思索地说:“坐飞机。”

“你……”

温馨仪没料到郑重如此嘴硬,更觉难受。

却就在这时,伴着一连串振聋发聩、而且非常有节奏的脚步声,以英姿飒爽的小刀为首,数十名武警组成的方队如潮水一般涌入接机大厅。

眼尖的姜初文看到其中一人正是先前放他进机场的朋友,忙指着郑重说:

“张哥,你来得正好,这个人不仅非法溜进机场,还伪造军界的荣誉证书……”

姜初文话音未落,他那位朋友已经被小刀一脚踢得晕厥倒地。

“敢擅闯军演重地,抓了!”

凌厉的目光瞪向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姜初文,小刀只一句话,立刻有两名武警将之抓走。

温馨仪同样吓得瑟瑟发抖,可郑重却一手控制轮椅一手拉她,含笑说:

“馨仪,我们走吧。”

眼睁睁看着郑重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拉着亦步亦趋的温馨仪离开,在场的武警们面面相觑,憋了好半天,小刀身旁的武警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说:

“不抓他们吗?”

郑而重之地将地上被踩了几个脚印的紫黑色的荣誉证书捧起来,小刀含泪看向郑重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突然凛然站直了身姿,使出在战场上厮杀的气势大吼出声:

“敬礼!”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在温馨仪的坚持下,本来准备明天一早再拜访温馨仪父母的郑重来到温馨仪家时正赶上晚饭时间。

饭桌前除了温馨仪的父母温平安和叶凤青之外,还有姜初文的父亲姜勿庸和同父异母的妹妹姜初雪。

因为温馨仪推着轮椅上的郑重出现,原本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气氛突然冷下来。

尤其从小娇生惯养的姜初雪更是直接将碗筷摔到郑重脚下:“哪来的残废?赶紧滚!”

心里本就不痛快的温馨仪气不打一处来,说:

“姜初雪,麻烦你放尊重点,郑重可是白姨和凤华叔的儿子!

“即便十年不见你没能第一眼认出来,也不该忘了当初就是你二哥姜初武害得他双腿残疾的。”

“我呸!”姜初雪更加嚣张,直接冲着郑重的面前吐口水:

“连自己的亲妈死了都不回来送终,他也配为人子?

“全西凤市谁不知道他是白素当年背着凤华叔偷情生下的野种?

“凤华叔就是气不过才离家出走、至今未归的!

“真是可惜了,我二哥当年怎么没直接把这个野种弄死呢?”

“够了!”姜勿庸阴沉着脸打断姜初雪的话,转而和颜悦色地对郑重说:

“郑重,既然你回来了,正好坐下来商量商量你初文哥和馨仪的婚事。”

“什么?”温馨仪如遭雷击,忙问目光躲闪的叶凤青:

“妈,我和郑重的婚事不是你和白姨十多年前就定下的吗?”

不等一脸难堪的叶凤青接口,温平安当即冷哼一声,说:

“当时我不在场,你妈和郑家订的娃娃亲不算。”

姜初雪更加得意,嗤之以鼻地说:“馨仪姐,我爸都亲自登门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更何况一个残疾哪里比得过我大哥?就算傻子也知道该嫁给谁好吧?”

肆无忌惮地来到始终一言不发的郑重面前,姜初雪不屑地说:

“姓郑的,扪心自问,你配和我大哥抢女人吗?”

郑重淡淡开口:“他不配。”

“你……你说什么?”

姜初雪显然没料到郑重敢顶撞自己,气得脸都歪了,张牙舞爪地说:

“我大哥可是燕北财经大学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凤华集团的现任董事长!你拿什么和他比?”

说话间,她一怒之下直接将郑重捧在怀里、还没来得及送给温馨仪父母的礼盒掀翻。

“明珠市黄金商铺十个?

“阿拉伯半岛红海一带油田两座?

“多伦多安大略湖水上别墅一套……哈哈哈……”

看到散落一地的房产证等印着各国文字的所有权证书,外语水平一言难尽的姜初雪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之前我大哥说要陪温馨仪去机场接你,我还奇怪呢,全西凤市的机场都因临时空中军演而停运了,你是怎么回来的,坐战斗机吗?

“明珠市的黄金商铺少说也得上千万块一个,你能买十个?

“看来我们都被姓白的娼妇骗了,这十年你根本就不是在国外留学,而是在造假行骗!”

温馨仪显然也被郑重送的礼物气到了,用力白了郑重一眼的同时还小声嘟囔了一句:

“造假上瘾是吧?机场那些武警要不是见你身体不便,怕是连你也要抓!”

温平安直接开骂:“姓郑的,我家不欢迎你,你再赖着不走别怪老子不客气。”

眉头紧锁的姜勿庸也摇头说:

“郑重,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前嫌在集团给你安排一个工作,但前提是你必须痛改前非,再不能像以前在国外那样游手好闲。”

冷冷一笑,平时惜字如金的郑重直直地盯着姜勿庸,一字一顿地说:

“集团本来就是我家的,你姜勿庸和宋子雄不过鸠占鹊巢!”

“凤华集团”是郑重的父母郑凤华和白素一手打拼出来的,当年的姜勿庸和宋子雄不过就是郑凤华的小弟。

姜、宋两家非但不念郑重父母的提携之恩,反而无时无刻不想着将集团据为己有,自三年前白素病倒、至半年前去世以来,他们两家更是变本加厉,陆续掏空了市值近二十亿的集团。

“你……你敢这么和长辈说话?”

姜勿庸气得脸都绿了,眼中杀机毕现。

却就在这时,他突然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得知姜初文竟然被拘留,姜勿庸顿时乱了方寸,挂掉电话后,他恶狠狠地说:

“郑重,我儿子就是去机场接你才被拘留的,我现在就抓你去抵罪!”

温馨仪没料到问题这么严重,忙要开口解释,可郑重却适时地抢先一步对姜勿庸说:“你试试?”

姜初雪却说:“爸,私闯军演禁地可是重罪,一个残废和一个女人怎么能换回大哥呢?

“我们还是赶紧去找二哥商量吧,他在北境当过兵,肯定有门路。”

说着,父女二人已经匆匆出门。

与姜家的婚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温平安一怒之下直接将满桌饭菜掀翻,暴跳如雷地说:

“姓郑的,你还不滚?”

叶凤青哀求着将温馨仪拉到一旁低声商量:

“馨仪,你和郑重的婚约还是算了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可是……”

回想起郑重回国后的一系列表现,温馨仪左右为难,犹豫地看向郑重,她弱弱地说:

“郑重,不如你暂时先住酒店吧……”

她话音未落,一身旗袍装束的小刀突然领着十几名衣着考究的男男女女赶来。

看到满屋狼藉,小刀进门之后二话不说,推起轮椅上的郑重就走。

见郑重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跟着别的女人离开,温馨仪莫名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温平安似乎非常忌惮小刀带来的人,毕竟对方人多势众,等郑重一行离开之后他才破口大骂:

“一个残疾居然还在外面养女人,可能吗?多半是花钱雇来充门面的,我呸!”

说着,他直接将郑重送来的礼盒从窗户扔了下去。

叶凤青则一脸狐疑地说:“馨仪,你刚才有没有发现那些来接走郑重的人,其中一个长得很像我们西凤市的市长?”

温馨仪失魂落魄,恍若没有听到叶凤青的话,稍稍犹豫过后突然咬牙追出门外。

楼下的小区夜色正浓,霓虹灯璀璨夺目,温馨仪不顾自己穿的是高跟鞋,快步追上郑重,含泪呼喊:

“郑重,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她此时非常后悔自己因顾及父母的一时感受而让郑重大晚上出门住酒店,甚至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推着轮椅的小刀分明注意到郑重的挺拔后背略微颤抖了一下。

随后,郑重自己控制着轮椅转身迎向泪流满面的温馨仪,头也不回地对小刀小声说:“体检的事改天再说。”

这一次,温馨仪再不顾温平安和叶凤青的反对,执意将郑重推回家中。

她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给郑重吃过之后就将郑重带进了自己的卧室。

如小时候照顾郑重那般,她先是用热毛巾为郑重悉心洗脸,又换来一盆热水给郑重泡脚,紧接着更是红着脸要给郑重擦拭身子。

郑重稍稍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脱掉上衣。

不经意间看到郑重身上一块又一块棱角分明、仿佛钢铁焊接而成的肌肉,温馨仪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但更让温馨仪心颤的是郑重身上那狰狞如蜂窝、恐怖如蜈蚣的累累伤痕。

自脖子以下、裤腰以上,郑重的身上竟没有半寸完好肌肤,一道又一道、一层又一层伤疤堆积在他身上,一如历经沧桑岁月的老树皮。

“百忍成金?”

颤抖着伸手触碰郑重背上刻着的四个字,温馨仪几近窒息。

趴在床上的郑重含笑解释:

“这是我妈当初陪我出国医治双腿时在异国他乡含泪刻下的。

“她希望我永远不要再犯小时候的错误,一生一世都要藏锋、示弱、抱朴、守拙。”

“所以你先前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温馨仪恍然大悟,一脸期待地说:

“那你这十年到底在做什么,不会真的在当兵吧?”

郑重无法正面回答,索性翻身正对并拢双膝跪坐在身旁的温馨仪,意有所指地说:

“馨仪,如果我说这十年从未做过一件让老婆蒙羞的事,你信吗?”

心慌意乱的温馨仪慌慌张张逃下床,把温平安摔到楼下的礼盒捡回来小心翼翼锁进床头柜之后,她又红着脸将折叠床铺好,熄灯合衣躺下,然后才强压着砰砰狂跳的芳心细声细气地说:

“你……你都学坏了,我可还没答应做你老婆呢。”

话音刚落,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郑重已经睡着。

三年的“维和之战”,郑重一刻也没有好好休息过,如今总算到家,心中踏实,自然睡得安稳。

……

次日一早,温馨仪准时推着轮椅上的郑重来到凤华集团。

通过姜初雪之口,郑重昨晚在温馨仪家的一系列表现早已传遍集团上下。

晨会上,当初那些跟随白素一起打拼的外姓高层见到郑重,纷纷止不住摇头叹息,露出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表情。

而空了很多座位的姜、宋两家高层们则一个个幸灾乐祸,时不时还会交头接耳取笑郑重:

“哟,白素的儿子还真有脸来讨工作呢,这是要当总经理的节奏?”

“总经理可是需要研究生学历的,他配吗?”

“扫厕所不需要学历,而且也还有空缺,就怕他做不来,嘿嘿。”

最角落的郑重虽然不在意旁人的冷嘲热讽,可温馨仪却早已气得咬牙切齿。

眼看着枯燥乏味的例会渐渐接近尾声,那些迟到的姜、宋两家高层也都一个个哈欠连天地到场,温馨仪憋不住对高谈阔论的姜勿庸说:

“姜叔叔,你是不是应该给郑重安排工作了?这可是你昨晚亲口允诺的。”

姜勿庸要比郑重的父亲郑凤华大了很多岁,但因为当年出道时他是郑凤华的小弟,因此温馨仪一直这么称呼他。

似是因姜初文被捕的事头疼,平时儒雅精神的姜勿庸此时显得有些憔悴,他扫了一眼身旁西装革履、满头发胶的宋真杰,说:

“小杰,你是分管集团人事的,你觉得郑重适合什么工作?”

宋真杰虽然高中没毕业就因为被学校开除而来凤华集团上班了,但作为宋子雄的小儿子,如今不过二十岁的他在凤华集团颇有话语权。

很是不屑地扫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郑重,宋真杰说:

“姜伯伯,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倒想给郑重哥弄个总监什么的耍耍威风,可咱们集团不缺人啊!”

姜勿庸不露声色地说:“郑重,你都听到了,暂时没有你能胜任的工作,再等等吧。”

温馨仪据理力争:“怎么不缺人,我们财务部不是正在招会计吗?”

宋真杰随手将面前一份厚厚的财务报表扔到郑重面前,不屑地说:

“你算算我们集团这个月需要向银行还多少贷?”

“砰!”

温馨仪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愤愤地说:

“宋真杰,你分明是在刁难人!郑重初到集团,连集团最基本的情况都还不清楚,仅凭一份不完整的财务报表,你让他怎么算?”

“砰!”

宋真杰毫不示弱:“能干就干,不能就滚!这不是白素生前一贯的作风吗?”

“那个娼妇把持集团二十多年,前前后后开除了多少姜、宋两家的亲友,怎么到她偷情所生的野种这里就变成了刁难?”

“温馨仪,你不能因为同情残疾人就不顾集团的管理条例吧?”

“我们姜宋两家对你那么好,你又何必胳膊肘往外拐呢?”

“……”

正当温馨仪与宋真杰等姜、宋两家的高层们吵得面红耳赤时,一直埋头翻阅报表的郑重突然皱眉说:

“根据这份报表分析,集团这个月最少需要还款一千万元。”

“噗……”

正跷着二郎腿看热闹的宋真杰一个不注意,当场笑喷,在座的姜、宋两家高层们也都跟着捧腹大笑,而姜勿庸则一个劲地连连摇头。

“郑重啊郑重,财务数据都敢瞎编,你还真不愧是在国外行骗了十年的废物呢!”

“照你这个算法,你就不怕你妈的棺材板压不住吗?”

“你这种不学无术的蠢货真要做了财务部的会计,那还不得将集团搞死?”

在座的外姓高层们没料到郑重比传闻中更加不堪,脸色越发难看,其中几个感念白素恩情的已经忍不住埋头抹泪。

而作为郑重的未婚妻,温馨仪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却就在姜、宋两家的高层们笑得最欢时,一名妙龄女秘书突然进门将一份银行才寄过来的催缴账单递到姜勿庸面前。

“啪!”

沉默了半分钟之后,姜勿庸突然狠狠将账单重重摔在会议桌上,痛心疾首地说:

“亘古未有啊!谁能告诉我集团这个月为什么要还一千两百三十六万的贷款?”

前一秒还闹哄哄的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姜、宋两家的高层们神色惶恐,外姓高层则一个个冷眼旁观。

凌厉的目光环视一周,姜勿庸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温馨仪身上,牵强一笑,他说:

“馨仪,作为财务部的总经理,你怎么解释?”

温馨仪闷闷地说:

“姜叔叔,自从白姨半年前病逝后,财务工作几乎全都陆续移交给姜初文和还在国外进修的爽姐了。

“我目前只能经手十万元以下的账目,你要问就问他们吧。”

察觉到姜勿庸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宋真杰低头抹了把冷汗的同时忙甩锅给郑重:

“姜伯伯,那笔贷款是郑重当众算出来的,他肯定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

宋真杰话音未落,郑重突然摇头自言自语:“不好意思,我多算了一个零。”

“……”

温馨仪等在座的外姓高层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砰!”

怒不可遏的宋真杰狠狠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说:“残废!野种!你敢耍老子?”

说着,他更是要扑过去殴打郑重。

“放肆!”

姜勿庸直接将催款账单撕得粉碎,暴跳如雷地说:

“小杰,有你这么骂自家兄弟的吗?虽然郑重的父亲已经失踪多年,他妈也死了,但我这个当伯父的可还活着呢!”

末了,姜勿庸又和颜悦色地说:

“郑重,凤华集团是你爸妈的毕生心血,所以当初创立时就以你父亲的名字命名,如今集团有难,你不会坐视不理吧?”

心思剔透的温馨仪猜到不对,赶紧向角落里的郑重使眼色。

可郑重却不露声色地开口:“所以呢?”

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温馨仪,姜勿庸继续苦口婆心地说:

“我记得馨仪一家住的那套别墅是十年前你妈出钱买的,不如卖了吧?如此就能暂时填补集团的财务亏空。”

宋真杰恍然大悟,忙嘿笑着说:

“馨仪姐,待会我就把你爸妈接去初文哥家,反正你们早晚是一家人,住在一起也是应该的。”

其他在场的姜、宋两家高层也都七嘴八舌地帮腔:“温馨仪,你可是在我们凤华集团长大的,做人不能忘本。”

“那么小气干什么?房产不过身外之物。等集团盈利了,我们再送你一套更大的不就好了?”

温馨仪虽早就料到姜勿庸的企图,可因为郑重的态度,她此时显得非常被动。

面对咄咄逼人的姜、宋两家,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皱眉说:“我家住的那套别墅是白姨在世时买的不假,但她花的是自己挣的钱!”

瞪向郑重,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但你要是敢卖房,我就退婚。”

宋真杰更加兴奋,忙讨好地凑到郑重面前:“郑重哥,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就帮帮集团吧,改天当兄弟的为你另说一门亲……”

直直地盯着姜勿庸的方向,郑重淡淡开口:

“房可以卖,但馨仪必须出任董事长!”

“什么?”

宋真杰顿时就不乐意了,怒视着郑重,他恨声说:“残废,你疯了吗?初文哥才是集团的董事长!”

只当张牙舞爪的宋真杰是一只苍蝇,郑重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鹰眼微眯,老谋深算的姜勿庸神色复杂,迟疑了好一会儿突然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说:“成交!”

香水味很浓的宋真杰顿时跌坐当场,但反应过来之后又旁若无人地骂了一句:

“憨批!”

等众人都离开会议室之后,忍无可忍的温馨仪突然狠狠一把将面前的文件掀翻,歇斯底里地咆哮:

“集团财权牢牢掌控在姜勿庸和宋子雄的手里,董事长职位形同虚设,你争取到了又有什么意义?”

郑重面色不改,有条不紊地解释:

“姜宋两家把持着集团百分之八十的财权,如果不顺着他们,我们立刻就会被踢出局,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受郑重语气间流露出来的坚毅感染,温馨仪只感觉芳心怦然狂跳,她颤声说:

“你……你不是在胡来?”

心动归心动,但一想到温平安,温馨仪不免忧心忡忡。

果然,下午温馨仪才推着轮椅上的郑重回到家中,温平安当即提着一把菜刀杀气腾腾地冲出来:

“姓郑的,你敢卖房,老子就算拼着再坐十年的牢也要砍死你。”

早已气得病倒在沙发上的叶凤青也哭喊着说:

“馨仪,你赶紧退婚吧,郑重才来我们家第二天就要把房子赔进去了,呜呜呜……”

“又是姜初雪告诉你们的吧?”

温馨仪闪身将郑重死死护住:“我们家的老房子早就拆迁了,如今住的是白姨在世时留给郑重的,卖与不卖都应该是郑重说了算。”

“可是房本上还有你的名字!”

张牙舞爪地晃动着菜刀,温平安语带疯狂地说:“馨仪,你滚一边去,我今天非杀了姓郑的不可,你要是再阻拦我就自杀。”

“温平安,你非要逼我吗?”

温馨仪虽然很害怕,可挡在郑重面前的娇躯半步不退。

“馨仪,让我来。”

适时地拉住温馨仪的胳膊,郑重认真地说:

“卖房吧!安叔,青姨,我保证让你们搬进更好的房子……”

“呸!”

叶凤青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姜、宋两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半年前才将你妈在世时住的房子卖掉!如果我们再把唯一的房子也卖出去,那就一无所有了。

“你连你自己都养不活,又凭什么保证我们住上更好的房子?

“你破罐子破摔无所谓,可我们一家还要活呢!

“没了房子,你让我们上哪住去?”

温平安似是盘算到了什么,突然眉开眼笑地说:

“姓郑的,你要是能让我们一家搬去‘瑶池天宫’住,我就支持卖掉房子,否则就退婚。”

“瑶池天宫?”

温馨仪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说:

“那可是整个三海省最昂贵的海边别墅区,由‘大周氏’联合十几家房地产公司一同承建。

“更何况瑶池天宫共计二十八套别墅早在几年前开盘时就售罄,别说那些大佬不肯卖,就算人家愿意,我们又去哪凑钱?”

温平安挤眉弄眼地说:“馨仪,亏你还是业内人士,竟然不知道瑶池天宫的1号别墅一直都没有卖出去吗?”

温馨仪皱眉说:“温平安,你可别瞎说,小心祸从口出!

“那套别墅其实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秘密售出,而且业主好像和我同姓,据说是军、政两界一个位高权重的神秘大佬。”

“竟然是本家?”

温平安如坠梦中,一脸神往地说:“姓郑的,我不管,我就要搬进瑶池天宫,你如果办不到就不用回来了!

“没了你的纠缠,我们一家搬去姜家也更名正言顺。”

说着,温平安蛮横将轮椅上的郑重赶出门。

温馨仪急得跳脚:“温平安,郑重可是你的女婿!”

“狗屁女婿!”温平安再度拿刀威胁:

“馨仪,你要是再敢去找那个残疾,我和你妈就死给你看。”

瑶池天宫,1号别墅。

看到身高足有一米九几的郑重披着白浴巾自水汽氤氲的浴室中信步走出,一身旗袍装束的小刀虽慌忙低头,可依旧隐约看到了郑重身上那立体到近乎完美的肌肉轮廓,顿觉心慌意乱、目眩神驰。

面红耳赤的她将头埋得更深,慌慌地说:

“老师,1号别墅本来就是上面三年前送给你和馨仪小姐的婚房,直接搬进来住就好,你为什么要和我家的28号换呢?”

郑重答非所问:“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不该做还需要我教?”

察觉到郑重言语间的怒意,小刀娇躯轻颤:“老……老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郑重用更冷的语气低吼:“当初1号别墅的过户手续是你帮我办理的,我一再强调要保密。

“可知道1号别墅业主姓温的却大有人在,这不是你的失误?

“放眼全球,想要我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如果因为你的一时疏忽而导致馨仪出现半点闪失,这责任你担得起?”

话一出口,郑重闪电般抬脚踹向小刀,可才碰到小刀身上的烫金旗袍,他突然又缩脚。

小刀虽吓得瑟瑟发抖却依旧含着泪自责地说:“老师,是我的错,你打我吧。”

郑重没有说话,而是进了里屋,再次出来已经换上来时的衣服。

坐在轮椅上,他淡淡开口:“周日晚小姐,你已经不是我的兵,打不得。”

第一次听到郑重叫自己的真名,周日晚怅然若失。

眼睁睁看着轮椅上的郑重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她硬着头皮快步追上去:

“老师,关于你临时退役后的工作已经有安排了,上面一致认为你是三海一把手的最佳人选,明天一早就会下达任命书……”

眉头紧锁,郑重毫不客气地打断周日晚的话:“替我辞掉。”

他话音刚落,突然接到温馨仪带着浓浓哭腔的语音消息:

“郑重,我妈又病倒了,我得陪她去十三医,你今晚就暂时住酒店吧,不然温平安又欺负你。”中间隐隐夹杂着姜初雪的说话声。

紧接着,温馨仪还给郑重转了八百块钱。

注意到郑重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担忧,周日晚忙说:“老师别急,我立刻开车送你过去。

“先不说你的逆天医术,有那些从全球各地赶来为你体检的专家团队在,阿姨一定不会有事的。”

……

已经是夜深,西凤市最著名的脑外科医院“十三医”的一间普通病房里。

看着病床上始终昏迷不醒的叶凤青,温馨仪暗暗自责:“妈,都怪女儿不懂事,如果不是我吵着要出门找郑重,你就不会突然发病了。”

早在几年前叶凤青就被确诊患有高血压性脑出血,隔三差五病倒,而且越来越严重,偏偏偌大的三海省最著名的脑外科专家金文学却是姜初雪的舅舅。

为此,哪怕姜初雪时常用言语侮辱温馨仪,温馨仪也只能捏鼻子忍受。

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询问坐在一旁对着小镜子补妆的姜初雪:“金教授怎么还不来?”

姜初雪打着哈欠说:“你也知道我舅舅有多反感郑家。”

温馨仪说:“就因为当年白姨逼得你二哥与姜家断绝关系吗?他当年害得郑重双腿残疾,要不是未成年,坐牢都不过分……”

姜初雪不耐烦地打断温馨仪的话:“我舅舅已经明确表态,除非你嫁给我大哥,否则他绝不会救你妈。”

“无耻!”温馨仪气得直发抖,“他就不怕我举报吗?”

姜初雪冷笑:“我舅舅突然生病无法来上班也不行?”

无奈地看向正在为叶凤青打点滴的护士,温馨仪咬牙说:“现在转院还来得及吗?”

值班护士看也不看温馨仪一眼,冷冰冰地说:

“病人的情况非常危险,如果金教授不出手,我们医院就只能下病危通知了。”

温馨仪脚下一软,趔趄后退好几步。

姜初雪更加得意:“馨仪姐,关键时刻还是我姜家更有用,你那个残疾未婚夫恐怕连上床的能力都没有,扔了也就扔了。

“当年你明知郑重双腿落下残疾还愿意做他郑家的童养媳不就是图钱?我可还记得你爸就是那时候被判入狱十年的吧?

“反正你爸两年前就出狱了,白素也死了,单凭一个残废,郑家再难翻身,你又何必继续假惺惺难为自己呢?”

毫不掩饰对姜初雪的厌恶,温馨仪反手就是一记“咏春拳”把姜初雪打得仰面摔在沙发上。

却就在这时,在十几名值班医生护士的簇拥下,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走进病房,赫然就是金文学。

阴沉着脸的金文学二话不说,大手一挥便要将病床上的叶凤青带走。

温馨仪又急又怒,说:“金教授,你们要把我妈带去哪里?”

捂着红肿的脸颊,姜初雪气急败坏地说:

“当然是要将你妈赶出十三医!温馨仪,你后悔了吧?这就是你不识抬举的后果……”

“啪!”

姜初雪话音未落,金文学已经一耳光抽打在她的脸上。

艰难挤出一丝笑脸,金文学用颇为忌惮的语气说:

“馨仪小姐请放心,有方老先生亲自主刀,你妈妈这次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亦步亦趋地跟着去往手术室,温馨仪将信将疑地说:

“金教授说的是被誉为‘国际神经外科权威’的方济世吗?他……他怎么会愿意给我妈做手术?”

当初叶凤青确诊后,温馨仪曾特意去过燕北求医,最终却连方济世的面都没有见到。

“方济世不是你邀请的?也难怪,那种国际级别的大师又怎么是你请得动的?”

金文学先是一怔,随后变脸,鄙夷地说:

“大概你妈病情比较特殊,而恰巧方老先生又在西凤市,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吧。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愿意无偿做这台失败率极高的手术?”

说着,金文学毫不客气地将温馨仪关在了手术室门外,甚至都没有让温馨仪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仰头看着手术室门上亮起的红灯,温馨仪心急如焚,但她深知此时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等。

夜更深,四周一片死寂。

独自一人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温馨仪忍不住打电话给郑重,不料郑重的手机却提示关机了。

“出国十年一直杳无音信,白姨去世都不回来送终,如今我妈病重还是不闻不问,姓郑的,你为什么那么冷血?”

温馨仪越想越气,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铁质座位上,竟生生印出一个凹陷下去的拳印……

她不知道的是,戴着白色消毒口罩、穿一套深绿色工作服的郑重此时就在一墙之隔的手术室里。

明晃晃的无影灯下,满头白发、面容枯槁的方济世正一丝不苟地为手术台上的叶凤青做“开颅血肿清除术”。

手术的难度太大,他的瞳孔渐渐凸起,额头上慢慢布满细密冷汗。

受他的情绪影响,手术室的气氛也渐渐变得压抑起来。

“首……”

艰难扭头看向身后助手打扮的郑重,双腿直哆嗦的方济世小心翼翼地说:

“病人其中一处血肿的位置远比我预估的还要危险,以我的水平很难清除干净……”

“咣当!”

话音未落,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应声掉在了地上,方济世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未免方济世作难,暗暗捏了把冷汗的金文学忙吩咐身旁的助手:

“立刻给病人家属下病危通知……”

“急什么?”

方济世皱眉打断金文学的话,随即用无比敬畏的目光看向郑重:“我的老师还没出手呢!”

“……”

金文学等在场的医生护士面面相觑,纷纷忍不住想:

“这老家伙该不是被病人的棘手情况吓得魔怔了吧?”

“他可是燕北医科大学的校长,怎么尊一个小青年为师?”

虽然郑重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如电线杆一般的高瘦身形看起来非常年轻。

在医学界,年轻未必是好事。

而当郑重从器械护士的手里拿起手术刀和手术镊后,众人就不这么想了,因为郑重的手术技艺竟精湛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境界。

在金文学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只二十分钟不到,叶凤青颅内那处让方济世望而生畏的刁钻血肿就被郑重清除得一干二净。

随手将手术刀和手术镊递给满脸崇拜的方济世,郑重又不动声色地退到方济世身后。

再次握住手术刀的方济世如有神助,继续进行着难度已经降低了十倍都不止的手术。

虽说方济世的手术技艺名列全球前十,在场的十三医骨干们无一不是来观摩的,但见识了郑重的神乎其技后,方济世接下来的手术过程就黯然失色了。

嗅觉极度灵敏的金文学甚至赶紧搬来了凳子想要讨好郑重,却发现郑重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

刻意避开医院走廊各处监控,郑重坐着轮椅出现在手术室门外时,温馨仪正抱膝蜷缩在长椅上独自抹泪,楚楚可怜。

郑重心疼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抛掉轮椅冲上去紧紧将温馨仪抱住,但身份特殊的他却极力控制,含着笑,他安慰说:

“馨仪,青姨的手术最少也要天亮才能完成,不如你先回去睡一觉吧?”

气头上的温馨仪用力白了郑重一眼,冷冰冰地说:

“你当我像你一样无情?”

郑重知趣地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陪在温馨仪身旁。

温馨仪虽打定主意不搭理郑重,可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慢慢靠进,到最后更是不知不觉歪头倒在了郑重的怀里沉沉睡去。

她显然非常伤心,哪怕睡着了也止不住抽泣,迷迷糊糊中还说起了断断续续的梦话:

“郑重,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吗?”

郑重的鼻子有些酸涩,轻轻将外套脱下盖在温馨仪身上。

这一觉,温馨仪睡得很香很甜,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豪华的单人病房里,而郑重则正在细心地喂旁边病床上的叶凤青喝粥。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郑重身体不便,不会是他把我抱到这里的吧?”

温馨仪心中狐疑,却顾不得多想。

她匆匆翻身下床扑到叶凤青身旁,又惊又喜地说:“妈,你没事了吧?”

虽然叶凤青的头上缠满了医用纱布,精神却不错,含着泪,她哽咽着轻轻摇头:“馨仪,多亏了你,不然妈就死了。”

温馨仪喜出望外,匆匆交代了郑重几句之后就要去缴费。

虽说她已经通过金文学得知方济世免费手术,但住院费、后期治疗的医药费等却不是无偿的,按照温馨仪的估计,少说也得几万块。

郑重说:“馨仪,钱我已经交了的。”

“嗯?”温馨仪愣了一下,“你哪来的钱?”

郑重掏出一张看起来颇为老旧的银行卡:

“这些年你几乎每个月都按时给我转几千块,我妈去世这半年你更是每个月给我转一两万,加起来得有三十来万呢。”

“你……你不是因为没钱花了才溜回国的?”

将信将疑地接过郑重递来的银行卡,温馨仪只感觉重若千钧,眼眶都湿润了。

白素在世时曾对温馨仪说过,穷养儿富养女,为了锻炼郑重的自立能力,每个月仅给郑重一千块的生活费。

但温馨仪生怕郑重在物价奇高的国外吃不好穿不暖,除去每月最基本的日常开销和叶凤青看病的钱之外,她瞒着白素把工资全都转给了郑重。

郑重含笑说:“小时候我花钱的确太大手大脚,但早就已经改邪归正了。

“馨仪,你含辛茹苦养我十年,现在该轮到我养你一辈子了。”

“哼!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温馨仪板着脸将银行卡塞回郑重怀里,可嘴角却不自觉微微上扬,心中更是泛起阵阵甜腻,十年活寡,这大概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叶凤青早被郑重手中的银行卡吸引,按捺不住说:

“馨仪,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上班吧。

“身为董事长可得以身作则,千万不能让姜、宋两家的人拿住把柄。”

郑重虽然没说话,但却点头默许。

虽说轮椅上的郑重身体不便,但有护士帮忙照顾叶凤青,温馨仪倒是不担心,欣然上班去了。

再次端起犹自冒着热气的粥,郑重如照顾已病逝半年的生身之母白素,含笑说:“青姨,你再吃点吧。”

叶凤青不仅是温馨仪的妈妈,还是白素年轻时就交好的好友之一,郑重自然会极尽所能地悉心照料。

叶凤青微微点头,一口一口吃着郑重喂来的热粥,讨好地说:

“郑重,不如你把那张卡交给我保管吧?”

郑重不假思索地摇头:“卡里的钱是馨仪的。”

“你……”

叶凤青气得瞪圆了双眼,但动弹不得的她无可奈何,态度逐渐冷淡,不仅刻意别过头不再吃郑重喂来的粥,有护士来输液她也不给对方好脸色,显然是在生闷气。

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她似是嘴馋,又似是故意刁难行动不便的郑重,不停地支使郑重出去买吃的。

下午三点多,当轮椅上的郑重又拧着大包小包回来时,见温平安也在,不禁有些意外。

“姓郑的,瑶池天宫的别墅都还没着落,你们凭什么卖我房子?”

一直阴沉着脸的温平安看到郑重,破口大骂的同时已从兜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

“想让我去住出租屋简直做梦!”

几名正在为叶凤青做检查的医护人员早察觉出温平安情绪不对,彼此对视一眼的同时就要对温平安动手,却被郑重一个目光震得纷纷灰溜溜出门,那举动就仿佛是被温平安吓跑的。

温平安更加嚣张,张牙舞爪地说:

“姓郑的,你赶紧打电话让馨仪轰走那些接连去我家看房的中介,不然我就弄死你。”

说着,他已经将匕首架在郑重脖子上。

郑重面不改色地说:

“安叔,这是瑶池天宫28号别墅的房卡,本来我想等青姨出院了再……”

郑重话音未落,温平安直接将房卡扔进垃圾桶:

“馨仪都说那套别墅早就卖出去了,你还用造假那套招数糊弄我,你觉得我会上当吗?

“要么让馨仪轰走那些中介,要么你和馨仪退婚,选一个吧,不然我真弄死你!”

病床上的叶凤青唯恐闹出人命,央求着说:

“郑重,不如你就退婚吧,少了你的拖累,就算我们租房住馨仪也能轻松些。”

郑重渐渐没了耐性,沉声说:“拿房卡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真的?”

温平安将信将疑地捡回房卡,又拿出手机理所当然地说:

“给我转两千块油钱,这里距瑶池天宫可远了,我不能白跑一趟。”

郑重不假思索地摇头:“我没钱。”

藏不住话的叶凤青顿时就不乐意了,翻白眼说:

“馨仪不是在你的卡里存了好几十万吗,你怎么能没钱呢?”

话一出口,病床上的她反悔了,但却已经来不及。

打了鸡血的温平安三两下就从无动于衷的郑重身上搜出了那张卡。

眼睁睁看着温平安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门离开,叶凤青急得都哭了:

“早给我保管不好吗?你安叔又要拿那些钱去找小三了,呜呜呜……”

郑重摇头:“没有密码,他取不出钱。”

叶凤青继续哭喊:“我不管,你去把卡抢回来,不然我就不活了!”

说着,她就要拔掉正在输液的针管。

却就在这时,温馨仪下班回来,才进门就一脸担忧地说:

“郑重,温平安是不是又来找你麻烦了,他没打你吧?”

自知理亏的叶凤青不敢再撒泼,眼睛一闭就装睡。

郑重也不藏着掖着,尽数将温平安来闹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但顾及到叶凤青的脸面,他只说温平安是自己在他身上搜走银行卡的。

“杀人犯就是杀人犯!即便坐了十年牢也还是死性不改!”

温馨仪气得浑身发抖,带着郑重便出门找温平安。

直奔瑶池天宫的车上,她迁怒于郑重,闷闷地说:

“28号别墅可是背靠燕北军政世家的‘大周氏’自留的,这你都敢造假?”

郑重解释:“借我房子的那个朋友的确姓周。”

唯恐言多必失,他注意到温馨仪一点也不信他说的话,索性随口换话题:

“馨仪,我觉得你对安叔的误解太深,虽然当年他的确因为医死了病人而被判入狱,但说不定是被陷害……”

温馨仪寒声打断郑重的话:

“可他抛妻弃女十年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出狱后整日吃喝嫖赌更是事实!”

郑重知趣地不再接口。

紧接着,温馨仪接到了姜初雪发来的短信:

“馨仪姐,听郑重说你家今天要搬到瑶池天宫住,我特意邀请了好些朋友祝贺,你赶紧过来吧。”

温馨仪吓得直接停车,怒气冲冲地将手机扔到郑重怀里:

“看吧,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姜初雪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看我的笑话。”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郑重耐着性子说:

“馨仪,你就算不信我,也该考虑安叔的感受,他现在多半就和姜初雪他们在瑶池天宫。”

“哎!”

温馨仪苦叹一声,继续开车,她已经做好被姜初雪等人羞辱的心理准备了。

此时的瑶池天宫别墅群大门外,以姜初雪的车为首,足足停了十几辆豪车,三十多名衣着时髦的男男女女正聚在一起奉承温平安。

温平安虽然很享受这种被人捧高的感觉,却颇为心虚,小声地对姜初雪抱怨:

“初雪小姐,你明知姓郑的弄来的房卡多半是假的,却邀请这么多朋友庆祝什么乔迁之喜,这不是打我的老脸吗?”

鄙夷地白了温平安一眼,一身公主裙的姜初雪旁若无人地说:

“我们本来就是要羞辱那个残废,逼他与你女儿退婚!

“你要是舍不下这张老脸就不配进我姜家大门。”

“可是……”

面对气焰嚣张的姜初雪,吃软怕硬的温平安不敢有半点脾气,在姜初雪的眼神逼迫下,他咬了咬牙走向不远处的门卫室。

门卫显然早被姜初雪收买,看也不看一眼温平安颤抖着双手递过来的房卡,不耐烦地说:“假的!”

此时,温馨仪已经推着轮椅上的郑重下车。

在姜初雪的眼神授意下,门卫为了痛打郑重的脸,颇为嫌弃地接过房卡扫了一下,说:

“假的就是假的,伪造得再逼真也不能通过读卡器的验证……”

话音未落,门卫傻眼了,姜初雪等准备看笑话的人也都傻眼了,因为根据读卡器的提示,那张房卡竟是真的。

姜初雪脸色难看,憋不住怪叫出声:

“一个残疾怎么能与大周氏攀上交情呢?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惊讶过后,她掏出手机里的一张照片递到郑重面前,鄙夷地说:“残废,你知道他是谁吗?”

她虽年仅十八岁,却从小厌恶比她大了四岁的郑重,说话时刻意别过头不给郑重正眼。

郑重同样无视了她的存在,也不看一眼她递来的手机,说:“他是谁与我无关。”

“哈哈哈……”姜初雪大笑出声,说,“周少可是爽姐在国外新交的男朋友,28号别墅的业主!

“你连他都不认识,敢说房卡不是偷的?”

为了彻底让温馨仪对郑重失望,早有准备的姜初雪当即拨通了宋子雄的大女儿宋真爽的电话,并洋洋得意开了免提。

“爽姐,姓郑的居然说姐夫把瑶池天宫的28号别墅送给他住了,他现在就在我身边呢,你赶紧当众拆穿他的谎言吧!”

“初雪,你可别瞎说,那套别墅本来就是我和我男朋友暂借给郑重住的。”

电话里的宋真爽似乎是哭过,说话声带着浓浓的哽咽,一句话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

姜初雪如遭雷击,口中呢喃:“爽姐,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擦!真捡到宝了?”

温平安反应过来,夺过门卫手中的烫金房卡就大摇大摆直奔28号别墅的方向狂奔而去,腰板挺得笔直。

自觉颜面尽失的温馨仪不愿被人继续围观,咬了咬牙推着轮椅上的郑重跟上。

姜初雪反应过来,忙要领着一帮人冲进去继续羞辱,却被门卫苦着脸拦下。

被几个门卫架住的姜初雪更加恼怒,上蹿下跳地咒骂:

“姓郑的,你连宋真爽施舍的好处都敢收,就不怕你妈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吗?”

温馨仪寒着脸不发作,直到进了装修考究的别墅才冷声质问:

“郑重,你真不知道宋真爽当年干了什么罪不可赦的荒唐事?”

深藏恨意,郑重说:

“她当年做假账私吞集团数百万,而且企图下毒害死我妈,最终被我妈逐出集团。”

温馨仪的脸色更加难看:“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借她男朋友的房子?”

郑重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馨仪,请你相信我,我虽然不知道周少是谁,但借我别墅的人肯定不是他。”

“嗯?”温馨仪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不禁眼前一亮:

“也就是说借你房子的朋友在大周氏的地位比那个周少更高,而他又不愿在人前留名,所以故意让周少出来混淆视听?那他究竟是谁……”

顺势拉住温馨仪的白净纤手,郑重含笑打断她的话:“我的老婆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你……你可别瞎说,我……我和你还没结婚呢。”

闹了个大红脸的温馨仪如怕水的小猫一般飞快缩手,一溜烟逃到楼上去找正拿着手机呼朋引伴到处炫耀的温平安了。

她再次下楼时已经将那张被温平安抢走的银行卡塞回郑重的怀里,闷闷地带着郑重回医院陪床。

……

次日一早,待方济世等数十名国内外医学界各领域的知名专家为郑重全身体检过之后,一身护士打扮的周日晚为难地说:

“老师,上面虽然接受了你的请辞申请,但却执意要求由你牵头并完成西凤市铜壶区的旧城改造。”

郑重皱眉说:“铜壶区的旧城改造不是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交给你们大周氏全权负责了吗?”

周日晚用更加为难的语气说:“我太爷爷说大周氏远在燕北,鞭长莫及,如果能和西凤市本地的房开商合作,问题会简单很多。”

“说到底,那只老狐狸就是不敢得罪铜壶区的钉子户。”眉头皱得更深,郑重说,“替我辞了。”

“来不及了。”

周日晚用弱弱的语气说:“大周氏已经派三海省分公司的人去凤华集团签合同。”

“来得及。”

郑重将手机关机,不假思索地说:“上面要的人是我,不是凤华集团。”

……

自白素半年前病逝后,除了依旧被困在派出所的姜初文之外,凤华集团高层的晨会第一次座无虚席。

不仅姜勿庸和宋子雄都到会,就连本该在哈佛留学的宋真爽也连夜赶了回来。

噤若寒蝉的会议室里,正首座位的姜勿庸和宋子雄正与“大周氏”派来的黄总低声商量,其他在座的高层也都彼此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铜壶区的旧城改造起码需要上千亿,只要拿到与大周氏的合同,我们就发了!”

“说是上千亿的投资,但大周氏能分给我们百分之一就不错了。”

“百分之一也有近十亿!只要银行批下来的钱进了集团账户,大家尽管分就是了。”

看到黄总将合同拿出来,姜、宋两家的人纷纷面露贪婪嘴脸,姜勿庸和宋子雄更是争抢着要签字。

然而,黄总却一把将合同夺过来,皱眉说:“凤华集团的董事长不是温馨仪小姐吗?”

姜勿庸愣了一下,含笑解释说:

“黄总有所不知,我们凤华集团的董事长虽然已经暂由温馨仪接任,但工商等相关部门的手续还没办完……”

都不等姜勿庸把话说完,黄总当即不耐烦地说:“那就改天。”

“这……”

姜、宋两家的人傻眼了。

宋真爽抓住机会,一脸傲娇地说:“黄总,这合同还是由我来签吧。”

和弟弟宋真杰一样,宋真爽的穿衣也非常奢侈,一身名牌,浓妆艳抹。

但不可否认的是,容貌美艳、身段妖娆的她长得格外惹眼,尤其上围、中围与下围形成的玲珑曲线更是显得她婀娜多姿、风情万种。

只是,与温馨仪并肩坐在一起,宋真爽怎么都觉得不爽。

和黄总说话的同时她还特意歪头凑到温馨仪的耳边恨恨地说:

“你别以为私底下勾搭了我男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瑶池天宫的别墅我可以施舍给你,但这次与大周氏的合作项目,我寸步不让!”

秀质天成的温馨仪微微蹙眉,满头问号,却冷着脸不搭理宋真爽。

姜、宋两家在场的高层则纷纷吹捧:

“爽姐可是明珠市政法大学法学院和哈佛大学商学院的双学位硕士,担任我们凤华集团的董事长实至名归!”

“大周氏找我们集团合作不就是因为爽姐是周少的女朋友吗?”

“往后爽姐嫁进大周氏,我们这些人都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面露鄙夷之色,黄总冷笑着摇头:“抱歉,这份合同必须由馨仪小姐出任董事长之后再签。”

说着,他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姜勿庸和宋子雄两家急得不行,那些曾跟随白素打拼的异姓高层也忍不住纷纷催促温馨仪。

然而,嗅觉极度灵敏的温馨仪总感觉不对劲。

但这是温馨仪坐稳凤华集团董事长位置的关键一步,她不想错失良机,咬牙说:

“我想先和我的未婚夫商量一下,可以吗?”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黄总忙迫不及待地说:

“当然!只要郑先生点头,我们立刻可以签合同。”

见黄总对温馨仪的态度太过恭敬,姜勿庸和宋子雄察觉到不对,忙将宋真爽拉到一旁小声询问:

“小爽,大周氏不是因为你和周明睿恋爱才来谈项目的?”

脸色难看的宋真爽怨毒地瞪了一眼温馨仪的方向,压低了声音说:“爸,姜伯伯,温馨仪简直臭不要脸,她瞒着我和明睿勾搭上了。”

“所以28号别墅其实是明睿借给温馨仪的、不是你的意思?连我宋家的墙角都敢挖,我撕了她!”

皮肤黝黑、满脸横肉、剃光头、蓄络腮胡的宋子雄勃然大怒,沉声骂了一句的同时就要扑上去打温馨仪。

宋子雄年轻时混过黑,脾气暴,手段狠。

老谋深算的姜勿庸适时地将他拉住,压低了声音说:

“老宋,你先冷静,这个项目少说也能有十个亿流进你我的口袋,马虎不得。

“等合同签下来了,凭你的手段,想要对付一个残疾人的未婚妻还不简单吗?”

宋真爽也阴恻恻地说:“连我的男朋友都敢抢,我绝不会让那个贱人好受的。”

三人低声商量的功夫,温馨仪打电话发现郑重是关机的,心中颇为不快,暗暗抱怨:

“真是的,大白天的关什么机?”

随后,她又打叶凤青的手机,也是关机的,便只能向黄总说明原因,打算临时去十三医接郑重。

宋真爽抓住机会,抢先一步出门,皮笑肉不笑地说:“馨仪,你留下来陪黄总吧,我去接。”

她故意将“陪”字的语气加重,侮辱的意思非常明显。

很快,开一辆豪华跑车的她就风风火火来到医院门口。

她莫名其妙被男朋友甩了,此时只想拿郑重出一口恶气,并没有注意到今天的十三医门口非常冷清,闷头就要闯进医院的正大门。

十几名武警适时地冲上来将她拦住,为首的说:“很抱歉,十三医今天戒严,除住院部的医患和家属之外谢绝任何人进入。”

“医院也戒严?这是哪位大佬住进去了吗?”

宋真爽心中狐疑,用外语冷冰冰地说:“我找人。”

她在国外留学多年,外语不错,明显有炫耀的意思。

为首的面不改色,也冷着脸用外语回应:“请不要妨碍我们公务。”

“你……”

宋真爽无可奈何,只得作罢,但随后她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郑重拧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和水果进了医院大门。

虽然时隔多年,宋真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郑重,忙快步冲上去,想如小时候欺负郑重那般抬手给郑重一耳光。

郑重非但不躲,反而还挑衅一般扬起侧脸,只是眼神却冰冷得可怕。

宋真爽没来由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后退几步,气急败坏地叫骂:

“姓郑的,你未婚妻勾引我男朋友,这事怎么算?”

在场的武警们虽收到命令戒严十三医,却不知道他们要保护的大人物就是轮椅上的郑重,见有热闹可看,他们自然不会阻止。

当年郑重正在国外执行秘密任务,惊闻宋真爽设计毒杀白素,恨不得立刻就将宋真爽挫骨扬灰。

但这么多年的硝烟战火已将郑重磨炼得非常沉稳,强压着拧断宋真爽脖子的冲动,他说:

“你在侮辱谁?”

他的神色不温不火,语气不咸不淡,偏偏一番话竟给人一种无穷的压迫感。

“你……”

宋真爽再次莫名感觉到不安,随即恼羞成怒,冷笑连连地说:

“郑重,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这十年你但凡混出一丁点人样也不会有脸住进你未婚妻靠勾引换来的别墅。

“听姜初雪说你造假成瘾,连军界的荣誉证书都敢伪造?简直笑死人了。”

仿佛是在看无聊的杂耍,郑重渐渐失去了耐性,皱眉说:

“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些?”

反应过来自己还有正事,宋真爽冷哼一声,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集团有事要你过去一趟。”

傲娇如孔雀的她以为郑重会乖乖跟她走,说着已先走了几步,扭头却发现轮椅上的郑重无动于衷,她当即皱眉质问:

“怎么,还要我求你?”

却就在这时,一身护士装的周日晚适时地出现。

“你也配?”

颇为不屑地瞥了一眼宋真爽之后,周日晚随即毕恭毕敬地将郑重推进了上楼的电梯。

“贱女人!你说什么?你叫什么名字?站住!我要举报你!”

宋真爽气得不行,嚷嚷着要冲进电梯。

那些看热闹的虽不认识郑重,却深知周日晚的来头比天还大,赶紧一窝蜂涌上去将宋真爽拦住,三两下把她赶出了医院大门。

“姓郑的,你这个狐假虎威的混蛋,你以为躲进恰好就戒严的医院就没事了吗?”

宋真爽一边骂一边掏出了手机打电话,很快,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开车来到医院门口,赫然就是金文学。

见金文学不是从戒严的医院里出来的,宋真爽心中狐疑,客套了几句之后忍不住说:

“金教授,你今天没上班吗?”

金文学颇为忌惮地看了一眼堵在医院门口的武警,小声地说:

“别提了,我们医院住进了一位在军政两界位高权重的神秘大佬,自院长以下,所有医护人员都临时休假了呢。

“不过郑重那个残疾可得不到警方和军方的保护,我现在就带你进去找他,他要是敢不去凤华集团签合同,我就叫人把他和温馨仪她妈一起赶出医院!”

金文学在十三医很出名,只三言两语就让武警放行,并领着宋真爽风风火火赶往叶凤青所在的住院大楼。

病房外面的寂静走廊里,周日晚接到那些武警放金文学进门的消息,附耳对郑重说:

“老师,你就不该心慈手软放那位宋家大小姐出门!

“她贼心不死,又伙同金文学来找你了,需要我出面将他们都抓起来吗?

“而且根据体检报告来看,你这些年受了太多伤,必须安心静养才行……”

宋真爽和金文学来得很快,周日晚一番话还没说完,两人已从走廊尽头处的电梯里走出来。

看到轮椅上的郑重和一身护士打扮的周日晚,宋真爽气不打一处来,脚步更快,甚至还三两下脱掉了高跟鞋,眨眼间已张牙舞爪扑到两人面前。

抬手指着比她高了半个头都不止的周日晚,她破口大骂:

“小贱人,别以为你是军区护士就可以对我出言不逊……”

不等宋真爽把话说完,秀眉微蹙的周日晚突然顺势抓住宋真爽的手腕,将身一扭,直接以“过肩摔”的方式将宋真爽暴力摔翻在墙。

来住院部大楼的路上,金文学得知宋真爽被一名小护士出言羞辱,本来打算以教授的身份狠批那小护士几句的,借此拉拢与宋家的关系。

但亲眼看到一身护士打扮的周日晚只一招就将宋真爽摔晕之后,金文学彻底傻眼了。

因为他深知宋真爽是跆拳道黑带三段的高手,能轻易对付三五个大汉。

看似柔弱的周日晚能一击制伏宋真爽,强弱立判。

震惊之余,金文学忙唯唯诺诺地说:

“这位护士小姐,我是十三医的金文学,找郑重有些私事要谈,麻烦你行个方便。”

唯恐周日晚拒绝自己,金文学话音刚落忙又赔笑说:“你放心,我绝不会打扰到在十三医住院的领导休息……”

“滚!”

不等金文学说完话,周日晚当即骂了回去。

“……”

金文学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发作,索性恶狠狠地瞪向轮椅上的郑重,恨声说:

“姓郑的残废,你如果有种就和我出去说。”

他这番话说得虽然解气,可当注意到周日晚的目光更加冰冷时,他顿时吓得毛骨悚然,脚底抹油,跌跌撞撞逃回下楼的电梯。

保持着平视窗外街景的专注姿势,轮椅上的郑重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等周日晚叫人将昏迷不醒的宋真爽带走之后,他才淡淡开口:

“那里就是铜壶区?”

周日晚怔了一下,说:“老师,你是准备接受上面的安排了?

“可是那个地方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祸上身,你既然已经退役,又何必……”

郑重回头打断她的话,说:“国家需要。”

“老师……”

痴痴地看着郑重略显苍白的侧脸,周日晚心潮澎湃。

自郑重退役那天开始,她以为一个时代已经结束,此时才猛然惊觉自己大错特错。

她突然变得很激动,甚至喜极而泣,小跑着离开,头也不回地说:

“老师,我这就去安排。”

“站住!”郑重适时地叫住她,说,“立刻撤销戒严,以后也别搞这些了。”

“老师,这是上面的安排……”

周日晚试图辩解。

微微皱眉,郑重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话:“我不喜欢。”

“是!”

周日晚不敢大意,忙小跑着去安排。

……

此时已经是中午下班时间,睡了一觉的叶凤青发现自己的手机是关机的,也没多想,随手开机,然后就接到了姜初雪发来的告状信息。

得知前事的她勃然大怒,忙质问正拧着午饭进门的郑重:

“你不知道馨仪找你都找疯了吗?上千亿的生意就因为你关机而黄了!”

“不知道。”

郑重微微摇头,摆出热腾腾的饭菜,说:“青姨,先吃饭吧……”

“咣当!”

他话音未落,叶凤青已经将面前的饭菜尽数掀翻。

恰好此时温馨仪下班回来,看到轮椅上的郑重正艰难埋头收拾满地狼藉,她顾不得自己穿的是短裙,忙蹲下帮忙。

但她明显对郑重颇有怨言,频频扔白眼。

叶凤青见状,更加来劲,苦口婆心地说:

“馨仪,听妈一句劝,你就和郑重退婚吧,要不是他,你都已经签下与大周氏的合同了。”

“哎!”

将地上收拾干净后,温馨仪苦叹一声,拿出一部时下最流行的新手机递给郑重,说:

“把你的旧手机换了吧,以后我不在你身边时,我不准你的电话打不通。”

她先前去机场接郑重时就发现郑重的手机非常老旧,就想当然地以为郑重经常关机是因为手机出故障了。

郑重迟疑了一下才拿出身上那部某国的王牌手机制造商特意为他订做的防摔手机。

这部手机全球仅此一部,造价虽然不高,但意义非凡,几年前曾有收藏家出价一个亿购买。

不过,气头上的温馨仪却非常嫌弃,郑重换卡之后她就噘着嘴将旧手机扔到了垃圾桶里,冷冰冰地说:

“下午上班随我去一趟集团吧,与大周氏的合作项目需要参考你的意见……”

见郑重听得认真,她的气不觉已消了大半,语气也渐渐变得温和起来,并认真地分析了承接铜壶区改造的利弊:

“众所周知,铜壶区住的都是混迹于黑白两道的地头蛇和军政两界的过江龙,非常难缠,宋子雄一家就住在那里。

“依我看,大周氏找我们凤华集团合作就是不愿招惹那些钉子户,凤华集团若接手,极有可能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但这也是一次机会,如果我们能拿下这个项目并顺利完成,姜、宋两家在集团的权力就会被打散,说不定我们还能彻底掌控集团,把姜、宋两家都踢出局!

“这也是凤华叔和白姨的心愿。”

郑重见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暗暗赞赏,说:“馨仪,你放手去做吧,我会支持你的。”

“支持?”温馨仪冷笑,“你拿什么支持?

“早上约见前来洽谈合同的黄总时,对方明确表示只要你点头就能签合同。

“可我等了你一个早上都不见人,黄总一怒之下离开。

“西凤市最不缺的就是房地产公司,说不定大周氏都已经找到下家了。

“姜宋两家因此大发雷霆,要不是十三医恰好戒严,他们估计还要带人冲进来揍你……”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温馨仪话音未落,门外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刺耳的叫骂声。

俏脸微变的温馨仪猜到不对,忙抢先一步拦住房门。

看到为首的宋真杰领着十几名光膀子的壮汉,温馨仪冷着脸寒声质问:

“宋真杰,你想怎样?”

戴着黑色墨镜的宋真杰直接无视了温馨仪的存在,他挑衅一般冲着被温馨仪护在病房里的郑重伸了伸手,气急败坏地说:

“姓郑的,给老子滚出来!”

病床上的叶凤青早吓得缩进被子里,结结巴巴地说:

“郑……郑重,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切都是你的错,你赶紧出去解决吧,可不能连累了我和馨仪……”

“妈……”

急得眼眶通红的温馨仪下意识回头抱怨,可堵在门口的身子始终半步不退,又扭头瞪向宋真杰等人,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你们要是敢伤害我的未婚夫,我就和你们拼命!”

字字铿锵,句句有力。

坐在轮椅上的郑重心中一暖,适时地拉住温馨仪因为惊吓而冰凉的纤手,含笑说:

“馨仪,你去陪青姨。”

温馨仪下意识想要开口拒绝,可郑重的目光莫名让她觉得踏实,似着魔了一般。

浑浑噩噩退回病房里之后,她反应过来轮椅上的郑重已经孤身一人出了病房,顿觉脑袋嗡的一下炸开。

再也顾不得犹自如乌龟一般蜷缩在被子里的叶凤青念叨,她抓起身旁的折叠椅就杀气腾腾地跟了出去。

死一般寂静的走廊里,宋真杰只一个眼神,他带来的壮汉们立刻如嗜血的群狼一般将轮椅上的郑重团团围住。

一个个或狞笑、或谩骂、或摩拳、或擦掌,无所不用其极地恐吓、羞辱郑重。

但郑重始终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毕竟在他的眼里,这些臂膀刺青的凶汉与地上的蝼蚁无异。

宋真杰却以为郑重是被吓傻了,更加嚣张,他抬手恶狠狠地指着郑重的鼻梁怒骂:

“我姐亲自来医院找你是多大的脸面?

“你不乖乖滚回集团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怂恿军区护士打伤我姐,简直找死!”

说着,他抬手就要给郑重一耳光。

郑重非但不躲,反而还顺势将脸递上去,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冷笑:

“你好像成年了?”

坐在轮椅上的他虽然仅有宋真杰等人的肩膀那么高,而且语气淡淡,但气势却足,仿佛他根本就是高头巨人!

与郑重对视,宋真杰莫名心慌,抬起的手下意识缩回,但紧接着他又鄙夷一笑,说:

“郑重,你不会天真地以为老子打了你要负法律责任吧?

“凭我爸和警方的关系,老子打死你都不怕……”

他话音未落,不厌其烦的郑重突然沉声低吼:

“跪下!”

郑重在枪林弹雨的战场厮杀十年,杀气滔天,凶威无限,这一声吼堪比虎啸龙吟,山崩地裂。

那些双手抱胸围着他调侃的壮汉们下意识后退的同时,宋真杰也情不自禁后退了好几步,而且汗毛倒立,双腿发软,作势就要下跪,仿佛老鼠见了猫。

但紧接着,注意到姜勿庸、宋子雄等十几个长辈阴沉着脸到场,宋真杰的面子顿时就挂不住了,恼羞成怒的他抡起拳头就恶狠狠地扑向轮椅上的郑重,口中怒骂:

“姓郑的,你找死……”

轮椅上的郑重不动如山,但嘴角挂着的浅笑更显残忍,右手食中二指并指如剑。

凭他的实力,能轻易将钢板击穿,戳破宋真杰的心脏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却就在郑重暗起杀心的同时,温馨仪及时赶来,抡起的折叠椅“砰”的一声砸在宋真杰的身上。

“啊……”

宋真杰吃痛,连连后退,并状若疯狂地怒骂那些壮汉:“都他妈还傻站着干什么?一起上。”

暴脾气的宋子雄飞快冲上来扶住宋真杰,也红着眼怒吼:

“一群废物,要是不把这对狗男女弄死,老子就弄死你们……”

温馨仪见情况不对,忙硬着头皮说:

“宋子雄,你不想与大周氏合作了?别忘了,郑重的意见很重要!”

双目通红的宋子雄全然不顾形象和大局,破口大骂:

“老子说话还轮不到你这个贱女人插嘴!姓白的娼妇都死了,谁还能替你撑腰?”

“你……”

温馨仪怒不可遏,抡起折叠椅就要扑上去揍宋子雄。

郑重适时地将她拉住,温和又轻声地说:

“馨仪,我在。”

随后,在温馨仪错愕的注视下,轮椅上的郑重旁若无人地靠进宋家父子,并抬手伸出两根手指,一字一顿地说:

“跪下!不要逼我说第三遍!”

“草!”

宋子雄更怒,顺势夺过身旁壮汉手中的短棍。

不过,他都还没来得及挥棍扑向郑重就突然双手抱头,并颤巍巍蹲下。

因为郑重竟突然从身上掏出了一把精致的手枪,黑漆漆的枪眼直指宋子雄的方向。

包括姜勿庸在内,其他在场的人也都面露忌惮之色,纷纷不由自主地悄悄后退。

温馨仪吓得花容失色,忙要开口阻止:“郑重,你快把枪放下。”

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宋真杰磕磕巴巴地说:

“郑重哥,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别乱来,要是擦枪走火伤了人,你可是要坐牢的。”

抱头蹲在地上的宋子雄虽也吓得满头大汗,但却嘴硬:

“哼!姓郑的,你别以为在国外混过就了不起了,你造假成瘾,说不定你的枪都是假的……”

“砰!”

宋子雄话音未落,伴着一道刺耳的枪响,他的胸口心脏附近突然炸开一团血雾。

因为疼痛,也因为恐惧,他的表情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倒地之后,他无助地朝着宋真杰伸手,口齿模糊:

“儿子,救我……救我……”

“我……我……我我我……”直接吓得尿裤子的宋真杰支支吾吾了好一会突然调头就跑。

“小杰……”

宋子雄彻底绝望了,一口气没提上来就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自始至终,郑重连正眼都没有瞧一下他,抬枪直指宋真杰逃跑的背影,郑重冷笑:

“非要逼我说第三遍?”

感觉到自己的背心仿佛抵了一把刀,宋真杰突然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就跌坐在地。

面对拿枪的郑重,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尊严,翻身就跪,连连磕头,哀嚎不止:

“郑重哥,你别开枪,小弟……小弟再过几天才满二十岁,我还是个孩子……”

“跪得很及时。”

郑重微微点头,脸上似乎还挂着一丝丝笑意,但拿枪的手却没有闲着,随手一枪就将宋真杰的肩膀打穿。

“妈啊……嗷呜……”

宋真杰捂着猩红处满地打滚,杀猪一般哀嚎。

老谋深算、工于心计的姜勿庸早被郑重的手段吓坏了,趁着郑重对付宋家父子的功夫,他此时已在几名随从的搀扶下偷偷溜到了电梯门口,其他人也都四散逃遁。

郑重直接无视了他们的存在,随手将枪收回兜里,转头含笑对呆若木鸡的温馨仪说:

“馨仪,我陪你去吃中饭吧。”

说着,他拉起手脚冰凉的温馨仪旁若无人地下楼,仿佛没有看到角落里那些正拿着手机小声报警的人。

直到出了医院正大门,被冷风吹到的温馨仪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用力一把甩开郑重的手,哭喊着说:

“郑重,你疯了吗?国内是不允许私人配枪的,你居然还当众开枪伤人,这……这是要坐牢的!

“你想让我再守十年的活寡吗?呜呜呜……”

哭过之后,她又突然拉住轮椅,惊慌失措地说:

“不行!我不允许你去坐牢!

“我现在就带着你逃跑!

“天涯海角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然而,都不等温馨仪把话说完,远处的街角方向突然有警报声响起,紧接着,七八辆警车呼啸而来,转眼间已将医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眼睁睁看到无数武警如潮水一般自车上迅速涌出,就近寻找掩体,并纷纷掏枪瞄准自己的方向,温馨仪更觉头皮发麻,天旋地转。

不过,当注意到无数枪眼瞄准的并非自己而是轮椅上的郑重之后,温馨仪就再也顾不得害怕了,她几乎是本能地闪身将郑重护在身后。

随后,眼尖的她认出其中一名女警正是她的表姐叶咏春,忙大着胆子呼喊:

“表姐,你们别开枪,这一切都是误会……”

身材高挑的叶咏春显然也认出了温馨仪,便附耳对身旁的同伴们说了几句什么,期间她还满脸嫌弃地指了几次郑重的方向。

她的话似乎很管用,只半分钟的功夫,那些抬枪瞄准郑重的武警们纷纷撤枪。

紧接着,包括叶咏春在内,十几名武警大着胆子围上来,他们训练有素,动作敏捷,转眼间已将郑重和温馨仪团团围住。

温馨仪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忙央求:

“表姐,能不能让你的同事们先回去?郑重真的是被逼无奈才……”

都不等温馨仪把话说完,剪了齐肩短发的叶咏春已经一把将温馨仪拉到她的身后,又气急败坏地冲着郑重伸手,歇斯底里地咆哮:

“枪呢?”

她显然紧张到了极致,语气中难掩的都是颤抖。

她身边那些围住郑重的武警也都既紧张又警惕,一个个不但满头大汗,而且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郑重,似是担心郑重突然再次掏枪行凶。

但轮椅上的郑重却显得气定神闲,拉着温馨仪冰凉的小手,他含笑说:“馨仪,你先退回去。”

耐心地将惴惴不安的温馨仪送进医院大门之后,轮椅上的他才又坦然来到叶咏春等武警的包围圈中。

秀眉微蹙,气质干练的叶咏春劈头盖脸地质问:“你行凶的枪呢?”

郑重不假思索地摇头:“我的枪从不行凶。”

叶咏春怒极反笑:“你承认非法持枪就行!”

郑重抢先一步说:“我持枪也不是非法的。”

“……”

叶咏春怔了一下,忍不住重新上下打量郑重,心中暗自叹息:

“馨仪真可怜,苦等十年的未婚夫不但身残,脑也残,哎!”

叹息过后,暴脾气的她再不客气,作势就要强行搜身。

却就在这时,又一辆警车呼啸而来。

那车来势汹汹,竟直接将武警们临时搭建的警戒线冲开,引擎怒吼着冲到医院门口,速度之快竟好似钢铁猛兽。

要不是包括叶咏春在内的在场武警们都认识那车,只怕会将之认为是郑重的同伙而直接开枪。

开车的正是一身旗袍装的周日晚,但下车的却是叶咏春等在场武警们的顶头上司曹方政。

狠狠地瞪了叶咏春等人一眼,曹方政沉声说:“收队!”

在场的武警们虽然不理解曹方政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却不敢违抗,纷纷开始坐上警车。

然而,作为此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叶咏春却根本不服曹方政的指挥,她冷声质问:

“曹队长,你凭什么下这样的命令……”

不等叶咏春把话说完,曹方政突然拿出一张批文:“这是上面的意思!”

看过批文,叶咏春的脸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白,但她依旧不服气:

“可是嫌疑人当众开枪打伤了两个人是事实……”

曹方政火冒三丈:“我命令你收队!”

“我不!”叶咏春的倔脾气上来了,咬牙低吼:

“就算要临时收队也应该先把行凶的枪缴了!姓郑的要是再持枪伤人甚至打死人,这后果谁负责?”

说着,她恶向胆边生,直接扑向轮椅上始终一言不发的郑重。

同一时间,飞快推门下车的周日晚抬枪指向叶咏春的方向,一字一顿地说:“我负责!”

“你……你是谁?”

叶咏春虽然不忿,但被周日晚手中的枪指着,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满头大汗的曹方政二话不说,揪起叶咏春就走。

只转眼间的功夫,原本堵满了警车、气氛紧张的医院门口就变得空无一人。

轮椅上的郑重如没事人一般回头对一直听话躲在玻璃大门后面的温馨仪说:

“馨仪,走吧,我们去吃饭。”

如丢了魂一般机械地推着郑重来到医院附近一家饭店坐下良久,温馨仪才稍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等点餐的服务生离开后,她才小声地说:

“郑重,刚才那些武警为什么突然又不抓你了?”

虽然郑重在医院门口闹出来的动静很大,但因为叶咏春等武警的戒严工作做得很好,这家饭店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生意火爆。

听了温馨仪的话,郑重模棱两可、真假参半地说:“那位穿红色旗袍的是我在国外认识的一个朋友。”

“仅仅只是因为她?”

温馨仪当然记得周日晚,却不太相信郑重的话:

“可是法不容情,就算你那位朋友的权力再大也不能这么干呀!难道你非法持枪打伤了宋子雄和宋真杰不是事实吗?”

郑重不假思索地说:

“馨仪,你误会了,我打伤了宋家父子是事实,持枪也是事实,但却没有违法。”

为了让温馨仪相信自己的话,郑重还特意拿出了一个三指来宽的小小证件。

“特殊持枪证?自来水集团有限公司制?”

看过证件上的内容,又见证件上连照片、编号什么的都没有,温馨仪怔了好半天突然气得凤目瞪圆,暴跳如雷地将证件撕碎,歇斯底里地骂道:

“混蛋!你就那么喜欢造假吗?”

骂过之后,她再也不愿多看郑重一眼,愤然起身离开。

可前脚才走出包间门就看到一对衣着奢华的年轻男女,她顿时又被恶心了一下,忙又寒着脸缩回包间里。

但那对年轻男女显然是有备而来,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尤其浓妆艳抹的大波浪卷发女人更是要扑入温馨仪的怀里,笑咯咯地说:

“哇!馨仪,我的老同学!人家才回国就遇到你了呢!好巧哦……”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更不等对方扑到温馨仪怀里,轮椅上的郑重已经适时地将温馨仪护在身后,并皱眉说:

“抱歉,馨仪对玫瑰味的香水过敏!”

郑重记得很清楚,温馨仪小时候有一次因为调皮而偷偷拿白素的玫瑰味香水玩耍,过敏导致满身红疹。

温馨仪显然没料到郑重连这个都记得,既惊讶又感动,忙听话地退到郑重身后。

但香水味很浓的大波浪卷发女人却气得嘴都歪了,怨毒地瞪了一眼轮椅上的郑重,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

“馨仪,你怎么和一个残疾人在一起吃饭?

“难道高中时的传言是真的,你真的和一个残疾人订了娃娃亲?

“我的天!唐昊然知道这事吗?”

她叫陈美丽,是温馨仪的高中同学,而她口中的唐昊然则是温馨仪高中时代的校草。

那时的陈美丽暗恋唐昊然,但作为学长的唐昊然却喜欢温馨仪,陈美丽因此没少刁难温馨仪。

自高中毕业后,陈美丽因成绩太差没考上大学,无奈之下只得出国留学。

如今两年过去,她带着国外新交的白人男朋友回西凤市老家过暑假,正巧在这家饭店遇到了温馨仪,自然是要狠狠刁难一番的。

听出陈美丽的话中带刺,温馨仪生怕郑重多想,忙说:“陈美丽,你别瞎说,我和谁在一起还轮不到别人管!

“还有,我的未婚夫郑重身体不好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我上高一那会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过。”

“是吗?我都忘了。”

陈美丽呵呵一笑,挽着她男朋友的胳膊旁若无人地落座,一脸骄傲地说:

“馨仪,介绍一下吧,这是我的男朋友威尔逊,家里是做石油生意的。”

注意到自己的男朋友一直在偷看温馨仪,陈美丽的内心更加恼怒,落座的同时不忘狠狠掐了一把威尔逊的大腿。

金发碧眼的威尔逊吃痛,猛然从初见温馨仪的惊艳中回过神来,却忍不住大献殷勤地说:

“馨仪小姐,快请坐,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中文水平非常糟糕的他说话间还要起身邀请温馨仪落座,但却被身旁铁青着脸的陈美丽用力一把拉回了凳子上。

见两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他们才是这个包间的主人,温馨仪更加生气,但因为同学一场,她又不好直接发作,索性皱眉说:

“我和我未婚夫还有事,你们吃吧,菜已经点了,账也已经结了!”

说着,她就要推着轮椅上的郑重离开。

但陈美丽却赶紧起身将包间门堵住,苦着脸说:

“馨仪,我们都两年没见过了,今天好不容易遇到,怎么说也得坐在一起吃一顿吧?

“况且当着我男朋友的面,你就这么离开也太不给姐们面子了,往后我还怎么在国外混呀?”

“这……”温馨仪犹豫了,她下意识朝着郑重投去征询的目光。

顺势将温馨仪拉到自己的身后,郑重当即抬眼瞪向堵门的陈美丽,说:

“请你和你的男朋友离开!”

“你……你说什么?”

陈美丽显然没料到郑重会这么说话,不禁有些哑然,然后恼羞成怒,双手叉腰咄咄逼人地说:

“姓郑的,你也太不识抬举了吧?

“我和馨仪好歹是同窗三年的高中同学,坐下来吃顿饭有什么问题?

“再说了,我男朋友都说了他请客,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见陈美丽如骂街一般撒泼,温馨仪顿时就不乐意了,说:

“陈同学,你要搞清楚,这个包间是我未婚夫大清早就预订的!

“我和你是高中同学不假,两年不见聚一餐也没什么问题,但你一开口就嘲讽我的未婚夫……”

温馨仪话音未落,冷笑连连的陈美丽直接从包里掏出两沓红通通的纸币:

“废话少说,两万块足够买下这个包间了吧?要是不够我可以再加!

“温馨仪,谁不知道你就是因为钱才甘心当郑家童养媳的?

“要不是因为钱,哪个女的会瞎了眼嫁给一个轮椅上的残疾人?”

这么多年过去,温馨仪早已习惯了旁人对她的误解,她也懒得去解释,但当着郑重的面,她却生怕郑重误会,忙红着眼说:

“陈美丽,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和郑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

依旧不给温馨仪把话说完的机会,陈美丽又从包里拿出一叠纸币:“三万块!”

“你……”

温馨仪气得几乎窒息。

郑重适时地将她拉到身后,说:“陈小姐,你很有钱?”

洋洋得意地指了指端坐在餐桌前的威尔逊,说:

“老娘不是介绍过吗?我男朋友家是做石油生意的,能没钱?”

威尔逊注意到郑重和温馨仪的目光同时落在自己的身上,忍不住将腰板挺得笔直,说:

“馨仪小姐,不是我吹,别说你男朋友,就算西凤市的首富也没有我的钱多!”

郑重冷笑:“威尔逊?石油生意?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家经营的应该是阿拉伯半岛红海一带的一个油田吧?

“威尔逊三世是你爷爷?”

“你……你怎么知道的?”威尔逊吓了一跳,腾一下站起来,颤声说:

“你……你认识我爷爷?”

挑眉瞪向他,郑重说:“还不滚?”

“哈哈……”威尔逊怒极反笑:

“小子,你别以为听过我爷爷的名字就了不起了,我爷爷可没有你这种坐在轮椅上的朋友!

“既然我的女朋友想和馨仪小姐聚一聚,你就赶紧滚蛋!

“你们国家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要是再不识抬举,我就让你从此不得安宁!”

说着,他接过陈美丽手上的三捆纸币就要往郑重的脸上砸。

郑重冷笑:“既然你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是钱,那我就让你从此刻开始变成穷光蛋!”

“噗……”陈美丽憋不住笑出声来,一脸夸张地说:

“我去!温馨仪,你听到了吗,你的未婚夫该不会是智障吧?

“凭他也想让我男朋友家破产,做梦呢!”

威尔逊也肆无忌惮地说:“轮椅上的小子,你唯一的能耐大概就只剩下嘴巴了吧?

“当着馨仪小姐的面,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让我变成穷光蛋!”

说这话的同时他还刻意将手腕上那块价值几万美金的名表亮出来。

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就接到了他爷爷“威尔逊三世”打来的电话:

“吉尔,你这个兔崽子在哪呢?我们家破产了,你赶紧回来吧……”

接完电话,全名吉尔—威尔逊的他顿时如遭雷击,再次看向轮椅上的郑重,他的表情仿佛见了鬼一般惊悚。

呆愣过后,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郑重的脚下,连连磕头:

“郑先生,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请您务必原谅我的无礼,救救我家……”

眉头微皱,郑重沉声低吼:

“还不滚?”

眼睁睁看着吉尔—威尔逊和陈美丽就这么狼狈离开包间,满脑子浆糊的温馨仪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服务生将几盘精致的菜肴端上桌又出门之后,她才稍稍恢复了思维能力,颤声说:

“郑重,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为什么陈美丽的那个外国男朋友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突然下跪求饶……”

早已将手从兜里手机屏幕上拿出来的郑重不假思索地说:

“我也不清楚,大概他脑子有病吧。”

温馨仪又怎么会知道,郑重之前去她家拜访温平安和叶凤青时所送的两座油田正是威尔逊三世在代为经营。

郑重一个信息就让代理他国外业务的公司终止与威尔逊三世的合作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而这些“暗箱操作”牵扯到郑重的身份,他自然不愿意让温馨仪知道,否则就可能惹祸上身。

温馨仪将信将疑地说:“真的不是你暗中做了什么吗?”

唯恐精明的温馨仪察觉到什么,郑重忙故意板着脸说:“馨仪,唐昊然是谁?”

温馨仪的心猛地一沉,连连摇头解释:

“你别听陈美丽瞎说,那个唐昊然高中时虽然追过我,但我当时就明确拒绝了。

“高中毕业两年以后我和他更是没有过丝毫联系……”

见温馨仪急得都要哭起来,郑重不禁有些内疚,又想到温馨仪两年前拿到的燕北市“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更觉对不起温馨仪,说:

“馨仪,如果有机会,你愿意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吗?”

冰雪聪明的温馨仪当然听得懂郑重在说什么,幽幽地说:

“我妈身体一直不好,出狱后的温平安又不让人省心,我高考前夕白姨也病倒了……

“再加上集团内斗严重,当时你又不在身边……

“除了撕掉录取通知书之外,我别无选择。”

说着,她刻意埋头喝汤,尽量不让郑重看到她委屈的泪水。

伸手轻抚温馨仪耳边的长发,郑重一脸认真地说:

“馨仪,我向你保证,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圆你的大学梦,清华大学啊,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考得上……”

都不等郑重把话说完,突然炸毛的温馨仪已经一把将郑重的手推开,她含着泪哭喊:

“郑重,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根本就不想上大学,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要嫁给你,和你生……生……呜呜……”

一番话还没说完,情绪失控的她已经哭着跑出了包间。

“呃……”轮椅上的郑重满脸错愕,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暗暗发誓:

“馨仪,你放心,等时机成熟,我一定给你一个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

感动之余,郑重忙将几盘温馨仪从小就喜欢吃的小菜打包,然后坐着轮椅出门去追温馨仪。

不料温馨仪虽愤然离开,却一直在楼下翘首以盼,郑重才出电梯,她生怕往来的旁人冲撞到郑重,忙快步迎上去推轮椅。

只是,她显然还在生郑重的气,一直到中午带着郑重去上班,她都始终板着脸。

郑重持枪打伤宋家父子的事情早已传遍集团上下,再加上当时七八辆警车包围医院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因此,包括当时就被警方隔离的姜勿庸等人在内,所有人都以为郑重已经被警方带走了。

此时陡见轮椅上的郑重被温馨仪推进会议室,正首座位上的姜勿庸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其他在场的人也都惊得目瞪口呆。

只是,因为忌惮郑重身上的枪,谁也不敢张口议论,挤满了集团高层的会议室静得可怕,仿佛落针可闻。

忍辱负重了十年的温馨仪察觉到众人畏惧的目光,不禁暗暗得意。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迟到的姜、宋两家高层渐渐到场,原本噤若寒蝉的会议室里渐渐有悉悉率率的议论声响起。

尤其还不知道郑重早上干了什么的高层们更是纷纷出言责怪郑重:

“姓郑的,今天早上爽姐去医院接你,你为什么不来?”

“你知不知道我们凤华集团正在和大周氏谈一笔上千亿的买卖?”

“要是因为你的迟到而导致大周氏终止与凤华集团合作,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赔钱!你必须赔在座高层们的损失!”

大周氏的黄总迟迟不到场,温馨仪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责骂,也渐渐失去了耐性,忍不住频频朝着郑重抛白眼。

不过,她一直也没有停止帮郑重争辩,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因为口干舌燥而喝了两瓶水。

见郑重和温馨仪已经被推到了近乎孤立的对立面,连不少外姓高层也都开始出言责骂郑重耽误了与大周氏的合作,始终冷眼旁观的姜勿庸抓住机会,说:

“郑重,馨仪,事已至此,我们得谈谈。”

毕竟亲眼目睹过拿枪的郑重有多凶悍,姜勿庸此时说话显得有些不自然。

温馨仪冷着脸说:“姜叔叔,你想怎么谈?”

姜勿庸故意用为难的语气说:

“不管怎么说,因为郑重的缺席导致凤华集团与大周氏的合作破裂是事实。

“集团上下的意见很大,我认为馨仪必须主动让出董事长的位置……”

郑重沉声打断他的话:“让给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两名妙龄女秘书的簇拥下,一名西装笔挺的壮汉走进了会议室,他浓眉大眼,身强体壮,赫然就是姜勿庸的次子姜初武。

目光落在郑重身上,满脸狞笑的姜初武做了一个伸手抹脖子的动作,然后肆无忌惮地落座。

他就仿佛王者归来,呼声很高,随着他落座,那些姜宋两家的高层们纷纷向他问好。

温馨仪永远也不会忘记就是姜初武当年害得郑重双腿残疾,她猛地一巴掌拍在面前的会议桌上,恨声说:

“姜初武,谁允许你进入凤华集团的?赶紧滚出去!”

姜初武似笑非笑地说:

“当年我的确被白素赶出了凤华集团,但白素都死大半年了,我家在凤华集团又有股份,我进来还需要谁允许?”

顿了顿,他又冲着面不改色的郑重竖起中指,说:

“在白素的管理下,凤华集团近年来连年亏损,甚至都到了卖房抵债的地步,而我名下的胜华房产却连年盈利,足以证明我的能力不在白素之下。

“这么算起来,难道我不是凤华集团董事长的最佳人选吗?”

“连年盈利?”温馨仪怒极反笑:

“姜初武,扪心自问,你如果不是借着姜家在凤华集团的权力疯狂挖凤华集团的墙角,你那个所谓的胜华房产能有今天?

“你当年害得郑重双腿残疾,如今还妄想当凤华集团的董事长,简直做梦!”

姜勿庸有意混淆视听,扭曲事实,帮腔说:

“馨仪,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初武不小心害得郑重双腿残疾时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是一个意外!”

他的一番话立刻得到了在座半数以上的人支持。

姜初武更加嚣张:“就算我当年是故意弄残姓郑的又怎样?

“如今的凤华集团虽然还没有上市,但我姜家却独占四成股份,再加上宋家占有的四成,总共就是八成!

“我们姜、宋两家同气连枝,一致推举我出任董事长,谁敢说半个不字?”

温馨仪气得咬牙切齿:“你……你们……”

姜初武用更加傲慢的语气打断她的话:

“温馨仪,你注定是要嫁给我大哥的,又何必因为念白素的旧情而帮姓郑的呢?

“我已经动用了我在军、政两界的关系,我哥这几天就会出来,你也累了,不如现在就回去休息,到时候也好为我哥接风洗尘。”

姜初武十几年前害得郑重双腿残疾,姜勿庸未免白素追究下去,只得假意与姜初武断绝了父子关系,并将姜初武逐出家门。

但随后姜初武就拜了高人为师,习得一身武艺,并入伍北境军中,大放异彩,攒下了不少人脉。

他服役三年,退伍后自立门户,在凤华集团隔壁的CBD创立了“胜华房产”。

他明里是和凤华集团对着干,其实是暗中借助姜勿庸和姜初文在凤华集团的关系疯狂挖凤华集团的墙角,无休止地将凤华集团的资源转移到胜华房产,至如今已在西凤市的房地产行业小有成就。

趁着宋子雄一家伤重住院,姜初武今天强势归来,不但准备充分,而且手段强硬,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妙龄女秘书便要将温馨仪轰走。

一直埋头摆弄手机的郑重搞清楚姜初武的来意之后,说:

“各位,我们今天聚在这里不应该是讨论、并与大周氏签署铜壶区旧城改造的合同吗?

“合同都还没拿到手、银行的贷款也还没到账,你们就想着把我踢出局,是不是太心急了?”

温馨仪反应过来,忙说:“对对对!大周氏的黄总很在意郑重的态度,你们要是敢过河拆桥……”

“呵呵……”

姜初武呵呵一笑,一脸不屑地打断了温馨仪的话:

“黄总和我是兄弟!我来之前已经和他通过电话,他明确表示今天会和凤华集团敲定合同!”

温馨仪大惊失色,语无伦次地说:

“不……不是这样的!早上黄总才说只有我当了凤华集团的董事长或者郑重点头,大周氏才会签合同……”

温馨仪话音刚落,在前台的簇拥下,黄总来了。

前一秒还嚣张得不行的姜初武赶紧起身迎接,有说有笑地邀请黄总落座,又亲自为黄总端茶倒水,那低三下四的姿态根本就不像是黄总的兄弟,倒更像是黄总的小弟。

但面对他的热情,黄总却显得非常敷衍,落座随意客套了几句之后,黄总便微笑着问温馨仪:

“馨仪小姐,请问郑重先生什么时候到?”

“……”

看向身旁轮椅上的郑重,温馨仪满头雾水:“黄总,你不认识我未婚夫吗?”

黄总先是一怔,然后腾一下站起来,隔着会议桌弯腰要与郑重握手,满脸赔笑、点头哈腰地说:

“郑先生,您好您好,我是大周氏的小黄,先前在路上堵车,所以迟到了,实在抱歉得很……”

与姜初武对黄总的态度相比,黄总对郑重的态度更显谦卑,仿佛在郑重的面前,他连小弟都算不上。

但郑重却懒得听他废话,皱眉说:“坐下谈。”

“是!是是是……”

黄总不敢怠慢,忙挺直了腰板坐好,并飞快拿出随身携带的合同双手递给郑重:

“郑先生,这是我们大周氏拟定的合同,还请过目……”

“不必了。”

随手将合同接过来拿给温馨仪,郑重说:“馨仪,你签字吧,出了任何问题我负责。”

“这就成了?”

温馨仪如坠梦中,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早上才将整个凤华集团上下折腾得团团转的合同就这么到手了。

而姜勿庸、姜初武等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惊得目瞪口呆。

老谋深算的姜勿庸深深地看了郑重一眼,心说:

“这小子这些年在国外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姓黄的对他那么客气?”

更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姜初武显然没有遗传姜勿庸的头脑,眼看着温馨仪就要拿出钢笔签字,他顿时就不乐意了,说:

“黄总,你之前不是在电话里说要和我签合同的吗?”

姜初武看得很明白,谁签下这份合同,谁就是大周氏认定的凤华集团董事长。

如果温馨仪真的以凤华集团的名义签下这份合同,姜、宋两家可能就会失去凤华集团这棵摇钱树。

黄总虽然与姜初武有些私交,但当着郑重的面,他拧得很清楚,不假思索地说:

“我的确说过今天中午就能签合同,但没有说是和你签。”

“不行!”

姜初武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气急败坏地说:“这个合同必须由我来签!”

“这……”

温馨仪见他要动粗,提笔的手突然一顿。

郑重随即将她的笔收起来,皱眉对姜勿庸说:“姜勿庸,你非要逼我替你管教儿子?”

姜勿庸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你什么意思?”

郑重说:“姜初武再不滚蛋,与大周氏的合作就只能作罢!”

“你……你在威胁我?”

姜勿庸气得脸都绿了。

他坐拥凤华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又有半数的人脉在手,一旦凤华集团与大周氏签下合同,他将收获无数油水。

郑重点头说:“是!”

姜初武暴跳如雷地说:“姓郑的,你真是长能耐了,老子弄死你!”

适时地拉住姜初武,姜勿庸小声地说:

“初武,你还是先出去吧,与大周氏的合作要紧,而且姓郑的身上可能有枪,马虎不得。”

其他姜、宋两家在场的高层看清了局势,也都围上去小声地劝说姜初武。

姜初武虽然暴力,但却不是没有脑子,在众人的劝说下,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恶狠狠地冲着郑重比划了一个伸手抹脖子的威胁动作之后,他当即阴沉着脸离开。

温馨仪的咏春拳虽然小有所成,能一拳打凹一指来厚的钢板,寻常三五个壮汉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她却一直深深地忌惮着姜初武。

姜初武临走之前抹脖子的动作就好像魔怔一般让她心神不宁,送郑重回十三医的路上,俏脸煞白的她一边开车一边小声叮嘱:

“郑重,那个姜初武非常暴力,你一定要当心他的报复,等忙完这阵子我就找个靠谱的保镖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温馨仪很清楚,与大周氏签合同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她将忙得不可开交,且不说铜壶区的住户搬迁工作就让她头疼不已,银行拨款下来之后她还要严防姜宋两家监守自盗。

所以,她打算将郑重送回十三医陪叶凤青之后就继续加班。

郑重丝毫没把姜初武的威胁放在心上,但未免温馨仪担心,他还是顺从地点头。

再次回到医院,郑重见叶凤青不在病房,又见之前被温馨仪一怒之下扔进垃圾桶里的旧手机也不见了,不禁微微皱眉。

想到叶凤青极有可能是拿着那部旧手机去卖了,郑重不敢大意,忙要打电话给叶凤青,正巧这时候拧着大包小包的叶凤青回来了。

郑重忙说:“青姨,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自己下床了?”

重新回到病床上,叶凤青没好气地说:

“早上你们把我吓得半死,之后也不管我的午饭,我要是不自己动手还不得饿死?”

说着,她开始自顾自地吃着买回来的各种零食。

当时宋真杰来闹,叶凤青的确吓得半死,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根本不知道走廊里的郑重竟还拿出过手枪,否则以她的胆量可不敢这么和郑重说话。

郑重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又说:“青姨,之前馨仪扔在垃圾桶里的手机呢?”

那部手机全球仅此一部,不但是手机,更是荣耀的象征,若落入有心人之手,郑重的身份极有可能会暴露。

叶凤青颇为嫌弃地瞪了郑重一眼,说:

“馨仪都给你买了一部上万块的新手机了,你还惦记那部破手机干什么?

“我倒是很想问问你,用我女儿的血汗钱你就这么心安理得?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几千块?”

微微皱眉,郑重继续耐着性子说:“青姨,那部手机对我很重要。”

“哼!”叶凤青冷哼一声,说:

“手机被你安叔拿走了,说是要拿去卖二手换一包烟钱,你要是有能耐,倒是去找他要啊。”

“谢谢。”

郑重再不迟疑,说话间已坐着轮椅出门,并打电话联系周日晚。

大概十分钟后,丢掉了轮椅的郑重戴着口罩和墨镜自医院后门的监控死角处走出。

随后,一辆豪车电射而来,开车的赫然就是周日晚。

郑重上车之后,她有条不紊地说:

“老师,我已经查到了,温平安中午离开十三医之后就去了西城门外的李家村赌博。

“Caesar手机多半还在他的身上,我们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说着,周日晚就要开车。

郑重摇头说:“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麻烦你在暗中照看一下青姨。”

周日晚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推门下车。

郑重翻身坐到驾驶座位上,猛地一踩油门,豪车顿时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出,转眼间已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处。

与此同时,一直蛰伏于附近的一辆黑色轿车跟了上去,开车的是温馨仪的表姐叶咏春。

自从早上逮捕郑重不成反被曹方政强行带回去之后,叶咏春一直耿耿于怀。

身为警务人员,她最痛恨的就是靠关系藐视法律的不法分子,因此,她去而复返,并一直潜伏在十三医,暗中监视郑重的一举一动。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做梦也不会想到从小就坐在轮椅上的郑重能够站起来!

驱车跟踪郑重的路上,她忍不住暗暗盘算:

“姓郑的这些年一直在人前维持残疾人设,甚至连馨仪表妹都被蒙在鼓里,再加上他身上有枪,可以想象他这些年在国外干了多少非法勾当……

“我不管他和大周氏有什么关系,这次跟踪他如果能找到他犯罪的证据,我就立刻把他抓起来……”

精神恍惚的功夫,叶咏春恍然惊觉自己竟然把郑重跟丢了。

气急败坏地将车停在崎岖的山路上,她放眼看去,只见四周都是山村景色——草木丛生,怪石林立。

杳无人烟的山路上,除了引擎发出的轰鸣声之外,她耳边唯一能听到的只剩下远山的鸟叫和周遭的虫鸣。

“该死!”

叶咏春气得不行,狠狠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

“嘭……”

却就在这时,伴着一声闷响,车上的叶咏春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下意识看向后视镜,赫然看到郑重驾驶的豪车狠狠撞在了她的车尾上。

“上千万的豪车撞我八万块的破车?”

叶咏春大吃一惊,反应过来自己被郑重耍了之后,她更是怒得不行,恶狠狠地推门下车,猛地一脚踹在郑重的车门上,她暴跳如雷地说:

“混蛋!你什么意思?”

郑重潇洒下车,也不摘掉墨镜和口罩,沉声说:

“我只是希望咏春小姐能够明白,不要再试图调查我,否则整个西凤叶家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作为南境三军十九支特种部队的总教官,郑重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被叶咏春盯上了?

他故意让叶咏春看到他的残疾是装出来的,并故意将叶咏春引到西城门外的山区,就是要彻底打消叶咏春暗中调查他的念头。

“你敢恐吓我?”

出身自咏春世家的叶咏春从小练拳,脾气火爆,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不法分子”的恐吓或威胁,对她而言,这无异于是邪恶对正义的挑衅。

话一出口,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她已经挥拳攻向郑重。

随着她出拳的动作,空气仿佛都变得凝固起来,这一拳要是打实,能轻易打凹三指厚的钢板,若是打在人的身上,非得伤筋断骨不可。

但在郑重看来,叶咏春这一拳连给他挠痒痒的资格都没有,他非但不躲,反而还踏前一步,任凭叶咏春的拳头落在他的胸膛上。

随后,叶咏春就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佛打在了弹性很好的海绵上、或者说是弹簧上。

伴着“啊”的一声惨叫,她整个人直接倒飞而起,刹那间摔到了十步开外的路边山沟里。

满身淤泥的叶咏春艰难从山沟里爬起来,顾不得整条手臂仿佛被电击一般酸麻疼痛,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始终站在原地的郑重,颤声说:

“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直直地盯着她,郑重一字一顿地说:

“南境三军,铁血战神!”

“南境三军?铁血战神?”

叶咏春满脸茫然,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查手机,却依旧没有查到半点关于“铁血战神”的消息,不禁恼羞成怒:

“郑重,你少在我面前虚张声势!什么铁血战神?我听都没听过。

“我为警,你为匪!我是猫,你就是鼠!我的职责就是将你绳之以法。

“你别以为你武功厉害就了不起了!我西凤叶家可是正宗咏春拳的武学世家,身怀暗劲的高手不计其数,尤其我爷爷更是南方国术协会的会长!

“他老人家年轻时还带过兵,是北境三军举重若轻的人物。

“只要拿到你的犯罪证据,我随时抓你……”

郑重沉声打断她的话:“要不是因为叶镇南那个老家伙的面子,你已经是一个死人。”

“敢直呼我爷爷的大名,你狂妄!”

叶咏春勃然大怒,大骂出声的同时再度如母老虎一般扑向郑重,只是,因为整条右臂始终酸疼无力,她的动作很不协调,就好像一个木偶人。

“哼!”

郑重冷哼一声,抬脚大踏步迎上去,五指如钩,轻易抓住叶咏春挥来的拳头,力灌臂膀,猛地一扯,生生将叶咏春如纸风筝一般拽得从他头顶飞过,朝着身后磨盘那么粗的树干砸去。

伴着一声惨叫,叶咏春的肩膀重重摔在树上。

郑重一击得手,更不留情,猛地转身变爪为拳,悍然一记“军体拳”轰向树干方向的叶咏春。

“轰……”

他这一拳,大开大合,全无花哨,但却异常暴力,四溢的拳劲撕裂空气,竟发出奔雷一般的闷响。

不仅如此,他的速度也快到了极致,整个人就仿佛破空而去的子弹。

正应了武者追求的最高境界——

无坚不摧!

无快不破!

重重撞在树干上的叶咏春陡见郑重抡起的铁拳好似炮弹一般砸向自己,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一般张口求饶,并失声痛哭。

郑重念及叶镇南的情面,出拳微微一滞,叶咏春摔在地上的同时,他的霸道一拳悍然砸在树上。

“咔嚓……”

紧接着,伴着一声脆响,磨盘那么粗的树干竟被打穿,树冠摇晃,落叶纷纷。

摔在树下的叶咏春看到这一幕,更是毛骨悚然,心胆俱裂。

身板挺拔的郑重低头看向她,沉声说:

“不要再调查我,也不要将我的秘密说出去,否则,这棵树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看似单瘦,但却给叶咏春一种比天高的异样感觉。

而随着他驱车离去,那被他一拳打穿的参天大树竟好似腰斩一般轰然坍塌,原本郁郁葱葱的树叶有不少隐隐出现枯黄的迹象,似乎生机全被他一拳打散。

叶咏春更为惊骇,暗自惊呼:

“他……他莫非是练出了暗劲的武道宗师?这……这怎么可能?

“我爷爷天赋异禀也是四十岁才练出暗劲的。

“据我所知,郑重今年才二十二岁而已,比我还小了两岁……

“怎么……怎么可能就练出了暗劲?”

震惊之余,她对郑重生出了更浓的兴趣,顾不得手臂、肩膀都已经受伤,也顾不得出门时穿的白色运动服已经满是淤泥,她赶紧上车继续去追郑重。

……

西城门外的李家村是西凤市辖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庄,因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务工了,只留下老人和小孩,因此显得格外冷清。

于是,西凤市的赌徒就扎堆选择在村里的人家赌博。

毕竟这种“赌窝”还没有形成规模,村口连个放哨的都没有,郑重很轻易就进了村子,而且稍稍打听就知道了温平安的所在。

但他开的千万豪车太过耀眼,才进村就吸引了不少眼球,他下车时,十几名将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身上刺青的小青年就蜂拥而来。

为首的黄毛讨好地说:“老板,你是谁介绍来的?”

郑重的个子很高,被一众小青年簇拥着的他显得极为出众,仿佛鹤立鸡群,再加上他是一个生面孔,而且戴着墨镜和口罩,极为神秘,黄毛因此发问。

看向不远处关门闭户的小平房,郑重不露声色地说:“我找温平安。”

“哦?”

黄毛眼前一亮,用更加讨好的语气说:“莫非你就是大周氏的周少?

“听安叔说,你是他的女婿,他住的大别墅就是你送的。”

自从住进了瑶池天宫的28号别墅之后,温平安的尾巴就翘起来了,别说轮椅上的郑重,他甚至连姜初文都看不上了,逢人就说大周氏的周明睿喜欢他的女儿,是他未来的女婿。

巧的是,郑重开来的这辆豪车的车牌就是以燕北市的‘燕’字开头的,也难怪黄毛他们会认错人。

郑重正愁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掩人耳目,见黄毛等人对他恭敬,便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

黄毛等人丝毫不怀疑,赶紧鞍前马后地带着郑重去找温平安。

此时的温平安正在打麻将,与他同桌的三人面前摆满了红彤彤的纸币,但他的面前却一分钱都没有,而且看他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显然手气很背,输了很多钱。

“自摸清一色,一家八百块,给钱给钱……”

突然,坐在温平安对面的光头壮汉“张大鹏”大叫一声,将自己的牌掀翻。

温平安摸了摸裤兜,苦着脸说:“大鹏哥,能不能欠一把?”

张大鹏顿时就不乐意了,恶狠狠地说:

“老安,你昨天赢了老子几千块怎么不说欠一把?”

温平安缩了缩脖子,说:“大鹏哥,我今天手气太背,连本带利都输两万多块了……”

“啪!”

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张大鹏用更加凶恶的语气说:“不行!立刻给钱!不然老子就让小弟打断你的腿!”

“这……”

温平安吓得差点直接钻桌子底。

坐在他右手边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撒娇般扯了扯他的胳膊,嗲嗲地说:

“哎哟,安哥,八百块钱而已,你至于吗?

“你的女儿可是凤华集团的董事长,女婿又是大周氏有钱多金的周少,打个电话让他们给你转个三万五万的扳本不就得了?”

温平安有苦说不出,毕竟他出狱两年以来一直和温馨仪关系不好,温馨仪甚至都没叫过他爸爸。

至于那位送他别墅的周少,他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平时他虽然一直吹嘘周少是他未来的女婿,但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想来想去,他不禁苦涩一笑,因为他此时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轮椅上的郑重。

“那个残废虽然不靠谱,但手里有馨仪给的几十万却是真的!

“要是我打电话骗他说可以考虑他和馨仪的婚事,说不定他就愿意拿钱孝敬我……”

打定主意,温平安赶紧掏手机。

因为担心张大鹏随时会打他,他显得非常紧张,情急之下掏出来的却是郑重的那部旧手机。

他也没多想,随手将那部手机放在麻将桌上,又要伸手去兜里找。

然而,冷不防看到郑重用过的那部旧手机,张大鹏的瞳孔猛地一缩,惊呼出声:

“老安,你这部手机哪里来的?能不能卖给我?我……我出三千块!”

温平安惊得目瞪口呆,说:“一部杂牌的旧手机能卖三千块?”

张大鹏会错了意,忙给了自己一耳光,讨好地说:“老安,我出价三万块,你把那部手机卖给我吧?”

“……”

温平安张口结舌,但同时也发现了那部手机奇货可居,赶紧又揣回了兜里,真假参半地说:

“这手机可是我女婿送的,我能随随便便就卖了吗?”

包括张大鹏在内,众人恍然大悟,坐在温平安右手边的中年女人忍不住感慨:“原来是周少送的奢侈货,难怪这么值钱。”

感慨之余,她索性旁若无人地倒在温平安怀里,娇滴滴地说:

“老安,不如你就把手机卖给大鹏哥吧?有了这些钱,我们可以去西凤市最大的五星级大酒店快活很久呢!”

她叫陈红,是温平安瞒着叶凤青在外面交的女朋友。

温平安心痒难耐,但却贪心,便大着胆子对张大鹏说:

“大鹏哥,三万块也太少了,五万可以吗?你要是愿意给钱,我现在就可以卖给你。”

“呵呵。”

张大鹏冷冷一笑,突然变脸。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弟心领神会,当即冲上去将温平安按在麻将桌上。

温平安顿时就吓尿了,忙一边挣扎一边哀嚎:

“大鹏哥,你别动手,三万块就三万块……”

见温平安犯怵,张大鹏示意两个小弟将温平安放开,冷着脸说:

“老安,你欠我的八百块麻将钱还没给呢,就拿那部手机抵债吧,不然我就让手下的小弟扒光你姘头的身子!”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两个小弟就把陈红按在了桌上。

见其中一人伸手就要撕掉陈红身上的衣服,温平安顿时吓瘫在地,慌慌张张掏出手机:

“别!别别别……一切好商量,手机我送你还不行吗……”

却就在这时,郑重在黄毛等人的簇拥下进来了。

黄毛等人也都是张大鹏的小弟,他们显然没料到局面发生了这么大的逆转,顿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张大鹏瞪向郑重,沉声质问:“你是谁?”

黄毛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大鹏哥,他就是温平安时常挂在嘴边的周少。”

顿了顿,他又凑到张大鹏的耳边特意强调:“就他一个人来。”

张大鹏心领神会,又肆无忌惮地说:

“周少是吧?你的岳父欠了我八百块钱,我想用他身上那部你送的旧手机抵债,过分吗?”

微微皱眉,郑重不答反问:“你认识那部手机?”

张大鹏炫耀一般说:“当然!那部手机全球仅此一部,叫做Caesar,翻译过来就是‘凯撒’。

“是欧洲某皇室的国王特别定制的,极具收藏价值。”

郑重继续不露声色地问:“你知道那部手机被国王送给了谁?”

张大鹏并没有注意到郑重此时已经起了杀心,不假思索地说:

“我哪里知道这么多皇室秘辛?反正这部手机被我看到了,我就非要不可!”

说着,他猛地掀翻了麻将桌,并顺势掏出一把二指来宽的匕首上下摆弄,锋利的刀身与空气摩擦,发出“唰唰唰”的声音,仿佛毒蛇吞吐信子。

包括黄毛在内,十几个小弟赶紧将郑重团团围住。

温平安和陈红早被吓得蜷缩在墙角,尤其温平安更是直接将脑袋埋到陈红的怀里,颤抖着说:

“周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愿意把我的女儿嫁给你……”

确定张大鹏虽然认识Caesar手机、却不知道那部手机是自己在用之后,郑重再不废话,旁若无人地来到温平安面前:

“手机呢?”

他非常会伪装,不但仅凭口罩和墨镜轻易就盖住了真容,而且还刻意变了声。

温平安此时根本就顾不得去想周少为什么会在意郑重用过的手机,唯唯诺诺地说:

“手机就在我兜里呢。”

他虽然吓坏了,但也明白,面前的“周少”未必就可以完全信赖,想要保命,就必须牢牢守住兜里的旧手机。

“跟我走!”

郑重毫不客气,直接将手机收了,然后转身瞪向堵在门口的张大鹏等人。

“妄想!”

张大鹏冷冷一笑,黄毛等人当即叫喊着一涌而上,纷纷挥舞着拳头扑向郑重。

郑重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单手招架,转眼间已将众人打倒在地,并顺势来到张大鹏面前。

“不愧是大周氏培养出来的,果然有两下子!”

张大鹏面色一沉,眼中杀机毕现,手中的匕首虚晃一圈,悍然刺向郑重。

他不愧是黄毛等十几个小弟的老大,一手刀法耍得不但花哨,而且又快又狠。

但在郑重看来,这和小孩子过家家根本没什么区别,他微微抬手,好似变魔术一般轻易将匕首夺过,然后毫不取巧地暴力刺进张大鹏的肩部。

这匕首虽然仅有十几厘米长,但加上折叠的刀柄足有二十多近三十厘米,整个没入郑大鹏的肩膀,刀尖处再穿透张大鹏的腋下。

“啊……”

张大鹏吃痛,惨叫出声的同时已经仰面摔在地上。

郑重慢条斯理地出门,至门外才又皱眉对拳脚的温平安说:

“还不走?”

一直将头埋在陈红胸前装鸵鸟的温平安抬头看到张大鹏等人已经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哀嚎,他忙拉着陈红夺门而出,腿脚麻利得就好像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在门口甚至还撞了郑重一下,看那头也不回的架势分明是连郑重也不管了。

然而,当看到郑重竟开了一辆上千万的豪车时,他又拉着陈红回来,腆着老脸说:

“周少,能载安叔和红姨一程吗?”

陈红穿得本来就清凉,露胳膊露腿露背露腰的,此时面对郑重,她更是忍不住偷偷将衣领拉低,而且频频抛媚眼。

郑重不仅看出来她和张大鹏是一伙的,也看出来她和温平安关系暧昧,却也不点破,暗叹一声将后车门打开。

驱车回市区的路上,他刻意戴上耳机不搭理两人,以免言多必失暴露身份,到市区之后他就让两人下车。

他再次坐着轮椅回到叶凤青住院的病房时已经是傍晚天黑时分,加班回来的温馨仪正在病床边与叶凤青一边吃饭一边拉家常。

见郑重安然无恙地回来,温馨仪又惊又喜,但随后又板着脸说:

“听我妈说你因为那部破手机去找我爸了?”

郑重早将手机交给周日晚销毁,不露声色地说:

“没有,我就是出门随便转了转。”

“我不是叮嘱过让你少出门吗?”

温馨仪又瞪了郑重一眼,随即轻叹一声,然后任劳任怨地招呼郑重吃晚饭。

晚饭过后,温馨仪先是哄叶凤青睡着,然后带着郑重出门,说:

“郑重,正好今晚有时间,你陪我去我外公家走一趟吧。

“我们去雇个靠谱的人给你当保镖,这样我平时也能放心一些。”

凭郑重的身手自然不需要什么保镖贴身保护,但温馨仪如此安排正好方便他隐藏身份,便点头答应下来。

夜色下,驱车去往西凤叶家的路上,温馨仪介绍说:

“郑重,你应该还记得我外公家吧?他家是国内鼎鼎大名的武术世家之一,咏春拳的正宗流派。

“尤其我外公叶镇南更是被推举为南方国术协会的会长,不仅如此,我外公年轻时带过兵打过仗,当过大官,在军政两界都很有影响力。

“因此,我的那些舅舅、舅妈、姨妈、姨夫甚至表哥、表姐也都在军政两界上班。”

说到这里时,温馨仪忍不住苦叹一声,又说:

“其实我妈年轻那会各方面都挺出色的,但偏偏不喜欢练拳。

“而且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就喜欢上了当时名不经传的医生温平安,我外公当时一怒之下将她逐出了家门她也义无反顾要嫁给温平安……

“自从温平安因医死了病人而入狱后,我外公可怜我和我妈,虽然一直暗中接济我家,而且还私下传我咏春拳,但却始终不愿接纳我妈……

“不仅如此,除了我外公和咏春表姐之外,叶家的人始终自视高人一等,根本看不起我家,尤其……尤其嫌弃我和你订了娃娃亲……”

“所以,待会到了我外公家,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能让他们小瞧了,不然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哎!”

郑重当然清楚温馨仪家与西凤叶家多年来的纠葛,而且几年前叶镇南愿意私底下接纳、并暗中传授温馨仪正宗的咏春拳也是郑重的安排。

不过,叶家不愿接纳叶凤青说到底是叶家自己的家事,郑重虽然是叶家的外孙女婿也不好直接插手。

见温馨仪叹息,他心中不忍,安慰说:

“馨仪,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只要我们足够努力、足够优秀,早晚有一天叶家会主动迎接青姨回家。”

“嗯嗯嗯!”

温馨仪显然没料到郑重的想法和她一样,不禁有些感动,她小鸡啄米一般用力点头,车速也下意识加快。

……

叶家的人丁非常兴旺,老一辈除了叶镇南之外还有三个老人,总共就是四脉。

单单叶镇南这一脉,包括叶凤青在内,叶镇南总共生了八个子女,子女们也都各自在外成家,并生儿育女。

叶镇南自从退休之后就独居城郊的老宅,但他毕竟是叶家的掌舵者,因此膝下的儿孙隔三差五就会来老宅陪他,尤其他最宝贝的几个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更是常年与他住在一起,这其中就包括武学天赋最佳的叶咏春。

温馨仪正是知道那些看不起她的舅舅、姨妈们不在老宅才敢来拜访,而且来之前还特意给叶镇南打过电话。

此时,妆点得很像精武门的庭院里,独坐太师椅上乘凉的叶镇南正在指点儿孙们练拳,一身劲装的叶咏春陪在一旁沏茶。

注意到叶镇南似乎心情不错,她忍不住试探:“爷爷,您老人家知道铁血战神吗?”

叶镇南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下跳起来,但他毕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养气功夫炉火纯青,姜勿庸之流拍马也赶不上。

在叶咏春和梅花桩上几个年轻的孙子诧异的注视下,满头白发但身躯庞大如山岳的他随后又坦然落座。

警惕地盯着叶咏春,他压低了声音说:“你从哪听到这个称号的?”

“不要再调查我,也不要将我的秘密说出去,否则,这棵树就是你的下场!”

脑子里回荡着郑重的一番话,又回想起郑重单枪匹马打得张大鹏等赌徒落花流水的一幕,叶咏春莫名觉得毛骨悚然,话到嘴边又生生给吞了回去,模棱两可地说:

“就……就无意中听到的而已,爷爷,这个称号有什么问题吗?”

叶镇南目光躲闪,用更低的声音说:

“大概是网上胡编乱造的吧,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过军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叶咏春自言自语:“呵,他果然在骗我!”

叶镇南没听清:“你说什么?”

精神恍惚的叶咏春微微摇头,又继续试探:

“爷爷,你常常说暗劲极难练成,我们叶家总共也就不到十位身怀暗劲的武道宗师。

“纵观武术历史也从未有过四十岁之前练出暗劲的,那有没有可能发生例外呢?

“比方说这个世界上有二十来岁就练出暗劲的武道宗师吗?”

“这……”

叶镇南再次怔了一下,目光更加躲闪,心中更加发虚,但为了守住那个人的秘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一本正经地扯谎:“绝无可能!”

“哼!他又骗我!”

叶咏春冷哼一声,气鼓鼓地起身要回屋睡觉。

她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体恢复能力很强,再加上郑重之前并没有真的伤到她多少,此时她除了心情莫名低落之外,身上的伤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却就在她起身的同时,保姆将郑重和温馨仪领了进来。

看到轮椅上的郑重,梅花桩上的几个年轻男女忙下意识停下来,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神色间难掩的都是轻蔑。

就连叶镇南的脸也忍不住拉了下来,毕竟他虽然与代号“铁血战神”的郑重有些交情,却从未见过郑重的真容。

他绝不会想到,轮椅上的郑重就是全球闻名的“铁血战神”。

反倒是原先怎么看郑重都觉得不顺眼的叶咏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前一亮,下意识就迎到了郑重面前,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

“你……你怎么来了?”

因为灯光的作用,温馨仪并没有注意到叶咏春看郑重的眼神颇为异样,想当然地以为叶咏春是在和她说话,便挤出一丝笑脸说:

“来之前我和外公说过,想请外公帮忙物色一位高手贴身保护郑重。”

“他……他还需要保镖保护?”

叶咏春大吃一惊,差点就把郑重之前将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且一拳折断一棵参天老树的事说出来,察觉到郑重凌厉的目光,她下意识连连后退,仿佛老鼠见了猫。

叶镇南皱眉上上下下打量过郑重之后,当即毫不客气地说:“馨仪,既然郑重也回国了,我这个当外公的不妨把话挑明。

“我可以安排高手保护郑重,甚至还会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前提是,你和他的婚约必须作废!

“我很后悔当年一怒之下直接抛弃了你妈,纵容她嫁给了温平安那个一无是处的垃圾。

“如今你长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绝不允许你再走你妈的老路!”

随着叶镇南的一番话落下,温馨仪脸上的笑意渐渐被冰冷所取代,秀眉微蹙,她难以置信地说:

“外公,你之前在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叶镇南不理她,而是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对郑重说:“郑家小子,当着我的面,你和馨仪断了吧!

“当年你父亲是我手下的一个兵,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会为难你的。”

见叶镇南态度明确,那些围在周围看热闹的年轻男女们也都纷纷帮腔:

“哼!温馨仪再怎么说也是我爷爷的外孙女,我们叶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让她嫁给一个残疾?”

“姓郑的,你赶紧和我表妹断了吧,不然整个叶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郑重,馨仪表妹这么优秀,而你造假成瘾,惯会行骗,怎么配得上她?”

“你要是真爱她,就应该放手。”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羞辱、谩骂自己,轮椅上的郑重面不改色,他没有看一眼那些人,甚至也没有看一下叶镇南,而是沉声说:

“叶家还没有资格插手我和馨仪的感情。”

“狂妄!”

叶镇南勃然大怒,狠狠瞪了身旁的叶咏春一眼,说:“咏春,替我掌那小子的嘴。”

“这……”

叶咏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苦着脸说:“爷爷,我……我不敢。”

注意到叶咏春垂着头退到叶镇南身后,一名高个子的青年抓住机会,忙讨好地说:

“外公,咏春表妹毕竟是警务工作者,不便出手,还是我来吧。”

他叫韩文洲,是叶镇南的大女儿叶凤兰家的长子,今年三十二岁,一事无成,尤其武学天赋更是差得一塌糊涂,平时很不受叶镇南的待见。

他今晚厚着脸皮来叶家老宅其实是想找叶镇南讨一份工作的,此时有表现的机会,自然不愿错过,说话间已耀武扬威一般大摇大摆地靠进轮椅上的郑重。

见叶镇南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温馨仪更加恼怒,当即闪身将郑重护住,寒声说:

“韩文洲,你想欺负我的未婚夫,先要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已经挥拳扑向韩文洲。

韩文洲仗着身高的优势,根本没将温馨仪放在眼里,见温馨仪主动扑来,有心在叶镇南面前表现一番的他当即有模有样地摆开了咏春拳的架子,慢条斯理地说:

“温馨仪,你居然敢当着我外公的面动手,简直大不孝!

“今天我就要当着他老人家的面……啊……”

韩文洲话音未落,甚至连徒有其表的花架子都还没摆好,伴着一声惨叫,他已经被温馨仪一拳打翻在地。

叶咏春等人看在眼里,纷纷惊得不行,毕竟他们都不知道叶镇南曾私底下传授过温馨仪正宗的咏春拳。

但更惊讶的却是叶镇南,因为他当初虽然传授过温馨仪咏春拳,却没怎么上心,今时今日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温馨仪施展拳脚。

作为南方国术协会的会长和西凤叶家的掌舵者,活了大半辈子的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单凭温馨仪打翻韩文洲的一拳,就足以证明温馨仪的武学天赋不在叶咏春之下!

毕竟,温馨仪今年才二十岁,足足比叶咏春小了四岁。

“难怪当年铁血先生会托人转告我,让我务必对馨仪倾囊相授。

“馨仪有大好的前程,我绝不容许郑家的残废耽误了她。”

一念及此,叶镇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温馨仪却冷着脸先一步说:

“外公,郑重说得对,你没有资格干预我和他的感情,这辈子,我非他不嫁!”

说着,她便要推着轮椅上的郑重离开。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到访,二十多岁,穿一身名牌休闲装,正是温馨仪的高中学长唐昊然。

看到温馨仪,唐昊然的眼中难掩的都是炽热,匆匆向叶镇南问过好之后,他忙迎到温馨仪面前激动地说:

“馨仪,我听说你过来,特意来找你的,怎么,你要走了吗?”

一直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叶镇南很是难得地起身招呼唐昊然,和颜悦色地说:

“馨仪,你和昊然是高中校友,一定有很多话题,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

“对了,昊然的哥哥可是军中的无双猛将,你不是从小就崇拜军人吗?正好可以让昊然好好说说他哥在军中的荣耀。”

他和唐昊然仿佛事先约好的一般,始终没有看一眼郑重,仿佛在他们的眼里,轮椅上矮人一截的郑重就是空气。

温馨仪同样不看两人一眼,皱眉说:“再辉煌的荣耀也不是你们的!”

见温馨仪铁了心要推着轮椅上的郑重离开,叶镇南火冒三丈,抬手一把将手中茶杯摔得粉碎:

“温馨仪,你今天要敢走出这个门……”

叶咏春见情况不对,忙抢先一步说:“爷爷,难道你忘了医生的叮嘱吗?你身体不好,不宜动怒。”

“哼!”

叶镇南心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便干脆顺着叶咏春的意思冷哼一声,扭头又冷着脸坐回了太师椅上。

唐昊然暗恋温馨仪多年,又与叶家是世交,他当然清楚轮椅上的郑重是谁,但叶镇南落座后,他却明知故问:

“馨仪,轮椅上的兄弟是谁啊?他怎么坐在轮椅上,是先天残疾还是后天落下的?”

温馨仪不胜其烦,却还是冷着脸说:“他就是我的未婚夫郑重!”

唐昊然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

“我想起来了,郑老弟一直在国外求学,前不久才回国的,怎么,你们还在一起吗?”

将视线移向郑重,唐昊然毫不掩饰眼中的傲慢,冷笑着说:

“郑老弟,你出国十来年,想必在国际学术界一定有所建树吧?”

郑重根本就懒得搭理他,含笑对温馨仪说:“馨仪,还走吗?”

温馨仪以为郑重故意回避唐昊然的问话,不禁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但被无视的唐昊然却恼羞成怒,闪身将两人拦住,沉声说:

“郑重,如果没有实力,就请你不要一直纠缠着馨仪不放。”

温馨仪正要开口喝退他,郑重却先一步说:“你以为什么是实力?”

唐昊然先是一怔,然后嘲笑说:

“据我所知,你回国当天全西凤市的机场都因为空中军演而停运了,你却说你是坐飞机回来的?

“我还听说,你为了讨好馨仪的爸妈,不顾那个宋真爽曾下毒害过你妈,居然找她借了一套别墅住?

“就在昨天,大周氏与你们凤华集团签合同,因为你没有及时到场而险些失败。”

“凭你回国后的一系列表现,我不认为你配得上馨仪。”

一番话说完,唐昊然更觉自信,便抬手一指郑重的脑门,挑衅说:

“姓郑的,如果你真有能耐,就站起来试试?你要是能站起来,我从此将馨仪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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