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寻谦封麟是小说《戏耍大佬后我逃不开了》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戏耍大佬后我逃不开了》的章节内容
天刚蒙蒙亮,夏家公馆屋外的灯便亮了起来,急促的敲门声惹人心惊。
“叩叩……叩叩叩……”
破旧的偏房带着一股霉味,夹杂着沉香,夏寻谦起身穿上衣裳打开了门。
敲门的人是夏老爷子,微弱的灯照的他神色晦暗,气息绵长地喘着,夏寻谦扶住夏老爷子,调子温和道:“怎么了爸。”
夏老爷子抓着夏寻谦的手,调子有几分焦意,“今天封先生来酉地,我引荐你见见他。”
夏寻谦观察着夏老爷子的情绪,浅淡的眸子微沉,他抬眸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怎么都亮不起来了一样。
夏家要完了。
不,是他夏寻谦要完了。
“这天还没亮呢。”夏寻谦闷声道。
在夏家,夏寻谦人人唾弃,9岁那年夏老爷子将他接回了夏家公馆,夏老爷子的妻子曹夫人不喜欢他,她生的三个孩子更讨厌他。
夏老爷子懦弱,夏家公馆他做不了主,确切的说,是富家女儿看上了他。
夏寻谦凝望着夏老爷子青丝中绕着的白发,苦笑了一声。
他老了,他怕自己死后,小儿子被赶出夏家。
夏寻谦知道夏老爷子这是在给自己找后路。
在夏老爷子眼里,夏寻谦就得要个人养着才能活得下来,不然就是个卷个草席曝尸荒野的命。
因为他一身的病。
正出神呢,夏老爷子的声音响起。
“亮了亮了,马上就亮了。”
“坐车过去要一个钟头,你换身好一点的衣裳,我在门口等你。”
夏寻谦嘴角抿着,他进屋换了一身衣裳,一件白衬衣,过生日的时候夏老爷子悄悄给他的。
到门口的时候夏老爷子已经上了车,夏寻谦打开车后坐了上去。
绵延的山路晃的人脑袋发闷,车开了一个小时之后在一家气派的小院停下。
这院子比夏家公馆大了几倍。
上面写着封家祠堂几个字。
这是夏寻谦第一次见到封麟。
下着细雨,屋檐的水渍淌着丝线,层层叠叠,无止无休,他站在那里,来了风便多了几分凉意。
封麟生的高挑,宽肩窄腰,穿着板正的西装站地笔直,宽阔的肩膀瞧着有一种风雨不动的力量。
其实封麟长什么样夏寻谦有些没看清楚。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有的人瞧着是真的会让人害怕的,那种压迫感与强势让人无端生惧。
夏寻谦从车上下来,就看见封麟撑着黑伞从封家祠堂进去。
封麟注意到了夏寻谦,遮盖在黑伞下的眼眸幽暗的似蛇蝎深渊。
一个眼神就能哆嗦起来的小白兔,封麟不喜欢。
现在的社会还要依靠别人才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废物。
封麟的眼神极冷,夏寻谦脑袋微微垂着,没有抬眸。
这时候一旁的夏老爷子从车上下来,他拉着夏寻谦就往祠堂里走。
“封家长辈与我交好,你也去上柱香吧。”
夏寻谦明白夏老爷子的意思,他跟着进了祠堂。
祠堂内淡淡的薄烟腾飞,那股寺庙香在这里也能闻到,是常年都燃着烟火的样子。
夏寻谦看着面前的封麟,那浑厚的背影叫人不敢靠的太近。
夏寻谦点了一柱香拜了拜。
面色淡淡的。
封麟将香插入香炉,他凝视着一旁的夏寻谦规矩刻板的动作。
少年生的好看,无法形容的好看,花瓶,美丽漂亮,水灵灵,乖巧,不像个男人,都可以用来形容夏寻谦。
这样貌就站在这里,应当是个会被男人觊觎的男人。
精致的五官辨识度高到封麟这样阅人无数到人一眼便记住了。
夏寻谦鼻梁一侧生了一颗黑痣,刚好在眼睛下方,细碎的额发绕在上面,瞧着惹人怜的很。
封麟漆黑的眼眸微眯。
他面色冰冷地审视着夏寻谦。
封麟的声音禁欲性感,一句话问的夏寻谦喉咙发麻,“你叫什么名字?”
夏老爷子倒是和他说过夏寻谦的名字,但封麟没在意。
夏老爷子求封麟,求自己百年之后封麟给夏寻谦一个安生的住处。
老一辈的恩情要封麟来还,他本就是不愿意的。
但也无妨,封家的房子随便腾一间出来都能养活一个闲人。
夏寻谦拜后将香插入香炉,他虚虚地看着封麟,依旧没瞧清他的脸。
“夏……寻谦。”夏寻谦开口道。
封麟眼眸垂下,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矮了,刚好到他肩膀的位置。
“你今年几岁?”
“成年了吗?”
夏寻谦眼眸微转,唇瓣轻动,“成年了。”
“封先生,寻谦今年19岁。”这句话是夏老爷子接的。
封麟面色淡漠,话是对着夏寻谦说的,“知道你爸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吗?”男人黝黑的眸让人生惧。
夏寻谦的手捏成拳,“知道。”
他知道。
封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转身从祠堂走了出去。
夏老爷子拉着夏寻谦跟在身后。
祠堂门口站着四个穿着黑衣的保镖,见封麟出来便将黑伞打开,细密的雨拍打在人脸上倒是不疼。
夏老爷子拍了拍夏寻谦的肩膀,“你和封先生走走。”
夏寻谦跨出了门槛,夏家公馆是个吃人的地方,他一个病秧子出不来的,这好像是宿命。
夏寻谦手里没有伞。
走了几步之后身上有些湿了,但封麟的步子慢了下来。
夏寻谦走到封麟身侧,听见他说,“站过来些。”
冷冽的声音在雨沥的沙沙声中不算明显,“站过来些。”封麟说了第二遍。
夏寻谦朝着封麟走进了一步,拍打在脸上的雨水停了下来。
封麟将夏寻谦带到祠堂侧面的院子,他进了屋对着夏寻谦道:
“脱了。”
轰隆。
屋外忽然闪过一丝惊雷,和夏寻谦听见这句话的诧异是一样的。
他没想过封麟会这么直白。
夏寻谦想退出去,但他没有,这命也烂了臭了,他要活下去。
一个月上千元的药费,他夏寻谦付不起,50斤的铁榔头他夏寻谦抬不动,从夏家公馆出来,也没有哪里会聘用一个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的病秧子。
夏寻谦性子淡漠,站在哪里总有那么一股子风一吹就跑了的冷劲儿,骨相又不是风流月下的娇软,是挂着雪霜的松柏树。
惹人的紧。
屋内微热的气息逐渐升温。
微妙的恰到好处。
夏寻谦背过身关了门,便开始脱衣裳。
衬衣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瓷白腻色的肌肤凝脂如玉,因为刚刚淋了雨,透着淡淡的冷意。
连带着锁骨都泛着粉。
“和别人做过吗?”封麟冷声道。
这话让夏寻谦脸颊泛上莲粉,他眸色敛下。
“……没有”夏寻谦的声音微弱,沉到地上。
“经得起折腾吗?”
夏寻谦恍惚了一瞬,点了点头,“应……应该可以。”
封麟眼神抬起,“你很怕我?”
夏寻谦攥紧指腹,“不怕。”
少年声音发颤。
封麟看起来很可怕。
“过来。”夏寻谦听见封麟冷声道。
夏寻谦朝着封麟走近了一步。
猛地感到手心一暖。
封麟抓着夏寻谦的手放到自己腰腹上,“自己解开。”
夏寻谦顺从而听话。
………………
屋内的床裹着淡淡橙叶香,封麟的手触碰到夏寻谦的脑袋上,细密的发如烟如雾游走在手掌之间。
封麟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牙印子,眼神流转之际落在夏寻谦身上。
果真是个病秧子。
这都能晕过去。
封麟扯过被子将夏寻谦盖住而后眼神冰冷地起了身。
他从院子出去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天依旧是灰蒙蒙的,夏老爷子站在院子外远处的梨树下。
封麟走了过去,夏老爷子看见封麟规矩的很,但面上的苦涩不比这天好了几分。
封麟背着一只手,“如你所愿,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封麟想不通,为什么夏老爷子那么在意他这个小儿子,早早的就给他铺后路,过场也好实际也好。
睡过了,总归是有些关系了。
自己死后封麟就会管夏寻谦了。
这是夏老爷子的想法。
愚昧又蠢笨。
夏老爷子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颤意,“医生说他活不过30岁,我只是想让他过的好一点,我死后公馆里的人容不下他的。”
30岁……
可惜了。
封麟想。
夏老爷子说的不错,注定是个短命的,到不必拖着个身子去外面以命养命了。
夏老爷子一句一句的说着,声音悠长情绪多的满了出来。
“他喜欢吃螃蟹,但那东西寒凉,封家有也少让他吃,有时候也会发脾气,问他两句不答大抵就是生气了,买点他喜欢的东西哄一哄也就好了。”
“您要是生气了,也不要骂他私生子什么的,他不是。”
“您就给他放在一个小院子里给口饭吃就好了。”
“他很乖的。”
“您不用喜欢他,就让他安安心心过完下半生就好。”
封麟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夏老爷子同他说了许多,大部分封麟都没听进去。
养个闲人而已,他以后不会再碰夏寻谦。
封麟喜欢娇艳似火的野狐狸,夏寻谦这种连爪子都没有的猫,他没有兴趣。
“最近身体如何。”封麟突然开口问夏老爷子,锋利的眉眼瞧着冷冰冰的。
“人老了,最多半年吧,墓地都选好了。”夏老爷子的声音轻飘飘的。
封麟轻嗯了一声
说完封麟便朝着祠堂走去。
夏老爷子知道他要走了。
封麟的车开过夏老爷子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封麟打开车窗递出来一个小盒子,“见面礼。”
夏老爷子接过礼盒,“我会给他的。”
封麟走后不久夏寻谦从院子里出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极力掩饰着。
夏寻谦走到夏老爷子面前,“回家吧爸。”
夏老爷子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夏寻谦,“封先生给你的。”
夏寻谦没接,夏老爷子直接塞到了夏寻谦手里。
在车上的时候夏寻谦打开了那个盒子,是一个雕着柚子花的银镯子。
里面刻着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好讽刺啊。
夏寻谦将银镯子拿着在手上晃了晃,还会叮而郎当响。
回到夏家公馆的时候,一家子人都在,正巧刚上饭点。
餐厅内的气氛热闹,但这些都与夏寻谦没有关系。
他看了屋内的一家老小一眼,没再跟着夏老爷子往前走,而是自己回到了房间。
夏寻谦住的屋子下了雨总有一股子味,他打扫了几次,也没散了去。
夏寻谦将门窗打开,走到门口的矮檐下找了个椅子坐下。
江南雨水多,这样的天气坐在屋檐下听雨能让人安心凝神。
夏寻谦正出神呢,突然一块泥球扔到了他的衣服上。
“夏寻谦,在那干嘛呢。”一个轻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夏寻谦抬眸望去,是他二哥夏厉,流氓痞子一个,夏寻谦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慢慢走到夏厉身旁。
夏厉仰着脑袋看着夏寻谦,他从小便是被欺负大的,整个公馆,没有人喜欢他。
贱人生的孩子,当然只有下贱命。
“啪!”夏寻谦狠狠地甩了夏厉一巴掌。
“滚,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一个。”夏寻谦很少跟公馆里的其他人打架。
受了这一巴掌的夏厉面色有些震惊,他根本没想道夏寻谦会还手!
“操!你丫的疯了吧!”
话落夏厉一拳头便砸到了夏寻谦脸上,还嫌不够直接拽着夏寻谦的衣襟又是一拳。
夏厉在外混账惯了,下手没个轻重,夏寻谦一个病秧子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嘴角顷刻间便破了皮。
被夏厉按在地上揍的时候,夏寻谦突然噌声笑了出来。
看看啊,看看这烂命。
实在是烂到泥里去了。
夏寻谦突然拽住夏厉的脑袋,用他全部的力气往一侧的石板上压下去!
“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夏厉被夏寻谦侧按到地面,细碎的石头子摩擦着肌肤瞬间出了血。
夏厉吐出嘴里的灰,怒意在这瞬间达到了顶点,“呸!”
“贱痞子!”
话落厉生生的拳头再次砸了下来。
这日夏寻谦被揍的三天没下得来床。
罪魁祸首则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都没有。
夏寻谦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年都忍下来了,那日非要扇人那一巴掌。
夏老爷子来问他为什么要和夏厉打起来。
夏寻谦只语气淡漠的回答他:“爸,任何人都是不能依靠的。”
“我只能靠我自己。”
夏老爷子明白了,夏寻谦还手只是想告诉自己,他和以前一样,依旧寄人篱下。
夏老爷子眼神敛起染上几分探究,“你二哥前天在外面被人打了,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夏寻谦淡道。
夏老爷子凝视着夏寻谦,指腹蜷缩着,“没有那个靠山就不要用你的聪明劲儿。”
夏寻谦不答。
夏老爷子知道夏寻谦动手是在置气自己将他送到封麟那里去。
他调转话锋道:
“你大哥二哥的生意都和封先生的琛越集团有来往。”
“只要封先生喜欢你,你可以活的很好,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他不喜欢我。”夏寻谦说。
“他嫌我经不起折腾。”
夏寻谦觉得可笑,喜欢这种东西最不值钱了。
不要爱任何人,才能为自己活着。
闻言夏老爷子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从夏寻谦的屋子走了出去。
夏寻谦看着夏老爷子的背影只觉得曾经的高大身影此刻愈发摇摇欲坠了。
而高楼也总有坍塌的一日。
半年后,夏老爷子倒在公馆一侧的花卉当中,死的没有预兆!
那日偌大的夏家公馆从上到下忙碌了起来,在路上看不见个歇着的下人,廊檐挂上了白缎子,门口的石狮子也染上颜色。
沉闷的锣鼓声在送别夏家公馆的主人,三日的流水席给足了夏老爷子死后的面子。
曹夫人不让夏寻谦给夏老爷子披麻戴孝。
她说他不配。
夜深了,人都入睡了之后夏寻谦去灵堂前跪了两个小时。
香火绕在头顶,野风灌在堂前吹的白绫飞舞。
夏寻谦倒不觉得害怕,日头,人心,哪个不比棺材可怕。
夏老爷子起灵是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夏寻谦在后面跟了一路。
回到夏家公馆的时候,他所有的东西全部被扔了出来。
画本,衣裳,还有一箱子的书,唯独他要吃的药没有扔出来。
按曹夫人的说法是,他不配吃那么贵的药,要养活自己,自己可以出去卖。
“你生的那么水灵,最适合被老板包养了,自己出去卖啊。”
“腿分开就是金银堆!”
地上狼藉一片,泥裹着浆,堆成墓。
夏寻谦抬眸看了看夏家公馆的门头,明明是大白天,那里面瞧着却那么让人喘不过气。
夏老爷子死了,夏寻谦本就没打算再回来,想拿的画本也脏了,也了得轻松了。
夏寻谦俯身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一只叮儿郎当响的银镯子。
他就拿了那只银镯子。
夏寻谦从夏家公馆出来之后去了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
这也让夏寻谦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他养不活自己。
医院推荐他用更好的药,但价格贵了三倍,他现在连最普通的都买不起。
他找了几份工作,被辞退的理由几乎一样。
一个小时的活他要做半天。
还有半天要熬药养自己。
一个月后曹夫人知道了夏寻谦的住处。
当天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就来找夏寻谦的麻烦。
出租房的门被曹夫人狠戾地推开,她看起来有些不清醒一身的酒味弥漫着。
“臭婊子!你怎么还没死!”曹夫人戾生生地咒着。
“你怎么不死啊!”
“你和你母亲一样贱!”
她恨夏寻谦的母亲,更恨夏寻谦。
曹夫人喝的醉意熏天,他将夏寻谦的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一地。
最后因为动静太大惊动了警署。
两人都被带去了看守所。
夏家的人过来给曹夫人保释,因为曹夫人经常和这里的人打交道说了两句两人便被保释了出去。
不痛不痒。
警署的人来问夏寻谦,有没有人给他保释,没有的话会依法拘留15日。
“家人有吗?”
这话实在讽刺得让夏寻谦觉得可笑。
“没有家人。”夏寻谦闷声道。
“拘留室是没有床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说是人家去找的你,但你确实拿了刀的,有家里人来给你写个承诺书也好啊,你一个人哪里说得过别人几张嘴。”那名询问人员轻声提醒道。
夏寻谦苦涩抿唇。
家里人………
他哪里来的家里人。
听着对方的话夏寻谦突然就想起半年前在封家祠堂见到的那个男人。
封麟……
夏寻谦看向身旁的询问人员,眼中尽是复杂的神色。
半年前,封麟说要离开夏家公馆的时候给他电话。
能去滚别人的床,却没有打那通电话。
下贱又矛盾。
夏寻谦没有开口回答询问人员的话,每个人,都在算计。
“那朋友呢?”警署再次问道。
过了许久夏寻谦再次闷声道:“没有朋友。”
询问人员轻轻叹了口气,曹夫人在这一片出了名的跋扈,谁理亏他心里大抵是有底的。
男人给夏寻谦接了一杯热水,“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和你和解。”
说罢询问人员便出了门。
夏寻谦坐在询问室的长椅上。
记忆中的封麟模样裹着朦胧的沙让人难以焦距。
夏寻谦苦笑了一声。
寄人篱下的活法好像注定搅扰着他的命格。
不知道来保释的夏厉同曹夫人说了什么。
曹夫人居然答应了和解。
但夏寻谦出了派出所门口便有人等着他。
他被推搡着上了车。
根本来不及反应。
夏寻谦被按上车后双眼被黑布蒙住!
下一秒手腕便被粗麻绳捆着,几个壮汉想困住他,太简单了。
“放开我!嗯……!”夏寻谦奋力挣脱着,却是徒劳。
黑车快速行驶离开,夏寻谦甚至没看清几人的面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寻谦被拖下车,过了条暗巷,狠狠地被扔到一处绵软的沙发上!
是一间封闭的屋子,裹着酒香。
这时候有人扯开了夏寻谦眼睛上绕着的黑布。
夏寻谦眼神冰冷地望过去。
是夏厉!
夏厉一眼笑意地凝望着夏寻谦。
那双黑眸发狠。
“我带你出来,当然是有代价的。”对方冰冷的声音没有温度。
夏厉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这也不能怪我,那些大老板都喜欢干净的雏儿。”
“整个酉地就数你最漂亮了,今天就在这里好好陪陪我的客户!”
夏寻谦被绑着没办法起身,他撑着身子,强装着镇定。
夏寻谦呼吸沉的厉害,他从不在夏家任何人面前示弱。
即使现在,依旧拖着病孱的身体与之针锋相对。
夏寻谦拉扯着绳索,所有的害怕都掩盖在浅眸之下。
“你就让我这样伺候你的客户?”
夏厉冷哼一声,“有的人天生就喜欢征服带爪子的野猫。”
“你绝对符合他的口味。”
说着夏厉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夏寻谦心口跳的厉害,手心捏出一层薄汗。
门被大力关上,门边隐隐约约传来夏厉的质问声。
调子闷而沉:“封先生确定什么时候来了吗?”
“今天这个他保证喜欢,瞧着乖骨子里又凶又烈!”
——————
双洁!并且封麟会从某方面最凶的变成最温柔的!问就是老婆身体不好,心疼。
大门关上之后屋内昏暗到了极致,一丝微弱的光亮不足以让人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夏寻谦手脚被禁锢着腕心勒的殷紫。
此刻的他已经是他人的板上鱼肉,任人宰割是最轻的结果。
夏寻谦奋力地撕扯摩擦着绳索,奈何只让自己的手腕红的愈发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嘎吱……”特制的隔音门发出闷响。
屋外的光亮背光照着男人,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间屋子。
夏寻谦没看清人。
男人一步一步地靠近夏寻谦,那张脸在极致的暗沉中让人找不到焦点。
夏寻谦蜷在皮质沙发上下意识地往后退缩,细看能看出来少年的颈间汗渍明显。
挣脱之间雪白的颈子露了大片出来。
微润的气息绕在周遭,一切都是湿的。
夏寻谦能为了活命去爬别人的床。
但那点虚伪的自尊心依旧让他觉得此刻死了更好。
他蜷缩着身子往后,摆动之间身子曲线愈发朦胧暧昧。
夏寻谦身子虽然瘦弱,但那点子肉也会长,尽在好处。
奈何那张脸生的凉薄,纵使乖巧瞧着也有七分佯装。
门口的男人离夏寻谦越来越近,夏寻谦也抖得越来越厉害。
当男人走到沙发旁的时候,夏行谦借着屋外的光看清了面前人的样貌。
封麟……
是封麟。
他们刚刚所说的封先生……是封麟!
封麟见面前的人抖得厉害,直接打开了屋内的灯。
封麟上下打量着夏寻谦,眼中满是探究,细微的错愕掩饰的极好。
他没想过能在这里遇见夏寻谦。
今日这场生意是他二哥的场子。
封麟被拉过来,倒没想到他那二哥平日里都是这么做生意的。
要钱要好处。
要立规矩还要美人!
门一打开屋外的烟酒味便弥漫了进来,封麟瞩视着夏寻谦眼神怪异。
夏寻谦呼吸微蹙,当看清来人是封麟的时候他并没有将面前的人当作救命稻草,而是憎恶。
少年眼眶泛着淡淡的粉色,血丝潋滟着水气,他咬着牙关,没有让封麟救他。
封麟能到这里来。
又如何会救他……
没有人会救他。
夏寻谦挣脱着绳索,眼神苦涩难懂,“封先生……来找乐子吗?”
封麟眉尾微曳。
封先生……
封麟听过太多趋炎附势的人恭恭敬敬地喊他封先生,夏寻谦的这声,可丝毫没有敬畏之意。
反而锋利的割骨。
封麟眼神落到夏寻谦腰部,那窄腰细的只堪盈盈一握。
面前人绝望的脸蛋也莫名的惹人怜惜。
只会哭的小奶猫长牙了。
倒是比之前有趣。
封麟步子往前一步,在沙发旁半蹲下来。
夏寻谦惊恐地不安动弹。“别碰我!”
封麟眉头微蹙,“我对病秧子没有兴趣。”
夏寻谦:“…………”
夏寻谦听见这话咬唇,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封麟抬手解开夏寻谦身上的绳索。
他的动作算得上粗暴,当隐隐约约看见夏寻谦手腕上的红痕的时候封麟的速度放慢了些。
他知道自家的二哥风流月下,夏寻谦为什么会在这里很好猜测。
当你做不到绝对的顶端,夏寻谦这样的人,成为富人家的胯下猎物。
不稀奇。
封麟的话带着几分淡漠,禁欲的调子好似带着混响,危险至极:
“我从不在这种地方找乐子。”
话落之际封麟完全解开了禁锢在夏寻谦手上的麻绳。
重物落地的声音闷沉,封麟的话也是,“我嫌脏。”
解开了夏寻谦手上的绳子后夏寻谦自己急急忙忙的解开了自己脚上的束缚。
夏寻谦望着封麟,指腹紧紧地攥着,“封先生……不是来找乐子的吗?”
他大胆的试探着。
封麟见人心绪像是安静了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过去。
前些天他听见说夏老爷子死了。
若不是现在在这里又遇见夏寻谦,他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予人恩情,果敢大义。
生意人喜欢做表面功夫。
但夏寻谦,确实该他养着。
封麟看着夏寻谦,对方那副乖顺的模样又回来了。
封麟狭长漆黑的眼神敛下,“倘若是呢?你可愿?”
夏寻谦指尖颤了一秒,他抬眸,说出来的话是封麟没想到的,“封先生近日可碰过旁人?”
封麟:“若有呢?”
夏寻谦唇瓣抿着,“我不愿。”
封麟:“反之?”
“反之……”夏寻谦怯怯的抬手抓住封麟价格不菲的定制西裤,“我愿。”
片刻之间屋内气氛微妙,炙染了天,往前一步便野火燎原。
从夏寻谦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莫名的有种他此刻依然一丝不挂的滋味。
冷冽的骨,娇软的腰,蜷缩的指节,满身的咬痕……
封麟嘴角勾起眼眸淡淡道弧度,眼神满是探究,“刚刚要是来的不是我,你打算怎么做?”
夏寻谦面色绝戾,瞳孔深处只有泥潭深渊,“封先生或许可以在牢狱中看见我。”
夏寻谦的话让封麟愣了一刻。
“你还有杀人的胆量呢?”
夏寻谦,“若封先生走到绝路手段不是更狠吗?”
封麟更明白为什么夏寻谦愿意,抛开情爱,他在整个京城都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庇护一个人,太容易了。
夏寻谦,刚刚的愿意,是在讨好。
他什么都没有,只剩下那张脸了。
封麟神色暗淡地转身,“走吧,跟封先生回家。”
“封先生养你。”
封麟的声音不大,轻震着夏寻谦的心脏。
夏寻谦呼吸沉长,他望着封麟的背影。
那宽厚结实肩膀要他自己靠近。
身后是肮脏的恶臭之地……
发烂发臭的深渊黑潭。
他要好好地活着。
封麟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夏寻谦,见他没有起身,封麟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到了门口的桌子上。
寡淡的调子如常,“或者你想怎么活,都随你。”
说着封麟便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头,低级会所内昏醉燥热的滋味封麟一向不喜欢。
封麟走的极快。
到会所门口的时候夏寻谦追了过来。
他一步一步地跟在封麟身后,怯弱,却没有退缩。
九月的晚上微凉,风卷着发丝轻舞。
夏寻谦淡薄的身影风动,清冷的面容没有柔情也没有讨好。
倘若封麟说一句别跟着他,身后的人都会立马离开。
会所门口封麟的司机将车停着,见封麟过来立即发动了车子。
封麟走到车旁的时候回头看着跟着自己的夏寻谦。
“封家的规矩多,比你在夏家公馆更吓人,你想好了吗?”封麟问他。
冷冽的话裹着寒风,连尾调都是危险的。
夏寻谦步子顿了顿,隽沉的调子要细细地听,“封先生……会管我吗?”
“你父亲与我父亲有过命的交情。”
封麟打开车门,“只要你不做杀人放火的事情,我都会给你兜着。”
他眼神上下审视这面前淡薄的少年,会所外璨色的灯光照的人明半暗,“不过我看你也没什么闯祸的本事。”
“只要你乖。”封麟眼神探究。
“我会履行承诺,养着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封麟的话从头到尾都冷冰冰的。
他总归是将夏寻谦当作一件工作上待办的事。
此刻不带任何情绪的处理着。
像文件需要签字盖章,再无其他。
夏寻谦踏着步子走到封麟身边。
他将刚刚桌子上的银行卡递给封麟,而后上了车。
封麟眼神流转,也跟着坐到了车后座。
上车之后发封麟便开始闭目养神,夏寻谦规规矩矩地坐着。
司机也没有开口说话,车内的氛围压抑着。
夏寻谦望着车外闪过的灯光又急又快,路旁的路牌崭新,是这两日刚换下来的,车辆开往新京城路。
司机开着车继续往前行驶,开到一处拐角的时候,视线盲区突然一只断树的枝桠直直地到底拦住了车的去路!
“嗙!!”
障碍物来的又急又快,司机猛地踩住刹车侧转避险!
巨大的后坐力使得车辆急速侧转!
后座的封麟与夏寻谦一瞬间难找到支点稳定身型。
车辆晃动着。
封麟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夏寻谦闭着眼眸一脸惊恐地抱着自己的腰。
那副模样,更像是因为自己闭目养神,夏寻谦下意识护了过来的。
夏寻谦的力道往后压着,更加让封麟确认夏寻谦确实是在护着自己。
一个短暂的飘逸车子停了下来,噌声震耳!
封麟垂目下去,夏寻谦依旧是抱着他的状态,整个人都在他的怀中。
明明自己怕的要死,倒还想着别人。
夏寻谦些许是还没反应过来,他紧紧地拽着封麟的西装,裁剪完美的定制款西服被他捏出褶皱。
因为贴的太近,夏寻谦身上淡淡的橙叶香悄无声息地钻入鼻腔。
和半年前一样的味道。
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的体香像橙叶的暗香。
这时候前座的司机侧过头,他一直跟着封麟,遇事还算冷静,但毕竟让人受了惊吓,男人脑袋垂着,“先生,您没事吧?”
司机见夏寻谦抱着封麟脑袋垂的更低了些。
跟了封麟多年。
封麟此人狠绝至极,不同任何人讲情面。
外面那些个野花野草多少人想傍封三爷的身。
遇见野性的烈狐狸封麟来了性子倒是能同之说两句话,但他这人洁癖的很,不喜欢他人近身。
换做旁人,抱了封麟被剁手司机都觉得像他的风格。
面前这个哆嗦的小白兔,胆子倒是,真不小。
“刚刚树枝跌落的急,撞上去怕是待会儿开不走了。”司机沉声解释道。
封麟鼻息般轻嗯了一声。
他的手往下扣住夏寻谦的腰。
那软处没有骨头似的,轻轻一扣便能贴着自己的指腹摩挲。
感受到触碰,夏寻谦这才反应过来。
他抬起微颤的眸,意识到什么旋即飞快放开了封麟,自己规矩地坐到一旁。
封麟窥看了夏寻谦一眼,躲的倒是够快。
他眼神望车头望去,前方的路已经全然被树挡住。
那树木还不算小,一个人都难抬得起来。
这无风无雨的,那么大的树怎么说断就断。
实在有趣的很。
司机历声的啐着。“封先生,今个儿二爷一个劲的把你往外支,现在还无风断树,明摆着就是想让您晚些回去!”
封家家大业大,门庭大了加上封老爷子惹的一身情债,可不是个安静的地儿。
生意场上的事情费神,封家内院更甚。
这条路是回去唯一的路线,封麟眼神犀利的微眯,“下去处理一下。”
司机下车之后,封麟也下了车,夏寻谦本以为他会放下身份去帮忙。
谁料封麟非但没有出手,反而靠在车窗旁抽起了烟。
封麟修长的身影靠在车窗一侧,裹着寒气的白雾绕着,给那张冷冽的脸增添了几分慵懒矜贵。
随性的姿态看起来让封麟莫名有一种高傲的掌控之感。
封麟身上是浑身看到的都刺,与年龄相符的冰冷阴鸷尽在眼底。
有些人天生便会让人生惧,封麟如斯,更胜如斯。
夏寻谦见状从一侧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侧目看了封麟一眼,而后走向前面的断枝去帮司机移树。
司机见夏寻谦蹲下来就要动作,立马阻止了。
“诶诶,小娃娃,我自己来,这树周遭有些毒叶藤,你不认识,小心割着手,我来。”
“你和封先生在那边等着。”
“毒叶藤割着手很疼的。”
夏寻谦没动,他继续处理这地上的小枝桠,“我认识的。”
“诶,小娃!去旁边站着啊!”见人不听司机急了一句。
夏寻谦一瞧便不是个做体力活的身子,还是封先生带上车的。
怎么能做事!
夏寻谦没有搭理司机。
当夏寻谦走到另一头准备去搬大树的躯干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封麟拽起夏寻谦,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车。
朝夏寻谦道:“听见没,小娃,让你去旁边站着。”
夏寻谦身子微微往后,想在往前却被封麟的眼神震住。
“你…没比我大几岁……”
封麟眼神敛下在夏寻谦面前脱了外套,递给夏寻谦,“拿着,弄脏了,赔新的给我。”
夏寻谦下意识接过衣裳,树枝近处都是水渍,湿叶枯枝,风一吹便要脏了身。
夏寻谦赶忙转身抱着衣裳往车旁过去。
隔得远了夏寻谦听不清那边的动静。
司机见人走了,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爷,这娃是您……”
他跟了封麟多年这样的玩笑偶尔敢开,今天的话也算是大着胆子问的。
封麟抬手去抓地上的树枝,因为司机的话一个没注意就抓到了缠绕在树干上的毒叶藤。
他眉头蹙了蹙,尖锐的刺立即便让封麟的指腹破了皮。
封麟捻了捻指腹,“是什么?”
司机咳嗽了一声:相好。
封麟眼神乖戾,“我记得你家小孩16了。”
司机点了点头,看了远处抱着衣裳的夏寻谦一眼,“是,16比那娃还高呢。”
封麟和司机合力将树枝挪到路边的之后。
封麟再次点了一根烟,眼神流转翻覆从夏寻谦身上折回,“那你说,他这种该怎么养?”
司机愣了片刻,“怎么养……?”
“那……要看封先生当他是什么了。”
封麟眼神微眯,狭长的眸晦涩,“自然是用封三爷面子罩着的闲人。”
司机眉头蹙了蹙,“这娃对封先生有恩?”
封麟侧目烟雾从口腔弥漫,半晌吐出一个字,“算。”
司机明了,他嘴角微微上扬,“那便带着出席几个活动,让大家认识认识便可,您重视他,旁人自然不敢亦不会怠慢。”
封麟转身朝车的方向走去,边走向司机交代了些事。
耽搁了半个小时左右,车才从断树路段开过去。
夏寻谦安静地坐着。
开了几分钟后他发现了封麟一直刺挠地摩挲着左手指腹。
封麟虽然面色冷冰冰的,但瞧着确是越来越不耐烦起来。
夏寻谦垂眸望向封麟的左手指腹,那红肿的状况明显就是被毒叶藤蜇了。
那东西动物见了都得绕道走,碰着肌肤浑身跟针扎了一样疼,安静的人也能变得毛躁。
夏寻谦之前被那玩意蜇过,封麟的反应委实算得上情绪稳定了。
夏寻谦突然伸手过去抓住封麟刺挠着摩挲的指节。
夏寻谦拉扯过封麟的手仔仔细细地端详了片刻,“我看看。”
他的声音轻柔,安安静静的调子让人忍不住想细细地听。
夏寻谦抬眸与封麟对视了一眼,清冷淡薄的眼盛着几分担忧。
他轻轻用力按了按封麟被蜇指腹的边缘。
还未等封麟反应过来,指腹便被夏寻谦放到嘴边吸吮了一下。
封麟瞳孔微颤。
温热的触感让封麟浑身暧涩,被湿意的羽一次又一次的划着。
微痒。
不止微痒。
夏寻谦松开手的时候,眼睫垂着,“这是土法子。”
封麟瞥了一眼自己的指腹,刚刚那燥人的滋味好像是好了不少。
封麟收回手,面色淡漠,“你应该少管别人的事。”
夏寻谦抬起眸,清泉般的瞳孔清澈却勾人,“先生管我,所以我也会管先生。”
封麟神色微沉,“我管你是因为我有能力管你,你有什么?”
他直直地与夏寻谦对视,那股无形的气氛跌到谷底,“若是我觉得你刻意为之,欺负了你,你当如何?”
夏寻谦抿着唇,他只闷声道,“我既敢开先河,便是愿意……”
封麟侧目望了一眼车窗,两人气氛因为夏寻谦的话变得微妙起来。
无形拉扯,磁场分合碰撞。
前面的车窗开着,夏寻谦的话刚开口便被带着吹跑了。
封麟好像没听清。
但又没再问。
车辆经过刚刚的小道之后又过了几条长巷,最后到达了封家。
封家老爷子传统,一直住的是祖上的宅子。
整个院落比夏家公馆大了不少,是个正经的家族大院,院前华贵宽敞,庭院绿阴层叠,都说宅院乱相,这封家大院,可谓奢靡,金玉之外是枯根荆棘乱生,盘根错节,不是个好去处。
这一日夏寻谦从一座大院到了另一座大院。
进屋的时候封家二爷在门口靠着,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封见珏见封麟过来,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站在门口的灯笼下,“三弟,今天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话落之际封见珏看见了站在封麟身后的夏寻谦。
封见珏眼神探究难懂,封麟没带过外面的人回家,不免得他对夏寻谦多瞧了几眼。
封麟朝门口走去,他冷漠地勾唇,“路上耽搁了。”
封见珏双手插着臂弯,他的眼神落在夏寻谦身上,“三弟这是………”
封见珏是京城有名的笑面虎,玩的花还男女通吃。
他看着夏寻谦的怪异眼神让封麟面色微沉。
封麟侧目探了夏寻谦一眼,发现他抬手抓着自己的衣角。
封见珏这种满脸杀意的人,夏寻谦害怕到没什么稀奇的。
封麟突然伸出手抓住夏寻谦的手,温和的力道带着灼热。
他没有回答封见珏的话,而是温声对夏寻谦道:“走吧。”
他的动作算是回答了封见珏的话。
话落封麟收紧指腹将夏寻谦牵着进了屋。
封见珏回身望着封麟牵着夏寻谦的身影,抬手摩挲着指尖。
橙叶香,真稀奇。
到家之后封麟让人给夏寻谦安排了屋子。
在东边的小院。
他给底下的人交代的很清楚,“要什么都给他。”
“去医院查一下他之前吃的是那些药,买最好的给他。”
“给他买新衣,按他自己喜欢的来,他的吃穿用度从我的私人账户里扣。”
“如果他想出去玩,找个下人带出去就是。”
突然想到什么封麟面色晦暗,“他父亲说他活不过30岁,别亏待了人,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就是。”
管家听着封麟一句一句的交代一一记下,“我瞧那孩子挺乖的。”
封麟抬眸,夏寻谦那张脸没有预兆的映入脑海。
是很乖。
封麟眼神流转,无谓淡漠,“太乖了,是护不住自己的。”
管家颔首,“是是是。”
封麟在书房给管家交代清楚之后便又出了门。
夏寻谦住在东院的屋子里。
第二日起身的时候管家给他端来了早餐。
夏寻谦在屋外的院子里坐着,他望了管家一眼,试探地问道:“封先生呢?”
“奥。”管家笑了笑,“您问三爷吗?他去上海出差了。”
“昨天晚上走的。”
昨天晚上就走了吗……
夏寻谦神色暗嗔几分,细微敛目,“先生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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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谦勾引人的手段马上要来了!
“该是三天,约莫是三天。”管家笑着应声。
“您看看早餐合不合胃口,喜欢吃什么就告诉我,这里能买到的,我可以给您单独做。”半白了头的管家话语规矩又和蔼。
夏寻谦望了一眼桌面上的早餐,看得出来是用心的,“谢谢您,我喜欢的。”
吃过早餐后夏寻谦找管家要了些画纸笔墨,他喜欢作画,静心又静神。
管家听了直接给夏寻谦拿了块上好的画板,以及京城最好的画纸颜料。
夏寻谦见管家费心费力地摆弄画板有些微怔。
这让他有点羞赧,“不用这么好的东西,我画着玩的。”
“诶。”管家诶了一声,“这不算好,上海有一家专门卖水彩墨料的,那才叫好,都是好东西。”
“您要是喜欢,给三爷打个电话,他准给您带回来。”管家盈盈笑着。
夏寻谦眼神微微挑起,旋即又带着几分落寞地敛下。
淡雅的调子坠了尾,“不用了……先生忙。”
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这两日夏寻谦待在院子里,日子能随着他的心意过。
东院的门口有一棵石榴树,下方便是可以乘凉的木桌。
夏寻谦的画板架在石榴树下,一片阴地恰巧晒不着人。
他无事了就会安安静静地琢磨他的画。
夏寻谦身型单薄,但身上那股子名望大家风范的劲儿是在的,犯而不校,蕰籍和悦,他的身子比例优越,腿长窄腰,连那颈子前后仔细地瞧都能让人瞧出几分诱人的滋味,此刻就那么站在画板后,简易的衬衣长裤争抢不过少年的姿态。
风绕着他身边过,白柳似的俏生生。
封麟不在的这两天,夏寻谦没去过正院,封家家大业大,不是没有人带回人养过,旁人见了夏寻谦只当没他这个人。
家爷带回来的男人,多半玩两天就要赶出去的。
第三日的时候夏寻谦听管家说封麟晚上会回来。
夏寻谦换了身衣裳便去了门口,他想等封麟。
8点的时候管家说快到了,夏寻谦7点半便在门口等着。
9月的风微凉,吹的夏寻谦喉腔燥痒。
约莫8点十五左右封家门口来了一辆黑色的车。
夏寻谦眼神望向车门,浅色的瞳孔多了几分莹亮,他下意识往前。
当踏了两步之后车门打开,夏寻谦的步子顿住。
下来的人不是封麟。
是封见珏。
夏寻谦指腹微微蜷缩,眼神黯淡又往后站了些。
封见珏下车抬眸之际便看见了夏寻谦,他嘴角勾起往门口走过去。
夏寻谦没看他,自己站在角落,只当没封见珏这个人。
封见珏没有进屋而是一步一步地靠近夏寻谦,浑厚的声音挑逗意味明显,“怎么?在等我?”
夏寻谦冷着脸没回答。
封见珏眼神上下地在夏寻谦身上审视着,玩味越来越重。
他遇人无数,夏寻谦这种吓不得的猫咪也不是没见着过,但不知怎么的,就是瞧着他稀罕人。
封见珏眼神落在夏寻谦腰间。
那腰那腿……扒光了一定更好看。
若不是因为夏寻谦是封麟带回来的,他不好动手,夏寻谦该早在他榻上才是。
刚刚下车封见珏见夏寻谦那失望的神色倒是明白了些什么。
封见珏再次朝着夏寻谦靠近一步,两人距离拉的近在咫尺。
夏寻谦往后挪动,眼神冰冷地回望向封见珏,“您请自重。”
“自重……哼。”封见珏脑袋动了动犀利的眼神怪涩,“巧了,二爷最不懂的就是自重了。”
若换了旁人,只要他看上的人,有没有金主封见珏都能弄到手。
奈何这夏寻谦受封麟的庇护,那疯子的东西封见珏不太敢动。
封见珏朝着夏寻谦勾唇,“封麟最近回不来,你要是想出去玩可以找二爷,二爷带你去。”
说着封见珏抬手就要去碰夏寻谦的颈子,那侧生了一颗痣,衬的夏寻谦的肤色愈发白皙,这样的娇嫩一掐得红个一整天。
手还没触碰到呢,突然被远处来的车灯晃着了眼睛,封见珏侧目回望过去。
他收回了手微微倾身靠近夏寻谦,“你跟着他有什么好的啊,封麟不解风情又不会疼人,他哪天不要你了,你多可怜啊。”
夏寻谦站的笔直,淡雅的眸尖锐至极,“他要不要我,我说了算。”
封见珏被夏寻谦突然的眼神变化细微的震住。
有趣。
门口车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封麟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恰巧看见封见珏站的离夏寻谦极近。
封麟狭长的黑眸微微眯起,神色不悦。
他手上是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封麟冷着脸朝门口走去。
夏寻谦看见封麟的时候面色旋即好看了不少,他从封见珏的身侧往外封麟身边过去。
那双眸子莹嗔嗔地勾人。
“封先生……”夏寻谦走到封麟身侧,伸手直接抓住了封麟的手。
封家的宅院灯亮的不明朗,阴沉沉的灯光照的人半明半暗,风吹动少年的发。
19岁的夏寻谦怯弱,规矩,试探,谋生谋死。
夏寻谦紧紧攥着封麟的手站在他身侧,因为在外吹风站的久了,指节凉的厉害。
封麟眼底划过一丝凝黠,夏寻谦的手触着跟冰块似的,浸人透骨。
“三弟,我还当你今天回不来呢。”封见珏审视着封麟挑眉道。
封麟侧头看了夏寻谦一眼,面色带着几分训诫,“站这里做什么?”
夏寻谦抬起眼,纤长的睫上下敛动,脸蛋被吹的微红,“等先生……”
封麟眼神沉了沉,手上力道轻微聚,温润的指腹收紧了些。
封麟抓着夏寻谦往前,走到封见珏身边的时候冷声接了他的话: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很多。”
封麟的话寡淡那阴沉沉的调子却莫名让人觉得渗人。
说完封麟便将夏寻谦拉进了大门,封见珏冷眼注视着两人玩味更甚。
封麟牵着夏寻谦一路往内院走去,夏寻谦跟在他身后手上寒意在渐渐散去。
封麟的手很温暖,即使风尘仆仆的来,依旧灼热温和。
步伐之间细密的声响从夏寻谦的腕上传出,两人走到内院的时候封麟突然顿住步子。
他突然蹙着眉抬手撩起夏寻谦的衣袖。
少年手腕是一枚雕着柚子花的银镯子,动弹起来声音稍微大点便会叮儿郎当响。
夏寻谦见封麟盯着自己的手腕看,垂眸眼侧目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镯子不刻意大力动弹是不会响的,方才一直被封麟拽着,夏寻谦为了跟上封麟走的又快又急免不得动出声响。
夏寻谦另一只手的指腹遮盖住镯子细细地摩挲,“我喜欢这个……就戴着了。”
封麟眼神落在夏寻谦脸庞上,夏寻谦脑袋垂着看起来有几分紧张。
“喜欢便戴着。”封麟淡淡说了句好看。
封麟眼神瞥向门口,封见珏已经走了。
他抿着唇,“封见珏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夏寻谦敛了敛衣裳,抬眸窥看了封麟一眼,调子压抑着,“封见珏不是个好人。”
封麟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探究怪异,“他也是封家的人,我以为,你会讨好他。”
院内灌着风从四面八方来,划着夏寻谦一人身。
侧屋的灯暗,少年指腹蜷缩着。
夏寻谦咬着腮帮子眼中阴沉落寞了几分,“先生当我是什么?”
“戏台上唱的娼妓?还是任何人都能赔笑脸的下贱之人?”
封麟没想过夏寻谦会如此厉色回怼他的话。
“谁让你这么和我说话的?”他冷着脸敛目,压人的气氛将周遭的气氛凝结凉意。
“回屋。”
夏寻谦听了这话二话不说便转了身往东房的屋子而去。
转身转的又快又沉。
封麟有几分错愕地凝望着夏寻谦的背影,眉头并成一个小川,“脾气到挺大。”
第二日的时候封麟愈发确认夏寻谦生气了。
他本意带着夏寻谦去些商业活动混个眼熟,这日恰巧有个酒会,京城名流都在场。
夏寻谦上了车规规矩矩,昨日的刺挠一丝也瞧不见了。
这种情况无非两种,知道自己错了,或者生气更甚。
封麟在车上侧目看了夏寻谦一眼。
“闷着做什么,我欠你的?”磁性的声音骇人的很。
夏寻谦抬眸与封麟对视,“我平日里就这样,先生不喜欢看便别看。”
封麟脑子发闷,“你吼的我,你生什么气?”
夏寻谦:“我没生气。”
封麟眼神探究,看着贴着车窗坐着的夏寻谦,“没生气你坐那么远做什么?”
夏寻谦不答。
兀自挪动屁股坐到了封麟身边。
但人依旧闷着。
封麟思绪沉乱,终是先开了口,“倘若封见珏下次再挑拨欺负你,可以骂也可以打,不用留脸面。”
夏寻谦指尖微动眼眸闪过一丝暗光,“先生说的。”他强调道。
“诚然。”封麟强势接着话。
夏寻谦听见这话怔怔地看了封麟一眼。
他的手起放在封麟身侧撑着自己的身子微微倾身过去,试探着靠近。
二人距离逐渐削薄暧昧。
突然夏寻谦没有预兆地在封麟嘴角亲了一下。
湿哒哒的触感裹着咸涩的风,夏寻谦唇瓣微张舌尖划过轻触,一触即过。
连话都涓着暖意嗔然,“谢谢先生。”
封麟目色微睁,一瞬间怔愣了一刻。
待他反应过来夏寻谦的唇瓣已经远离,乖乖坐在自己身侧。
就好似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此刻风动,发动,眸动。
封麟敛目望向窗外,面色冷淡,倜傥的五官因为难察难懂的神色多了几分烟火气。
车窗外的冷风灌进来,人依旧炙热。
“不用讨好我。”封麟突然开口道,低醇的调子凉薄。
夏寻谦眼神微沉,“没有讨好。”
“是喜欢先生……”夏寻谦的调子认真,安安静静又清透如溪流凡泉。
他清楚明白的告诉封麟,“我喜欢先生。”
封麟打断了他的话,矜贵人话语格外震人,“这会儿胆子又大了。”
夏寻谦指尖收紧不安地摩挲着,“先生喜欢什么样的人?”
封麟:“先生喜欢女人。”
夏寻谦:“…………”
封麟轻笑了一声,他探究地上下探看着夏寻谦,最后问他,“你是吗?”
细腻的气氛仿若有形,是夏寻谦抓不着握不住的,“不是。”
封麟眼神撩嗔侧目展眼之间变得冰冷,“所以,你应当做好自己,不要越界。”
山河与海相望,也注定只能与海相望。
要的太多,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
夏寻谦没再说话。
车辆一直往前,最后在一个宴会厅停下。
今日是京城最大的商业宴会,各个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到这里来,外场迎宾的小姐穿的价值不菲的礼服规矩而专业。
封麟推开车门头也没回的对夏寻谦道:
“跟着我。”
“你今天需要做的,只是让他们认识你。”
“学会调整心态,掌握主动权,执行反馈,熟悉环境,适应环境。”
“多看。”
“多听。”
“多观察。”
“少说话。”
封麟的调子裹着寒意。
这是封麟一口气对夏寻谦说过最多的话,明明是冷冰冰的却又异常不同于往常。
夏寻谦知道自己要什么。
封麟更知道应当给他什么。
夏寻谦兀自跟在封麟身后。
他的脊梁挺的笔直,眼神阔然淡漠,眼底的气韵虽然没有商人的冷冽杀伐果断之意,但那股风雨不动的韧劲让他瞧着莫名有种能招狂风,亦能毁之的对峙力道。
封麟走在夏寻谦身前,那宽阔的双肩与他手中的权势。
从不属于任何人。
不必拥护,不必觊觎。
它只在封麟手上,也只会在封麟手上。
夏寻谦穿的不太正式,衣裳是一件白衬衣,与整个宴会都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封麟的西装熨烫的规整,持重矜贵气势压人。
这次的宴会涉及各方翘楚,整整两层,茶水,吃食,酒类都是行业内顶级的货头供应的。
更有小商高价买入场劵,只为和想攀附的关系添些交集。
两人入场的时候宴会内的人便纷纷过来讨封麟的巧。
“封三爷终于来了!”其中一个男人笑脸盈盈地拿着红酒朝封麟过来。
“我们刚刚还说到您年纪轻轻压我们这些老头子一头呢。”
“是啊是啊,今个儿就是听说您来,我才想来讨您一杯酒喝。”另一个老板也凑了过来。
封麟被簇拥着,他在边上的酒侍端着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
看似规矩有礼,实则淡然无波,“诸位抬爱。”
只要有人敬酒封麟总不会推辞,但说到正经事上,他总能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其中一人一脸谄媚地恭敬对封麟讨话,“三爷见识广,丰城那边想要德国进口的医疗器械,听说您手上的价格漂亮,不知封三爷什么时候有空去我们公司坐坐。”
封麟嘴角抿着,“那批器械不够成熟,上市还早,老先生可以多看看新闻。”
“其他的货源呢?”那人插言道。
“封家的场,不会让大家失望。”封麟棱模两可的应着。
说完便阴鸷着往前走去。
一路敬酒的人不断,更有含泪装可怜的。
夏寻谦一路跟在封麟身后,见他一杯一杯的酒下肚,夏寻谦面色微变。
他望着周遭的人,一个个心思不纯,但生意人,得罪人的事情需要少做,免不得人家抱团拿乔对付。
封麟呼吸之间是淡淡的酒味,他眼神望着四周,嘈杂的宴会谈笑声不断。
封麟突然侧身看了夏寻谦一眼。
“纸醉金迷的权利名誉场,如何?”
夏寻谦回答他,“先生是金字塔尖的人儿,刻板难接近,没有怜悯之心是应当的。”
封麟眉尾曳动,“为何这么说?”
夏寻谦回望向封麟,“先生不是生来便在顶端。”
封麟:“你倒是通透。”
夏寻谦:“自然没您想的愚笨。”
封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往前走,到了宴会场内到餐食区,各类糕点甜品熟食应有尽有,琳琅满目自助取食。
封麟拿了一个餐盘递到夏寻谦手上,“我现在要去二楼,你在这里吃点东西。”
夏寻谦明白了封麟的意思,他从刚刚的谈话中便听明白了,这次宴会的二楼来的才是大人物。
封麟的意思也明确,那便是让他别跟着。
夏寻谦抿着唇,嘱咐道:“先生……少喝些酒。”
封麟俯视着夏寻谦,“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夏寻谦瞳孔暗沉一度,“喝死你算了。”
“嗯?”
封麟错愕了一秒。
封麟:??
封麟的话语压着,“你今天翅膀硬了?”
夏寻谦:“这里那么多人,您尽管凶我,立立先生的威风。”
封麟:“…………”
有一种谈生意被人抢了主动权的挫败感。
封麟沉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
封麟走之后夏寻谦看都没看一眼。
夏寻谦望着面前的食物,他刚刚没吃饭,确实是饿了的。
夏寻谦从小食欲便不大,只有遇到喜欢吃的东西才会多吃一点,他绕着走了一圈也没看见自己爱吃的。
走到热菜区的时候夏寻谦瞧见了热气腾腾的蒸螃蟹。
螃蟹……
他爱吃,但不能吃多,容易发病。
这里的蟹都是肉肥鲜嫩的新鲜货,看得出来的鲜美。
他拿了一只,正准备拿第二只的时候手被人抓住。
夏寻谦侧目过去。
封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
他抢过夏寻谦手里的餐盘,而后递给身旁的服务人员,“给他切半只就行。”
夏寻谦抿着唇,这会是正经的委屈,“为什么……”
封麟神色淡然,“我讨厌这个味道,所以你少吃。”
夏寻谦接过服务人员切好的半只螃蟹道谢后一脸的不服气,“我讨厌酒味。”
封麟转身朝二楼的方向过去,“我少喝。”
夏寻谦凝视着封麟的背影,哑声道:“先生骗人。”
封麟没回头,但回答了他的话,“先生不骗人。”
封麟的话磁性禁欲又带着那么一股子随性,覆着秋波一般荡进心里。
夏寻谦嘴角轻动,望着封麟的背影无声嗔然。
封麟上楼之后夏寻谦才回过眼神。
他端着餐盘,眼神落在餐食区一个个摆放整齐的螃蟹上。
若给他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吃他可以吃五六只螃蟹。
夏寻谦垂目看着自己的餐盘,半只……
还没切均匀……
夏寻谦好可怜。
他嘀咕了一句,而后默默又拿了一块糕点端着盘子找到宴会的角落坐下。
宴会内的嘈杂被夏寻谦自动屏蔽。
酒味弥漫的滋味闻的久了也让人头晕脑胀。
夏寻谦的螃蟹才吃了两口,便感觉自己身前的亮光被什么人挡住。
他本是垂着脑袋,但奈何那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是路过。
夏寻谦不爽地抬眸,倒是没想到遇见了熟人。
夏家公馆的熟人。
夏厉,曹氏集团的二公子,自己名义上的二哥,更是将自己送给他人玩乐的刽子手。
夏寻谦眼神流转波动,夏厉在这里遇见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人是他才对。
而夏厉的面色也确实如此。
惊讶,诧异,一脸愕然。
整个人都呆愣了两秒。
“夏寻谦!你怎么在这里!”夏厉面色拧着,居高临下地质问。
那凶狠的神情与他一身正式的西装身份割裂。
夏厉刚来,本来想找封家三爷,旁人说封麟上了楼夏厉便在楼下等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夏寻谦!
上次将夏寻谦送去给封见珏,根本就什么事都没办成。
这封家,根本就是封三爷在管事!
夏厉被曹夫人骂了一通之后暗地里不知道啐了多少次封见珏。
夏寻谦他也懒得管了,没想到夏寻谦今日还能莫名其妙的进了名利场!
夏寻谦面色淡漠,他环顾四周,冷声应道:“狗都能来,我自然能来。”
夏寻谦的话戾色凉薄,情绪淡漠的调子出来最是能让夏历这般一直高高在上的人跳脚。
这话夏厉一听便听出来其中贬低之意!
他顿时便恼了。
夏厉腕上青筋暴起,声音大了些,“你说谁是狗呢!”
夏寻谦:“说你呢。”
“你看,你不是听懂了吗?”夏寻谦眼神晦暗,寡淡的调子锋利如刃正中某人眉心。
“啪!”夏厉抬手狠狠地拍在桌面上,“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夏厉话语间嘴角撕扯,那流氓痞子的犯儿这就上来了。
夏寻谦望着夏历那张凶狠的脸,这些厉生生的话他倒是听多了。
往日里听了他不生气,甚至配合。
但今日夏历的口水落在他的螃蟹上了。
很扫兴。
夏寻谦凝眉抿唇。
唯一的半只螃蟹……
也没了。
夏厉俯视着坐在餐桌前的夏寻谦,他在思索着夏寻谦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
这场宴会多少人挤破脑袋了想进来,他一个花瓶如何能来?
观察着夏寻谦的脸,夏厉突然间倒是明白了些什么。
他这样的人,能到这种地方来,无非就是那个老板瞧上来带着的陪酒而已!
“怎么?”夏厉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来,“真傍上金主了?”
“哪家的老板?”夏厉抬眸环顾四周,这里的人只要稍微有些名望,都得是四十岁往上的,哪个不是妻儿满屋情债满身的主。
如此想来,夏厉对夏寻谦那种瞧乞丐的怜悯神色做到了满分。
“给大老板做情人,人家老婆知道了,你可免不得断胳膊断腿的,你果然还是那么可怜呢。”夏历的话嘲意满分。
夏厉望向夏寻谦餐盘上的螃蟹,“这么好的东西,你之前都没吃过吧?”
夏寻谦看着自己的螃蟹,一脸的晦气。
他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靠近夏厉。
那细微的磁场让夏厉有些错愕。
夏寻谦走到夏厉身边侧目过去。
将自己餐盘里的螃蟹提着脚塞到了夏厉的西装口袋。
今日着是什么场子,不说夏厉事来求人的,就算不是,他也不敢在这里撒泼。
曹氏的生意做的不大,夏厉今日能来这里都算有幸。
夏寻谦将螃蟹塞到夏厉口袋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喜欢,给你就是。”
夏厉:!!!!
夏厉神色惊恐,瞳孔震的都快突出来了!
话语间,夏寻谦在夏厉错愕之际不动声色地回答了夏厉方才的话。
“我给谁做情人,是我的事。”
夏寻谦纤长的黑睫毛敛动,清冷的面容染上几分狠劲。
他的声音算得上轻巧,每一个字却莫名沉金覆重。
“我爬谁的床,你不会想知道的。”
夏历愣神了两秒反应过来,他一把便抓住了夏寻谦的衣襟。
夏历手背力道涨满,青绿色的静脉血液翻涌,“夏寻谦!谁给你的胆子!”
夏历的声音有些大,此刻一旁的宾客纷纷望了过来。
夏历虽然浑,但该顾全大局的时候能安静下来。
见状他立即放开了夏寻谦。
夏历狠绝地勾唇,话语犀利警告,“从这里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寻谦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废物。”
这反击的回复愈发让夏厉愤然。
“你给我等着!”
夏寻谦没再搭理他,他侧身从夏历身旁走过,直接去了一楼侧角的位置吹风。
夏厉也没再去找茬,他今日是来找封麟的,若惹事不好。
如此一遭,夏寻谦的食欲也没了。
夏寻谦站在围栏后脑袋放空,这势利的宴会没有小打小闹,所有人都在算计。
冷风过来带着少年的发丝轻轻飘动,绕在鼻梁上的黑痣上莫名风情。
突然间一杯热水递了过来,夏寻谦抬眸望去,是一个样貌温柔的男人,文质彬彬,带着眼镜,男人眼神精明,瞧着便是个学识渊博的学者。
“您是封先生的伴侣吗?”男人轻声开口是十分规矩有礼的姿态。
夏寻谦没有接男人的水,男人再次友好的示意道,“您不要误会,我只是刚刚看你们一起过来,所以斗胆猜测。”
世人皆知封三爷身旁无佳人在侧,如今这般情况是个人都能猜出来些所以然来。
夏寻谦眼神探究地望了男人一眼,便见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出来,“这是我的名片,希望有机会可以和封先生合作。”
因为是强塞过来的,夏寻谦下意识接过。
上面写着男人的名字。
周京书。
禾甄,重庆一家商企的子公司。
在京城,没有人引荐,想见到封麟确实有些难。
夏寻谦眼神淡淡的,“我可能帮不了你。”
“无事无事。”周京书展颜笑着,“您能收下我的名片就已经很好了。”
少有人这般由心的尊重夏寻谦,他苦涩地笑了一声。
夏寻谦没有再回答周京书的话。
接下来给他送名片的人越来越多,个个谄媚的模样让夏寻谦有些不适。
都打发走了之后,只有周京书依旧没走。
不知过了多久,宴会的门口来了一群女眷。
侧目之际夏寻谦看见门口的服务人员带着几位身形姣好女人往楼上走去。
一个个都穿着极显身形的紧身裙,那曲线韵味是个男人都会移不开眼。
轻颦浅笑之间风姿天成。
其中一个穿着现代改良旗袍的女人上楼的时候还和夏寻谦对视了一眼。
火辣辣的视线人夏寻谦有些不适。
“她们是……”夏寻谦好奇的问了出口。
“楼上贵客的带来的女眷,应该是事情谈的差不多了玩乐一二。”周京书望向二楼接话道。
玩……
是如何的玩法?
有钱人消遣的乐子是旁人想象不到的,夏寻谦长睫轻敛,心思不在。
少年浅淡的唇抿成直线,眼神瞩目在楼道。
“您不去吗?”周京书突然开口问夏寻谦。
夏寻谦眸子幽深几度,“先生让我在这里等他。”
夏寻谦自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与封麟谈判的条件,惹封麟生气,与他来说风险太大。
“您是跟封先生一起来的,按道理说,您现在可以上去的。”周书京看出夏寻谦的心思温声道。
夏寻谦瞥了他一眼。
周京书和别人不一样,不将他看做下贱之人,那种由心的尊敬与任何人都不一样。
“谢谢。”莫名的夏寻谦给他说了句谢谢。
也不知道是在谢什么。
夏寻谦在一楼廊楼位置站了许久,最后还是朝楼上走了过去。
夏寻谦一步一步地往上,指腹敛地紧紧的。
封麟这样的人,如何玩乐都是正常的,纵使身旁匍匐跪奴,也有大把的人上赶着往他身边凑。
可夏寻谦只有那条烂到泥地里的命。
越近楼上的纸醉金迷震着夏寻谦的耳畔。
这让夏寻谦再次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有,这张脸,封麟也是不喜欢的。
夏寻谦走到二楼的时候,厚重的隔门拦住了他的去路。
夏寻谦抬手触碰在门上。
冰冷的门灼人。
这道门,与他来说,是天生的鸿沟,无法跨越,无法靠近,本就是应该一生都无法遇见的去处。
可他如今走到了此处。
夏寻谦用力将其推开!
屋内的场景让人震撼,富丽堂皇的气氛内是真正的金钱场,每个人都在不动声色的谋利。
楼上的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能撼动商场的几位爷,都在此处。
此刻结束宴谈佳人在侧,玩的便是手运。
他们玩手运的方式格外不同,股掌之间尽是布局破局。
这里的人,输赢从不是钱财。
夏寻谦定眼望去,便看见封麟靠坐在那方的红色沙发上。
黑色西装与那暗红的高级绒面沙发相衬的相得益彰,与生俱来的随性控场感展现到了极致。
他矜贵,高高在上,像一头主位称王的雄狮,俯视一切。
封麟身处没有坐人,此刻身前刚刚那名穿着旗袍的女人正一只脚抵在封麟双腿之间,手撑在身后的沙发上,缓缓与封麟靠近。
从夏寻谦这里看去过,两人的距离近的淫乱放荡。
封麟眼神望着身前这个大胆的女人,她是别人带来的,一到这里就往自己身边来,目的很明确。
浓厚的香水味还刻意用的是万翮集团在国际上获过奖的那款。
野狐狸,配野性的香水,恰到好处。
封麟没动,他看着女人的动作,嘴角轻动!“你倒是有心。”
“三爷,好闻吗?”女人眼神微微曳动,加上那妖娆的身姿惑意十足。
女人再次与封麟拉近距离。
“从我身上下去。”封麟眼神冷着面色转换。
他不是很喜欢旁人离他太近。
再淡的香水也能熏人惹的他烦闷。
“三爷不喜欢吗?”见封麟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女人大着胆子再问了一句。
封麟眼神轻蔑地敛起。
淡漠抬眸之际恰巧与门口的夏寻谦眼神对视上。
封麟没动,他非常讨厌自己此刻那种心怯的滋味。
这不是一个强者该有的东西。
他并未做错任何事情。
封麟漆黑的眸凝视着夏寻谦。
两人对视了两秒,夏寻谦便垂眸离开了。
他甚至带上了门,假装自己没来过。
门关上之后屋内的看见夏寻谦的一个老板没忍住开口问道,“刚刚那人是谁带来的?”
“真是个可人儿呢。”不知是谁插言了一句。
“傅先生的?我记得你喜欢这种嫩的。”
“我可对男人没兴趣。”那名被点的傅先生望了一旁玩牌的男人,试探道:“您的?”
封麟此刻面色阴沉到了极点,他身前的女人见状立即识相地撑着身子规矩起身站到了一旁。
封麟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酒涩的香与辣裹着唇舌,让他整个人的距离感又多了几分。
封麟晃着手里的酒,撩嗔地放下,
“啪!”玻璃杯碰撞着琉璃桌面,发出噌然的声响。
封麟眼神警告地推动酒杯,“我的。”
顿时屋内安静了下来。
封麟今日喝的有些多,他烦闷的拉扯着自己的领带,便仰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开始闭着眼小歇。
……………………
夏寻谦下楼之后就没想过再上去,他在楼下的窗户旁站了许久。
直到宴会结束,楼下的人都在纷纷离场,人也越来越少,楼上的人依旧没有下楼。
夏寻谦走到刚刚吹风的楼廊位置,望着外面的景色,城市中心灯红酒绿,夏寻谦从来都不是得利者。
他走出来宴会厅门口,站在那处台阶的时候夏寻谦便清晰的知道自己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夏寻谦漫无目的地往前。
单薄的身影愈显消瘦。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他对建筑物越来越熟悉的时候,夏寻谦坐了一个阿婆的小三轮给她说了一个目的地。
他独自一人去了自己母亲的墓地。
快到墓地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温柔的风都能吹着变向。
老城区的墓地不大,许多也迁走了,这里显得格外败落。
夏寻谦给他母亲的墓旁的杂草拔了,在那里待了许久。
曹夫人诅咒夏寻谦,生生世世都不会有人真心对待。
他想,用不着这样的诅咒,夏寻谦本就是如此。
生生世世,有怖无爱。
夏寻谦答应过自己的母亲,会好好的活下去。
也答应过夏老爷子。
他当然会活着。
滚泥过浆都会活着。
夏寻谦从口袋里拿了三颗荔枝放到他母亲墓碑前。
鲜红的荔枝红的跟血似的,十月本是没有荔枝的,夏寻谦从宴会里拿的几颗,这也算是稀罕东西了。
这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吃的。
夏寻谦看了一眼一旁稍小一些的墓,面上苦涩愈甚。
夏寻谦从墓地出来的时候雨已经下的有些大了。
走到最外面的时候,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留下一处干净的地。
封麟撑着黑伞,神色阴鸷。
没有哪只寄人篱下的猫要主人出来找的。
他看着面前发有些湿了的夏寻谦,禁欲的调子与那一身正装契合的完美。
那无形的压迫感时刻都在,“过来。”
细密的雨水划过夏寻谦的脸庞,发丝能清晰的看见水雾般的雨点。
身后是一片漆黑的墓地,前方是撑着伞的封麟,昏暗的亮光来自外面的车灯,封麟总是站在光亮之下的。
但夏寻谦从来都不是。
夏寻谦抬起眼眸,晦涩的瞳孔疲累。
他没动。
夏寻谦就那么看着封麟。
两人对视之间,一人高高在上,一人落魄颓废。
是跨不过红线的云泥之别。
封麟身型笔直地站着,风雨不动的气魄与那张阴沉的脸任何时候都是让人害怕的。
夏寻谦细长的黑睫轻颤,雨水浸湿了身,亦不止浸湿了身。
夏寻谦咬着唇。
水渍沾染着指节。
他想。
先生如果过来,他便跟先生回家。
他生来寄人篱下,可没有人喜欢在他人胯下活着。
夏寻谦站着,那萧然的模样让他整个人瞧着碰一下就要碎了。
“过来。”夏寻谦听见封麟又说了一句。
他依旧没动。
封麟捏着黑伞的手紧了一些。
他凝视着夏寻谦,那单薄的身子像是随时随地都要栽倒在地了一般。
封麟瞳色沉冷了几分。
见人如斯,僵持了几秒后。
封麟朝着夏寻谦走了过去,步履之间封麟的鞋被雨水打湿。
封麟眉头紧着,浑身闷感窜升。
夏寻谦在生气,他生气了就会这样,问一句不答,问两句亦不答。
封麟走到夏寻谦身边的时候,少年头顶的雨水停了下来。
身旁气息绕着暖意。
夏寻谦因为寒凉浸入打了一个喷嚏。
他摩挲着衣角,眼眸潋滟哀嗔,话牵着丝线,“先生觉得我是个麻烦对不对?”
封麟挑目不言。
麻烦……
确实有点。
至少夏寻谦,不太听话。
“回家。”封麟沉声道,那调子听不出来是在关心或是其他。
两人离的太近,夏寻谦清晰地闻到了封麟身上那股不属于他的冷香味。
很难闻。
封麟身上的气味本应该是一种淡淡的木质香,高级持重,不是这样的张扬强调浑然不落。
此刻封麟身上的味道对夏寻谦来说十分刺鼻。
夏寻谦看了封麟一眼,而后直接从封麟的伞下离开了。
夏寻谦兀自上了车,司机从车镜观察着夏寻谦的面色,“怎么了娃?三爷惹你生气了?”
夏寻谦抿着唇,半晌,“他身上臭。”
司机:“……………”
不对啊……闻着挺香的啊,平日里三爷都没那么香的。
诶?这娃是吃醋不高兴了?
司机嘴角微微上扬,能让封三爷下着雨出来找的人。
他应该算是头一个了。
还说三爷身上臭,司机咳嗽了一声,“你敢当他面说吗?”
夏寻谦侧目看着车外已经快走道车前的封麟。
不敢。
片刻后封麟从车的另一侧上了车。
打开车门的瞬间又扑进来一股寒意。
司机见封麟上车便启动了车辆缓缓往前。
封麟靠在后座坐着,夏寻谦的眼神则一直在窗外,二人无言。
夏寻谦刚刚淋了雨,又吹了冷风,这会儿到了车内,那股子冷意便全都上来了。
他伸手环抱着自己的臂弯靠在车窗。
浑身不适的滋味让少年呼吸沉长,夏寻谦摩挲自己的手臂,指节是明显的嫩粉色,那是吹出来的凉意。
这雨这风对于旁人来说是小打小闹。
但对夏寻谦来说,稍不留意便是劫难。
封麟眼神流转之间看见了夏寻谦细微的哆嗦着。
夏寻谦鬓边的发丝几丝绕在脸上,因为侧着脑袋,后颈从封麟这处望去,那处白皙的颈子透着莹亮,在诱人咬出个血印子般的柔软勾人。
封麟眼神暗尖锐,他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权利,势力,实力,金钱,都应该是在合理的范围内挥霍
身体亦然。
封麟凝视着夏寻谦抖得越来越厉害的身子,不免地烦躁。
须臾后,封麟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当他以为馈赠般搭在夏寻谦身上的时候,却被夏寻谦颤着身子推开了。
“不要……”夏寻谦的声音绵嗔无力。
“臭的……”
夏寻谦推搡之间脸庞无力地往封麟这边侧了一些。
这时候封麟才看清楚夏寻谦的脸早已经没了血色!
夏寻谦胸部沉沉地起伏着,脸庞额头上的润意与刚刚淋的雨又有些不同。
是汗渍。
封麟眼神停留在夏寻谦脸上,那痛苦的面色不像是佯装的。
封麟朝着夏寻谦挪动了一些抬手抓住夏寻谦的肩膀,那软绵绵的身子因为封麟的动态轻微的摆动着,“夏寻谦?”
封麟沉着调子叫了夏寻谦一声。
夏寻谦此刻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封麟的手往那边动他便往那边倒。
虽然浑噩难耐,但夏寻谦依旧清醒,他无力地推了推封麟。
封麟反抓住夏寻谦的手,死死按住,“你的药呢?”
封麟伸手去夏寻谦口袋摸了摸,“你的药呢!”
夏寻谦指尖轻颤着,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药早上的时候吃完了,他本想着近日没发病缺个一两日没关系的,所以还没告诉管家。
这倒是巧了。
也不知是这风惹的祸还是那闷人的暗香。
夏寻谦心肺被堵住了一般那种猛烈的缺氧感让他此刻只能用口呼吸,少年微微张着唇,脸蛋充血被掐住命脉般痛苦地动弹着。
“嗯…”短促的呓语声能听出夏寻谦的无助,可他无法从那铺天盖地的疼痛中逃出来,被沉入海底般人也越来越重。
夏寻谦颈间的汗渍越来越多,本就湿了的衣裳此刻愈发黏腻。
他不安地动弹着。
司机见状也吓了一跳,车辆的速度一时间不知道是开快些还是开慢些。
“三爷,他这……”
司机言语请示着。
“开快些。”封麟眼神在夏寻谦身上没有离开,声音厉色压着。
得到回答的司机车速立即快了上去。
封麟没有在夏寻谦的口袋中找到药,因为两人离的够近,封麟的手一直支撑着夏寻谦。
拨动之间夏寻谦顺着力道直接跌到了封麟的怀里。
浑噩的夏寻谦浑身颤着,他在封麟怀里的时候反倒安静了些。
封麟脱了外套,里面的衬衣没有裹上任何旁人的味道,是独属于他自己的木质香,那种木香刻板而规矩,没有丝毫张扬的意味,细细的闻才能闻得到,贴在他的胸膛才能闻得到。
夏寻谦在封麟怀里轻轻蹭了蹭。
封麟本想推开,但见人安静了些动作便顿了下来。
他伸手将人揽过夏寻谦的窄腰。
怀中呼吸灼热的人眉头紧紧地锁着,时不时发出痛苦地呢喃声。
夏寻谦拽着封麟的衬衣,手心片刻便拽出了汗渍。
封麟轻晃着怀里的人,试图让人清醒些,“夏寻谦?”
夏寻谦眉舒展不开,细腻的发丝在封麟胸膛轻画,痒意嗔人。
他此刻的状态呼吸都难更别说回答封麟的话。
夏寻谦的衣裳湿了大片,封麟从车上的备用箱内扯出来了一件白衬衣,这是以防出了什么意外正式场合不得体一直放在车内的衣裳。
虽然有些大,但总是要比穿湿的强。
从这里回去不算太近,就近更没有医院,只能先不让人接着受凉为先。
封麟伸手去解夏寻谦的衣裳,迷离之间的夏寻谦依旧能做出细微的反应。
推拒,不愿,惶恐,怪异。
还有几分好动的羞赧之意。
“嗯…”夏寻谦唇部微微张着,他想呼吸加上脸庞红的厉害让整张脸看起来莫名有一种期待被蹂躏的欲色。
明明衣裳穿的规则,瞧着却一丝不挂。
殷红的唇舌在诱人采摘。
封麟没管夏寻谦的推搡,直接揽着人的腰将夏寻谦的上衣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
夏寻谦看起来十分不愿意,边痛苦边拒绝的样子让封麟拧紧了眉头。
夏寻谦对他的触碰一直以来都是不抗拒的。
甚至于会刻意试探自己的底线。
现在自己愿意碰他,他不应该是如此表现才是。
封麟思索着其中问题。
今日应当是出了些问题的。
所以才会夏寻谦才会如此推拒。
封麟思绪之间抓住夏寻谦乱动的手,他不想和病人讲道理。
大脑断路的状态下,直击要害就行。
封麟看着夏寻谦,唇瓣轻启,“刚刚那个女人,我没碰。”
封麟的话范若一阵安抚剂,夏寻谦撕扯的手立即停了下来。
封麟神色敛动。
果然在意的是这个。
封麟手继续伸过去解夏寻谦的衣襟的时候他便没在动弹,任由封麟将自己的衣裳一颗一颗的解下。
即使发病了,浑身难受,他依旧很乖。
封麟褪去了夏寻谦的衣裳,瞬间少年的身型在面前一览无余,封麟的位置恰巧挡住了司机的视线。
他看着面前锁骨都过着水渍的少年,突然就觉得,若真在此处如何,倒是……
封麟刚刚脱下夏寻谦的衣裳,夏寻谦便呼吸沉长的倒在了封麟怀里。
少年难受的呢喃声能隐隐约约听出个冷字。
封麟轻触着夏寻谦的腰骨,因为身型削瘦夏寻谦的后背弧度十分明显,那明显的背窝指尖能顺着手下滑动。
封麟想,他知道为什么夏寻谦要跑出来了。
终归是想要的太多。
封麟面色沉了片刻将那件干净的衬衣给夏寻谦穿上。
而后继续将人抱着。
半个小时后车开到了医院。
医生开了药,吃了药后夏寻谦精神渐渐回来了些。
夏寻谦的病来的奇怪,心脏方面的问题大一些,常年吃的药又杂又乱,没有一个笼统的说法。
吃了药后,封麟给他拿了许多备用的药。
疲累了一整天给,回去的路上夏寻谦便睡着了。
夏寻谦在车上左右倒了几次,最后倒在了车窗上。
封麟轻轻一拉,夏寻谦便顺着力道倒在了封麟怀里。
这日是封麟将人抱着下车的,他没有叫醒夏寻谦。
封麟抱着人去了东院的屋子,将夏寻谦放倒床上之后封麟扯着被子给人盖上便打算走的。
他听着细微的呢喃声眉头锁了锁。
封麟对听别人讲梦话没有什么兴趣。
但夏寻谦的调子呓语逐渐沉重。
少年眼角泛红,长睫沾染上明显的湿意。
封麟微微俯视过去。
他听清夏寻谦带着细微颤音的话。
“封麟………”
——————————————
签啦嘤嘤嘤,今天可以送发发啦!要花花小视频!手摊开接视频,谢谢老婆门给我看视频么么!
夏寻谦指尖紧紧攥着,看起来有些不安,刚刚恢复的面色依旧有几分脆弱,此刻挂着泪渍的模样倒是无端地讨人怜爱。
像一只收了爪子的猫。
封麟眼神落在夏寻谦的长睫上,他伸手轻轻抚去夏寻谦眼尾的泪渍。
睡着了倒是大胆了。
先生也不叫了,直接指名道姓的叫名字。
“封麟……”少年的呢喃声再次传来,黏腻的调子听的出来梦中的夏寻谦此刻无助而迷茫。
封麟的手从夏寻谦脸上抽回的时候被紧拧着眉头的夏寻谦抓握住。
“…先生………”夏寻谦发烫的手收的越来越紧,熟悉的木质香绕在鼻腔,夏寻谦蹙着的眉头大方才舒展了些。
封麟指腹动了动,睡梦中的夏寻谦直接一个拉扯迷迷糊糊的将封麟的手腕抱住了。
封麟:“……………”
封麟无奈在床沿坐下,他感受着夏寻谦身上的体温,愈发觉得不对劲。
夏寻谦的手和脸都烫的厉害。
封麟抬手又摸了摸夏寻谦的额头。
啧。
发烧了这是。
“夏寻谦?”封麟叫了夏寻谦一声,没叫应声。
“这是什么身子,淋个雨又发病又发烧。”封麟凝着眉烦闷道。
封麟面色阴沉沉的,他掀开夏寻谦的被子打算将人抱出去。
被子掀开的时候夏寻谦眼神颤了几次睁开了。
夏寻谦看清面前的人的时候抓着封麟的手便怯怯地放开了。
“先生……”夏寻谦咬唇不动声色的咬着内唇,眼神飘忽又柔弱。
那副病怏怏的模样,瞧着谁都能欺负一二。
封麟漆黑的瞳孔情绪复杂难懂。
刚刚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开了驱寒的药,这会儿又发烧了,夏寻谦的体质到底是有多差?
封麟本以为养个闲人放后院便成了,如今看来,一点也没有他想象的简单。
夏寻谦,很难养。
封麟面色淡漠地俯视着夏寻谦,下任务一般冷淡道,“我让老袁送你去医院。”
夏寻谦声音嘘嘘的,“去医院干什么……”
封麟冷脸,“打退烧药。”
夏寻谦扯着被子眼神半阖明显的不愿,“不去……”
“我睡一觉就好了。”夏寻谦沉声道。
他敛着被子将自己盖住,下一秒便被封麟一手拉开。
他夏寻谦此刻穿的是封麟的衬衣,本就有些大了,袖口长出一截不说,衬衣的长度还能盖住腿瓣。
因为睡的乱腰间的位置微微上移,腰腹直接露在空气当中。
被如此一掀,夏寻谦因为凉意扭动着腰身,白皙的腰宛若杨柳该是无骨掌中轻。
画面的冲击力有些大,封麟侧目,强调着自己的话,“去打针。”
夏寻谦伸手去抓被子,“不去。”
封麟恼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训诫的严肃,叫的是夏寻谦的名字,“夏寻谦!”
夏寻谦唇抿成墨线,眼底迷离就那么应麟一声,“嗯…”
封麟语塞。
他还嗯。
封麟是一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更不是他的性子。
封麟长舒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去?”
夏寻谦,声音闷闷的,“我经常发烧,以前都是睡一觉就好了。”
“不用去医院的……”
夏寻谦的话让封麟沉默了两秒,思绪混乱的语言无法组织。
夏寻谦观察着封麟的面色,突然眼眸潋潺的笑了一下,“先生……是在关心我吗?”
封麟严肃地回看向夏寻谦,“你之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夏寻谦捻着被子,眼神悲鸣,“原来先生不是在关心我,是在可怜我……”
少年的话软沉地坠地,又轻飘飘的让人捉摸不到。
封麟接不上来夏寻谦的话,明明生的这般淡漠漂亮,这张嘴却厉害的很。
随意一句话他都能变着法子还给你。
病了都能噎人。
夏寻谦窥探了封麟一眼,见状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封麟的衣角,“……你可以在这里陪我吗?”
“我睡一觉就好了……真的。”
夏寻谦放低底线,“就……陪一会儿也行……”
封麟没有应下来的意思。
夏寻谦眼神落寞地收回,拽着封麟衣袖的手也缓缓松开。
正当夏寻谦收回手的时候。
封麟冷沉着脸开了口:“两个小时之后没有退烧就去医院。”
夏寻谦嘴角上扬,即将收回的手在此伸了过去,这次抓的不是衣裳。
而是封麟的手。
试探,步步试探,更得寸进尺,得尺进丈。
夏寻谦抓住封麟的两根指节,虚虚地回握,见人没有抽离才默默攥紧。
夏寻谦闭着眼眸睡觉,确切的说是在装睡。
屋外的冷风吹着,淅淅沥沥的雨再次下了起来,窸窸窣窣的雨水拍打着屋外的石榴树,到处都是亮意。
但夏寻谦的鼓掌之间是一把温火暗苗。
他时不时的睁开看封麟的时候,封麟眼神便冷了一度。
两人对视三次之后。
封麟直接厉色的警告了他,“夏寻谦。”
只一个名字而已,那冷沉的调子从封麟口里说出来,听起来不亚于生死宣判。
“你好凶……”夏寻谦哑声道。
夏寻谦收紧指腹,尖锐的眸在宽衣解带,“先生亲我一下,我就乖。”
封麟愣了一秒,“再不睡把你扔出去。”
夏寻谦虚目看了封麟一眼,沉着声音问他,“先生喜欢刚刚那种聪明又漂亮的女人是不是?”
封麟:“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
夏寻谦不死心:“先生觉得我如何?”
封麟听着这话眼神浮漫出轻微的温煦。
“难养。”封麟说。
磁性的调子沉长好听,这句话夏寻谦也记了许久。
夏寻谦眼底薄薄潋色泛起,“不难养的……”
他缓缓撑起身子更没有了要睡觉的意思。
夏寻谦起身半坐在床上,抓着封麟指腹的手片刻不曾放开。
夏寻谦撑着手慢慢地靠近封麟,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孤舟无帆,难行难浆。
夏寻谦的掌心炙热,当他与封麟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两人之间无形的磁场紧密地绕合分裂再密不可分,气息灼热的交织,呼吸之间渐渐不在是自己的味道。
封麟闻到了夏寻谦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橙叶香。
不可否置。
封麟承认,夏寻谦勾引人的手段了得。
懂得分寸,拿捏适中。
封麟狭长的黑眸轻扇,他抬手捏住夏寻谦的下颚,轻轻地摩挲轻画,“夏寻谦,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发骚吗?”
夏寻谦没有躲,他只是直直地回望着封麟,那双眸含情波动,清泉烈日苟且偷欢的暧都在其中。
“先生真的不喜欢我吗?”夏寻谦问他。
封麟嘴角上扬,他知道夏寻谦的性子,这会儿敢说这样的话,敢露自己的颈,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怕。
京城名望高楼权利覆雨的封三爷,他心里怕的要死。
但夏寻谦就是敢问。
封麟轻笑了一声,他捏着夏寻谦的下颚力道更重了些,“夏寻谦,你要勾引人,也要得病好了再来,再晕死在榻上可怎么好。”
浑厚的调子一句一句地钻入夏寻谦的耳畔。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有几分风雨皆动的错觉。
夏寻谦眼神乖戾地流转,抬眸之际盯向了封麟的唇。
他俯身过去朝着那张薄唇没有预兆地吻了过去。
舌尖轻画,一触即回。
“死不了的。”夏寻谦绕着封麟的指尖。
他话带着淡淡的橙叶香亦大胆到了极致,“先生开了这幅身子,往后便只给先生碰……”
封麟突然狠狠地抓住夏寻谦的手腕,“你几岁就讲这样的话?谁教你的?!”
夏寻谦眼神微变,眉头微微拧着,身子不可察觉地往后缩,“疼……”
封麟手上力道轻了些。
他厉色地放开了夏寻谦的手,封麟准备起身的时候手再次被夏寻谦抓住。
夏寻谦垂眸抿唇。
“没有人教……”
“先生别走……”
被凶了之后夏寻谦便乖了许多。
封麟站着,“我看你压根就没想睡!”
夏寻谦立即倒下闭上了眼睛。
“睡的。”
“要睡的……”
封麟被夏寻谦速度又没有预兆的动作弄的忍俊不禁,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发现夏寻谦的性子自己根本就没摸透。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寻谦只紧紧地拽着封麟的手,没有在动弹。
半个小时后夏寻谦沉沉地睡了过去。
封麟抬手探了探夏寻谦的额头,烧没退。
一个小时后,烧没退。
两个小时后,夏寻谦身上的灼热才降了些下来。
封麟从夏寻谦屋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
他拧着自己的手腕去了主屋。
封麟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出来熄灯的管家,管家见人从夏寻谦屋里出来盈盈地笑着。
他观察到封麟边走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便小步走近关心了一下,“三爷,您这是手怎么了?”
封麟眉头紧着,半晌,吐出两个字,“手麻。”
管家:“…………”多半是压的。
“啊。”管家笑了笑,“无事,您多揉揉便好了。”
管家说着捂着唇咳嗽了一声,“爷,就是那啥……抱人的时候不用紧着一只手抱的。”
封麟:????
封麟:“………………”
封麟是个不怎么爱解释自证的人,当他认为解释成本高于沉默的时候不会去做浪费时间的事情。
那是愚蠢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对任何事,封麟都秉承的是做生意的那一套。
死板规矩,利益至上。
封麟眼神犀利,“你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管家后退了半步:“不敢不敢。”
封麟看着管家憋笑的样子,难得有些吃瘪,“很好笑?”
管家:“…………”不敢笑,但憋的嘴疼。
那一瞬间管家将毕生难过的事情通通想了一遍。
“噗嗤…………”几秒后管家还是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甚至转了个身。
这件事情对从小到大一直刺挠以自我为中心的封麟来说实在是很好笑。
管家咽了咽口水:“…………”完了。
…………………………
第二日夏寻谦起床的时候,身上的不适好了八分。
他依旧穿着封麟的衣裳,夏寻谦抬起袖子在鼻腔闻了闻,眼底含星温和。
夏寻谦推开房门,看见一个人坐在屋外石榴树下,他嘴角上扬朝着石榴树下的桌子旁走去。
侧目之间没了遮挡看清了人之后夏寻谦又收回了步子。
那处树下安静,管家听着夏寻谦的话会把餐食放在哪里,不用刻意去叫他。
如此习惯了管家便没打扰夏寻谦。
但今日桌旁坐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黑红色长裙,漆黑的发用一根簪子挽着,新时代的装扮又带着几分民国末期的古典韵味。
一看便是个经历事的女主人。
女人看见了夏寻谦,面色淡然,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也并不是友善的。
“……薛夫人,您早。”夏寻谦恭敬地叫了女人一声。
夏寻谦来的这几日并未见过封家的女主人。
面前的女人年岁瞧着四十五六的年纪,保养的及好,连指甲都是鲜汁染过的,那副高高在上的冷劲儿,一般人都是没有的。
如今还刻意来找自己,想来也只有封老爷子的妻,薛夫人了。
薛夫人眼神上下审视着夏寻谦。
面前的少年眉眼生的是连女儿家都少有的漂亮,鼻梁上生了颗黑痣,盈盈望去,勾人的紧。
“怎么?起床了衣裳也不能好好的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谁的床上偷了荤跑出来的呢。”
薛夫人眼神阴沉,开口便是没有顾及的诋毁厉色。
“我去换!”夏寻谦说着立即进了屋换掉了封麟身上的衣裳,这院子平日里没有人来,夏寻谦便大胆了些。
今日遇见薛夫人,实在难料。
夏寻谦再次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穿了一身合身的长袖。
夏寻谦走到薛夫人面前,规矩地开口,“……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薛夫人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凳子,“坐。”
夏寻谦规矩的在那方坐下。
他有礼地给薛夫人倒了一杯茶水。
女人用指腹推开,她冷眼望着夏寻谦,“我这个人向来有话直说,老爷子现在虽然不在了,封家,我这个正妻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您请说。”夏寻谦十分规矩,对于长辈,他向来尊重。
薛夫人眼神挑起,“你是老三带回来的对吧?”
夏寻谦摩挲着面前的茶杯,垂眸应声着。“是。”
“他拿你当什么?”薛夫人冷声试探道。
夏寻谦眼地蔓延暗色,“我不知。”
薛夫人笑了一声,常年的阅历让她知道什么时候该敛露锋芒,“你父亲与封麟父亲的交情我不得而知,封家宅院大,养得女人,但养不得男人。”
“你可以受封麟庇护,我给你在京城外找个住处,自己搬出去,不能住这里。”
薛夫人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是明显的不留情面,言语驱逐。
夏寻谦猛地收紧指腹,掌心微疼,“是……封先生的意思吗?”
薛夫人眼神淡漠的直视过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提醒,“封家,我说了算。”
“就因为我是男人?”夏寻谦嗫声问道。
薛夫人嘴角轻蔑地微微勾起,“这还不够吗?”
“我封家是要脸面的大户人家,养个男人在后院免不得被人家笑话,再则,只是让你换个地方住而已,老爷子即然是结了善缘,我封家必然会给你一口饭吃。”
薛夫人探查着夏寻谦的面色,这些天院内的人背着说夏寻谦是个狐媚胚子的人不在少数。
被封三爷领回家就算了,家里的二爷那副模样明显就是瞧上了夏寻谦的。
谁人不知,薛夫人最在意的便是规矩,玩乐也好稀奇也罢。
夏寻谦这样的人,扔在女人堆里都能一眼瞧见的美人儿,放在哪都是危险的。
又或者说,夏寻谦这样的面貌,只要他想,想傍着谁,只是他愿不愿意赏脸撩拨的事。
出卖了这勾人勾魂的脸,什么样的活法,都在他。
薛夫人不会允许夏寻谦这样的人待在封家。
她抬手将自己面前的茶推到夏寻谦跟前,“你是喜欢男人的对吧?”
薛夫人犀利的眼神细细观察着。
夏寻谦已经全然听明白了薛夫人的意思,他苦涩地敛目,“我不喜欢男人。”
薛夫人皮笑肉不笑,“那最好,也省得我担心他们两兄弟往你身上凑了。”
“去收拾一下吧,我让司机送你出去。”
“出了封家,往后便不要提自己与封家有关的话。”
夏寻谦手中不安地握着茶杯,“我想……见见封先生……”
薛夫人一副看穿了的神情,“封麟去公司了,他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在公司,你要见他恐怕有点难。”
说着她轻笑了一声,眼神犀利而尖锐:
“还是你觉得,我的孩子会因为一个外人来忤逆我的意思?嗯?”
薛夫人的话拖着让人心颤的尾音。
夏寻谦声音沉着,“先生带我回来……我……只是想和先生告个别。”
“告别倒不用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浪费他的时间的。”薛夫人言语之间便站起了身。
“收拾好了去门口,我的司机会带你去。”话落薛夫人便淡漠地转身,片刻没有逗留。
夏寻谦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身后的石榴石绿荫透着斑驳,明明是个好天气,瞧着却莫名阴沉沉的。
他在石榴树下坐了半晌。
而后进了屋。
有些东西,并不是强求能得来的。
夏寻谦站在屋内望着四周的摆设,窗户的位置有一个简易的书桌,这间屋子虽然不大,但干净,也没有霉味,风吹过来有股石榴香, 夏寻谦很喜欢。
他就那么在屋内站了一会儿。
夏寻谦眼底深处的情绪从来都没有人可以参透。
要的太多的话,就会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他又明白了一些。
夏寻谦抬起自己的手腕,白皙的腕上戴着的是封麟送给他的那只银镯子。
现在大家都喜欢用腕表来彰显身份。
封麟给他银镯子,像是哄小孩的。
没有男人会戴这种东西。
但不知怎么地,那银镯就是十分契合夏寻谦的那双白腕子,淡雅的气质衬的少年的手纤长漂亮,藏在衣袖下,再好不过了。
戴着银镯,夏寻谦就是有人要的孩子。
夏寻谦抬手拿下了手中的镯子,拨弄之间手镯发出细细的坠响。
他将银镯拿下在手中摩挲,眼底含星不舍。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寻谦将银镯放在靠窗口的书桌上,旋即转身离开。
清脆的声响是银器独有的,好听,脆耳。
施舍来的东西, 夏寻谦不要。
他走到封家大门的时候上了薛夫人司机的车。
司机面色看着便是个凶狠角色,夏寻谦没和人搭话。
目的地是京城郊区的一间破旧的老房子,车开到的时候司机递给了夏寻谦一把钥匙。
司机走后夏寻谦便把钥匙扔了。
扔进了一个廉价的垃圾桶内。
他从封家出来什么都没拿,身上有两百块钱,是管家之前给他的买吃食的。
夏寻谦拖着身子往外走。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离了谁会活不下去。
但夏寻谦会。
在一个普通人平均一月工薪不到300块的京城,夏寻谦拿过最高的工资是10天,60元。
60元,对于一个一个月养病钱需要上千元的夏寻谦来说,委实杯水车薪。
夏寻谦依旧可以活,只要他能给放下尊严,富人区的靡乐场,养得起他的人数不胜数。
可他不愿,更不会。
他唯一试过的,只是要封麟爱他。
夏寻谦走到主街之后买了一份报纸。
他看了许多份工作,一个一个的打电话去问。
夏寻谦会如实的说明自己身体状况,显而易见,得到的只有拒绝。
“工薪没关系的,有住的地方就行……”
“我今年19岁……认识字的……”
“我学东西很快的……”
“也不是会经常请病假……您可以考虑考虑的……”
“是……英文也会一些……”
“抱歉抱歉……打扰您了……”
少年的话在电话亭一次比一次落寞,声声自救,却也奈何。
夏寻谦走到公交站台坐下,细长的发绕在鼻头,没有焦距的眼眸死寂颓废。
他望着面前的车,其中一辆和封麟的很像。
夏寻谦面色苦涩的呢喃了一句,“先生拿我当什么呢……”
…………………………
封家老宅。
薛夫人在餐桌吃饭的时候站着的人给他汇报着夏寻谦的事情。
“他没住您给他找的地方,钥匙也扔了。”
“哼。”薛夫人明显有些没想到,“一个病秧子要那些个没用的节气做什么。”
“愚昧。”薛夫人嗔言道。
“他现在在找工作,打了挺多电话的,看起来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司机规矩地站在薛夫人身后继续道。
“嗯。”女人应了声,“这几天三爷忙,别什么事都告诉他,那东院他一般不会去。”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过段时间说不定他自己就忘了。”
司机颔首回应,“是,听夫人的。”
当天封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
这日不知怎么的,封麟莫名的心燥。
他路过东院的时候夏寻谦的屋子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封麟看了看时间,没多想便去了自己的房间。
连续三日,封麟才开始起疑。
第三日封麟回来的很早,东院的屋子依旧紧闭着没有一丝光亮。
封麟这次没有离开而是直接夏寻谦的往屋内走去。
推开门的时候屋内安静沉闷,封麟打开了房屋的灯,床榻上空无一人,只有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
凉薄的风吹动着床帘。
借着屋外的月光,窗户下方的书桌上那枚银镯盈盈发着轻润的银泽。
封麟眼神瞬间变得晦涩。
他走进窗口位置,那枚银手镯是自己给夏寻谦的。
封麟记得,夏寻谦说很喜欢。
封麟伸手拿过手镯捏在手中。
封家的人一个个都要反了天了!他带回来的也敢动!
封麟拿着手镯出门的时候,怒意燃着,眉宇之间阴沉的吓人。
他最忌挑衅。
没有人能犯他的忌讳。
封麟看着屋外石榴树,莫名的就想到了夏寻谦那张脸。
此刻脑海中的想法来的古怪,不像他自己。
【夏寻谦那么弱的身子,没有他可怎么办。】
这个想法蹦出来的时候封麟愣神了一秒。
他好像总会可怜夏寻谦。
但封麟觉得自己此刻更多的怒意,是权威被挑衅。
封麟去找了管家,管家支支吾吾地垂着脑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让人将夏寻谦送出去的命令是薛夫人下的,封家内院的主事,封三爷根本不管,薛夫人让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管家哪里敢吱声。
“三爷……我……我……那孩子是夫人送出去的……”管家抬手擦着额间的汗渍。
他一个下人,谁都怕,谁的话都得听,管家脑袋垂的越来越低,瞧不见个正脸。
封麟冷着脸,言语呵斥让人不由的心颤,“你是老糊涂了吗!”
“这个院子,只要我封麟还活着,便是我说了算!”
管家被骂的根本一个字都不敢说,封麟也不想同这些下人对付,他直接去了薛夫人的屋子。
薛夫人的屋子门开着,她此刻正在外室喝茶。
世人皆知,封老爷子扶了位姨娘做正妻。
薛夫人不是封麟的生母。
自封麟母亲死后薛夫人便执掌了内院,她一心给她的儿子谋利谋财。
封家的万翮集团是封老爷子在民末期成立的,真正做到在京城各方鼎力全然是在封麟手里。
但依照遗愿,万翮的股份薛夫人和封见珏手中都有大头。
封麟知道他们二人的野心,一直以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这也是封麟时常会回来的原因,他只是想时刻提醒他们,谁才是主子。
无用的蛆虫而已。
但他们应该有自知之明。
驱逐夏寻谦,便是触及了封麟的红线。
“麟儿回来了啊。”薛夫人看见封麟面色盈笑着。
封麟跨进屋子,轻蔑地敛目,“姨娘什么时候也来做我的主了?”
浑厚的调子压迫着,气氛凝聚成冰。
薛夫人怔了怔,“你说东院那个男人?封家容不得那种戏子。”她听出封麟的不快言语直了些。
“戏子?”
“哼,”封麟鄙夷地流转眼眸,“姨娘都进得,他为何进不得?您是戏子,寻谦可比您干净。”封麟冷目挑衅步步不让。
“你……!”薛夫人被封麟的话噎住,他拍了拍桌,“你反了天了封麟!我是你母亲!”
封麟轻蔑地转身,言语冷若冰霜,“你最好,祈求我今天能找到他。”
*****
夏寻谦这几天睡在15一晚的青年旅社。
一个屋子住12个人,上下铺,没有窗户,住的都是些来城里谋生的人,屋子里各种味道混合着,夏寻谦晚上最后一个进屋,最先一个起床。
因为没有地方肯雇佣他,夏寻谦三天入不敷出。
他这日走到一个会所门口,上面的招聘工薪十分诱人。
是一个送酒水果果盘的岗位。
夏寻谦打电话去问,得到的回复是要看看脸。
“年纪可以,你先上楼我们老板要看看五官是不是端正。”
夏寻谦得到回复后踏着步子往二楼的会所走去,他到前台的时候看着在清帐的老板。
看清人的一瞬间夏寻谦往前的步子便退了回去。
他飞快转身要就要离开。
身后的声音厉色急切,“夏寻谦!!”
“原来是你啊!”
夏厉没想到能在自己的会所遇见夏寻谦,上回在宴会上受的气他正愁找不到他撒回去呢!
真是巧了!
“来啊!给我抓住他!丫的!送上门来了!”
夏厉话落的瞬间识趣的安保人员便直接从侧方过去拦住了夏寻谦的后路。
现在是晚上8点,会所内吵杂声很大,夏寻谦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夏厉此人睚眦必报,还蠢钝如猪,动不得脑子。
夏寻谦呼吸急促了些。
反正也跑不了了,夏寻谦便直直地站着,“你想干什么?”
夏厉扭动着手腕朝夏寻谦走进,“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你敢明目张胆的羞辱我,早该料到要挨我两刀的!”
“正愁找不到你,没想到你还送上门来了!”
夏厉嘴角勾起那副模样半人半鬼,“怎么?活不下去,终于舍得卖身了?”
他的话犀利中带着嘲笑。
夏寻谦攥紧拳,他听明白了夏厉的意思,夏厉的产业多,因为爱玩,京城许多地方都有他开的会所,一来招待客户是个好去处,二来能给他赚些干净又不干净的零花钱。
今日在这里遇见,算是可悲又可笑了。
“夏厉,我劝你别招惹我。”夏寻谦的调子带着警告,尖锐的刺护着自己。
“哈哈哈哈……”夏厉笑出了声,“你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啊?”
他眼神戏虐,示意着拦着夏寻谦的众人,“给我扒了,让我好好看看够不够我的条件!”
夏寻谦心慌地后退至会所大厅巨大的陶瓷花瓶前,他直接将那价值不斐的花瓶推到在地。
“嗙……!”
噌声的脆响贯彻整个大厅。
“操!给老子扒了他!”夏厉恶声道!
对夏寻谦这种守着尊严过日子的人,用他最不愿的方法侮辱他可比正正经经揍他一顿来的厉害。
夏厉如今已经看透了。
所以他今日不打算揍夏寻谦。
话语之间夏寻谦已经被会所的人按到了地上。
“放开我!”夏寻谦聚力挣脱着,抬起脚便踹到了其中一人的腰间!
“嘶啦……!”夏寻谦的衣裳被其中一人扯烂,白皙的肩膀裸露出来透着莹媚的色泽!
凉意席卷着夏寻谦的身子,少年面色惊恐,露出骇然之色,瞬间的羞愤让夏寻谦眼眸泛起殷。
这里有六个壮汉,夏寻谦只能做案板鱼肉任人宰割。
他轻蔑地凝视着面前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地模样,潋滟的眸覆上几分尖锐。
夏寻谦没有求救,那只会让他被夏厉嘲弄,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冰冷的地面贴着后背有些透骨,夏寻谦眼神盛着寒意。
夏寻谦口袋里放着一把刀,这是他常年来的习惯。
猛然间,夏寻谦掏出口袋里的折叠刀指腹推开朝着身前的男人划过!
眨眼间两个死死按着夏寻谦的男人被他的刀伤到,一个手臂被刀刃划破!另一个脸侧被划了一刀!
夏寻谦的力道丝毫没有客气,那狠厉的眼神早已是鱼死网破的姿态。
“啊!”被划伤手臂的男人蹙着眉头喊了出来,“操!他手里有刀!”
男人喊出声的下一秒,脸上被划破的另一人反手便夺去了夏寻谦手里的刀。
“你敢划老子!”男人面目狰狞地紧拧着脸,脸侧伤口淌出血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血腥地渗人。
“嘶啦……!”又是一身衣裳被撕扯烂的声音。
夏寻谦胸膛前的衣裳已经全部被扯烂,上半身几丝连接着的布条交错着,白皙的胸膛粉嫩之处难以遮挡。
“嗯…”夏寻谦闷哼出声。
夏寻谦下意识抬手护住自己,神色惊慌地退缩着往后。
那名被划破脸的男人明显没有要放过夏寻谦的意思。
他拿着刀狠狠地拍了拍夏寻谦的脸,冰冷的刀背碰撞在脸上,夏寻谦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
若说不怕,虚然了几分。
“你划老子一刀,老子还你一刀不过分吧?”被划破脸的男人脸上的血渍顺着下颚滴落到了夏寻谦的脸上。
夏寻谦呼吸急促指腹紧紧地攥着,瞳孔的血丝铺满眼眸起了雾气。
落魄至此的夏寻谦,就只剩下这张脸了。
男人咧着嘴刺了下去。
夏寻谦看着男人手起刀落,侧着脸闭上了双眼!
夏寻谦五官可见的痛楚,心亦跳的飞快。
这样的危机时刻,不知怎么地,夏寻谦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封麟的影子。
他眼尾的泪渍滑落,无可奈何地颤着声朝封麟求救,黏腻的调子灌血般难耐,“先生……”
“封麟………”夏寻谦呓语着,指尖在颤,浑身都在颤。
先生……
救我………
夏寻谦眼尾红的厉害,他被按着肩膀,无法动弹。
好似他的命运,被恶臭缠绕,千万只手压着他逃不出泥浆。
两秒后本以为撕心裂肺的疼痛没有到来,身旁的风也透过人群吹了过来。
“啊啊啊!!”一侧闷喊声传来。
夏寻谦面色呆滞。
他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封麟正拽着刚刚拿着刀的男人拳拳到肉地揍着!
“先生……”夏寻谦的调子头一遭染上了哭腔。
那满腹的委屈,和无人在意的找到了心柔之处。
“先生……”
眼前迷离的画面像是在梦中,又像是现实,夏寻谦有些分不清。
他的呼吸又沉又长,反应了片刻夏寻谦整个人依旧是呆滞的。
他裹着地上的烂布抱着自己的身子,那种无端的屈辱感在看见封麟的一刻到达了顶点。
封麟来了……
他真的来了……
夏寻谦眼神发涩,浑身都是麻木颓然的。
夏寻谦凝望着封麟因为揍人揍的微红的拳骨。
他在想。
先生觉得夏寻谦狼狈不堪还是可怜呢……
夏寻谦双眸渐渐的越来越瞧不清,他的屈辱羞愧,每一次都完完整整的展现在封麟面前。
在先生面前……自己总是下贱的……
星海明月,与沧海泥种,怎么应该有交集呢……
怎么才能有交集呢……
此刻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夏厉愣神地站着半分钟都没反应过来。
从封麟上来,再到不分青红皂白的打自己的人,夏厉面色越来越惊恐。
见一旁的人打算抄家伙动手,夏厉立即呵斥了下来,“住手!都住手!别伤着封三爷!”
刚刚拿着刀准备划夏寻谦的男人是被封麟揍晕过去的。
一旁的人听着夏厉的命令,没有一个敢上前。
封麟将人揍的昏死才站起了身,他冷冰冰地环顾四周,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夏寻谦紧咬着唇,被扯烂的衣裳一夕半点包裹住的都是他的尊严。
夏寻谦在封麟戾色的视线中惊慌害怕地颤着身子直接扑到了封麟怀里。
“封麟……”细微的声音在封麟怀中传来。
夏寻谦身子抖的厉害,肩膀全然露在空气当中,削薄的身型只堪盈盈一握。
夏寻谦的手抓着封麟的衣角,细看能看出来因为太过用力手背淡淡的经脉微微凸起。
他害怕自己力道稍微轻一些,封麟一推便推开了。
封麟垂目,怀里的少年眼眸带着那么一股子坚忍,那副生死看淡又拼命要活着的姿态是夏寻谦独有的。
冷的像风,又热的似火。
封麟抬手揽住夏寻谦的肩膀,将那处肌肤遮盖住。
“别怕。”封麟说。
他低醇的声音与往日不同,在这一刻封麟的话是温和的,没有那股刻在他骨子里的冰冷。
夏寻谦的身子依旧在细微地颤抖着,肩膀上被压出的红痕比刚刚明显了不少。
夏寻谦抬眸与封麟对视,话还未开口,便脑袋一沉地晕了过去。
“封………”
“夏寻谦!”封麟瞳孔骤然一缩,手上下意识收紧,在夏寻谦身子软下去之前将人贴在胸膛抱住。
封麟眼神晦暗的回望四周,刚刚的一众人全都哑着声音,夏厉更是对面前的场景瞠目结舌。
他那下贱的弟弟,居然和京城的封三爷有这般亲密的关系!
他可是变着法的想搭线和封三爷搞好关系,自己攀不上的关系居然在这里为了夏寻谦打人?!!
“封三爷……您……您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夏厉是个脑袋转不过弯的,此刻脑子里乱的很,出口的话恭恭敬敬却哪都不对劲。
封麟面色阴沉,他眼神犀利地上下审视着夏厉。
封麟认识夏厉,夏厉是夏寻谦同父异母的二哥。
上次在会所遇见夏寻谦他本以为是什么巴结封见珏的人刻意塞进去的,现在看看来,这用自己血亲讨好他人的行为,怕不是这夏厉的手笔!
之前封麟对这件事没多大兴趣,遇见了带回家便了事,所以没去细查。
突然间封麟就有些明白为什么夏老爷子临死前要那么处心积虑的给夏寻谦谋活路了。
夏家的所有人,可都没将夏寻谦当人看待。
封麟感受着怀中人微弱的呼吸,在封家祠堂,夏寻谦的顺从听话,应该也不过是想活下去吧。
让他如何便如何,趴着便趴着,跪着便跪着,用嘴便用嘴……
学的乖巧,却尽是讨好人的方式。
封麟冷着脸将夏寻谦打横抱起。
夏寻谦轻的有些离谱,封麟觉得,喂养方式可能需要调整调整。
封麟抱起夏寻谦并没有回答夏厉的话,而是轻慢地眼神游走在屋内的人身上,“今日,在座的每一位,都跑不掉。”
警告的语气带着无尽的审判意味,夏厉被封麟的话震的一哆嗦。
待他反应过来,封麟已经抱着夏寻谦离开了。
夏厉眼皮跳的厉害,他咽了咽口水,颤沉道:“快快!快备礼去万翮集团赔罪!!”
话语之间会所内乱作一团。
*****
封麟抱着夏寻谦往楼下走,舒缓的呼吸让封麟的心安定了些下来。
他将人抱着上了车,封麟今日是自己开车来的,没有司机他直接把夏寻谦放到了副驾驶。
但人晕着,是个麻烦事。
封麟拉过安全带将夏寻谦固定在副驾驶。
而后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脱下之后封麟莫名其妙的放到自己鼻腔闻了闻。
不臭。
应该不会又被嫌弃。
封麟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夏寻谦身上,做好这一切自己才上了驾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