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秦瑶老太君的小说,《商女重生让侯府彻底败落》全文阅读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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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是秦瑶老太君的小说,《商女重生让侯府彻底败落》全文阅读完整版

十年,秦瑶用了十年的时间。

本来破败的侯府,在她带来的嫁妆支撑下继续光鲜。

本来胸无大志的世子江肃在她的督促下七年前高中状元,被皇帝委以重任,她在幕后出谋划策,出钱打点,让他的位置越坐越高,到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十年里,她孝顺婆母,抚育一双儿女,照顾江肃的小妾以及小妾所出的庶子庶女。

她的贤名在外,谁提起都得赞一声好。

今天,是江肃官拜首辅的日子。

秦瑶领着一众人早早等在府门外。

江肃春风得意归来,侯府门前鞭炮齐鸣,秦瑶给府里的下人发了赏钱,这才领着一双儿女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肃有三个小妾,最受宠的是一个叫流月的戏子,至于原因,自然是流月最像他早死的白月光夏秋棠。

从流月进府开始,江肃大半时间都在她那里。

今天这个好日子也不例外。

对于这些,秦瑶是不在乎的,不然也不会张罗着给他纳回来。

她从来志不在此,现在她有儿有女,江家也如日中天,她的孩子以后会继承这份荣光,她很满意。

所以江肃去哪里她在乎什么?

安抚好自己的孩子,又处理了些庶务,秦瑶这才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远处灯火通明,还能听到隔壁传来的欢声笑语。

这两年,江肃越发不待见她了,秦瑶身边的丫鬟嬷嬷都对侯爷有了微词,只是都被秦瑶压了下来。

不重要,只要掌家权在她这,权力可比男人靠谱多了。

夜幕降临,秦瑶的院子早早熄了灯,她以为这也是再平常不过的夜晚,甚至她睡得很快,比平时都要更快入睡。

只是再次醒来,她身下再不是自己精挑细选的锦缎,而是变成了稻草。

而自己的手上竟还被绳子捆着。

绑架?秦瑶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秦瑶还没有来得及呼救,黑暗中就亮起了灯光。

“醒了?!”压抑着兴奋地声音传来。

秦瑶借着灯光看清了他,她的丈夫,江肃!

“你这是做什么?”秦瑶镇定地问。

“哈哈……”江肃狂笑不止,随即继续说道:“秦瑶,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十年!整整十年!你知道我每次和你亲近有多恶心吗?还好,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江肃的面部已经扭曲,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听他说完,秦瑶也才明白,他如此厌恶自己。

他不喜欢自己,秦瑶是知道的,当初两人定下婚事,他也曾抗争过。

只是两人虽不曾有爱,但也算青梅竹马,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讨厌自己。

“为什么?”秦瑶还是问了出来。

“我自认嫁给你之后,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全心全意支持你,人脉也好,金钱也好,从不藏私……”

“呸!”江肃对着秦瑶吐了一口,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阴狠。

“你一介商户,嫁给我是你高攀,还敢提!”

“要不是你挟恩图报,我堂堂侯府世子,怎么会娶你一个低贱的商女!”

低贱?秦瑶第一次发现自己丈夫的丑恶,她秦家虽然是商户,但是祖上几代累积的财富都捐给了皇家,也讨了皇家封赏。

在她爷爷那辈就是皇商,只是家中一场事故,哥哥和父亲皆葬身,留她一个孤女,这才没落了。

没想到,在江肃的眼里,她竟然如此不堪。

更何况,婚事还是江家老侯爷和她爹在世时定下,江肃亲自上门提亲,她哪有高攀之意。

“江肃!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家提的亲,并非我秦家要高攀!”

侯府说得好听,高门大户,虽然有两家幼时的情义在,但也不至于要结亲,当时秦瑶可是打听清楚了的。

彼时的江家已经是强弩之末,空有壳子罢了。

江老侯爷没有入仕,靠着祖上挣下的爵位生存,在满是皇亲国戚的京都并不显眼。

后来,江老侯爷做了一个小官,本想大显身手,结果正逢天灾人祸,为防止被圣上裁决,散尽家财这才扶住了缺口。

只是这样一来,本就不富裕的侯府更加风雨飘摇。

江老侯爷想到了秦家……这才有了结亲之事。

秦瑶明白,江肃虽然不大聪慧,但是也是大抵知道结亲对他有益,所以才会亲自上门提亲。

只是,对于现在的江肃,这是耻辱!

“哼!要不是你们不愿意出手相助,我会娶你?”

“要不是因为你,秋棠又怎么会死?秦瑶!你要为她偿命!”

秦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夏秋棠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是受不了夫君流连花丛,婆母磋磨,自尽的吗?

秦瑶想要开口质问,还没开口,江肃已经喊来了仆从,一左一右将她钳制住。

“你们要干什么!”秦瑶挣扎不开,只得恨恨瞪着。

“江流,把东西拿来!”

秦瑶再次不可置信地看着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人。

江流!真的是他!

“你……”秦瑶死死地看着他。

江流却没有看她,恭敬地向江肃递上了鞭子。

江肃身边养了一些人她是知道的,出门在外,有心腹跟着才安全。

秦瑶还亲自选了几人给他送过去。

江流便是其中之一。

江流是个乞儿,是被十岁的秦瑶从街上买回来了,以前叫秦流,后来跟了江肃才改了名字。

是以,他背叛她,让秦瑶觉得不可思议。

其他人都是半路买来送的,江流可是从她家里带出来的啊!

“秦瑶,你看,你做人真的不行!就连自己带来的人都背叛你!去!把她的嘴堵了!”

“呜呜……”江流会武功,所以他的速度很快,秦瑶下一秒就说不出话来了。

还不等她有反应,鞭子就落了下来。

秦瑶被打的在地上翻滚,在江肃的狠狠的抽打下,秦瑶只能无助地发出呜呜的叫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苏肃打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的秦瑶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离开了,秦瑶缩在角落里,伤口不断渗着血。

身上的疼痛让她没办法思考。

此后的几日,没有人来看她,只有仆人送饭的时候才能看到外面的光亮。

饭菜自然都是馊的,可是仆人给她带了话,如果她不吃下去,那么她的孩子就会被带来和她作伴。

秦瑶就此遭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每隔几日江肃都会来一次,自然他每一次来她的身上就会旧伤添新伤。

之后就是一桶盐水倒下,让她生不如死。

靠着一双儿女的意志,秦瑶一直咬牙支撑。

江肃说到做到,要让她受到千倍万倍的惩罚,变着花样折磨她。

一直拖了三个月,秦瑶受尽折磨,身上没一块好肉,实在遭受不住这样的苦楚,最终咽了气。

在咽气的最后一秒,秦瑶还在担心着自己的孩子,为自己嫁了一个这样的人而在悔恨。

不知道是不是怨气太重,她死后竟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飘荡在侯府。

她看着江肃找人把她的尸体用草席一裹扔到了乱葬岗。

看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没了母亲的庇护,变成了侯府谁人都可欺的下等人。

看着江肃把流月抬成了正妻,让她的两子一女成了侯府的嫡子嫡女。

看着自己孝顺的婆母庆幸她死去,终于没了这个耻辱。

她一心爱护的小姑子,也从夫家回来,庆祝她有了新嫂子。

整个侯府喜气洋洋之时,江肃和江流在湖心亭对饮。

一起缅怀那个逝去的女子,从他们的对话中,秦瑶才知道原来江流也喜欢夏秋棠。

只因为夏秋堂在他做乞儿时给了他一张胡饼。

而秦瑶这个救他于水火,给他温饱,让他习武,给他前途的人,竟然就因为夏秋棠的死被他恨上。

秦瑶好恨,恨自己识人不清,恨自己心慈手软,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江家靠她上位,却在功成名就之时背刺她!

江流被她所救,却帮着江肃置她于死地。

恶人怎么能逍遥!

秦瑶被恨意包裹,整个人陷入癫狂,下一刻,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睁眼,她眼前是一张和蔼可亲地脸。

“瑶瑶?怎么了?”

秦瑶看看她,又看看周围。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不是变成灵魂了吗?

还有眼前这个,不是侯府的老太君,在她嫁进去第二年就逝去了吗?

“这孩子,高兴坏了吧!”一旁的婶子捂嘴偷笑。

秦瑶这才发现老太君手里的镯子。

她想起来了,这是成婚前,老太君提前把代表当家主母的镯子送给了她。

她这是重生在了成婚前?

眼看老太君就要给她戴上,秦瑶急忙收回了手。

老太君一下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是的,在她看来,秦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孙媳妇,收她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

周围的几个叔娘婶子也看了过来。

秦瑶深呼吸了几口,做了十年的主母,这点镇定还是有的。

扯出一抹羞涩的笑,秦瑶状似不好意思地说:“奶奶,还是……还是成婚之后再给吧!”

此话一出,大家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这是要做新媳妇了,害羞了。

老太君笑了一下,还想开口再劝,秦瑶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奶奶,我知道您对我好,可是,我作为晚辈,也得考虑伯母的感受。”

老太君是侯府里唯一对她好的人,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远离,秦瑶也不想和她撕破脸。

而江肃的母亲刘氏是最好的推脱借口。

江东刘氏是个大家族,可是江肃的母亲不过是个远的不能再远旁支,家里的父亲不过是个七品小官。

能嫁给侯爷,也是因为侯府败落,只能往下去找。

刘氏自以为登了天,瞧不上娘家人,攀不上世家大族,只能在家里逞逞威风。

管家打理商铺更是不在行,所以管家权一直是在老太君手里,她也早就力不从心了。

自然,秦瑶进了门,老太君想要把事情交给她。

直接略过现在的侯夫人,刘氏脸上无光,按照她的性子说不定会打闹出去也说不定。

想到这,老太君也歇了心思,婚后关起门来再给也可以。

秦瑶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上辈子她就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刘氏转天就跑到秦家阴阳怪气了一番,让邻里邻居看了好一阵笑话。

这件事更是持续到了大婚,拜堂的时候也给秦瑶脸色看,大家都跟着丢了脸。

秦瑶不在乎侯府的脸,可是她在乎秦家的。

这次她可不想再让邻居看她家的笑话!

又拉了好一阵家常,秦瑶才从江家出来。

她和江肃已经定亲,她也常来这边,这次也是老太君让她过来提前见见江家的人。

那一屋子的女人,都是江家的旁系,江家没有起复,江家的旁系自然也过得不怎么样。

有了她加入,这些人都是高兴的,至少日子会好过很多。

前世,这些人当然也是她婚后一直养着的。

她的婚事还有两个月,熟悉亲人无可厚非。

只是她的未来婆母从来不会出席,每次她来,不是头疼,就是有约,或者照顾侯爷抽不开身。

侯爷已经卧病在床,他的好大儿,好大女也会找借口不来。

以前她是不在乎。

侯爷和她父亲是好朋友,侯爷想靠她家重振辉煌,她父亲也想她有依靠。

她要的自始至终都不是江肃这个人。

可是现在,重来一次,她不想再浪费自己的青春和银子。

江肃也好,侯府也好,她都不想要!

要安身立命她可以靠自己,而上辈子自己受的苦,她的仇,她也要报!!!

出了侯府,她的大丫鬟轻枝已经候在了马车旁。

现在的轻枝才十三岁,是母亲还在的时候给她选的,也陪着她嫁进了江家。

不到一年就嫁给了管家的儿子。

那时候她才怀孕,孕吐厉害,没精力管,江肃说轻枝和管家的儿子两情相悦,她也没深究。

只是自从成了亲,轻枝便没再出现过,差人去问,也不过是说两夫妻一起回了老家,两年后就传来了轻枝难产死亡的消息。

现在想来,只怕没那么简单!

她和轻枝一起长大,竟然死了她才知道她死得蹊跷。

“小姐,怎么了?”轻枝伸手却不见秦瑶的动作,抬眼就看到她正看着她,不由地奇怪地问。

“没什么,就是想吃城西的桃花酥了。”秦瑶说着扶着轻枝的手上了马车。

轻枝听到她的话,一下子喜上眉梢,对着驾车的小厮说了句去云香斋。

到了地方,轻枝很快下了车,再回来手上就多了两个食盒。

“小姐,买两个会不会太多了?赵嬷嬷……”轻枝有点担心。

“所以,我只要一盒咯。”秦瑶拿过一盒,笑意盈盈地说。

轻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解地看着她。

“为了赵嬷嬷不啰嗦我,就辛苦你和湫柳了。”

湫柳是秦瑶的另一个丫鬟。

赵嬷嬷是秦瑶的奶嬷嬷,也帮着管家,对秦瑶也很严格,特别是吃食上,喜欢也得有节制。

轻枝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会她有些受宠若惊,不敢接受。

“小姐,这……这怎么行!这太贵重了!”

这云香斋的东西多贵啊!一盒就要一两银子,平时都是小姐吃过了赏给她们,这直接买一盒……

“好轻枝,再这样就见外了!今天小姐心情好,想和你们分享,你怎么能不接受?”

轻枝这才不敢说什么了,云香斋的糕点她最是喜欢,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她只能忐忑加兴奋地接受。

她一定好好照顾小姐,来报答小姐的恩情。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就到了秦家。

再次站在大门口,秦瑶只觉得恍若隔世,不,就是隔世。

自从她嫁入侯府,她便没能再回来,一是侯府人不喜,二是这里已经没人,回来也只能徒增烦恼。

这一次,她不嫁侯府,秦宅会一直是她的家,这里不会再荒芜。

踏进家门,穿过连廊,秦瑶走到了自己的院子。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父母兄长布置的,花草都是自己的喜欢的。

好好的欢乐窝,不值得她为了那些人放弃。

屋里的摆设也是如此的熟悉,秦瑶的视线在屋里巡视,好半天才最终定在梳妆台上。

打发了轻枝,她在梳妆台前坐下。

铜镜映出她的脸,这是十六岁的她。

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肌肤胜雪,墨发乌黑,五官精致,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至于权,她也能得到。

所以,这样的她,江肃怎么配得上。

江肃,你准备好接受我的报复了吗?

两个月,足够她摆脱江家。

只是还没等她出手,江肃便来了。

彼时,秦瑶靠在门框上,看着从院外走来的男人。

有了一晚上的缓冲,再见他,秦瑶不会再失态。

他今日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袍子,头上是珍宝阁新出的却冠,价值千金,就连脚上是金丝绣的靴子。

这样可看不出侯府的破落,看来是时候让他们把不是他们的东西还回来了。

江肃在门前站定,看着秦瑶只披着外衫,披头散发地站在那里,脸色十分不好,开口便是带着气性。

“秦瑶!你怎的如此不修边幅!”

秦瑶看着他,实在觉得好笑,也没憋着,笑了几声才停了下来。

“世子,这是我的闺阁,时辰尚早,我如此不是正常?”

“倒是世子,直闯闺阁就算了,不等女倦洗漱……实在礼数有亏!”

江肃大概是没想到秦瑶会呛声,他在秦家霸道惯了,打心眼里也没瞧得上这商户,自然不会在乎什么礼数。

可是被人大喇喇地指出来,脸上实在挂不住。

哪有外男闯闺房闯得理直气壮的。

但江肃是谁?他会乖乖认栽?

只见他斜了一眼带路的丫鬟,看着秦瑶说道:

“实在不怪本世子要闯,而且秦小姐的丫鬟故意带着本世子过来,也不知意欲何为!”

这言下之意就是秦家治家不严,更有秦瑶不自爱,让丫鬟带外男直接到自己闺房。

阻止了想要理论的轻枝,“你去准备一下,替我梳洗。”

轻枝不满地撇了一下嘴,这才回屋去准备。

其实东西都准备好了,小姐这么说,轻枝自然明白这是支开她。

虽然不满,但她也不会说什么。

“世子说得对!这等背主的丫鬟,秦府要不得。”

秦瑶给立在一旁的湫柳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招呼小厮把人拉出去。

这拉出去……自然是要被处置的,赶出去也好,发卖也好,总之不是个好去处。

“小姐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带路的小丫鬟早就被这一变顾吓得六神无主,立刻跪在地上求饶。

只是,秦瑶可不会改变意见。

这个丫鬟可是江肃后来的妾室之一。

说起来,这丫鬟也不过是个二等丫鬟,秦瑶并没有过多在意,可是她却在秦瑶嫁进侯府的第二年就爬了床,抬了妾。

想是,现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瞧对眼了。

看秦瑶没有说话,小厮很快把人拉了下去。

那句“小姐饶命”渐行渐远。

她也知道只能让小姐饶命了,毕竟她的卖身契可在秦瑶这。

也知道,高高在上的世子不会为她求情。

可惜,她还是选择背叛主子。

“瑶瑶处事未免太过毒辣,不过是件小事……”

江肃话还没说完,秦瑶就摆摆手,阻止了他。

你看,称呼都换了,说他傻,其实他也挺会审时度势。

“带世子去会客厅吧!”这是对湫柳说的。

湫柳很是稳重,交给她,秦瑶很放心。

上辈子,湫柳可是跟她到了最后,嫁的人也是秦家的人,只是她被抓后,也被赶了出去。

不知她的结局又是如何。

吩咐完,秦瑶直接进了内室,等在里面的轻枝马上把准备好的衣服拿起迎了上来。

秦瑶不搭理,江肃也只能去会客厅等着。

他今日是来得早了些,但是秦瑶的反应也着实奇怪了些。

他虽然很少来,但是每次来,他都是直接到秦瑶的院子,难道只是太早了没洗漱打扮?

江肃放下心来,第一次素面朝天见他,女为悦己者容,肯定是这样,所以发了怒。

湫柳来回来说江肃去了会客厅,而不是甩手就走,秦瑶并不意外。

她突然想起来,上辈子也有这出。

只是她当时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没责怪江肃,听完他说的话,答应了下来,他就径直离开了。

也难怪他突然到来,她没什么印象。

“以后你们都记住,对江家人不要再客气,也不要失礼,按照规律来。”

退亲之前,不给他们泼脏水的机会,但是也不能再这么放肆。

湫柳很聪明,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她也早就看不惯江家的所作所为。

又当又立,没有秦家,什么侯府世子,怕是学都上不起。

轻枝却有些不明白,把蝴蝶钗戴在小姐头上,问道:

“两家是亲家,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轻枝!”湫柳警告地看着她。

“无事,轻枝还小,有些事得慢慢来。”秦瑶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没什么问题,就站了起来。

轻枝也没再说话,她不像湫柳玲珑心,可还是明白,小姐有自己的打算。

知道了江肃放不了什么好p,秦瑶也不急着去见他,先去吃了早膳这才慢悠悠地过去。

果然一进去就看到江肃一脸怒意。

秦瑶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江肃会忍的。

果不其然,秦瑶刚坐下,江肃忍着怒气开了口。

“瑶瑶!听说你拒了侍郎家的帖子?”

“是有这么回事!我与侍郎小姐并无接触,而且最近商铺上很忙,所以就托人送了东西过去,婉拒了。”

秦瑶也会参加一些小姐们的聚会,主要是她的生意里很多首饰衣服,这些小姐都是她的贵客。

当然相熟的夫人小姐也喜欢请她,不仅是她送的东西别具一格,更重要的是与她交好,以后店里最时新,最好看的东西她们也拥有优先选择。

有聚会她们自然也不会落下她。

这侍郎家的小姐说得好听,不与她相熟就算了,人也不过是排不上名头的庶女。

家里正经的主母小姐没发话,她还以个人的名义请她,请的还是外出游船,时下哪有越过主母请人外出的?

还借着侍郎家突然请她,不是阴谋就是阳谋。

她为什么要去?

只是,上辈子在江肃的游说下,她还是去了!

这辈子,她还是打算去,不然好戏怎么上演?

“一天而已,也耽搁不了什么事!而且筱筱也要去……”

“嗯,世子说得对。”秦瑶不想和他虚与委蛇,“筱筱都要去了,我就当是陪她了。”

江筱筱,江肃的妹妹,她上辈子的小姑子,秦瑶这么疼她,怎么能不依着她呢?

江肃想了千万个理由等着说服她,没想秦瑶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让他一时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不过好在是目的已经达到了,江肃也不打算多留。

“既然如此,那你准备一下,等会来府上接一下筱筱。”

“好!”秦瑶一口应下。

江肃也没话再说,转身就走。

怎么说呢?毕竟侯府的马车都是她送的,论华丽,可远比不上她的。

所以,江筱筱想出去摆摆阔,还得扒着她一起才行。

“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吗?”湫柳担心的问。

那侍郎小姐一看就不像个好相与的,上次还出言讽刺小姐,这会又来邀请,能有什么好事?

“去!你过来!”

湫柳躬身凑了过去,秦瑶在她耳边耳语。

湫柳眼睛一亮,笑着应下。

“好了!叫秦流准备吧!跟着我们一起去。”

作为商人,家里会武功的家丁了不少,武教师傅都是好几个,秦流就是一种一个。

他已经学有所成,在习武的家丁中也算佼佼者,很多时候秦瑶出门都会带上他。

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看起来老实敦厚,如果不是上辈子,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背叛自己。

商人重利更重名,秦家更甚,秦父总是教导他们,要良心经商,良心做人。

是以,家里的仆从大多是被他们捡回来的可怜人。

无父无母,又有恩情。

更不怕被背叛。

秦流是她捡回来的,也一直跟着她,而他,因为一块饼,背叛她!

不知道是她倒霉识人不清,还是应该说秦流本就是狼心狗肺之人。

不管如何,利用这种人,她毫无心理负担。

很快,秦流驾着马车等在门口,秦瑶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

她的马车很是华丽,是当年父亲得了圣上的亲许,为她打造的,请的是有名的工匠,民间蜀绣的魁首,用的是金丝楠木和蚕丝金线为主料。

里面也是宽大异常,虽比不得皇宫里的车架,但在京都除了皇家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侯府门口。

以前都是秦瑶彰显大度,早早过来进府拜会,还得等着江筱筱梳妆打扮一番。

可是这次,她特意来得晚了些,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等不及的江筱筱已经站在了门口。

看到马车过来,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被后面的人扯了一下,这才端立在那里。

两个丫鬟已经下车去请她,江筱筱也一动不动,秦瑶掀开车帘,好奇地问她。

“筱筱妹妹,这是不去了吗?如果不去我就先走了。”

江筱筱没料到秦瑶竟然这么说,一下睁大了眼睛。

“谁说不去了?!”

心下气急,秦瑶怎么今天不下车请她上车了?

她一个侯府千金,秦瑶竟然不下车,这让她怎么有面子??

“那妹妹怎么不上车?时间不早了,妹妹再不上车,怕是要误了时辰。”秦瑶依旧一脸无辜。

“我……!”

江筱筱想要反驳,一旁的江肃已经开口了。

“好了,赶紧上车!”

江筱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扭捏了一下,还是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进来后也不理秦瑶,坐在一旁生闷气。

而前面,江肃已经上了马,正准备出发。

“世子这是要去哪里?”秦瑶明知故问。

“本世子送你们过去!”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只是送妹妹和未婚妻,和侍郎家的小姐可没有关系。

就算待会出了什么事,也和他没有关系。

秦瑶笑笑,“有劳世子。”

待会希望你也如此镇定。

放下帘子,马车朝着目的地驶去。

“给我们小姐拿点吃的垫垫!”江筱筱的丫鬟长芜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并不小,正在闭目养神的秦瑶皱着眉睁开了眼。

江筱筱并没有训斥,转着脸不看秦瑶。

这是生气了,想让丫鬟给自己找场子了。

秦瑶看了轻枝一眼,轻枝立刻意会。

“长芜,你出门没给你家小姐准备吃食吗?我们出门才刚吃,小姐就没让准备,要不,让世子去给江小姐买一点?”

轻枝说起来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她早就不满意她们得寸进尺的态度,当她们好欺负似的。

当然她也没说错,她们的确没带东西,就是故意的,这江家小姐每次都来找存在感。

一上来就要吃这吃那,后来小姐直接买了些备着,跟自己亲妹妹一样宽容疼爱,只是不见她感激。

长芜脸色一僵,看向江筱筱。

“秦姐姐,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江筱筱收起来傲娇,摆出了一副委屈的神色。

“没有啊?妹妹怎么会这么想?”

“姐姐可是没打算去的,这不是你哥哥大清早的来找我,我才急匆匆地收拾出门,妹妹实在怪我没准备妥当吗?”

白莲花嘛,谁不会呢?

不就装装样子,在商场上她什么没见过,江筱筱这段位,要不是她有意纵着,真当她是个好拿捏的傻子?

本以为会被安慰并得好处的江筱筱:“……”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姐姐了。”

不善伏低做小的江筱筱自然不会道歉,也不会斥责自己的丫鬟,不咸不淡地扯了两句就冷了下来。

幸好,去神女湖的路不远,不然都不知道要尴尬多久。

马车就停在湖边,一艘画舫就停在眼前。

江筱筱第一个下了马车,也没等后面的秦瑶,就迫不及待地登船了。

秦瑶下来就看到路边停着的几辆马车和立在一边的江肃。

“世子还不回去?”秦瑶明知故问。

“本世子约了人,等朋友来了一起走。”

秦瑶点点头,看来工作做得不错。

上辈子她没问过,因为她还以为江肃也不放心她来着。

她们来得并不早,画舫上已经站了许多人,都是和侍郎小姐夏秋棠交好的。

只是都不是特别有身份就是了,不是庶女就是官太小。

来得也不多,真的高门主母也是不准的。

这也方便了他们不是,出了事对方身份不高,也不敢拿乔。

“秦流,你就留在岸边。”秦瑶吩咐。

“是,小姐!”秦流恭敬地回复。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不经意间偷瞄船上的人,秦瑶真信他忠诚。

可惜,他注定是夏秋棠的狗。

秦瑶上了船,夏秋棠就迎了过来,好似两人很熟一般,过来就亲密地挽着她的胳膊。

“瑶瑶,你可来了,来,我们去那边。”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瑶也笑着应和,跟着她去了另一边。

这边人少,好操作!

秦瑶看了一眼正在姐妹堆里的江筱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个人来的呢!

“瑶瑶,你今天能来,我很开心。”

开心?秦瑶差点笑出来。

夏秋棠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她了吧!

毕竟,她可是占了夏秋棠想要的位置。

“夏小姐客气了,主要是世子去请了我,筱筱也要来,我也不好再推辞。”

不管怎么,也是要让夏秋棠知道,她可没有要看夏秋棠的面子。

夏秋棠脸上的笑一滞,讪讪笑看两下。

那不真诚的模样,秦瑶都想劝她别笑了。

“来!瑶瑶,这个位置最适合看风景了。”夏秋棠转移地话题,把秦瑶往船边带。

秦瑶自然知道她的意图,没有异议跟着她走了过去。

站在船边,秦瑶笑意更深了,上辈子,她就是在这里掉下去的。

落了水,竟然有好几个小厮下水救她,要不是湫柳会水,先一步把她救了起来,怕是她的名声早就坏了。

侯府再怎么的也会接受一个坏了名声的女人做主母。

那么,她的选择就只有两个,要么,嫁给救她的男人,要么,侯府还要她,让她做个妾。

不,也许只有一个,侯府不会让到嘴的钱飞了,所以还会履行婚约,但是贬妻为妾。

外面的人也只会赞一声侯府大义。

而这样一来,名和钱他们都有了。

“瑶瑶,你看到了吗?那边的山上有只红色的鸟!”

夏秋棠一边说一边靠近,就在她想要压在她身上的前一秒,秦瑶向旁边走了一步然后转身。

“哪里啊?”

“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本来准备倒向秦瑶的夏秋棠被她这么一躲,重心不稳,向水里栽去。

“扑通”一声,周围了传来了小姐们的尖叫声。

“有人落水了,快!快救人啊!”

秦瑶装做惊慌的样子,后退了几步,躲开了船下的视线。

湫柳在她身后扶住她,然后对她点点头。

而轻枝已经跑到了一边,喊着秦流去救人。

早就准备好的小厮,秦流都下了水,湖里就跟下饺子一样,热闹极了。

“世子也会游泳吧!我要不要叫他?”轻枝在一群小姐中间突兀地来了一句。

“肯定不行,世子要是救了她,那不得娶她?你家小姐怎么办?”

说话的是陈家小姐陈意如,和秦瑶打过几次交道,也认识轻枝。

秦瑶特意选了她来作证,她父亲是京都府尹大人,最是铁面无私。

周围的小姐都连声附和,赞同了陈小姐的话。

只是下一刻,大家就被一声吼叫吸引了注意力。

“住手,住手!你们干什么!落水的是我家小姐!你们不准救!”

大家都看向说话的丫鬟,是夏秋棠带来的人。

底下的人怎么可能听到她的声音,都奋力向落水的人游去。

丫鬟急了,想到什么,拨开人群就朝着岸边大喊。

“世子,江世子,我家小姐落水了,求世子救救我家小姐!”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这个求救的丫鬟。

这……怎么能去求世子呢?

谁不知道江世子和秦家结亲的消息。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个丫鬟都是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下。

那边的江肃却是想也不想地跃入了水中。

众人睁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是不认识江世子的,刚刚经过轻枝和陈意如的提醒,她们也都清楚了。

所以,这个江世子为什么要去救人?

他就不怕毁了自己的婚事,还被夏秋棠赖上吗?

“世子!”秦瑶趴在栏杆上,看着下水的江肃,露出了一张担忧且绝望的脸。

大家看向秦瑶的目光都带着同情。

怕有人听不到,秦瑶又撕心裂肺地叫了几声,人群里的江筱筱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挣扎着过来要让秦瑶闭嘴。

可是这会她怎么可能过得来,轻枝也在挤,不小心就把江筱筱挤进了水里。

“啊!江小姐也落水了!”人群里有人大叫。

这会大家也顾不得看热闹了,都纷纷远离船边,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船。

而水里的江肃已经把夏秋棠捞进了怀里,听到江小姐也落水了,他恼了一瞬,怀里的人已经晕了过去。

正恼怒,就看到一个姑娘已经把妹妹救了起来,这才放心带着夏秋棠游上了岸。

对于这个结果,秦瑶毫不意外。

有秦流在,救夏秋棠的只会是江肃!

他也只不过是证明江肃故意不救秦瑶的证人之一。

这会秦瑶已经在轻枝的搀扶下下了船。

只是她去的时候,江肃已经带着夏秋棠上了马车,湫柳也把呛了水的江筱筱送上了马车。

湫柳转身想要去找秦瑶的瞬间,马车就被驾走了。

湫柳脸色一变,那可是秦家的马车!

“轻枝,带湫柳去陈小姐那边。”秦瑶面无表情地说。

湫柳看小姐没有意外,跟着轻枝去了陈小姐的马车。

她全身湿透,这会实在不宜到处跑。

主人都走了,被请来的客人也受到了惊吓,都纷纷离开。

离开前都看到了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的秦瑶。

这会还没有走的就是陈意如。

等湫柳换了衣服下来,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姐用帕子正在抹眼泪。

“我得去问清楚!这……他到底是何意!”

陈意如看秦瑶伤心,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她看得很清楚,那江世子就是故意的,听到了夏秋棠落水还要去救。

“我送你过去!”陈意如握着秦瑶的手。

她也只能帮到这里,希望秦瑶问清楚了,能认清人,不要犯傻。

一路上,陈意如都欲言又止。

秦瑶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她没开口,秦瑶也就装作不知道。

到了侯府,陈意如拉着她,“秦妹妹,我托大,叫你一声妹妹,当断则断,不要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秦瑶点点头,躬身扶了一礼,“谢谢姐姐提点,秦瑶晓得。”

秦瑶是真的很感激她,这么个善良的人,她利用了,只能从别的地方去弥补。

进了侯府,江肃已经跪在了大厅里。

老太君坐在主位上,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侯夫人刘氏也坐在一旁,只是她的眼里只有对儿子的担忧。

秦瑶一来,侯夫人好像找到的突破口,急急地就开口。

“母亲!你看秦瑶也来了,就让肃儿起来吧!”

只是老太君并没有理她。

“来!瑶瑶。”老太君和善地对着秦瑶招手。

秦瑶走过去,在老太君旁边坐了下来。

被这么忽视,侯夫人刘氏的脸色不太好,但是也不敢发难。

“瑶瑶放心!我会给你个交代的!”老太君拍拍她的手安抚。

老太君是个难得的好人,可惜,她老了。

秦瑶低着头,像是接受了她的安抚。

“祖母,我真以为是瑶瑶妹妹落了水,这才下水救人的,造成这样的局面,孙儿也不想的!”

江肃找准了空隙,赶紧喊冤,也给秦瑶使眼色,让她帮忙说话。

可是,秦瑶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有接收到他的眼色。

江肃气急,却也不得不继续认错。

“世子,奴婢可没叫你您去救人……”轻枝一下跪倒在地。

“闭嘴!”

“贱婢!”

两道声音分别出自江肃和刘氏。

老太君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对着轻枝发话,“继续说!”

“老太君,奴婢就怕世子救错人,所以叫了家丁去帮忙,可是,可是世子竟然听夏小姐的婢女说小姐落水求救,竟然毫不犹豫地跳了水!”

“贱婢!你胡说八道什么!”刘氏拿起旁边的茶杯就往轻枝身上砸去。

轻枝赶忙躲闪护住自己的头,茶杯打在她的手臂上,又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稀碎。

轻枝捂着手臂,伏在地上,“夫人,奴婢句句属实,不敢有一丝隐瞒啊!”

刘氏又被气到了,她是要实话吗?

他儿子喜欢那个夏秋棠她能不知道?

“刘氏!你是当我这个老婆子死了吗?!”老太君一拍桌子,气愤地大声说道。

刘氏一下安静了下来,“母亲,这……媳妇只是想让她说实话。”

“真相如何我会问!不用你插嘴!你再插话,就回自己的院子去!”

刘氏呐呐地闭嘴,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祖母,孙儿只是着急,并不是听到夏小姐的落水特意去救啊!”江肃咬死了不承认,谁能证明他怎么想的?

“那为什么把夏小姐带回来?又把瑶瑶忘在外面?!”老太君转着手里的佛珠,施施然开口。

活了一辈子了,她看事情自然入木三分。

不会简单就让事情轻轻揭过。

“祖母,我以为自己救的是瑶瑶妹妹,所以也没那么避嫌,所以才会……祖母,你信我!”

江肃一脸真诚,仿佛这就是事实。

不过,这也是很好的借口了。

仿佛真的无懈可击,看着老太君眼里的精光,秦瑶知道她被打动了。

说到底,她也不是真的要为秦瑶出头,不过是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至于之后,她可以弥补秦瑶。

“奶奶。”秦瑶抱着老太君撒娇。

随即委屈道:

“世子一开始没下水应该就是吓到了,后来,也可能是没听清,这才急急下了水,我在船上担心,也叫了他许久,想是也没听到……”

刘氏听到她这么说,眼睛都亮了,江肃也是一脸希冀。

只有老太君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当时在场的人太多,那夏家丫鬟的话也好,我叫世子也好,世子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她们都看到了……”

“特别是陈巡抚家的陈小姐,刚刚还是她送我过来的……”

可以说江肃紧张没听清,也可以说他没看清被救人的脸。

关起门来你想怎么说怎么说,但是外面的人要怎么说,就不是她能控制了。

他们想要瞒也要看能不能瞒得住。

秦瑶一通话下来,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老太君也是。

今天去的人可不少,更别说还有个陈家的人。

陈巡抚那个老匹夫可不是个会卖面子的人。

“奶奶,我觉得眼下还是得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才对,争论谁对谁错也没什么意义。”秦瑶十分体贴地给他们台阶下。

反正江肃是他们的宝贝,刘氏也是个爱子如命的,就算老太君舍得下请家法,刘氏肯定也得闹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还不如快些推动事情的发展。

这婚事多拖一天,她就得恶心一天。

老太君手里的佛珠停了下来,“瑶瑶说得对!”

“肃儿,你打算怎么解决?”

沾了别人的身子,肯定是要负责的,只是怎么个负责法。

“这……”光想着怎么推卸责任,江肃一时语塞。

他肯定是想娶夏秋棠做妻子的,可是现在秦瑶名声没有受损……他们又有婚约。

“两人已经这样了,抬个贵妾也就算了。”刘氏无所谓地说。

她对秦瑶不满意,因为她是商户,家里也没了亲人。

同样的,她也不太瞧得上夏秋棠,一个庶女而已,给她儿子做妾都是抬举了。

老太君看着江肃,等着他的回答。

她自是看出自己的孙子对人有意,但是侯府的情况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侯府不过表面光鲜,哪家的女儿愿意进门受罪的?

就算是庶女,那也得拿去攀附有用的人家。

肃哥还未入仕,侯爷又做了那样的错误示范,不躲着他们都算好的了。

不过,那女子已经坏了名声,如果再加上肃儿和她两情相悦,上门去说说,委屈一下做了妾室,说不定也能成。

这件事就可以解决了。

江肃嗫嚅了半天,也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下来。

大不了就是第二种方案,先娶了秦瑶,然后想办法弄死她!

只等着后面去和夏秋棠解释。

“好,那就这么办!”老太君一锤定音。

“不好了,不好了,夏小姐要自杀了!”一个丫鬟跑了过来,急急忙忙地通报。

“什么?”老太君站了起来。

比她更快的是江肃,转眼便没了踪影。

刘氏看着儿子的背影,咬碎了一口银牙。

秦瑶不得她儿子的心,也对她造不成威胁,可是这个夏秋棠!真是个狐媚子!

勾得她儿子想办法要娶就算了,还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

连她这个母亲都顾不上了!

手段耍到了侯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贱人!

“走!去看看。”老太君拉着秦瑶的手就要走。

秦瑶却停了下来,“奶奶,我去不太好……”

毕竟这是侯府的家事不是?她又没过门,还和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还是等世子把事情定下了,我再来拜会。”

老太君也回过味来,点点头同意。

“也好!好孩子,委屈你了,等把事情处理好了,我一定让江肃这个混小子给你赔礼道歉,以后侯府也不会委屈你的。”

秦瑶低下头,掩住眼里的嘲讽,朝着老太君盈盈一拜。

说到底,老太君虽然对她有几分怜爱,但是比起侯府的来说,她这个人算得了什么?更别说只是委屈而已。

秦瑶直接离开了侯府,而她马车也好好的停在门口,秦流正站在马车旁,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哒哒的,紧贴在身上。

看见她们出来,秦流放下了梯子,恭敬地请秦瑶上车。

“秦流,刚刚你去哪里了?”

秦瑶状似疑惑地问。

秦流身体一僵,话语中带着轻颤,“回小姐,是世子吩咐小的赶马车,小的以为小姐在马车上,没有多想就赶了马车。”

“哼!我下车你明明看到了,秦流,你到底是谁家的奴才!”湫柳冷着脸质问。

她就是担心小姐,放下江小姐就回去找小姐。

她下来的时候正好秦流回来,是以两人是擦身而过的。

秦流立刻跪了下去,大喊冤枉,“湫柳姐姐,当时太混乱了,我真没瞧见你,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故意丢下小姐不管。”

“我发誓,小姐,如果我说了谎话,就让我再也没办法做事,再次流落街头。”

连誓言都发出来了,轻枝都犹豫了。

想着是不是真的冤枉了他。

湫柳则是被他的无耻惊讶到了,气得她想要揍人。

“好了,起来吧!还好今天没出事,要不然,我可不会轻饶了你!”秦瑶扶着轻枝的手上了马车。

湫柳还是气鼓鼓的,看秦流很是不顺眼。

“小姐!”

秦瑶“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当然知道秦流不可靠,不过她也是现在才知道他的演技这么好,连誓言都能发出来。

誓言嘛,对于他们那种人怎么能当真。

要当真肯定是由她来让它成真!

回到府里,秦瑶把自己的想法和两个小丫头说了一下,省得在外面露馅。

特别是秦流,他真正感激的人是夏秋棠。

“那小姐你还留着他!这种人早点打发得了,趁着这次机会,把他赶走,不然谁知道他会不会害我们!”轻枝胆子小,最先发表意见。

想到刚刚秦流发誓,她还信了他,太可怕了这种人。

“当然要赶走,但是得要走正当的理由,他已经解释了,又是因为世子下的命令,最多也是稍加惩处,再说别忘了,他的武功。”

秦瑶坐了下来,继续说道:

“我把他赶出去,转身他就去了夏秋棠和江肃身边,那对我来说,相当于给敌人送武器!”

轻枝立刻明白,“是要废了他的武功再把他赶出去!”

“他真是白眼狼,当初要不是小姐可怜他,他肯定熬不过那个冬天!”湫柳愤愤不平。

她跟着小姐的时间最久,捡到秦流的时候她也在。

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一个孤零零的乞丐,吃饱尚不能够,别说穿暖了。

现在,他竟然为了别人去害自己的主子。

不管是从道德来说,还是从律法上来讲,都是不可饶恕的。

秦瑶很认同湫柳的话,只是拿下就得一举成功,还是得等,找个机会。

“湫柳,你去把林师傅叫来。”秦瑶吩咐。

湫柳离开没多久,一个40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

秦瑶看着她,眼眶酸涩。

“嬷嬷,你回来了!”

赵嬷嬷本来板着一张脸,想要给秦瑶点颜色看看,但是一看到她微红的眼眶,一下就败下阵来。

心疼地把秦瑶抱进怀里安抚。

“小姐受委屈了,这几日老婆子不在,倒是让那家子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赵嬷嬷脸上是尽是对侯府的不满,当初这门婚事因为老爷亲自做主,赵嬷嬷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相处下来,就觉得侯府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奈何小姐也打定了主意,她也只好尽力为小姐铺路。

小打小闹使些银子她是不在意的,秦家其他东西不多,钱管够。

可是这样欺辱小姐是万万不可的。

这两天的事情赵嬷嬷早就听人说了,所以进来脸色才不好。

虽然小姐红了眼让她动容了些,但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赵嬷嬷拉着秦瑶坐了下来,这才语重心长地说。

“小姐,这江世子擅闯闺房的事你做得很好,下面的人要处理,但是也不要忘了本就无礼的江世子!”

“再就是今天的事,那江世子摆明了和那夏家小姐有私情,你可不能糊涂,就这么草草揭过。”

其实赵嬷嬷更想劝她江世子不是良人,又怕秦瑶听不进去,只能从旁去劝。

秦瑶听懂了嬷嬷的意思。

前世,她的确铁了心要嫁过去,现在……

秦瑶反握住赵嬷嬷的手,“嬷嬷,我已经打算退了这婚事,嬷嬷可要助我!”

赵嬷嬷听完半天没反应过来,半晌才一拍秦瑶的手。

“哎呀!大善!小姐哟!你想通了就好,老婆子还怕你一直钻牛角尖,一头栽进去,我好好的闺女就这样进了虎狼窝。”

赵嬷嬷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眼冒泪花,握着秦瑶的手都在微微的发抖。

“小姐!你放心,老婆子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退了这亲事。”

秦家跟侯府就再没有关系,以后也就不能再打着秦家的旗号肆意挥霍。

更不能伤害她的宝贝小姐。

秦瑶又把今天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并告诉赵嬷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赵嬷嬷啐了一口,对侯府更加厌恶。

她以前只以为侯府端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尊容,好瞧不上她们而已。

没想到暗地里居然打了这么阴毒的法子,如果今天小姐没有设防,那不就让他们称心如意了?

小姐不仅要做妾,还得给人家做嫁衣,替人家养侯府,养害她的那个女人,奉她做主母?

还好她他的小姐早有打算,拆穿了他们的阴谋。

还好两个丫头也得力,把事情闹了下来,给后面的退亲埋下种子。

至于秦流,赵嬷嬷更倾向于打杀了得了,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活着也是浪费。

但是小姐有意要惩罚他,赵嬷嬷也没反对。

她见的人多了,对于像这样子的人让他一无所有,确实比直接杀了他更要残忍。

她们这边谈完,湫柳也带着林师傅来了。

“小姐!”林师傅施了一礼,这才站起身。

“湫柳,你先回去休息。”秦瑶先对湫柳说道。

“小姐,我不累!”

“听话!你今天落了水,去泡个澡休息休息,不然生病了明天我就只能带别人了。”

听秦瑶这么说,湫柳这才曲身离开。

她会水,也有些拳脚,把小姐交给别人,她也不放心。

当然,也是赵嬷嬷培养的,赵嬷嬷的儿子就是落水身亡的,之后赵嬷嬷就十分怕水,也害怕小姐出事,当即就让湫柳去学了游水。

湫柳离开,屋子里就剩秦瑶、赵嬷嬷、轻枝,还有刚刚请来的林师傅。

“林叔叔,你是老师傅了,我想请问,如果对上秦流,你有没有胜算?”秦瑶如实开口。

这个林师傅曾经开过武馆,因为得罪了人开不下去,和秦老爷有旧,这才投奔而来。

也是秦家几个武师傅的老大,秦流就是他的徒弟。

敢这么信任他,也是有原因的,上一世,秦瑶嫁进侯府,秦家的武师傅也解散了。

秦瑶出钱给林坤开了间武馆,全是给他养老,也留在了京都。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和已经是江流的秦流发生了矛盾,两人大打出手,林坤被打成重伤,休养了许久。

伤好了之后就搬走了,离开前,他还提醒秦瑶要小心秦流。

只是那时候秦流已经是江肃的人,她也查不到什么,只能作罢。

此时,林坤沉吟了一会,摸着胡子回道:“目前只能平手了!”

林坤很欣赏秦流,是个学武的天才,进步得也非常快。

“那如果你和邱师傅、万师傅一起,是不是就能十拿九稳拿下他?”秦瑶继续发问。

“这肯定没有问题!”

“好!林叔叔,你也知道我父亲定下的规矩,谁破坏了规矩就得按照上面的处罚来!”

“那是肯定!这……难道秦流?”林坤迟疑地问道,又看向一旁的赵嬷嬷。

他有些不敢相信,秦流犯了什么事?

看赵嬷嬷点点头,林坤只能压下心里的疑惑。

“林叔叔只管等着便是,麻烦林叔叔也和邱师傅两人说一下,最近几天不要外出。”

这林坤肯定是没有异议的,“小姐只管放心,如果他真做了什么,我们这几个师傅第一个不饶他!”

秦瑶点点头,她自是相信的。

林坤走了之后,赵嬷嬷这才询问。

“小姐,你打算怎么让他露出破绽?”

毕竟秦流一直把自己经营地很好,就算今天发生了些事情,大家也会相信他的说辞。

纵然该罚,也不能毫无顾忌。

还是得让他自己露出马脚,这才好发落了他。

“嬷嬷,你忘了,他真正惦记的恩人了?如果让他知道他的恩人也记得他……恰好他的恩人想让他做点事……他会怎么做?”

赵嬷嬷了然。

那肯定是不遗余力了。

秦瑶把事情安排了下去,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而另一边的侯府,此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夏秋棠醒来后知道自己的处境,第一时间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吓坏了照顾她的众人。

江肃过来正好看到她站在凳子上要上吊,周围的人根本劝不住,江肃一个箭步就过去把人抱了下来。

等刘氏和老太君赶来,看到的就是夏秋棠在江肃怀里挣扎,大叫,“让她去死”。

刘氏看没什么事已经放下心来,老太君却不同,她看得出来这个夏秋棠就不是个安分的,不解决好,怕就是个祸害。

“好了,不要再闹了!我已经派人去请侍郎夫人过府,大家商议一下亲事。”

老太君话一出,夏秋棠都忘了哭。

商量婚事?她和江肃?可是现在秦瑶没落水,名声也没问题啊!

“棠儿,你放心,我发誓,绝不会辜负你的。”江肃单手抱着夏秋棠,空出一只手来发誓。

可是夏秋棠哪是担心这个!

“世子!……”夏秋棠想问,可是又碍于这么多人不好意思问出口,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堵在喉咙。

直接退了秦瑶的亲,那侯府这个空壳子给她又有什么用?

还是他们已经想到办法让秦瑶退让了?

夏秋棠反正是没有想过做妾的,她虽然是庶女,但是侯府这个破落户她也是看不上的。

要不是看着有秦家做支撑,她根本不会搭理江肃。

不能问,夏秋棠只能继续抹泪,只是心里一直在想事,哭声没那么情真意切了。

老太君看到这里,也知道她这是不闹了,“走吧!去正厅等着。”

老太君说完转身就走了,后面的人也陆续跟上。

夏秋棠也在江肃的搀扶下跟着一起过去了。

正厅里。

除了夏秋棠大家都很镇定,静待着侍郎家来人。

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来人。

老太君的脸色越来越差,就在大家都坐立不安的时候,终于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为了显示对侍郎家的看重,老太君还是让管家出去跑的一趟,只是这会管家满脸愁容。

老太君手上的佛珠转动的速度陡然加快。

刘氏往管家身后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侍郎府就来了个嬷嬷?

“老夫人,夫人,世子。”管家依次见礼,这才介绍起身后的人。

“这是侍郎夫人的陪嫁嬷嬷,来……来接夏小姐。”

管家擦擦自己的汗,心下打鼓。

他去的目的可是去请侍郎夫人,这只来了个嬷嬷,他这任务可没做好。

而随着嬷嬷上前,夏秋棠也差点歪倒在江肃的怀里。

主母来彰显了她的地位,别人也不敢怠慢她,不来……

夏秋棠脑子里一团乱麻,秦家那个没进门,她不想嫁江肃。

可是她也不能做妾啊!

“侯老夫人,侯夫人,奴婢姓钱,夫人说,三小姐出了这等子事,她实在脸上无光,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也觉着现下出面并不是个好时机。”

钱嬷嬷低着头继续说道:“所以,夫人的意思是,老婆子暂时把人接回去,至于两人的事还是等侯府上门再商议。”

钱嬷嬷说得隐晦,可是当家主母就连亲自来一趟都不愿。

一是没看得上破落的侯府,二是对这个女儿也没那么在意。

老太君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不得不让面子上好看些不能驳了对方的话。

至于外面的谣言……她本是有意想让侍郎家出面压一下,这下她全是明白了,人家压根不想管。

钱嬷嬷话还没说完,夏秋棠再也站不住,整个人靠进了江肃的怀里。

江肃自然心疼她,本来都打算纳妾的,可是现在看她这样柔弱的样子,又没有娘家撑腰,如果再做个妾,还不得委屈死。

就这么回去,说不定还要被家里欺负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江肃下定了决心:

“祖母,母亲,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造成的,夏小姐冰清玉洁,绝不能因为我蒙羞,既然侍郎夫人不能来,那我们便走一趟!”

纳个妾两家商议一下就可以了,现在江肃让祖母和母亲亲自上门,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刘氏没想到那么多,只觉得儿子太兴师动众了些,有老太君在,她也没开口。

可是,老太君可是清楚得很,她怎么能同意?

她属意的一直是秦瑶。

“侍郎夫人想得周到,钱嬷嬷先带夏小姐回去吧!过几日我们再上门。”

不说我,也不说侯夫人,只是我们,至于去的是谁,谁也不清楚。

钱嬷嬷自然也听出来了,朝着大家施了一礼这才走到夏秋棠身边。

“三小姐,跟奴婢走吧!”

夏秋棠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就这么走了肯定不行,于是她收起了绝望的神情。

露出懦弱可欺的表情,眉目含情地看着江肃。

江肃哪里受得了,一再保证自己会尽快上门提亲。

夏家人一走,江肃便一下跪在地上,朝着老太君恳求。

“祖母!”

“闭嘴!”老太君侧过身子,没去看他,蠢而不自知!被一个女人弄得五迷三道,简直丢侯府的脸。

“世子妃只能是秦瑶,你要喜欢,她也伤了名声,纳回来也就是了,也全了几家人的面子。”老太君说完就在身边嬷嬷的搀扶下离开。

“祖母!”江肃还要说什么,只是老太君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刘氏还没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心疼地过去拉儿子起来。

“好了肃儿,你祖母也同意了,母亲一定给你和夏三儿大办一场,比那个秦瑶更大场面!”

虽然她不喜欢夏秋棠的狐媚,但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可比秦瑶一个商户有身份得多。

以后她儿子也能靠着岳丈家不是?

秦瑶一个商女,除了有点钱还有什么用?

当晚,辗转难眠的江肃还是爬了侍郎家的墙,他得和心上人说说话。

侍郎家一处破败的院落里,两人抱在一起,夏秋棠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直把江肃的心都要揉碎了,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

“肃郎,要不我还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吧!不然得有多少人笑话我啊!”

夏秋棠是真的哭得很伤心,本来她还有别的选择的,江肃不行,她还可以攀上国子监祭酒的小儿子。

现在她名声坏了,除了江肃她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让她如何不伤心。

最主要还是嫡母的意思也是让她做妾,做一个破落侯府没钱没权没入仕世子的妾室。

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受得了。

“你放心,我一定娶你做妻子!”江肃保证。

“可是,你和秦瑶……”

“放心,一个商户,让她做本世子的妾已经是抬举她了!这次没成功,那就再来一次!”

夏秋棠眼底闪过精光,“肃郎,其实咱们可以利用一个人!”

坏一个女人的名声,无非就是男女之间的事,正好她有一把刀。

夏秋棠和江肃说了秦流的事,江肃大喜过望,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那秦瑶如此信任秦流,栽赃他们有私情,简直是天衣无缝。

“我给他去一封信,肃郎过两日就去抓贼拿赃,到时候,你就装作大度,以秦瑶对你的感情,做不了妻子。一定会愿意做妾的!”

两人又是一阵密谋,难分难舍地抚慰了好久,江肃才离开。

祖母不同意又如何,到时候秦瑶没了名声,还不是得伏低做小,带着嫁妆进侯府。

虽然身份低微,好歹人长得美,妻妾同有,江肃笑得十分开怀。

夏秋棠大概是真的很着急,特别是第二天有关于她和景林侯世子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所有人都在说她和世子早有私情,所以世子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救起,还把自己的未婚妻扔在神女湖带着她回了府。

众口铄金,夏秋棠辩无可辩,加上嫡母的不作为,她的名声雪上加霜。

于是,第二日晚上,一封信就送到了秦家,只是这封信直接被送到了秦瑶手中。

夏秋棠在信中说自己本不想挟恩图报,可是现在她就要被逼死了,如果秦流不帮她,那么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也为秦瑶着想,说秦瑶一个商女,嫁进高门是会被嫌弃的,但是自己会保护她,以后一起进门,她会把秦瑶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照顾。

……

看完之后,秦瑶并没有截下这封信,而是让人给悄悄给秦流送去。

他没有动作,她怎么处置他?

被人弄死,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重活一世的秦瑶怎么会坐以待毙。

第一个查的就是夏秋棠,不想还有意外之喜。

首先知道的就是这个夏秋棠可不是个简单的庶女,她的母亲算是侍郎大人的原配,只是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个原配自然没得到该有的待遇。

她倒是没死,只是被贬妻为妾勉强在侍郎府活了下来,死的是她前头生的儿子。

而夏秋棠是她做了妾之后生下的。

这可是出好戏,如果婚事不顺,可以拿来用用。

其次查到的就是夏秋棠上辈子嫁的人,国子监祭酒的小儿子。

两人此时已经勾搭上了。

不仅如此,秦瑶还查到夏秋棠的备胎可不止这一个。

只是相对来说是个比较够得着的好亲事。

呵!她上辈子竟然因为这么个女人被害死,蠢得也可以,怨不了别人。

最后就是关于秦流,使了些银子就从夏秋棠的丫鬟长芜那打听出来了。

一张饼,一饭之恩。

还被秦流一直记在心中,结果只是那天夏秋棠的一个小丫鬟绿盈探亲的哥哥买的,绿盈突然被叫出来,没时间放东西,就一起带了出去。

夏秋棠嫌东西不干净,让绿盈扔了,正好有个乞丐在外面,绿盈随手丢了过去。

要说秦流要感激,也应当是感谢这个绿盈才对。

当夜,信到了秦流手中。

很快他的回信也被送到了秦瑶的手里。

他回得很简单,事成以后,两个条件,第一,保证秦瑶的安全,第二,他要跟着夏秋棠。

秦瑶随后递出去,让人把信重新誊写再送出去。

安全她自己会保证,他要跟夏秋棠,她也会成全他。

外面的流言蜚语越演越烈,早就超出了预期。

当然,这里有很大的手笔出自秦瑶。

除了当时在场的小姐外,她还让人送了话本子去了茶楼,给了银子让说书先生变着法子说。

一本由秦瑶亲自书写的内宅故事,只是把侯府换成了县里家道中落的富户,秦家是空有钱财的绝户,侍郎家换成了县里的县丞。

这几日也只讲落水这一场戏,连着说,说到京都人尽皆知,说到大家开始联想猜测。

又找人散播点谣言,并找了几个在场的下人作证。

一下就把侯府和侍郎家炒了起来,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两日,侍郎家就开始打压流言,只是为时已晚,侍郎除了怪侍郎夫人没及时处理,就是怪这个女儿不省心。

直言要把她送出去。

跪了两天祠堂,夏秋棠忍不了了,让江肃尽快行动。

江肃收到消息,觉得事情已经安排差不多了,就带着一大群七大姑八大姨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就在他们出发之时,一封密信送到了夏秋棠手上。

正在祠堂罚跪的夏秋棠握着信笺的手都在抖,看完之后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一旁的长芜和看守的嬷嬷还没反应过来,夏秋棠已经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哎!三小姐!”看守的孔嬷嬷看她一跑,心下一惊,赶紧起身去追。

这可是老爷罚的,夫人派她来的,这要是一个不好,被罚的不就是她?

长芜也跟了上去,她这几日也不好受,不仅被打了板子,还陪着小姐一起跪祠堂。

不过她有伤,是怎么也跑不过孔嬷嬷的,只是一瘸一拐地跟在她们后面。

夏秋棠一口气跑到了自己姨娘的院子,里面的仆从看到她都很惊讶,一时竟然没人拦她。

夏秋棠直接进了里屋,她的姨娘陈氏面色苍白地靠在榻上。

“姨娘!”

陈氏转过头看她,这一下惊得她要跳下来。

“棠儿!你不是在祠堂吗?”

也不怪陈氏惊讶,对于大人和夫人的话,不仅她言听计从,夏秋棠在她的教导下也是不敢违背的。

从小到大,夏秋棠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至于突然解了惩罚更是不可能的,她这几日因为女儿的事日日去求主母,连主母的面都没见到。

倒是女儿和世子的事听说了不少,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解了惩罚!

“姨娘!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父亲的原配妻子!”夏秋棠坐在榻边,拉着陈氏的手激动地问。

“你听谁说的?!”陈氏大惊失色,用力捏紧了夏秋棠的手。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陈氏眼中闪过许多情绪,不知怎么开口,就在这时孔嬷嬷追了过来。

“三……三小姐!哎哟!”孔嬷嬷毕竟上了年纪,身体又胖,这么跑下来,有些受不住了。

“三小姐……你……你可不能害奴婢……赶紧跟我回去,等会让夫人知道,又要多生些事端!”

夏秋棠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看着陈氏。

“姨娘!你说,是?还是不是?”

陈氏别开眼睛,不敢看她,“棠儿,别问了!”

见她这样,夏秋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冷笑出声。

她因为身份受了多少白眼,受过嫡母嫡姐多少气。

要不是因为她是庶女,自己的婚事如何需要自己去争取。

这些年她为了能够改变自己的身份,不择手段,去外面打听适龄的公子哥,想尽办法去接近他们。

结果,现在告诉她,她的母亲本来就是正妻,而她也本来就应该是嫡出。

她怎么甘心!!!

她要为自己搏出路,她要靠自己!

秦府

监视江肃的人早早就把他们的动向传了过来。

秦瑶慢条斯理地让轻枝为自己打扮,穿上最新送来的嫩绿色留仙裙,戴上新打造的金步摇。

以前在侯府的人面前,她不仅要奉上钱财首饰,还得打扮素净些,不然就会显得她一身铜臭味。

说得好听,不过是怕她太华丽,显得他们太寒酸罢了。

现在她想怎么穿怎么穿,而且还要往贵气了打扮,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她这般的人不是他们能比得了的。

日上三竿,江肃带着一众人在大厅里吃了许久的茶也不见秦瑶,各个都是面色不渝,频频给江肃使眼色。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江肃一直忍着心里的怒气安抚大家。

都要压不住的时候,赵嬷嬷来了。

“世子,各位老爷,夫人,我家小姐正在往家里赶,大家稍安勿躁。”

“今日小姐去了城东查账,也不知道大家今日上门,怠慢了!”

赵嬷嬷笑意不改,但是话里的意思却让在场的人大多脸色不好看。

他们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世子竟然没有提前通知秦瑶。

他们一来扑了个空,空坐了这么久不说,人家还好生招待,就算心里不满自己作为长辈等晚辈,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幸幸坐下继续等。

又过了许久,吃过饭后甜点的秦瑶这才出来。

一进门就看到客厅坐得满满当当地人,这江肃实在是舍得下血本。

这些人都是江家的旁系,这两代人也没出个得力的,因此一直就靠着江家过日子。

这次请动他们,不知道要许诺什么条件他们才愿意了。

“各位叔叔伯伯婶子婶娘……”秦瑶远远地给大家见了一礼,“晚辈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坐在主座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是江家的族长。

秦瑶上辈子经常和他打交道,自然是熟悉他的为人。

他自诩清高,有读书人的傲骨,最是不屑阴私算计,嫉恶如仇。

江肃请了他来,怕是打定主意要钉死她,不过这也更方便秦瑶了不是。

“好了,也是世子侄儿没考虑周到,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族长大手一挥,下面的人也不敢说话了。

江肃在族长面前也不敢托大,起身认错。

“只是不知今日各位来晚辈这是有什么事吗?”秦瑶故作疑惑地看着众人。

“秦家丫头,咱们都是熟人,也不跟你打哑谜。”一个穿着墨色衣服的婶子站了起来。

“侯府世子妃不仅关系侯府声誉,也关系整个江氏,所以家世清白,个人德行都是很重要的。”

秦瑶点头,不置可否。

“所以,我们收到消息,说你……说你与下人有私……”

“自然我们是不信的,所以今天过来就是要把事情弄清楚,不让你背上这个污名。”

秦瑶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迟疑道:

“不知状告之人何在?证据何在?还有……侯府之人也没来吗?”

江肃一下反应过来,“瑶瑶莫怕,我们来只是证明你没有做过这种事,只要行得正坐得端……”

秦瑶直接偏过头,不想听他废话。

“族老,先不说这是莫须有的罪名本应该私下解决。”

“就说我是侯府未过门的媳妇,侯府的当家人都不来,再加上,世子不知听了谁的教唆,就连这个人都交不出来……”

江家的人人都变了脸色,侯府虽然门庭高,但是今天做的事确实太过看不起人。

江肃也一时语塞,急着给秦瑶定罪,都忘了这些,不过等会找到证据,他这些事谁还会记得!

族老的确不知,这世子竟然如此,就连告密之人都没带。

“未来侄媳妇,你莫担心,今日之事,我定当给你个满意地答复。”

“族老的话我自然相信,不知告密者说我与……谁有私情呢?”

族长看向江肃,江肃立刻正声:“是你身边的小厮秦流!”

“听说你二人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他又生得不错,因此你二人暗生情愫,经常互通书信,只要我们去查一查秦流的住处,一看便知!”

江肃十分笃定,他的自信让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来可不是真的抓奸。

“这……”秦瑶为难。

这在江肃看来就是心虚。

“瑶瑶何必为难,不过一个奴才,搜一搜就得了,难道瑶瑶怕……?”

“世子慎言!”赵嬷嬷几步过来,拉着秦瑶的手。

“小姐,虽说咱们秦家从不是欺压奴仆的人,但是也不能由得外人欺负,既然世子要查,那就查到底!这件事必须给秦家一个交代!”

“嬷嬷放心!查完了自然是要交代的!”江肃自然十分自信。

他的自信来自于昨晚他亲自把东西送到了秦府,放在了秦流的屋子里。

若不是还要维持形象,他简直要笑出来。

“好!这是世子说的,也请各位长辈们做个见证,请大家随我来……”嬷嬷说着就开始往前带路。

不一会,大家就来到了秦流的屋子外。

秦家的宅子大,对下人也好,大多下人是有自己的屋子的,秦流也不例外。

本来还在做工的秦流已经被叫了回来。

一大群人乌泱泱地现在外面,秦瑶本来打算看他们让下人去搜,没想到江肃根本等不及了,直接冲了进去。

“小姐!”赵嬷嬷担忧地看着秦瑶。

毕竟秦瑶前面对江世子可是非君不嫁,他这样明晃晃地打秦瑶的脸,赵嬷嬷实在怕她受不住。

“无事的嬷嬷,世子是心急了些,大概也是想快些找到真相还我清白。”

秦瑶如此大度,看得周围的长辈都是连连称赞。

他们也觉得世子的行为不妥,不过只要秦瑶不在乎,也无甚大碍。

秦瑶又露出一个明明委屈,却又不得不宽容的笑。

收获了一波心疼。

转过头来,秦瑶露出了真心的笑,情绪已经拉满了,气氛也烘托得差不多了,就看江肃怎么收场了。

“找到了!”下一刻,江肃就出现在了门前,手中拿着几封信。

“秦瑶,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江肃满脸气愤,只是那眼里的喜色藏也藏不住。

江肃这话一出,除了秦瑶这边几人都变了脸色。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数落秦瑶。

“真是家门不幸!如果让她进门,那我江家百年清誉不就毁于一旦!”

“是啊!秦家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子!”

“没出嫁就与男子互传书信,就应该浸猪笼!”

……

江肃很满意现在的场面,只是为了装一装,还是得痛心疾首地对着秦瑶。

“瑶瑶,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竟然和一个下人……”说着像是十分难过一般别过头去。

呵!要不是他说的是自己,秦瑶都要相信了。

“世子,这是什么?你又在说什么?”秦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是啊!世子不能随便拿点东西出来就想定我们家小姐的罪吧!”赵嬷嬷帮腔。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江肃直接把信递给了族长。

族长又分给了旁边的人。

“上面写着恩人亲启,回信虽然没有写,但是你自己的字自己应该认识吧!”

江肃继续说:

“也是我侯府识人不清,竟然遇到了这样的荡妇!今天就请各位做个见证,秦瑶不配为侯府世子妃,当不得主母!”

“不过念在以前的情分上,可以允你进府做个妾室!”

“至于这个奴才,就交给我处置吧!这也是你进府的条件。”

江肃说完很是畅快,好像胜利在望的喜悦,只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

因为他带来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附和他!

特别是秦瑶,既没有表现出惶恐,也没有忐忑请求的姿态。

而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江肃气急败坏,想要再说什么,他身后的族长出言打断了他。

“世子怕是误会了!这有私情的明明是这个姓夏的小姐才是!”

“什么?”江肃诧异地转头。

这会不仅是江肃,就是一直被压着跪在地上的秦流也惊讶地抬起了头。

“不堪入目,简直不堪入目,这个夏秋棠的女子到底是谁,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写出这等淫秽的东西!”

一个婶子直接扔掉了手中的信,脸上都是被恶心到的嫌恶。

江肃急忙过去捡起地上的信,看完上面的内容双目圆瞪。

“这……这怎么可能?!”

“夏秋棠?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秦瑶看着说话的婶娘,可不就耳熟嘛!最近都是她的风言风语!

“拿过来!不可能,这一定是被人掉包了!”江肃毫无形象地直接去抢他叔伯婶娘手里的东西。

随即又指向秦瑶,“一定是你!是你陷害棠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现在的江肃早已经维持不住他的翩翩公子的人设,把自己丑陋的一面露了出来。

只见他怒目圆睁,双目赤红,脸部因为愤怒变得扭曲。

轻枝和湫柳都挡在了秦瑶的前面,警惕地看着江肃。

“小姐。”秦流看向秦瑶,“这些信都是您给奴的啊!”

“啪!”早就准备好的林师傅一巴掌打了过去,然后让人堵了他的嘴。

林师傅本来是不信的,还以为他也是一时糊涂,没想到他这一开口就要陷小姐于不义。

赵嬷嬷上前一步,对着江肃就是一顿输出:

“世子好生无礼!人是你带来了,事情是你说的,东西也是你要查的,信也是你找到的,现在真相大白,你又倒打一耙,怎么?”

“今天世子是一定要把这个罪名安在我家小姐头上不可吗?!”

秦瑶这时候出头不合适,躲在他们身后用帕子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我!我不是……”江肃看看手里的信,简直辩无可辩。

他怎么说?东西是他做的假,也是他亲自放的?

就在这时,江肃突然急中生智,手指换了个方向,指着地上的秦流。

“一定是他!”

“是他!恩人明明是瑶瑶,信里竟然说和夏小姐暗通款曲!一定是他,伪造书信,想坏了夏小姐的名节!”

江肃反应是挺快的,咬不住秦瑶,就要撇清夏秋棠。

可是谁会信呢?

他身后的一群人都摇摇头。

“事实如何还需要经过调查清楚,江世子这么快下定义……是不是太早了。”

赵嬷嬷毫不客气地怼他,听说是小姐的时候,立刻认为小姐不检点。

现在对象变成夏秋棠,立刻为她洗清嫌疑。

这心眼子都偏到天边去了,难怪小姐突然就死心了。

怕是在这两个烂人身上吃过不少亏,才会醒悟过来。

赵嬷嬷对这一干人都没什么好感,当下也就开始赶人。

“好了!今天这个乌龙也算有个落幕了,秦家还有家事要处理,就不送大家了!”

本来大家来都是抱着走个过场,事实也是如此,结果让江肃这么一闹,大家都闹了个没脸。

所有人脸色不好,却不能发作,是他们理亏了。

族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向江肃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只是毕竟是自家人,还是要维护一二的。

“秦家小女,此事是世子侄儿考虑欠妥,世子侄儿,你给秦家小女道个歉。”

族长发话,江肃也不敢造次,不情不愿地躬身一礼,“瑶瑶妹妹,得罪了,请你原谅我的冒昧。”

秦瑶并不搭话。

白胡子族长也没在意,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告密的人就是诬告,世子侄儿把人交出来,也算给了秦家小女一个交代,了解了这件事。”

“这……”江肃面色青白,哪有什么告密人?

这让他去哪里找个人出来?

“世子,这人如此害我,难道世子还要包庇他?”秦瑶红着眼睛问他。

江肃有苦难言,身后的叔伯们这时候也不想再掺和,一个个告辞离开,剩下江肃呆立当场。

“瑶瑶妹妹!你放心,等我回去一定严惩撒谎之人!还你一个公道!”

江肃脚底抹油,不消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小姐!你怎么不拦住他,把事情闹大,坏了夏秋棠的名声,趁机退了这亲?”

赵嬷嬷很不解,这是多好的机会。

秦瑶却摇摇头,“退不了!江肃最多受点惩罚。”

毁了夏秋棠,她还怎么嫁江肃,他们两个可是要锁死的,要毁她也不是现在。

现在更重要的是把秦流解决了!

秦流被压着跪在地上,下人搬来了椅子,秦瑶坐在上首。

秦瑶摆摆手,让人取了秦流嘴里的布团。

此时已经没了外人,秦流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秦流,本小姐待你如何?”秦瑶轻声开口。

“小姐待奴很好!”

很好?秦瑶失笑,看来不是特别满意了。

“贱奴!小姐将你带回来,请最好的师傅让你习武,给你一个安身之处,很好?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恩将仇报!”赵嬷嬷恨声道。

这么个玩意,赵嬷嬷气得想上手。

“好了嬷嬷!”秦瑶安抚,然后继续问秦流。

“秦流,本小姐与你私相授受?鸿雁传情?这些可是真的?”

秦流头埋得更低了,“无!”

“你承认便好,勾结外人,陷害主子,赵嬷嬷,这样的奴才应该怎么处置?”秦瑶问道。

“回小姐,背主的奴才,本应直接打死。”

“但秦家向来仁厚,家规里明确了规定,发现背主,但是伤害并未造成,收回主家给的一切,赶出府去!”

“那就收回一切吧!”秦瑶点头。

听到这里,秦流好像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瞬,他就瞪大了眼睛。

只听赵嬷嬷说道:

“小姐,秦家给他最大的恩惠就是让他习武,赐给他家姓,他如今要离府,自然得收回姓氏,也得废了他的功夫!”

秦瑶自然深以为是,起身站了起来,往屋里退了退,两个丫头继续挡在她身前。

赵嬷嬷一拍手,一众家丁便鱼贯而入,将秦流围在中间。

“几位师傅,动手吧!”赵嬷嬷也退了出来,对着中间的林坤三人说道。

林坤作为他的师傅,肯定是他来动手最为合适。

林坤一步步走近,秦流没有求饶,但是,秦瑶知道,他不会就这么妥协。

果然,下一刻,秦流便使劲一挣,挣开了两个家丁的束缚。

“孽徒!你要做什么?”林坤大吼,对秦流十分失望。

“抱歉!我还有事情做要做!不能被废了功夫!”秦流难得对上屋里秦瑶的眼睛。

秦瑶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有了她专门让人送的信,秦流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夏秋棠身边。

他还想为他做事,想保护她,怎么能在这被废了功夫,成为一个没用的废人?

“抓住他!”林坤一声令下,周围的家丁纷纷冲了上来,想要拿下秦流。

可是他们怎么是秦流的对手,10多个人愣是连秦流的衣袖都没摸到。

秦流的身手林坤作为师傅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如此知错不愿受罚却是让他意外的。

小姐安排了这么多人,他还觉得小题大做了。

没找看来,小姐十分有远见了,知道此子不可信才是!

“孽徒!还不束手就擒?!”

林坤现在十分气恼,上前就和秦流扭打在一起。

林坤本想擒住他,再向小姐求求情,不要废了他的功夫。

可是秦流这一反抗,让他如何再开口?

这样想着,林坤手下毫不留情,要尽快收服他,不能再让他犯错,要争取他的一线生机。

可惜,一心想要去找夏秋棠的秦流怎么甘心败下阵来。

秦流也是不甘示弱,对着自己的师傅也是毫无保留,两人都全力以赴,一时之间竟然平分秋色。

秦瑶看到此处,心下不免着急。

秦流还不像成为江流时再难逢敌手,如果今日拿不下他,怕是以后就在成为刺向自己的一把刀。

秦瑶大吼一声对着还在观战的两位师傅喊道:

“邱师傅,万师傅!你们还在等什么!!!抓住这个叛奴!”

两位师傅迟疑了一下,来之前林坤可是和他们商量了一下,让林坤自己处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要出手。

就是这一下迟疑,秦流突然一掌向拍林坤身上拍去,林坤躲闪不及,被这一击拍退了好几步这才停了下来。

秦流也不念战,立刻想要撤退,对着自己师傅抱了一拳,就一个飞身想要翻墙逃走。

这次邱师傅和万师傅没再犹豫,也是一个飞身将人截了下来。

再次落地,秦流面对的是三位师傅。

“你们不是我对手!当我离开!对大家都好!”秦流立在中央,毫不客气地说。

“哼!竖子狂妄至极!”邱师傅轻哼,对着秦流怒目而视。

他们三人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有一天还被一个后生嘲笑。

“废什么话!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万师傅说完第一个朝着秦流攻了上去。

林师傅和邱师傅也一起加入了战斗。

他们都不信,可是秦瑶知道,秦流还真不是自大。

他的天赋极好,师傅又倾囊相授,的确让他进步神速,更重要的是他学的不止是师傅的功夫,还有来自他阴毒内心的暗器。

三位师傅光明正大,和他硬碰硬肯定得吃亏。

四人还在缠斗,突然寒光一闪,暗器没入三人身体。

“你!”最先有反应的是本就受了伤的林坤。

另外两人的动作也很快慢了下来。

不过一会就被秦流踢倒在地。

秦流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绽开,就听到“啪啪!”两声,有箭矢破空而来,一箭射中他的脚踝。

本想立刻逃走的秦流被迫跪了下来。

一个穿着深蓝色劲装的男人从墙上跳了下来,朝着秦瑶跪了下来。

“小姐,莫尧幸不辱命!”

“师……师兄!”秦流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想了起来。

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在他之前,天赋极佳的人,莫尧!

眼前越来越模糊,秦流一头栽倒在地。

“莫小将快请起!”秦瑶几步上前,虚扶起单膝跪地的莫尧。

“你已经不是秦家的家奴,也不用再拜我!”

“在莫尧的心里,秦家永远是主家。”

秦瑶没再强求,莫尧是个固执的人,也是一个很懂得感恩的人。

只是上辈子她一直觉得有了秦流在,就不需要再去打扰已经从军了的莫尧。

再加上她已经成婚,莫尧就属于外男,因此莫尧送来的书信她都没看过。

只知道,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已经在边关拜了将军。

这辈子,知道秦流靠不住,秦瑶早早联系了莫尧,又恰好他正好回京,就安排了这一出。

“送三位师傅去休息吧!”秦瑶对几个家丁吩咐道。

全身酸软的三位师傅,满脸愧疚之色,在家丁的搀扶下离开。

秦流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莫尧踢了他一脚,问秦瑶:

“这个狼心狗肺之人,小姐只废他的武功吗?”

“当然还要送他去想去的地方!”秦瑶招招手,就有人过来把秦流拖了下去。

莫尧没有离开的意思,秦瑶提醒他:“不去看看你师傅?”

万师傅,是莫尧的师傅。

莫尧别过头,“我进门的第一天,他就和我说,心计和武力值一样重要,结果,他却被人暗算!”

秦瑶不置可否,也没打算深究,既然林师傅受伤,那秦流就让莫尧来处理。

已经昏迷的秦流被人牢牢捆住,防止他突然醒来逃走。

莫尧拿着刀缓缓靠近,秦瑶并没有回避,而是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

她要见证这一刻,前世伤害她的人,一个也不要想逃!

就在莫尧举着刀准备下手的时候,林坤走了进来。

“小姐!我来吧!这个孽徒是我带出来的,也应该由我来结束。”

他本来是想为徒弟请求,这么好的苗子,要是因为一时想歪走错路多可惜!

可是他看到了他的残忍,陷害小姐不够,对他这个师傅也是丝毫没有留情。

那么!他也就不能再留他了。

秦瑶对着莫尧点点头,莫尧立刻退开,将手中的刀递了出去。

不一会,还在昏睡中的秦流便发出了一声惨叫。

秦府大门前。

还在流血的秦流被推了出去。

两个家丁站在门口,看着下面站不稳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罪奴秦流,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秦家的人,收回你的名字。以后不得再叫秦流!”

两人说完朝着秦流吐了一口,这才回身关上了门。

这时正值午时,街上有很多行人,听到秦家家奴说的话都对秦流指指点点议论了起来。

秦家在他们的眼中可是大善人,被秦家赶出来和被捕快抓起来一个意思。

肯定是罪大恶极了。

秦流忍着疼痛,回头看了一眼秦府的大门,脸上都是不甘和屈辱!

秦瑶这个伪善的女人,她有什么损失吗?

亏他还想着看在她救过自己的份上,以后会护着她些。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狠!

他一定要让她为她做的事付出代价!百倍千倍的还给她!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秦流只好拖着身体快速离开。

秦府。

心情大好的秦瑶正躺靠在椅子上,轻枝在一旁轻轻地摇扇,湫柳从门外进来,一下就看到了悠哉享受的小姐。

“小姐,秦流已经被赶出去了。”湫柳走到秦瑶身边,轻声说道。

“嗯!”秦瑶闭着眼睛回答。

“他还能走,要不找人打一顿?让他没法再走?”轻枝嘟着嘴不满地出主意。

秦流冤枉小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轻枝恨得牙痒痒,就这点走出去太便宜他了!

“别急!他一定会去找那两人,你们猜会发生什么?”秦瑶淡笑出声。

湫柳自然明白,心下了然,轻枝看了一眼湫柳,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随即眼睛一亮,兴奋道:

“他去找江世子和夏家那个?天啊!那可有好戏看了!”

伪造信的事两个丫头也有参与,他们当然知道秦流不过是个工具而已。

可是秦流不知道啊!他还以为他的夏恩人还很惦记他呢!

想到他即将要面对的,主仆三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晚上,天空突然下了一场大雨。

秦瑶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小姐,秦流……小乞儿先去了侯府,侯府大门都没进得去,之后又去了侍郎府,同样连通报的人都没有。”

“没有人理会,他只能离开,去了城郊的一处宅子!”

“哦~我倒是忘了,明天让人去把宅子收回来。”秦瑶淡淡吩咐。

因为对秦流的信任,秦瑶给了他很大的自由,也给了他相应的财富,这一处宅子就是她给他的。

当然,她也不是白给的,暂时给他住,他得拿钱来买,等到他存下了足够的钱,就可以用最低的价格买下来。

现在嘛!他的钱带不走,宅子也还不是他的。

“是!小姐!”男人抱拳离开。

这一晚,秦瑶睡得十分安稳。

江肃和夏秋棠却差点睁眼到天明。

江肃今天闹的这一场,外面的人不知道,侯府的人可瞒不住。

不论刘氏如何心疼儿子,还是免不了被老太君让人将他压到祠堂去。

老太君在祠堂好说歹说了一通,分析利弊,江肃一再保证,老太君这才放过他。

老太君走到门口,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

“为了以防万一,你们的婚事会提前,我让嬷嬷看了日子,就下个月十五吧!”

江肃震惊回头,老太君已经离开。

下个月十五,那不是只有20天?

他还没搞定秦瑶,怎么有办法娶夏秋棠?

江肃连忙给自己的贴身小厮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把这边的消息告诉夏秋棠。

而他则是跪到了下半夜,才被送回自己的屋子。

而夏秋棠下午才得知秦流这个棋子被废的消息,晚上都得知江秦两家的婚事要提前,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和江肃已经不清不白,家里还没替她出头,那边先乱了起来。

如果再不出手,她岂不是只能做妾了?

这怎么行?

夏秋棠一不做二不休,让长芜秘去做一件事,自己又跑去了父亲的书房。

她得再给父亲提醒提醒,尽管会失去父亲的心也无所谓,总比做妾好吧!

长芜拿着银子就去了府中采买的管事家,让他明天清早传点事出去,又把银子给他,让他多找些人一起,闹得越大越好。

第二天,关于侍郎大人的女儿与江世子的留言又开始了。

这会传得更加离谱,只说江世子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却不想负责,侯府至今无人上门提起此事。

而那夏小姐也是刚烈的,已经在府上寻死了好几次,这好不容易救过来,这次病着呢!

人人都在责怪江世子没有担当,江肃早就收到夏秋棠的信,对此并不意外。

可却急坏了侯府的其他人,老太君觉得奇怪,虽然没有过明路,但是她也给夏夫人透了口风,等世子妃过门,就把夏秋棠接过来。

夏夫人并没有说什么,想来也是答应的,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老太君遣了人把侯夫人叫了过来,派了嬷嬷过去夏家打听打听情况。

嬷嬷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大家觉着不可思议,那夏家的意思,竟是让主母过去谈,这是要抬夏家丫头的意思。

老太君的佛珠也不转了,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你可说了世子有婚约在身?”

“说了老太君,可是那夏夫人的嬷嬷竟然说对方不过一阶商户,怎么和她家小姐相提并论。”嬷嬷很是无奈。

虽然她也不明白,怎么夏家突然抬举一个庶女,但是她也管不着不是。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老太君,不好了,不好了!世子又去秦家了!”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秦瑶并不着急。

江肃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池塘边喂鱼。

做了十年的侯夫人,她每天提醒自己注意形象,把自己关在一个既定的框里,古板又无趣,现在的日子才是人过的。

秦瑶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把手里的鱼食往旁边一放,败了兴致。

江肃还是穿着一身华丽的宝蓝色锦缎,秦瑶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这是上个月她新得的料子,还没过手,就让人给侯府送去了。

真是,自己送出去的东西,现在膈应自己。

这么想着,江肃已经走进了凉亭。

秦瑶没有起身,轻枝也没有和以往一样行礼后退开。

江肃心中有事,也没在意这些细节。

“小姐,我拦不住世子……”刚刚小跑着跟江肃进来的小丫头委屈巴巴地说。

有了上次的教训,府里的人都知道小姐这边不是江世子能随意闯的,自然上心了些。

只是今天世子特别着急,说好了通报,江世子直接理都不理。

看门的小厮被世子带来的人控制在一边,身为内院的丫鬟本来想去阻拦,也被江世子吓得不敢上前。

这才让他畅通无阻地进了来。

“下去吧!”秦瑶摆摆手,让她离开。

小丫鬟立刻喜笑颜开,行了一礼立刻转身。

江肃并不在意这些,更甚至被阻拦还很不高兴,当然也不会因为为难下人,不尊重秦家而心生愧疚。

“瑶瑶,我有事给你说,你让其他人都退下。”

江肃看了一眼秦瑶身后的轻枝,和站在亭子外面的小厮。

“世子,他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你有话就直说吧!”秦瑶换了个姿势,慢悠悠地说道。

“好!”江肃本来也是为了秦瑶着想,既然她不想要,他为什么还要隐瞒?

“我今日过来是想告诉你,我想娶侍郎家的三小姐!”

“我和你本有婚约,但是夏小姐毕竟是官家女,不能做妾,我也不想辜负你,所以,就委屈你以贵妾的名义进府吧!”

秦瑶并不意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上辈子这出也是发生的,只是江肃来找她是让她答应夏秋棠以平妻进府,平妻说得好听,也是妾而已。

上一次,她自然是同意的。

只要不影响她的位置,江肃要找阿猫阿狗都跟她没有关系。

可惜,夏秋棠并不想做妾,江肃也以为是她的不愿意,才让夏秋棠不选择跟他。

他哪里知道人家夏秋棠早就找好了下家,这边靠不住,立刻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瑶瑶,我知道这委屈了你,可是,夏小姐毕竟是官家女,而且侍郎夫人已经决定把她记在自己的名下,那样她就是嫡女。”江肃继续深情地说。

“嫡女出嫁,怎么能做妾呢?瑶瑶,你能理解我吧!”

说着,江肃想要伸手来拉秦瑶的手。

秦瑶立刻撤开手,“我知道了世子,只要你开心,秦瑶怎样都可以的。”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秦瑶做足了一个被退婚是女子应该有的表情,这才让江肃满意了。

这才对嘛!虽然他准备了一堆让她以大局为重的话说不出口了,但是结果是他想要的不是?

“你放心,瑶瑶,婚后以后我会补偿你的,夏小姐也是宽厚之人,以后也不会磋磨你。”

也许是秦瑶的反应深得他心,江肃也不介意多给些甜头。

秦瑶长得不差,又有整个秦家作为嫁妆,做个妾室他还是能接受的。

安慰完,看秦瑶还是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江肃又宽慰了几句,见她还是不搭话,也没了耐性。

他还要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秋棠,也顺便和祖母说一声。

反正只要秦瑶嫁过去,做妻做妾有什么区别?只要秦瑶同意,想必祖母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那行!我过两天再来看你!”江肃说完,也没再看秦瑶,转身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看他走远,憋了许久的轻枝这次急吼吼地开口。

“什么玩意!真以为别人非他不可了?做妾?我呸!就他那样?他也配?”轻枝指着他,感觉胸口有一股气发不出来。

要不是小姐早就嘱咐过不能多言,她怎么的也要和他们村里头那个泼妇一样,骂他个狗血淋头。

啥也没有,还想得美!

“小姐!你还笑得出来?!要是我,我一定要把夏秋棠勾搭的那个奸夫揪出来,让他看看自己的绿帽子!”轻枝跺跺脚,十分不满秦瑶的反应。

“那有什么意思?”秦瑶站起了身子,“他知道夏秋棠不好了,又回来缠着你家小姐怎么办?”

轻枝一想也是,“可是这么太憋屈了!”

就在这时,秦瑶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湫柳,十分高兴地回应了一下气鼓鼓的轻枝。

“你怎么知道不是在憋大招?走吧!我们赶下一场戏!”

此时的秦府外,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秦瑶就在这时候登场了。

“各位父老乡亲,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请大家做个见证!”

秦瑶让人从身后抬出了一座玉狮。

“当年侯爷定下我与世子的亲事时,是吹吹打打在大家的见证下定下我做世子妃的。”

“但是今天,世子亲自登门来告诉我,我秦瑶不堪为妻,要贬妻为妾,改娶侍郎家的三小姐!”

“我秦瑶虽为女子,但也知道承诺大于天,并,我秦家有言,秦家女不得为妾,所以,今日,我便送回这狮子,成全江夏两家的婚事,请大家见证!”

说着,秦瑶盈盈一拜,眼泪也适时流了出来。

轻枝和湫柳站在后面,感叹小姐的演技,要不是出门的时候小姐还在笑,这会她们都要以为小姐真的这般难过了。

特别是召集百姓的湫柳,她回去的时候,看到小姐好像正好见过江世子吧!

她看见小姐的时候,那脸上可不见一丝伤心之色。

“我就说刚刚看到江世子进去了,还打了秦家的小厮冲进去,我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呢?原来是来抖威风的!”

“真是,谁不知道当年他爹怎么来定的婚事,这会他倒是拆得一手好台!”

“就是!秦家帮了他们多少,竟然还这么折辱秦小姐!”

“秦小姐放心!我们为你作证!”

……

被江老太君派过来的嬷嬷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下知道这是完了。

在百姓们的一声声议论中,两个小厮抬着玉狮子走上了大街。

一路上,跟着来的百姓,新加入的百姓,在赵嬷嬷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侯府门口。

侯府门前

赵嬷嬷身子站得笔直,小厮敲了门,里面一看外面这个样子,关上门就去通报了。

这也不能怪他,侯府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关注了,一下这么多人围观实在让他没法接受。

许多不明真相的人已经开始打听怎么回事了。

不过一会,大家都知道侯府世子去退秦家的亲,还想秦小姐做妾的事。

这里不少看热闹的人,可是大多都是义愤填膺的。

侯府大不如前的事平头老百姓虽然知道得不多,但也不是毫无所知。

两家联合也算是桩美谈,觉得侯府占便宜吃绝户的也是私下说说。

可是现在,世子要退亲?实在是退了大家也要赞一句是条汉子。

可是他退了妻,却要人家做妾,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侯府内

看门小厮急匆匆地跑进内院,也顾不得要先去找管家了,直接冲了进去。

“老太君!老太君!”隔老远小厮就气喘吁吁地喊。

坐在主位的老太君一听这声音,就觉得不对,派出去的嬷嬷这时也从侧门回来了,凑到老太君耳朵旁小声嘀咕。

“这般没有规矩!大呼小叫干什么!”侯夫人刘氏放下茶盏,看着来人很不满意。

小厮跑进来跪了下来,声音里带着惧意:

“夫人,不是小的咋呼,而且外面……外面围了好多人!”

“什么人?”刘氏一下坐直了身体。

刘氏突然脑子嗡了一声,想起了一家被官兵围的那次。

现在侯府也没人做官,因为什么?

“是……是附近的老百姓!”

刘氏松了一口气,“干什么的?打秋风啊!”

又回头对老太君说,“母亲!我去打发了!咱们侯府是什么地方,也敢来这里撒野!”

说着就起身要往外走,老太君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成功阻止了她的步伐。

“母……母亲?”刘氏有些忐忑地看着怒容满面的老太君。

她不明白哪里有问题,怎么突然就生气了,难道不应该去打发吗?还是不应该她去?

老太君扶着嬷嬷的手站了起来,就在这时管家也过来了,看着屋里的情况没敢出声。

“世子呢?”老太君问。

管家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这……世子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刚刚跟着的小厮传回了消息,说……说世子去了侍郎家……”

管家的头埋得低低的,深怕被牵连,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尽管找了人跟着,可是世子哪里会听他们的。

他要去夏家,小厮也拦不住啊!

“这个孽子!”老太君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

这可把一旁的嬷嬷吓到了,急忙给她顺气。

“老太君,你可要撑住啊!”撑不住今天这场闹剧怕就真得闹大了。

“母亲何必动气!有什么事好好说……”刘氏担忧地看着老太君。

毕竟老太君要是倒了,她可不知道怎么处置。

“去!把世子找回来,他不回来就把他绑回来!”老太君顺了气这才吩咐管家。

管家立刻屈身离开。

刘氏不明白,只能干巴巴地站在一边。

吩咐完,老太君又问自己身边的嬷嬷。

“门外只有赵嬷嬷在吗?秦丫头没来?”

“是,只有秦家的几个小厮。”嬷嬷回答。

老太君沉吟了一会,“去把人请进来!”

就这样站在大门口也不是个事。

“请了……”嬷嬷有些为难,“那赵嬷嬷说,以前定亲的时候是当着百姓的面,现在退亲,也要当着百姓的面才是。”

“这个孽子!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老太君偏着头喘息。

这会刘氏也从身旁的丫头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看着母亲生气的样子,刘氏实在是不明白。

“母亲,那秦家不过是商户,本来就高攀了,肃哥让她做妾也不算委屈了她吧!”

“况且这夏家……如果能结亲,对肃哥以后得前途也是有助力的!”

“闭嘴!你这个蠢妇!你看看现在外面的情况,这亲是随便能退的吗?”

老太君现在十分后悔当初选了刘氏做儿媳妇,管家不在行就算了,脑子也是糊涂的。

现在连孙子也不见得脑子灵光!

“走!老身亲自去会会赵嬷嬷!”

老太君走在前面,刘氏被说了一通,这会也不敢说什么,悄悄跟在后面。

大门打开,外面吵闹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赵嬷嬷回过神,看见老太君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老太君安好!”

老太君摆摆手,虚扶了一把,这才笑盈盈地说。

“赵嬷嬷来了怎么也不进来?这不是招待不周,都是亲家,有什么事进来说吧!那个混小子待会我会教训他的。”

老太君一番话把这一场大战归结于世子不懂事,也给了赵嬷嬷台阶,如果赵嬷嬷顺势下了,也全了两家的颜面。

赵嬷嬷当然听得出来,只是她注定要让老太君失望了。

她来可不仅仅是因为世子伤了秦家的颜面。

“老太君容禀,我家小姐上无亲长,今天老奴就托大了。”

赵嬷嬷侧着身子,把后面抬着的玉狮子让了出来。

“老太君,这是当初侯爷来定亲时送过来的聘礼,这是小姐和世子的婚书。”

“今天,世子到咱们家告诉小姐,他心仪夏家小姐,也觉得秦家的家势比不得夏家,让小姐自请做妾。”

“我们秦家虽然不是官宦人家,但是在京都也是有头有脸的,给人做妾这种事,秦家也是不愿的。”

“想着两家从上一辈的情义,小姐便让老奴将这些东西一并带了过来,退了这亲事。”

赵嬷嬷说完,不卑不亢地站立。

而老太君手中的佛珠转得更快了。

周围的百姓都睁大眼睛等着侯府的下文,刘氏看着赵嬷嬷对世子妾室的嫌弃,一股怒意上涌。

她儿子这么优秀,哪轮得到秦瑶挑剔。

想着,刘氏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赵嬷嬷,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错过侯府,秦瑶还不知道要嫁给哪个破落户了!”

“刘氏!”老太君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下面的百姓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原来侯府真的有这个意思啊!”

“本来就是,我早就知道,他们看不起秦家的。”

“可是当初侯爷可不是这样啊!而且侯府……”

……

“老太君!老太君!……”

看着侯府门前乱做一团,纷纷去扶倒在地上的老太君,赵嬷嬷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眼看着她们就要进门,赵嬷嬷吩咐嫌弃把东西放下。

“侯夫人!东西我就放在这里了!也请各位做个见证,我秦家以后与侯府就再无干系!”

本来已经转身的刘氏停了下来。

“砰!”玉狮子被放在了地上。

婚书也被一并放在了地上。

周围的百姓纷纷表示愿意作证,赵嬷嬷很是满意这样的效果,让小厮拿出些铜板和碎银子撒了出去,感谢大家仗义直言。

这才带着人离开。

“快快!快把玉狮子抬进来!”

刘氏看着外面为了抢钱乱作一团,生怕伤了自家的宝贝,叫人赶紧抬进来。

这可是天家赏赐的,可不能这么坏了!

老太君醒过来知道刘氏的所作所为,又气得要晕过去。

抬回那玉狮子意味着什么?这个刘氏脑子装的稻草吗???

秦瑶在家里躺着晒太阳等着赵嬷嬷的好消息的时候,侯府老太君又晕了过去。

而恰恰好,去找世子的人也把江肃带了回来。

刘氏守了老太君一阵,江肃一回来就直接找到她。

刘氏还没来得及和儿子说今天退亲的事,已经被儿子带来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

天大得好消息,侍郎大人的嫡女要嫁过来。

刘氏顿时心花怒放,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不是商女,不是庶女,而是嫡女!

不管这个嫡女是不是庶女抬起来的,主要是这个名头也好听啊!

这会刘氏也不嫌弃夏秋棠狐媚了,欢欢喜喜地准备定下亲事。

江肃以为秦瑶愿意做妾,刘氏觉得反正退亲了,两人一拍即合,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劲。

这会老太君还没醒,可是这么好的亲事可不能出意外!

所以两人一合计,也不等老太君了,反正她醒了这也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两人直接找了媒婆就上门商量婚事去了。

两人要做的事秦瑶自然一清二楚,很贴心的不用她吩咐,下面的人已经把江世子和夏秋棠定亲的事传了出去。

而当老太君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说婚事已经敲定,就是满城的百姓都已经知晓,她就是再晕几次也没用了。

“孽障!孽障啊!”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手狠狠地捶在床上。

只是大局已定,她也无力回天,这会再去退亲不合适,还会得罪侍郎大人。

毕竟人家是嫡女的身份出嫁,侯府只有捧着的份。

秦瑶那边更没得说,直接退亲的东西都被侯府收下了!

除了打感情牌,这怎么看都是死局。

和夏家把婚事定了,现在感情牌也打不了了,还能如何?

老太君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她和儿子千挑万选出来的啊,想要侯府重现辉煌啊!

好好的婚事就这么没了!

真是侯府的好儿孙!

“老夫人!”嬷嬷担心地看着歪在床沿的老太君。

她一直跟着老太君,自然也知道秦瑶对侯府的意义,她和老太君一样,对侯府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没事!都是命吧!我老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如何?”

老太君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上次夏家小姐落水自家孙子做的事已经很不好看了,现在更是过分,不要秦瑶,还要人家倒贴做妾。

她怎么有脸再去说什么!

大概,真的是侯府气数尽了。

第二日,侯府除了老太君这边,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甚至已经开始布置了起来。

这次刘氏做了一回主,也没和还在病中的婆母商量,直接把婚期也定了下来。

就用上次老太君说娶秦瑶的那个日子。

虽然下聘纳彩很着急,但是两家都有意快些完婚,也不介意那么多了。

聘礼是现成的,老太君给秦瑶准备的,直接给侍郎府拉了过去。

老太君在嬷嬷的搀扶下走出来,看到满堂的红彩,特别是听到刘氏干的事,一下又气血上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好在嬷嬷经验多,及时给她顺气,扶着她坐下,这才好了许多。

“您别气!身子重要。”嬷嬷安抚着老太君。

老太君满是褶皱的脸上尽是苍白无力,对着嬷嬷连连摆手。

“管不了了,管不了了!”

她本来以为怎么的,侯府世子的婚事也是要经过她的。

她已经准备好先去安抚秦瑶,怎么也得把侯府剩下的产业让秦家打理出来。

不成还得找个有家底的给孙子添个助力。

结果刘氏竟然直接越过她!

本来身子就不好的老太君越发觉得精神不济,在嬷嬷地搀扶下回了屋。

话是说管不了,老太君也不能真的不管,躺下前还是吩咐嬷嬷去找人。

“去找二房媳妇,让她把把关!”

嬷嬷帮她捏好被角,快速出了门。

夫人不靠谱,老太君病倒了,现在只能找二夫人帮忙了。

事关侯府未来,二夫人陈氏也没推辞,虽然她的家世也不显,但是胜在脑子正常,老太君还是很看好她的。

陈氏早就听说了侯府的事,也很担心侯府的变故会影响他们,所以来的时候自家丈夫和儿子也跟了过来。

有嬷嬷在一旁补充和建议,陈氏大概也知道了应该怎么说。

几人一进侯府,还没坐下,刘氏就得到了消息,派人过来说她很忙没空招待。

几人面面相觑,又面色平静地坐下。

陈氏叹息,她这个嫂嫂,还是一如既往地没脑子。

传话的小丫鬟并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看他们又坐了下来,急匆匆地跑去找刘氏。

刘氏自然没什么好脾气,把丫鬟骂了一顿,又把自己的贴身嬷嬷叫出来赶人。

最后还是老太君跟前的嬷嬷出马,用孝道压她,刘氏这才不情不愿地出来。

刘氏春风得意,能管家,儿子又要娶嫡女,走起路来都带风。

刚到客厅,就摆起了侯夫人的谱,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上前。

“我说弟妹,肃哥这婚事我忙得不可开交,你还来添乱!小叔也是,也不劝劝!”

刘氏得意极了,对平时不太看得上她的二弟二妹轻蔑出声。

她以后有侍郎家做亲家,可比什么也没有二弟家强,有点产业又怎么样?脑子灵光又怎么样?

有她风光吗?

陈氏为了接下来要说的事,好脾气地先道歉。

“大嫂,打扰了。”

接着继续说道,“我们也是为了世子的婚事!”

陈氏的儿子江澈早在母亲的示意下离开去找江肃。

丈夫坐在一边不发一语,让陈氏来说。

只是陈氏才刚开了个头,刘氏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

“婚事已经定了,弟妹到时候来喝喜酒就可以了。”

在刘氏看来,陈氏一家已经分出去了,肯定不能参与进来。

过来沾沾光也得问问她的意思才是。

“大嫂!我来是母亲的意思,现在外面侯府和夏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婚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秦家的婚事退了,但是两家还有利益往来,秦瑶那里也得安抚才是。”

这么急,才退秦家丫头,马上定夏家,还马上完婚,把秦家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京都老百姓的口水不得淹没侯府?

这对侯府的名声有什么好处?

“还有就是母亲让我看看给世子选几个有助力的妾……”

“呸!”刘氏不高兴地站了起来,“秦瑶一个商女,她敢!给她脸干什么?还有!我的儿媳妇,你相看什么?我自己不会找吗?”

刘氏最讨厌陈氏的越俎代庖,这会怼起来也是毫不嘴软。

没分家的时候陈氏就更得老太君青睐,分家了还在自己面前蹦跶,她能忍。

“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二弟和弟妹了!”

刘氏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夫人,夫人!”老太君身边的嬷嬷追了过去,在刘氏的院子外吃了闭门羹。

侯府和夏家的婚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秦家却是从上到下从未有过的轻松。

一连几天,秦瑶都躺在家里休息,这再也不用操心侯府的事,不用去侯府讨好未来婆家,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日子果然幸福很多。

秦家的下人也不用再担心侯府上门找事,不用提心吊胆,干活都卖力得多了。

正午,秦瑶又躺在椅子上享受着日光浴,有小厮跑过来对着湫柳一阵急促的耳语。

正在打扇的轻枝好奇地张望,不一会湫柳就回来了。

“小姐,点翠阁那边出事了!”

……

点翠阁是秦家的产业,听名字也知道,是个首饰铺子。

这家店开得早了,秦瑶都说不清,只是从她出身就听过点翠阁的故事。

秦家祖上是做首饰起家的,一开始只是一个手工艺人,后因为为宫里的贵人打了一套首饰,得了贵人的相助,这才开起了自己的店。

贵人也是喜欢祖先的手艺,慢慢地点翠阁生意越来越好,铺子越开越大,这才有了后面的秦家发迹。

当然,点翠阁的东西一直令京都贵女趋之若鹜。

点翠阁的首饰款式一定是最新颖,质感也只会是最好。

甚至很多时候东西供不应求。

从前,因为和秦瑶的婚事,侯府可是没少去扫荡。

点翠阁的王掌柜得了秦瑶的话,也不敢说什么,看上什么就让人给侯府送去,到后面直接是把新出的东西直接送过去挑选。

选个一两样也还好,王掌柜也亏得起,可是那侯府就像个吃人的巨兽,东西进去出来就基本只剩在些不值钱的款式。

这让点翠阁的生意一落千丈,被隔壁铺子压得喘不过气来。

虽然秦瑶不说什么,王掌柜也是面上无光,都想着做完这几个月就回老家了。

前几日两家退亲,王掌柜是最开心的人之一了,特别是秦瑶派人传话,以后和侯府割袍断义,也不用再去贴首饰了。

王掌柜觉得不真实,知道侯府准备婚事的事情传来,这才有了真实感。

这不,新品一出来,他就想着要和隔壁首饰铺子比一比,好出一口恶气。

谁说点翠阁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谁说点翠阁师傅老了,江郎才尽?!

王掌柜憋了个大招,就等着今天呢!

没想到店里就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秦瑶来的时候,店里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不乏和秦瑶有往来的小姐。

看到秦瑶过来,大家都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让秦瑶进去。

还在争吵的人根本没发现秦瑶来了。

侯夫人刘氏站在中间,左边是被她护着的准世子夫人夏秋棠,右边是正在冲锋陷阵的侯府小姐江筱筱。

“说了拿出来!听到没有!我哥哥嫂子大喜,懂不懂规律,再不拿出来我就让你这个掌柜没得做!”

王掌柜嘴角抽了抽,胖胖的脸上差点维持不住笑。

这都是什么奇葩?

他家小姐都和世子退亲了,江筱筱的哥哥嫂子和他们秦家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为什么要把东西拿出来?

以前都是把东西直接送过去,加上送得爽快,王掌柜还没见识过侯府的不要脸。

所以这侯府母女一开口,就把他雷得外焦里嫩了。

秦瑶自然是很懂她们的,看到刘氏那优越的目光和高高抬起的下巴,明白她也是赞同江筱筱的话的。

至于旁边的夏秋棠。

嗯……还算正常,低着头不说话,藏在刘氏的后面,挡去了大半的目光,也显得自己无辜。

东西拿到了,她赢了,拿不到,丢脸的也不是她。

说她正常,大概是她也知道刘氏母女这么做很是无耻了!

王掌柜迟迟不开口,这让习惯了被捧着的江筱筱很是恼怒,眼看她已经伸手去拿桌上的东西,秦瑶怕她直接砸东西,即时开了口。

“这是怎么了?”

秦瑶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

王掌柜仿佛看到了救星,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正想过来解释,不想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瑶瑶姐,你看这个老东西!他竟然欺负我!你快帮我!马上让他滚,换个人!”江筱筱十分亲昵自然地挽住秦瑶,好像两人的关系一如既往。

这让周围的看客都惊讶了,这是什么情况?

秦瑶心这么大?和前小姑子关系还能保持以前的状态?

秦瑶还没开口,那边刘氏也发话了。

“筱筱说得对,这狗还得用听话,秦瑶,如此不尊长辈的人,你还是尽快处理的好!”

刘氏自持身份,只是一开始和王掌柜掰扯了两句,后面一直是身边的嬷嬷和江筱筱在战斗。

这会看到秦瑶过来,这才开口,用自己长辈的身份压压秦瑶,不能让她轻描淡写地原谅糊弄过去。

秦瑶对此毫不意外,十年相处,刘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能不知道?

有些人就是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你说破天了也没用。

只怕江肃那番做妾论在刘氏和江筱筱这里早就根深蒂固,加上平时秦瑶对她们的纵容。

就算东西退了回去,外面也传了秦家和侯府已经退亲,以后再无干系,她们也不见得会相信。

想到这,秦瑶微微一笑,既然她们不相信,她只能打破她们的幻想了。

“侯夫人,江小姐!”秦瑶的称呼让两人一愣,心里升起了奇怪的感觉。

然而接下来的话,她们又觉得是自己玩想多了。

“点翠阁打开门做生意,不会拒绝任何一位客人,王掌柜确做得不对。”

“王掌柜,还不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

王掌柜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从下面取出来最新的几款首饰。

江筱筱笑得合不拢嘴,指着最上面的流苏蝴蝶簪子,“就是这个,这个给嫂子戴正好。”

说着便要去拿,伸了一半的手却被秦瑶挡住。

“你干什么?”江筱筱不满道。

“江小姐,这是点翠阁的新款。”

“我知道!不是最新的款式我还不要呢!”

秦瑶对她的话并不在意,而且对着王掌柜说,“王掌柜,按照惯例,新款都是怎么处理的?”

王掌柜一下心领神会,“回小姐的话,新款出来都是价高者得!”

“那就开始吧!”

秦瑶退到了一边,王掌柜马上拿着托盘就要走到中间的看台上。

这下不仅江筱筱三人懵了,周围的人也都不明白这是唱哪出。

半晌才有人嘀咕,“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可以参加?和以前一样价高者得?”

这会王掌柜已经走了上去,第一个就拿得那款流苏蝴蝶簪子。

“大家看,这是出自点翠阁蒋师傅手的蝴蝶簪……”

这一下信号来了,小姐们都围了过去。

多久了?没有五年也有三年了,点翠阁的首饰再也没有这样竞买过,争不过侯府,她们都要放弃了,这会竟然重现了!

谁不知道点翠阁出品必是精品!而且有几款都是绝版,只此一件!

只要戴着去参加宴会,一定是万众瞩目。

这边的骚动也引起了外面的人注意,很快听说点翠阁竞拍的人相继进来,幸好这里够大,一时间也不拥挤。

她们高兴了,一边被晾着的三人脸上就很精彩了。

“什……什么意思?”江筱筱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看母亲又看看秦瑶,很是不解。

“秦瑶!东西我已经定了!你这是做什么?!”刘氏比江筱筱好一点,已经知道她的意思,当即不满起来。

秦瑶还是保持着微笑。

“侯夫人,点翠阁有自己的规矩,我虽然是老板,但是也不能破坏规矩不是?”

“夫人看上了点翠阁的东西,秦瑶自然高兴,夫人请上前竞拍。”

说着又让了让位置。

这时那边的价格也开始节节攀升。

“三百两!”

“三百五十两!”

……

江筱筱:“我们看上的就是我们的!凭什么要去和她们抢?还得给钱!”

“江小姐说笑了,这买东西怎么能不给钱呢?”

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让热闹的店里一下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来人。

陈意如带着丫鬟走了进来,直接越过江筱筱三人,站到了秦瑶旁边。

“秦妹妹,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这好东西我是赶上了!你放心,银子我是带够了的,绝不拖欠。”

陈意如看着掌柜的方向笑着,好像完全没看到一旁的三人。

“当然!陈姐姐能来是点翠阁之幸,来!带陈小姐上楼。”

秦瑶对着一旁的小厮吩咐。

喊价当然不用小姐们自己来,都是在主子的示意下让丫鬟们抬价,所以点翠阁都是有专门的地方供她们休息的。

陈意如别有深意地看了江筱筱三人一眼,这才看向秦瑶。

“不用去楼上,我看楼下就挺好,我就在后面坐坐几天。”

后面也是有位置的,只是一般去楼上的人会更多一些,陈意如并不想去,因为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行!”秦瑶自然不会拒绝。

陈意如一走,热闹继续。

此时价格已经炒到了500两。

秦瑶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如果是以前,一般的首饰1000两也是常事。

毕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谁不想自己拥有这种独一无二的待遇,但凡有点家底的,都想看着点话题出出风头。

点翠阁就是实现她们心愿的地方。

秦瑶站在一旁,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江筱筱一脸怒容的脸。

“娘!”江筱筱受不了秦瑶的忽视,跑过去找刘氏做主。

她是知道的,秦瑶很怕自己的母亲生气,刘氏只要稍微露出点不悦,她就只有上赶着哄的份。

江筱筱以往只要想要什么,秦瑶只要有点犹豫,她就会去找刘氏,刘氏不用说,只要往那一站,秦瑶就得赔笑脸把东西奉上。

这次也不例外。

刘氏深谙此道,立刻开始摆脸色,只是刘氏脸都拉成驴了,秦瑶也没回头。

“秦瑶!!!”江筱筱拉着刘氏怒指秦瑶。

秦瑶怎么敢!她母亲可是她未来婆婆!

秦瑶慢慢回过身子,完全没看刘氏,只是满脸不解地看着江筱筱。

“筱筱妹妹也要加价吗?”

江筱筱一噎,一时说不出话来。

刚刚才被陈意如讽刺买东西不给钱,现在她也不好意思再说,可是加价?她又哪里来的钱?

刘氏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对着秦瑶吩咐。

“秦瑶,我们今天来是给未来世子妃挑礼物的,那个簪子就不错,你去拿过来!”

全程她的眼皮都没抬一下。

秦瑶早习惯了她这副样子,也不气恼。

在侯府还有老太君压着,她还收敛些,老太君死后,她是一点也不顾忌,要不是秦瑶在后面跟着擦屁股,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正好那边竞价的声音传来。

“一千两!”

秦瑶对着刘氏冁然一笑,“侯夫人,一千两,给您包上吗?”

刘氏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1000两?”

这几年,虽然侯府生活不错,可大多是秦瑶孝敬的东西,真金白银还真不多。

1000两?刘氏怎么能不吃惊。

“对啊侯夫人!点翠阁都是竞价卖东西的,1000两很多吗?”

秦瑶看似不懂地问。

秦瑶送去的衣服首饰,画作书法哪样不是顶级的,他们早就习惯的,自然也不懂东西是要拿银子去换的。

堂堂侯府女主人,就算是自持身份,也做不出当场崩溃抢东西的事情。

但是,今天要是拿不到东西,她这个未来婆婆怎么在夏秋棠面前立威?

刘氏定了定心神,很不甘心地看着秦瑶,威胁道:

“秦瑶,你想清楚了,你以后可是要靠着谁过日子!”

“啊?”秦瑶捂住嘴巴,像是才想到什么。

刘氏和江筱筱都一脸得意,以为自己拿捏住了秦瑶。

“1000两!恭喜陈小姐!”

那边已经落下帷幕,陈意如的丫鬟已经过去交钱了。

刘氏和江筱筱也不着急,而且对着秦瑶指使道:“去!拿过来!”

“这……这得问问陈小姐才行了。”秦瑶为难。

“小姐,不仅呢!陈小姐就算同意,还得赔钱才行呢!”轻枝提醒。

做生意讲究信誉,已经卖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再要回来!

就算卖错了也是要赔礼的,更别说出尔反尔的。

“那就赔呗!”江筱筱毫不在意。

“说得也是!轻枝,去请陈小姐!”

刘氏满意了,安抚性地拍拍一直不发一言的夏秋棠。

江筱筱也得意得跟什么一样,趾高气昂地等着。

不一会,陈意如款款而来。

轻枝已经告诉了她这边的情况,陈意如十分配合,一过来就煞有其事地说:

“成人之美还是可以的,不过这补偿嘛,也要到位!”

秦瑶立刻回复:

“那是自然,陈姐姐那就这样,东西你让出来,除了买簪子1000两,再补偿你500两可好。”

陈意如点点头,看向刘氏。

另一边的刘氏和江筱筱毫不在意,连看都不曾看陈意如。

秦瑶不得不提醒,“侯夫人?江小姐?已经谈好了!1500两,给陈小姐就可以了。”

说完也不去看两人震惊的神色,转身又和陈意如寒暄。

“这侯夫人是为自己的儿媳妇选首饰,钱多少不打紧,主要是瞧得上眼,这不,我刚来就听到说喜欢,倒是陈姐姐先下手了,让陈姐姐割爱了。”

首先沉不住气的是江筱筱。

“秦瑶,你什么意思?这钱让我们出?”

江筱筱怒气冲冲的样子,让陈意如都忍不住笑出来了,自然,江筱筱又冲着她吼。

“你笑什么?!”

侯府的门第高,但是内里却什么都没有,江筱筱从小在刘氏的洗脑下,觉得自己家虽然银子差了些,可是是有爵位的啊!

比那些小官的女子肯定要高得多,所以,她是看不上像陈意如这样的女子的。

对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陈意如收敛了笑容,看向江筱筱的目光也带着些怜悯。

“江小姐,东西是你们要的,钱不是你们出是谁出?难不成让我出?”

“那是应该秦瑶出!秦瑶!……”江筱筱还想说什么,被刘氏一把拉住。

像是才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秦瑶却看得分明,是夏秋棠扯了刘氏,刘氏这才阻止了江筱筱。

“母亲!”江筱筱不服。

“闭嘴!”刘氏怒斥。

“我就不夺陈小姐所爱了,伯母,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夏秋棠柔柔地开口。

“夏小姐不喜欢了吗?”陈意如明知故问。

夏秋棠本来想拉着刘氏走,没想到陈意如会这么问,一下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秦瑶也来加了一把火。

“对呀,陈小姐愿意割爱的!难道侯夫人舍不得1500两?”

侯府的情况如何,夏秋棠是了解的,1500两凑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得穷一阵子了。

她可不想一嫁过去就收拾烂摊子。

秦瑶也十分不对劲!不是说好的秦瑶愿意做妾吗?怎么也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夏秋棠心下着急,也没回应陈意如的话,这让江筱筱又逮到了机会。

“区区这点银子,秦瑶你看不起谁呢!让你出钱是看得起你!夏姐姐以后是你的主母,你再敢这样,小心夏姐姐不让你进门!”

江筱筱一顿输出,让夏秋棠根本来不及阻止。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到了自己不想听的话。

“秦妹妹,这倒是怪了,你不是退了和侯府的亲事吗?怎么江小姐还在说你要进侯府啊?”陈意如不解的问。

“陈小姐,这我知道。”轻枝在一旁补充。

“江世子前几日来找过我家小姐,言明要我家小姐答应做妾,我家小姐怎么可能同意,也不知江世子回去怎么说的,这会他们还以为我家小姐愿意进去做妾呢!”

“啊?”陈意如恍然大悟,别有深意地看向对面的三人。

“这哪有人上赶着做妾的?”

“退亲?母亲……”江筱筱上次落了水就生了病,根本不知道。

而刘氏也是一脸懵,退亲她知道,可是儿子说了,秦瑶愿意做妾啊!

第二件饰品还没有开始竞价,大家都围过来吃瓜了。

江世子为了夏家女,退了秦家的亲事,她们都是知道的,这会江筱筱的一番言论让她们都嗅到了瓜的味道。

还是个惊天大瓜。

是八王劈了叉还是王八被劈了,总得让她们知道才是。

王掌柜看到这里,也识趣地没拿出第二件首饰,等着老板解决事情。

所有人都热切地看着她们三人,这让本就尴尬的三人顿时愣在当场。

就是再迟钝的江筱筱也明白今天这事不对,急忙拉住母亲躲到她身后。

夏秋棠看刘氏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暗骂了一句“蠢货!”

“陈姐姐,这我也是很惊讶,虽说两家有点子情义在,可是这退亲的是他们,不补偿我这个受害者就算了,还想在我这打秋风……”秦瑶摇摇头,不忍再说。

刘氏一听这话,也不理一直扯着她袖子的夏秋棠,敢说她打秋风?她刘金凤这辈子没被人内涵过!

“小贱人,说谁打秋风呢!有几间铺子了不起?真当我侯府是吃素的?这簪子我们要了!”

后面跟着的嬷嬷根本来不及阻止,一听她说完,直想拍大腿。

“小姐!”宁嬷嬷想去拉刘氏,被她一把甩开。

“干什么?!回府!”刘氏一个人走在前面,出了店门。

“来!给侯夫人包上!”秦瑶一挥手,就有小厮去忙了,不一会一个精致的盒子就被他抱了出来。

刘氏说完其实就后悔了,可是这下她没法反悔了,因为点翠阁的小厮跟着她就出了店门。

等到了侯府,没人招呼,小厮也没进门,而且站在门口大肆宣扬了一番侯夫人为未来媳妇准备礼物不惜出重金买下陈家小姐手里的首饰。

这下侯府骑虎难下,只得让人把人请进去,给了银子让人离开。

点翠阁

随着他们的离开,大家议论了一会,又投入到了下一场竞价中。

而秦瑶则陪着陈意如去了二楼。

“今天很感谢姐姐的相助!”秦瑶倒了茶,轻轻放了过去。

陈意如端起茶,细细地品了起来。

秦瑶知道自己和那侯府的两个颠婆根本扯不通,一个不好可能还会吵起来,所以出门就让人去请陈意如。

陈意如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看不惯的事情她绝不会姑息,所以,她很合适。

而且有了上一次的提醒,秦瑶也相信陈意如愿意帮她。

“还是得你立得起来,如若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陈意如放下茶杯,慢慢说道。

“姐姐说的是!”

“还是得恭喜你,脱离苦海!”陈意如用茶杯碰了一下秦瑶的杯子。

秦瑶一头栽进去的这几年,陈意如看在眼里,也委婉提醒过,可惜两人一直只是泛泛之交,秦瑶也未曾回应过什么。

这次秦瑶突然醒悟,陈意如惊讶之余,也庆幸她终于清醒。

“还得谢谢姐姐的提醒。”说着秦瑶从轻枝手中拿过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姐姐看看可还喜欢?”

陈意如没有接,有些不高兴地放下茶杯。

“我帮你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可不是为了这些俗物,我可不是景林侯府那些人!”

秦瑶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忙打开盒子再次递了过去。

“姐姐莫恼!你先看看?”

陈意如低头一看,只见盒子里躺着一支白玉做得簪子,上面刻着一只洁白的兔子,可爱极了。

陈意如就是属兔的,她的衣物首饰都会带有特殊的兔子标记。

可是这一般人也不知道啊!

“这……”陈意如不明白秦瑶的意思。

“姐姐,你的生辰礼!你以前来打过首饰,我知道你喜欢兔子,就让人打了一个。”

秦瑶礼貌地道出原因,事实上,这是上辈子她就知道的事。

陈意如一直是个爽朗的女子,也帮助过很多人,可是也因此得罪了别人。

她本来有个美好的未来,会如愿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

可就在秦瑶成亲的第二年,她即将嫁给荣昭伯的嫡次子。

突然有人拿着陈意如的小衣找上了门,说是和她私定了终身。

那小衣上有陈意如特制的图案,这件事只有贴身伺候的人才知道,根本无从抵赖。

偏那人也不是什么泼皮无赖,而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年纪不过17,已经中了秀才,是十里八乡的老实本分人。

无法,陈家只得吃了哑巴亏,退了亲事,匆匆忙把陈意如嫁给了那个读书人。

这件事成了京都许久的谈资,都说陈家小姐爱上了那秀才,又无法割舍那伯爷家的泼天富贵,这才脚踏两条船,一不小心翻了船。

可是秦瑶却不这么想,那伯爷家的嫡次子余植她是见过的,是个风光霁月的人才。

也私下打听过陈意如嫁的那个书生,虽然是个秀才,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靠着老母亲和大哥一家过活,哪能和余植相提并论。

陈意如也不是那等隔陇望蜀的人。

只能是那秀才收了人好处,特意去害陈意如。

秦瑶很想帮助陈意如,可是,还不等她有所动作,陈意如突然暴毙。

本就在侯府畏手畏脚地秦瑶,在江肃的管制下,也不得不放弃调查。

只是,那个后来和余植相看的蒋家小姐很可疑。

这一次,秦瑶相信,陈意如一定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陈意如看着眼前的簪子,一时难以抉择。

她不应该收东西的,可是……这个东西也实在合心意……

于是,她只能干巴巴地表示:

“我的生辰还有些日子……”

“提前给姐姐了。”秦瑶立刻回道,“以前也没参加过姐姐的生辰,这次也不知道有没有幸,还是早一步奉上……”

“说什么!帖子明天就给你送过去!”陈意如看了一眼簪子,不舍地说,“那你到时候再拿过来吧!”

反正都是自己的,晚一步也没有关系,陈意如这样安慰自己。

“姐姐!”秦瑶站了起来,拿起簪子插进了陈意如的发髻中。

不等陈意如反抗,秦瑶轻靠着她的肩膀,“姐姐,这跟簪子很衬你,你的生辰礼已经在打了,到时候我拿着帖子上门,再带上礼物。”

“可……”陈意如不明白,这不就是生辰礼吗?

“当然也是,只是这次姐姐的生辰可不一样,自然不能如此敷衍。”

秦瑶理所当然地说。

这是陈意如的及笄礼,她要去自然也不能只是送个小东西。

说起来,秦瑶的还在下个月。

本来是等及笄后才成亲的,只是侯府着急了,想提前。

还好没成。

“那好吧!”陈意如勉强道,“那过几日你一定要来,我给你介绍人认识。”

陈意如说着就起身站了起来,来了许久,她也该回去了。

秦瑶笑着点头,这个要介绍的人,八成是余植了,正好,她也想提前看看。

送走了陈意如,秦瑶也回了秦家,还没到家,八卦已经传了回来。

原来是刚损失了1500两的侯府,马不停蹄地去铺子里拿银子,把两家本就不太富余的两家店直接搬空。

两个掌柜哭哭啼啼地来找秦瑶,却被挡在了门外。

没有钱,他们的店怎么运转?

而且这几日本来稳定的货源已经不再给他们提供低廉的货源了,谈好的合作也黄了好几个。

他们两个早就疲惫不堪,这会还直接被侯府来人把店里的银钱都拿走了。

巧妇无米,他们也没法啊!

想着来找秦瑶救济,没成想这次他们秦家都进不去,在门口好一通说,直到赵嬷嬷出来,两人这才灰溜溜地离开。

“以后直接打出去!”秦瑶对着门房吩咐。

她家的打手也不是白配的。

没了她的支援,这两家铺子,不出半个月就得完蛋。

看侯府还拿什么充面子!

又过了几日,秦家名下的产业都恢复了以往的高调,客似云来。

没了侯府的吸血,让所有店铺的掌柜都松了一口气。

秦瑶去巡视了一番,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倒是成衣铺掌柜给她递过话,说是侯府让他们送布料,都是些好料子,掌柜按照秦瑶说的,要他们留下定金,对方骂骂咧咧地走了。

秦瑶早就知道他们的德行,也不意外,只安慰他,以后不用再理会他们。

如果他们再来,定金多收一倍的钱。

侯府那边的消息也不时传了过来,本以为会无米下锅,没想到这次置办得还不错。

莫尧出去了一阵,回来便告诉秦瑶,江肃身边多了个谋士,这事是他做的。

侯府的两家店铺一家是卖米的,一家是酒楼,这几日眼看不行了,那谋士不知道做了什么,给米行拉来了货源,给酒楼拉了好些客户。

这让两家店一下又活了过来。

“小姐,你不会还给了那小子什么东西吧?”莫尧面无表情地陈述。

秦瑶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最后还是失败了。

她怎么会给秦流留什么东西,她恨不得他流落街头,被人乱棍打死。

没错,莫尧说,江肃身边的谋士就是秦流,不,现在应该叫他江流了。

他用回了前世跟了江肃后的名字。

“你小姐我又不是傻,会给自己添堵?”秦瑶皱着眉继续思考。

江流虽然脑子灵活,上辈子也帮了江肃不少忙,可是现在的他什么也不行啊!

“那就怪了,上次他还被赶出来了,这会又进了侯府做了门客。”莫尧奇怪道。

江流被赶出去,第二天又被通知房子被收回,莫尧是知道的,江流被扫地出门的时候身上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有。

生存都是问题,怎么还搭上侯府,还帮江肃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

早知道去巡防营报到之前,他就应该盯着他了。

背主之人,怎么能翻身!

“谁知道呢!命不该绝吧!”秦瑶话是这么说,脑子里已经有了个不好的猜测,她能拥有记忆,那江流呢?

毕竟现在的江流可没有那个能耐。

“让小五去盯着他!”

莫尧走后,秦瑶对着湫柳吩咐。

湫柳很快便下去了,秦瑶这才稍稍安了下心。

从处理了江流,秦瑶就选了十个人出来,让几位师傅帮着训练,成为她的探子。

重生过来,她是知道情报的重要性的。

只有掌握了敌人的一举一动,才有一击必中。

江流想要翻身,那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不论是经商还是谋略,她秦家都远胜单枪匹马的江流,她现在可不是上辈子被禁锢在后宅的妇人,秦家亦不是归入侯府的产业。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小五那边迟迟没有传来消息,问了负责联络的人,才知道小五已经不在京都。

最后一次传来消息,竟是在相隔千里的江州。

他跟着江流去了江州!

秦瑶沉默了。

她以为,江流最多是在京都的生意上下功夫,没想到,他竟然早早就做了长远打算。

这下,她可以确定,江流和她一样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

因为上辈子,一样东西就是从江州传过来的,一经传入,风靡整个京都,大家纷纷效仿,成为潮流。

只是,那是五年之后的事情,那时江流已经跟了江肃,他经常被派出去拓展商路,可惜,京都风靡的时候他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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