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瓷傅司州小说(和霸总闪婚后娇娇被强宠了)-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黑岩故事会

梁瓷傅司州是小说《和霸总闪婚后娇娇被强宠了》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和霸总闪婚后娇娇被强宠了》的章节内容

梁瓷傅司州小说(和霸总闪婚后娇娇被强宠了)-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四月的A市晚上有些凉。

梁瓷刚从医院出来,大晚上的非要去云端。

秦蓁扫了一眼她的手,眉头紧紧皱着:“这么晚了,你去云端干嘛?”

晚就算了,一个半小时前梁瓷才经历了场车祸,虽说问题不大,医生都说了梁瓷有轻微脑震荡,建议休息。

梁瓷把衣袖拉下来,“今天时宴生日。”

“……好吧。”

秦蓁是梁瓷经纪人,自然是希望梁瓷大红大紫。

但梁瓷这人有点奇怪,没什么出头的想法,所以混了这么多年,也一直在三四线徘徊。

这两年情况好了些,因为梁瓷跟时家大少在一起了,时宴倒也大方,给了不少的好资源。

今天时宴生日,梁瓷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缺席,秦蓁自然是不好说些什么了。

车厢安静了下来,梁瓷闭上眼睛假寐。

她其实不太舒服,但是今天是时宴三十岁的生日,她不想缺席。

黑色的大众很快就停在了云端的门前,秦蓁心疼梁瓷刚出了车祸:“不舒服就早点回去,别硬撑。”

“嗯。”

梁瓷应了一声,用没受伤的手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秦蓁其实还想说些别的话,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梁瓷是她刚入行就带的人,两人相识相伴七八年了,在这娱乐圈里面,什么大风大浪勾心斗角秦蓁都见过。

梁瓷虽然是佛系咸鱼了些,但也不是个蠢的,应该也不会吃亏。

这不怪秦蓁忧心,实在是梁瓷跟时宴的关系太过扑朔迷离了。

外界都说梁瓷是时宴无聊的消遣,但秦蓁知道,梁瓷跟时宴的关系还用不上“消遣”二字。

但你说是男女朋友,那就更不是了。

如果非要秦蓁形容梁瓷跟时宴的关系,大概就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不过梁瓷喜欢时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他们两人的关系,在这娱乐圈里面真就独树一帜,可惜外人不信。

刚开始的时候,秦蓁也抱有过幻想,觉得梁瓷真能跟时宴在一起也不错。

可时间久了,她就没这想法了。

时宴对梁瓷态度暧昧,可却始终没给梁瓷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以致于狗仔好几次拍到梁瓷跟时宴在一起,用词不堪至极,她们也无从反击。

再到如今,秦蓁对时宴甚至颇有微词,可梁瓷显然一头扎了进去,不想出来。

秦蓁叹了口气,偏头看着车窗外。

梁瓷已经走进云端了,秦蓁也收了思绪,重新发动车子离开。

今天时宴三十岁生日,秦宋文给他包了场,今天晚上的云端不对外营业,梁瓷还是报了时宴的名号才进去的。

梁瓷来得晚了些,服务员跟他说人都在包厢里面。

她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从包包里面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往包厢那边走。

梁瓷不是第一次过来这边,不用人领着也认得路。

今天晚上被清了场,整个云端都显得有些安静,只到了三楼才听到些许玩闹的声音。

梁瓷加快了步伐走过去,人走到一半,听到了道熟悉的声音,正想打招呼,就听到秦宋文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偷听不是个好习惯,可她也来不及避开了。

“夏萱回来了,梁瓷你打算怎么办?”

“梁瓷?”

接话的声音满满的嘲弄:“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时宴这话让秦宋文哑言。

两人在的区域是抽烟区,门关着,但隔音不算好,梁瓷将时宴的那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听得一清二楚。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礼物,视线落在袖口处没完全掖进去的纱布,黄色的药水有些模糊。

梁瓷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可笑,应该说,她这三年来都挺可笑的。

不过她尚算有自知之明,自取其辱的事情,她做过一次,就不会再做第二次了。

包厢就在前面七八米的距离,但梁瓷已经不想走过去了。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道娇俏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梁瓷?”

这声音梁瓷认得,秦宋文的表妹,梁书音,因着两人同姓,梁书音算是他们那群人里面对她态度比较好的。

梁书音这一声“梁瓷”,不仅引得梁瓷的注意,就是吸烟区里面的时宴跟秦宋文两人都走了出来。

梁瓷对着梁书音点了点头,“有事,先走了。”

时宴就在她身后不过一米多开外的位置,可她看都没看一眼。

“哎——”

梁书音想开口留人,又觉得今天晚上的梁瓷有点不太一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多说。

秦宋文下意识看向身侧的时宴,“你不去追吗?”

时宴毫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追什么?没听到人家说有事吗?”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刚走到走道转角处旁放着垃圾桶的梁瓷,经过的时候直接就把手上拿着的礼物随手扔了进去。

她扔得很随意,礼物拿在手上,经过垃圾桶的时候,她手指一松,那包装精致的礼物就这么被她扔进垃圾桶里面去了,仿佛是在随手扔垃圾。

偏偏那礼物包装得好看,梁书音他们几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今天是时宴生日,梁瓷扔的那礼物是给谁的不言而喻了。

梁书音好多疑问,碍于时宴在一旁,她不好开口问秦宋文。

不过时宴没待多久,他只淡淡地往前扫了一眼,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转身回了包厢。

梁瓷人也已经从转角处消失了,整条走道就剩了梁书音和秦宋文。

见时宴走了,梁书音没忍住,“哥,他们吵架了啊?”

梁瓷进他们这小圈子也有快三年的时间了,梁书音知道大多数人都看不上梁瓷,觉得她就是个攀富贵的戏子,但碍于时宴,这些话都没拿到明面上说。

可梁书音倒觉得梁瓷挺好的,她回回跟着时宴过来,人总是自己坐在一旁,从来不会想着套交情,更多时候她只是把目光落在时宴身上。

她知道,梁瓷喜欢时宴,但她不讨好,有时候听了些不好听的话,她也不会一味忍让。

梁瓷的脾气好,好像就只对时宴,她从来没见梁瓷跟时宴红过脸。

这是第一次,见她冷视时宴。

秦宋文看着梁瓷离开的方向,皱着眉:“别瞎打听。”

梁书音咬了一下唇:“我这不是第一次见梁瓷生气。”

秦宋文没接话,直接转身就进了包厢。

时间已经不早了,人也来的差不多,今天到底是时宴生日,秦宋文也没再提梁瓷。

他让人把蛋糕送进包厢,看着快十二点,然后关了包厢里面的灯。

这所谓的生日宴,时宴本来是不想来的,但秦宋文一手操办的,他这个主角,就过来露个脸。

蛋糕切完,不知道谁先开的香槟,砰的一声,整个包厢就热闹起来了。

沈既南找了一圈没发现梁瓷人,觉得奇怪,端着蛋糕就坐到时宴跟前:“梁瓷人呢?你生日她不过来?”

时宴抬眼看人,深黑的眼眸里面是轻慢:“我生日非得她出场吗?她什么身份啊?”

时宴这话刚落下,那边的梁书音就惊了一句:“哥,梁瓷出车祸了。”

沈既南皱了一下眉,不知道时宴又在发什么神经,他没再问时宴,而是转头问梁书音:“怎么回事?”

“就是八点多那会,梁瓷从机场回来的路上,车被撞了,怪不得她刚才说有事……”

“梁瓷人刚来过?”

梁书音点了点头:“是啊,人都到包厢门口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说有事要走了,她还把……”

说到一半,梁书音止了话,用眼神示意时宴。

沈既南了然,没再追着梁书音问。

不过今天晚上没看到梁瓷人,包厢里面的人都特别惊讶。

毕竟这些场合,每每都能看到梁瓷在,三年多了,他们看梁瓷笑话的同时,也习惯了她在。

“不好意思,来晚了。”

正当大家疑惑,包厢的门被推开,姗姗来迟的夏萱抱着礼物走了进来。

包厢里面的人突然了然,怪不得今天梁瓷不在,原来是正主回来了啊。

……

这个点,车不好打。

梁瓷拿着手机已经很久了,都没司机接单。

夏萱的保时捷很惹眼,她远远就看到了。

那粉色的保时捷直接就从她的跟前开过,停在了云端的门口。

梁瓷抿了一下唇,沿着路边一步步地走。

秦蓁找到人的时候,她人正坐在人民公园的长椅上。

看到人,秦蓁才算是松了口气,但也升起几分怒气:“梁瓷,你是不是疯了?”

坐在长椅上的梁瓷偏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远处天际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漂亮。”

秦蓁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是很圆,但这不是梁瓷发疯的理由:“月亮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狼人,月圆就得发疯?你一个小时前发的微博是什么意思?”

梁瓷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别气,蓁蓁,生气容易长皱纹。”

秦蓁跟梁瓷合作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虽然她表情适然,可不知道为什么,秦蓁看着梁瓷,就觉得莫名的揪心。

“你跟时宴闹翻了?”

她到底还是在她身旁坐下。

梁瓷没说话,抬头看着顶上的月亮:“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时宴吗?”

秦蓁自然是不知道,梁瓷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

她只知道梁瓷对时宴舔的离谱,但她作为梁瓷的经纪人,看在时宴强大的人脉和经济实力的份上,也就闭嘴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但是初恋嘛,总是会莫名其妙又刻骨铭心得一点。”

秦蓁看着梁瓷眼睛里面闪着泪花,喉间也有几分涩然:“其实你——”

“不过我已经决定不喜欢他了,十年了,也够了。”

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她努力一步步地往他靠。

她知道自己不是学习的料,所以毅然决然地选了艺考这一条路。

然而她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走进这个圈子,也不过是因为他曾经的一句“你如果站在舞台上,也一定会闪闪发光”。

梁瓷不知道时宴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可她确确实实为了验证他的这一句话,一次次地站在舞台上,努力发光发亮。

她其实很讨厌娱乐圈,很讨厌里面的勾心斗角,很讨厌里面的肮脏混乱。

但她想站在舞台上发光,想让他看到。

可十年了,他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地看过她一眼。

他甚至,都不记得她是谁。

挺可笑的,但梁瓷觉得自己更可笑。

“梁瓷——”

秦蓁第一次看到梁瓷哭,她手足无措,从包里面拿了纸巾,想递给她,又怕徒增她的难堪。

梁瓷没再说话,只有眼泪从她的眼睛里面一串串地流下来。

秦蓁看着,心里不得不感慨,美人流泪也还是美人。

梁瓷哭了一会儿,自觉地从秦蓁的手上拿过纸巾,然后一点点地把眼泪擦干。

秦蓁知道她已经收敛好心情,准备跟她谈正事。

想到现在微博上的事情,秦蓁就觉得头疼。

原本她以为梁瓷只是一时冲动,可没想到她却直接来真的:“合约我就不续了,我发的微博不是开玩笑。”

她刚哭过,眼睛有些红,又透着几分毫不在乎的冷静。

秦蓁只觉得太阳穴那根筋跳的厉害:“梁瓷,就算你跟时宴闹掰了,你也用不着这样。真的,你跟什么过不去都好,千万别跟钱过不去。”

“你看看你现在好不容熬到三线,也算是有知名度了,就算没了时宴,你在这个圈子里面都混了这么久了,你只要待着,就不愁吃穿,没必要——”

秦蓁是真的为了梁瓷好,没了时宴,梁瓷现在的知名度,接点轻松简单的活也不难,没必要直接就退圈。

这个圈子是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来钱也是真的快,不然为什么都挤破了脑袋想进来?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圈子。”

梁瓷站起身,看着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秦臻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有一声叹息:“走吧,我送你回去。”

……

凌晨三点多,微博上却热闹的很。

今天晚上,突然之间曝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影后夏萱回国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给男友人放了一场盛大的生日烟火;

二是空有美貌没有任何演技的梁瓷突然发了条微博,说她退圈了。

聪明且强大的网友扒出这两件大事居然都跟同一个男人有关,那就是众所周知的梁瓷身后的金主时宴。

梁瓷退圈了,她微博底下的评论第一次这么多,第一次这么热闹。

当然,都不是些好听的话。

“哈哈哈,退圈还是被金主抛弃了啊?”

“快滚吧大姐,娱乐圈有你没你一个样!”

“时金主把你抛弃了啊?担心过气太难看了,提前挽尊说退圈?”

“炒作驳关注?可惜了,再怎么闹,你都比不上萱萱一根手指头!”

……

秦蓁把梁瓷送回家,没睡几个小时,就得起来帮她处理这些事情。

梁瓷和公司的合约确实已经到期了,这几天她一直没有续约的意思,秦蓁想过她换别家,但怎么都没想过她会退圈。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梁瓷的选择。

梁瓷上过不少的热搜,但却第一次这么靠前,稳稳当当地挂了一晚上的热一。

换了以前,秦蓁能高兴好几天,黑红也是红,现在流量就是钱的时代,能不花钱上热一,这不妥妥的泼天富贵?

可现在,她却笑不出来。

梁瓷突然退圈,不仅仅她没有心理准备,公司高层也没有心理准备。

但梁瓷说退圈就退圈,第二天下午回公司将手续办完后,就跟她说再见了。

秦蓁问过她以后有什么打算,她说没什么打算。

秦蓁知道她不想说,也就没问了。

梁瓷处理完合约的事情后,回家就开始整理这些年时宴给她送过的东西。

她叫了个跑腿,花了大价钱,让跑腿把东西全都送还给时宴。

梁瓷叫的跑腿到时宴家的时候,秦宋文开的门,昨晚他们后面玩的嗨,三四点才彻底散场。

他懒得开车,就蹭时宴的车回他家睡了。

秦宋文还以为又是谁给时宴送的神秘礼物,开门的时候还感叹:“还是时少魅力大啊,过个生日礼物数不胜数。”

门打开,看到是个跑腿,秦宋文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喝水的时宴:“哟,还是同城的,看来是个熟人给你送的。”

时宴懒懒地抬了下眼:“谁送的?”

秦宋文帮他签收:“姓梁的,难道是梁瓷?”

“扔了。”

秦宋文抱着一箱子东西回到沙发上,“别啊,一大箱东西,你不要我要。”

说着,他真的就拆了。

里面确实很多东西,但秦宋文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都是女式的?”

箱子里面什么都有,包包首饰,看着就价格不菲,但全都是女式。

秦宋文反应过来:“这不会是你以前送给梁瓷的东西吧?”

听到他的话,时宴放下了水杯,伸手拿起箱子里面的一个首饰盒,打开看到里面的手链后,他脸色顿时就沉了。

他又接连看了几件,里面全都是他曾经送给梁瓷的珠宝首饰。

秦宋文也看出来了:“怎么回事?梁瓷退圈还退礼物?”

时宴冷嗤了一声:“装模作样罢了,她舍得离开娱乐圈吗?”

“我觉得她舍得。”

秦宋文说了句,见时宴脸色更难看了,他没说别的。

梁瓷退圈的事情,大多数人都当个热闹看,有人惋惜,但更多的人都是在嘲讽。

比起在娱乐圈溅起的水花,梁瓷退圈的事情在时宴圈子掀起的水花还要更大一些。

梁书音有梁瓷的微信,她和梁瓷关系还不错,听说她退圈还给时宴退还礼物的事情,想着应该是那天晚上梁瓷被时宴的什么话伤到了,发了条微信出去想安慰安慰。

可消息发出去的同时,红色的圈圈也跟在了后面。

梁书音这才知道,自己被梁瓷拉黑了。

被梁瓷拉黑的不仅仅她,秦宋文、沈既南,基本上是他们和时宴相熟的,都被拉黑了。

梁书音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不生气,她更好奇的是,他们都被拉黑了,那时宴呢?

时宴也被拉黑了。

他能知道这事情,还是秦宋文好奇,偷偷摸了他手机给梁瓷发消息。

看到那红色的圈圈后,秦宋文有种莫名的舒爽。

挺好的,梁瓷这人果然是妙,一视同仁,一碗水端的平平的。

这事情不知道怎么在圈子里面传开了,一群人都在好奇梁瓷这次玩的什么把戏,这么高级,一下子把他们的目光都给抓住了。

她千方百计搭上时宴,不就是想飞上枝头吗?

把人都拉黑了,她怎么飞上枝头?

总不能玩欲擒故纵吧?

大家都在好奇梁瓷这次玩的什么,可等了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渐渐都有人忘了梁瓷这么一个人。

梁瓷退圈后的三个多月,不知道谁在时宴跟前问了一句“怎么这么久都不见梁瓷了”,包厢里面的其他人才想起,是真的好久没见梁瓷了。

“时少,梁小姐退圈去哪儿了啊?”

沙发上的男人晃着红酒杯,勾着唇笑了一下:“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了,我跟她又没什么关系。”

是啊,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夏萱出来打圆场:“不聊这个了,我新电影要上映了,你们可都得给我去支持我的票房啊!”

话题被打岔过去了,没人再提梁瓷,好像这个人不曾出现过一样。

秦宋文看了一眼坐在角落处的时宴,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散了,整个人陷在暗弱的光线里面,脸上的戾气若隐若现。

时宴没坐多久就起身走了,夏萱下意识留人,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放心,我会让人给你包场。”

他似笑非笑地说完,拉开包厢的门直接就离开了。

秦宋文也起身跟了出去,走出会所,他一眼就看到靠在车边抽烟的时宴。

秦宋文在心底叹了口气:“你联系过梁瓷吗?”

时宴咬着烟,向下睨他:“我为什么要联系她?”

秦宋文不跟他绕圈子:“你不喜欢她,你让她在你身边跟了三年多?”

听到他这话,时宴抬手夹下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的?”

“那你车上的鞋是给谁准备的?”

时宴嗤了一声,“给夏萱准备的。”

“……”

行,喜欢嘴硬是吧?

秦宋文被气着了,也懒得跟他说:“希望你别后悔。”

“后悔什么?”

“我字典里面没有后悔两个字。”

梁瓷退圈后的三个多月,除了她的粉丝,大多数路人都忘了娱乐圈曾经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学成归国的夏萱新电影也在这时候上映,宣传铺天盖地,但是首映日的票房不是很理想。

恰巧夏萱在新电影里面饰演的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奈何她的长相清纯,好看是好看,可跟大美人到底是差了许多。

评论里面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梁瓷,说梁瓷虽然没演技,但是长得是真的无可挑剔,大美人就该是她那样。

其实这样的评论不算特别多,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在几天后上了热搜。

位置不算特别靠前,也还没爆,但讨论度却是不低。

这天晚上沈既南生日,夏萱依旧是姗姗来迟,落座后,跟她交好的人恭喜她新电影上映。

夏萱接过香槟,喝了口后才慢吞吞地说道:“别提了,我演技还是不行,得练练,影评里十个有九个都是在说我的。”

她在自嘲,听得秦宋文都忍不住接了句:“你演技还有人挑刺,杠精吧?”

刚才恭喜夏萱的女生撇了一下嘴角:“他们倒不是挑萱萱演技,他们是在挑萱萱长相,说萱萱演不出倾国倾城大美人的美。”

女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听着像是在嘀咕:“一堆人提梁瓷,啧,她都退圈了,居然还买热搜美貌营销,搞笑的很。”

“梁瓷”这个名字在他们这儿好久没这么出现过了,梁书音听了女生的这话有些不爽:“梁瓷都退圈了,她还买热搜干嘛?”

她说着,靠到秦宋文的身旁:“哥,我怎么觉得这两人一唱一和呢?”

秦宋文看破不说破,只是余光看了一眼沙发另外一边的时宴,笑了笑,明知故问:“你们有梁瓷消息吗?我们都被拉黑了,也不知道她退圈了去哪儿。”

女生看了一眼夏萱,还是愤愤不平:“我跟她又不熟,哪有她的消息。”

“刚不是说她买热搜了吗?”

梁书音哼着就接了话。

女生被这话堵的接不下去,夏萱才开了口:“梁小姐确实很漂亮,也不怪她退圈了,还有那么多人对她的美貌念念不忘。”

梁书音从小就不怎么喜欢夏萱,听到她这阴阳怪气的话,她干脆也装傻:“梁瓷的脸确实无可挑剔,她退圈了,我在娱乐圈都找不出代餐了。”

夏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也只是短暂的半秒,很快就恢复如常了,她顺着说了句“确实”,然后把话题带到时宴的身上去了。

梁书音自然是不敢舞到时宴跟前,她没接话,只是又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梁瓷发了条微信。

毫无意外,她还在黑名单里面。

梁书音抬起头,哀怨地看了一眼时宴。

罪魁祸首!

……

与此同时,皎月清吧里。

赵念千关了录像设备,看着一旁的梁瓷:“所以,你是因为时宴退圈?”

赵念千作为一位旅游博主,梁瓷宣布退圈的时候,她还在加乌拉山口那操作无人机拍珠峰和喜马拉雅山。

虽说没几天她就知道梁瓷退圈的事情,可人还在路上,梁瓷又不愿意在微信里面跟她说这事情,她就只好压着,到现在才问缘由。

梁瓷已经三个月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再听赵念千提起来,心底还有几分酸胀感,却也再也没有从前的在意。

她喝了口酒,“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圈子。”

赵念千看着人,想骂她,最后还是忍下了:“……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休息一段时间再想。”

“也是,你也不缺钱。”

赵念千是少有的知道梁瓷为了时宴进娱乐圈也知道她高中就开始暗恋时宴的人,当初梁瓷为了时宴进娱乐圈,她就不是很赞成。

不说时宴早就忘记了她这么一个高中校友,就算记得,以时家的背景,也不会允许她进门。

当年的梁瓷不管不顾,说她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让时宴看到她。

事实上,时宴确实是看到她了,却也从来都没把她当回事。

赵念千早就在心里面把时宴骂了几千几百回了,劝不动梁瓷,她就只能骂时宴。

只是没想到,自己就出去了一趟,梁瓷突然就开窍了。

赵念千觉得不可思议的很:“你给我说说呗,时宴他是不是跟夏萱当场官宣了,然后还把你打了一顿?”

不然她是真的想不明白,梁瓷是怎么突然之间就清醒了。

梁瓷睨了她一眼,过去的事情她不想再提。

旁人都觉得她对时宴太过舔,但只有梁瓷自己知道,当初如果不是时宴偶发善心的一句话,她早就烂在泥里面了。

“你真的打算退圈了啊?你看你今天还上热搜了,都在怀念你美丽的脸蛋呢!啧,挣钱嘛,其实挨点骂也没关系,你这脸,光站那儿就有人愿意给你花钱,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梁瓷放下酒杯:“走了。”

“哎,别啊。不说这些了,我给你看看我这次拍到的视频照片,还没剪好发出去呢,你可是第一个先看到的,我对你好吧?”

梁瓷听到她这话,才重新坐了回去。

西藏的风景很震撼,梁瓷看得也有几分冲动。

“……好看吧?要不你跟我干一段时间?你这脸,在我直播间当花瓶也是流量密码啊!”

梁瓷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赵念千看了眼,“等会。”

“你去哪儿?”

“再点杯喝的。”

赵念千起身就离开了卡座,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杯颜色绚丽的饮品:“你要哪一杯?”

“你不怕喝醉?”

“醉不了,调酒师说就果酒的度数。”

梁瓷半信半疑,随便选了杯抿了一口,清清爽爽的提子香混着酒味,但不是很浓郁,应该问题不大。

“好喝吧?”

梁瓷点了下头,抬手托着下巴,神情慵懒地往台上的主唱那看了一眼。

赵念千把平板收起来塞进包里面,然后往梁瓷靠了过去:“小五,你往八点钟方向看过去,那边坐了两个帅哥。”

梁瓷听到她这话,眼睫动了动,慢悠悠地转着头。

隔得有些远,再加上吧里面的灯光有些暗,梁瓷其实不能完全看清楚那两个男人的长相。

左边的男人穿着驼色直筒长裤,上身是一件米白色宽松休闲植物印染长袖衬衫,人微微侧着,光影下只能看到侧脸,很优越。

至于右边的男人的脸完全被米白色衬衫的男人挡住了,梁瓷只能看到黑色西裤包裹的腿,很长。

梁瓷打量完,收回视线,不怎么感兴趣,她今天晚上又不是来猎艳的。

手重新端起酒杯,喝了口才发现口感不一样,“你拿的我的杯子。”

赵念千不在意:“我尝尝你的味道怎么样。”

她说着喝了口:“挺好喝的,比我的好喝,你喝我的吧。”

梁瓷:“……”

梁瓷的酒量不算差,按理说两杯酒她是不至于醉的,但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醉了。

今晚的风大,她人站在边上想着清醒点再打车回去。

低沉的男声顺着风过来,梁瓷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灯光下,男人的眉眼深邃,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几分凉薄的冷意。

明朗的脸部线条搭配上高挺的鼻梁,一张脸立体深邃,浅红的薄唇微微合动,他一边看着她,一边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这话。

即使在娱乐圈摸爬打滚了小十年,梁瓷也少见这样好看的男人。

声音也好听。

几秒后,男人挂了电话,直直地看向她。

一阵风吹过来,梁瓷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她抬手撩了一下,喝醉了的思考速度十分缓慢,她现在脑子里面莫名就只有赵念千那荒唐的话:“这么好看的男人,来一晚也不亏啊,你都这个年纪了,也得有点需求吧?”

男人还在看她,梁瓷这些年当明星,没少人被人打量盯着看,却第一次被人看得唇干口燥。

她觉得是赵念千的那杯酒的问题,也可能是她那些话的问题,总而言之,她现在很有问题。

“约吗?”

话说出来的时候,梁瓷也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她确实是没必要为了个时宴守身如玉,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决定从他那坑里面爬出来了。

男人不说话,梁瓷有几分恼羞成怒:“你看不上我?”

听到她这话,男人脸上的表情终于有几分松动,凉薄的眉眼抬了一下,开口的话很淡: “没有。”

梁瓷冷哼了一声,“你有车吗?”

男人指了指身旁黑色的劳斯莱斯,梁瓷直接走到副驾驶旁,拉了一下,没离开,她回头看着男人:“开锁。”

男人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车门锁打开,梁瓷直接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去最贵的酒店。”

玩个男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半个小时后,梁瓷一路小跑出酒店,随手招了辆候在酒店门口的计程车就拉开车门上去。

计程车开出酒店,入了主道路,她的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人果然不能喝醉,喝醉了容易干没脑子的事情。

……

傅司州洗完澡出来,发现房间里面早就没了梁瓷的人影。

他难得笑了一下,跑的倒是挺快的,比她刚才上车的动作还快。

赵念千才到家,就接到江隽电话:“有事快放?”

电话那头的江隽咬牙切齿:“赵念念,你给梁瓷端的是假酒吧?”

赵念千听到这话就不服了:“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你怎么能质疑我亲自调的酒呢?”

“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我跟他们到酒店,才刚给自己开好房,就看到梁瓷人跑下来了?”

赵念千怔了一下,但她绝对不承认自己调的酒有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傅司州不行?”

江隽:“……”

赵念千懒得跟他掰扯:“行了行了,接触一下就得了,傅司州还真的想占梁瓷便宜啊?”

江隽被怼的无话可说:“挂了。”

赵念千看着被挂断的通话,不满地哼了哼。

本来就是,她今天晚上故意灌醉梁瓷,本来也只是想给傅司州个体贴入场的机会,没真的想让梁瓷跟他搞one night stay。

梁瓷那么聪明,明天酒醒,估计就反应过来了。

赵念千想到这儿,不禁打了个冷颤。

……

宿醉的感受不太好,不过人彻底清醒过来,梁瓷也渐渐回过味来了。

她没马上找赵念千算账,只是默默记着。

S中百年校庆眼看着就要来了,梁瓷自从退圈后,也把微信朋友圈里面大部分都拉黑删除了。

她这人断离舍特别的狠,既然决定要退圈了,那就没什么必要再留着那点人脉了。

就像时宴圈子的那些人,她也全都拉黑删除了。

赵念千说她沉沦的时候像呆瓜,但是清醒过来也蛮可怕的,连坐起来是半点不心软。

有些事情,只要不心软就可以了,但有些事情,不是不心软就可以解决的。

比如这百年校庆,梁瓷作为出色校友,三个月前就已经收到邀请了,当时秦蓁问她要不要参加,她也没多想,全当是回去看看小姨。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梁瓷却有些头疼。

头疼也没用,邀请函她早就接了。

S中校庆的那天,赵念千一大早就过来她家敲门了。

梁瓷的这个住所,除了赵念千和小姨,就没别的人知道了。

她是个不喜欢把私生活带到聚光灯下的人,所以当明星的那些年,梁瓷工作的时候会在市中心的公寓,一旦放假,她就会回来这边,手机一关,彻底进入假期,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老房子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屋里却崭新整洁,赵念千坐在窗台前看着外面的小花园,“你倒是挺有闲心。”

上次她来的时候,那花园还是光秃秃的,才三个多月的时间,窗台底下就一栏栏的芍药和绣球花,再往外看出去是一片飞燕草,镂空铁质院墙粉白色的蔷薇争相出墙。

一整个院子全是花,怪不得某音上有路人路过在院墙外面拍照打卡,梁瓷家的院子这些天都已经成了热门打卡点了。

梁瓷给她递了杯咖啡:“不如你有闲心。”

她一语双关,赵念千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喝到果汁里居然有酒味,前几天的事情她顿时就想起来了。

赵念千心虚地放下杯子:“我哪里有闲心啊,几千个视频都没剪呢。”

梁瓷也懒得拆穿她,两人坐了会儿,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也准备过去S中那边。

百年校庆,S中今年的校庆下了血本,梁瓷不好穿太随意,挑了条中规中矩的白色修腰长裙,头发盘了起来,露出一张明艳精致的脸。

眼看着过了这个红绿灯就到S中门口了,赵念千才敢问梁瓷:“我听说时宴今天晚上也会出席校庆。”

梁瓷拿着包包的手微微紧了一下,鸦羽般的眼睫毛簌簌地向下垂,敛下眼底的情绪:“嗯。”

赵念千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能把持得住吗?”

赵念千问了个好问题。

也是倒霉,校庆的嘉宾那么多,受邀出色校友没有百八十也有三五十。

按理说,梁瓷和赵念千两人这种程度的“出色”,是断断碰不上时宴他们。

毕竟她们出色是单纯的出色,而时宴的出色,还有背后时家的加持。

完全是两个阶层的人,从一开始就是。

可偏偏最不可能碰上的两人,在最开始就给碰上了。

赵念千看到时宴和秦宋文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护崽的母鸡,下意识就站在了梁瓷的跟前。

梁瓷错愕了一秒,在赵念千上前挡在她跟前的时候,她就已经回过神来。

时隔百天,再见到时宴,梁瓷确实没有当日走的时候那般利落。

到底是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那么多年,她已经习惯在第一时间把目光落在时宴的身上。

今天也不例外。

从前她任由自己沉沦,今天她强制自己清醒。

梁瓷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微咽下几分难受,她轻轻拉了一下赵念千:“挡住我了,我出不来。”

两边都是车,出口就只有半米多宽,赵念千人站在她跟前,挡了大半的路。

赵念千听到她这话,回头看着她,话到嘴边她换了句:“扯呢,你这么瘦。”

梁瓷浅笑了一下:“走吧,先去找我小姨。”

在赵念千刚让开位置,梁瓷就已经从那两车间的窄道走出去。

她走的不算快,只是赵念千没想到她说走就走,等梁瓷走了几步,赵念千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你还稳得住吧?”

梁瓷看着前面,眼睛轻眨了一下,眼底情绪已经换了:“嗯。”

秦宋文没想到时隔三个多月,居然会在这里看到梁瓷。

他下意识就想开口打招呼,只是还没到等她开口,梁瓷跟她朋友就已经往前走去了。

秦宋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不禁看向身旁的时宴:“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梁瓷啊。”

“然后呢?”

秦宋文啧了一声:“认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你连招呼都不打的吧?”

时宴嗤了一声:“你猜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退圈了吗?

不是把他拉黑了吗?

他还以为她那么有骨气,真的就打算一辈子都不出现在他跟前呢。

啧,这才几天,就按捺不住了?

他早就知道了,夏萱回来了,梁瓷心急了。

呵,没什么意思。

秦宋文被时宴的问题堵住了,今天是S中百年校庆,梁瓷怎么也会来这边?

这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

梁瓷的小姨李玥在S中当英语老师,她一开始接受邀请,除了知道时宴会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邀请函是李玥亲自给她。

不过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今天晚上她愿意过来,不过是不想让小姨难做。

今年校庆隆重,除了邀请舞团乐团表演外,S中的教师组也出了两个节目,其中一个节目就有梁瓷小姨参加。

梁瓷和赵念千找到李玥的时候,李玥刚跟其他老师做完最后一次排练。

“瓷瓷?”

“李老师,瓷瓷又来看你了。”

S中的老师都知道,李玥有个很漂亮的明星外甥女,也知道梁瓷以前是在S中就读。

"小姨。"

赵念千也开口喊人:“李老师。”

李玥今年四十五了,但她保养的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再加上李家优越的外貌基因,化了妆的李玥跟梁瓷站在一块,就像是姐妹一样。

赵念千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些照片,她就是个颜狗。

李玥今天要上台表演,梁瓷没跟她聊多久。

“周六记得过来吃饭。”

梁瓷好久没去小姨家吃饭了,只好点头:“知道了,您先去忙吧。”

说着,梁瓷又一一跟其老师打了招呼,说了会话后就离开了教学楼,往大堂去。

她和赵念千的位置还有些距离,梁瓷跟一个校友换了位置,坐到了赵念千的旁边。

两人来的不算早,但是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自然是没人接待。

赵念千在感慨今天的排场,梁瓷一边听着一边附和。

热闹的大堂都是开场前的喧嚣,梁瓷突然觉察到一道视线看过来,她下意识抬了一下头,对上男人的视线的时候,她脸热了一下,拿着手机的手松了一下,手机摔了下来。

赵念千眼疾手快帮她接住,“怎么了?见鬼了?”

梁瓷看着被校长亲自领进来的男人,看着他在第一排主位落座。

赵念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那不是傅司州吗?”

那天晚上梁瓷醉意上头,一时也没把人认出来,直到去了酒店,进了房间按着人亲了一会儿,被傅司州的手机铃声惊醒,人清醒过来,她才看清楚,自己随口抓的一个男人居然不是个陌生人。

梁瓷活这么久,第一次落荒而逃。

原本以为两人不会再碰上了,没想到才过去几天,就在这样的场合重逢了。

梁瓷少有的坐立难安,“嗯。”

赵念千偏头看了一眼梁瓷,忍着笑意又说了一句:“没想到他回国了,当年他和时宴可是同届的风云人物,你还记得吧?”

梁瓷轻咬了一下唇,低头看了看手机,含糊地应着:“不太记得了。”

赵念千听出了她的心虚,抬手挡着唇偷偷笑了一会儿。

这时候,时宴和秦宋文被党委书记领着进来。

看到时宴,赵念千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淡了,撇着嘴角骂了一句:“渣男。”

梁瓷也看到入座的时宴,当年他和傅司州是S中的两大风云人物,现在两人的座位也是相邻。

梁瓷看了看自己原来的位置,虽然不在主位,却也是在第一排,她庆幸自己跟人换了位置,不然时宴落座的时候,还会路过她。

看到时宴,梁瓷刚才被傅司州勾出来的心虚和窘迫也淡了许多,只剩下些压抑。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见到时宴。

两个小时的校庆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

梁瓷和赵念千两人坐在第五排的位置,离开的人太多,她们打算坐一会儿再走。

而坐在第一排的傅司州和时宴他们,早就由学校领导陪着先离场了。

这样的机会,学校领导自然不会错过拉拢时宴和傅司州这样的优秀校友,趁机提出了接下来吃饭的安排。

一般这种情况下的安排,也不好推托。

傅司州应了一声,便和江隽先行回到车上。

江隽今天没开车过来,蹭的傅司州的车,现在要去饭局,傅司州直接就把车钥匙扔给他。

“哎,你——”

算了算了,谁让他是个蹭车的。

江隽只好接了车钥匙上车,他公正准备开车过去酒店那边,身旁的傅司州突然开了口:“等会。”

“等什么?你还要等谁?”

话刚说完,就看到和赵念千走过来的梁瓷。

江隽突然想到什么,神色复杂地看向傅司州:“傅司州,那天晚上,你跟梁瓷才进房间没几分钟梁瓷就走了,是不是因为你不行?”

正在看着那白色身影的傅司州听到他这话,眉头折了折,黑眸动了一下,视线却始终没有收回来:“你再说一遍?”

江隽听出了几分冷意,他耸了一下肩,没敢再说。

“还看吗?梁瓷人都走了。”

那白色的身影确实是看不到了,傅司州这才收回视线,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江隽:“开车。”

“……整的好像我是你们家司机似的。”

傅司州直接闭目假寐,薄唇微微抿着,全然不搭理江隽。

黑色的轿车缓缓开过,秦宋文认得那是傅司州的车,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身旁的时宴一眼:“我记得傅司州出国前,你们的关系还算不错,怎么现在见了面,招呼也不打了?”

时宴冷嗤了一声:“同届同学而已。”

这话没说错,但这只对普通人有用。

他们是一个圈子里面的,又是同届的同校同学,就算没有交情,见了面彼此也应该有该有的社交。

可时宴刚刚明明就跟傅司州坐一块,两人挨着坐了半个小时,校庆一结束,两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这陌生得未免太刻意了些。

“你们闹过矛盾。”

“没有。”

秦宋文看了时宴两秒,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就没继续问了。

说话间,秦宋文已经看到梁瓷她们的车子开过了。

他怔了一下:“……那好像是梁瓷她们的车。”

梁瓷今天不是为了时宴过来的?

很显然,时宴也看到了。

没几秒,那红色的小跑已经开远看不见了。

“那我们现在过去酒店那边?”

秦宋文明显感觉到时宴周身的冷气都渗人了几分,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梁瓷既然作为今天的受邀校友,接下来的饭局,她多半也是在。”

时宴敛了眸色,偏头看了他一眼:“还不开车干嘛?”

秦宋文:“……”

就这烂脾气,他要是梁瓷他早就翻脸了!

然而两人到酒店进了包厢,都没有看到梁瓷人。

明明她比他们还要早开车出学校,这会儿人却还没来?

是还没来,还是压根就没来?

校领导在活跃气氛,时宴坐在那儿却一声不吭。

秦宋文只好问了一句:“李校长,今天这饭局,不是受邀的校友都出席吗?”

校长听到他这话,明显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明白他这话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他猜了半天,最后只好找个说辞:“其他校友自然也是有出席的,不过在隔壁的包间。”

李校长这话倒不算是假话,隔壁包间安排的受邀校友人就多了些。

毕竟时宴、傅司州这样的人,多的想巴结他们的人,要是安排的人多了,容易出现状况,这自然是另外安排包厢。

秦宋文说了些回忆往事的话,“难得回来学校,我也想见见相熟的校友,我待会儿过去包厢敬个酒。”

校长自然说好。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布菜,时宴他们班的班主任在说着些以前的事情活跃气氛。

傅司州和时宴同届不同班,校长怕厚此薄彼引得不满,又示意傅司州的班主任开口也说些以前的事情。

两个班主任情商也高,知道要照顾这两尊大佛,自然是要聊起一些两人都相关的事情。

当年傅司州和时宴两人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跟两人都相关的事情不少,饭桌的气氛越发的融洽。

秦宋文还真的是吃到一半就过去隔壁包厢敬酒了,只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逛了一圈发现梁瓷压根不在今天的饭局上。

他很快就回来了,回来就凑到时宴的耳边:“梁瓷没来。”

听到他这话,时宴看着他,扯了一下嘴角:“你这么想她来?”

秦宋文:“???”

不是,时宴你现在嘴这么硬是吧?

秦宋文也被气到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得,是我犯贱!”

饭局到半个小时左右,傅司州和江隽两人提出有事要先走。

时宴也起了身说有事,李校长识趣地结束了这饭局,示意他们各自的班主任送人。

时宴的班主任以前跟时宴关系还不错,聊起往事,时宴偶尔会接话一两句。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聊到梁瓷:“……你们这个小学妹也挺厉害的,现在是大明星了!”

秦宋文下意识就看向时宴,时宴脸上的笑容没变,只是眼里面没有笑意,只有冷意,他似笑非笑地勾着唇,应了一句:“是吗?”

“是啊。说起她,她以前还喜欢过你呢!对了,你高三那年,她还给你写了封表白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夹到你的作业本里面去了。”

班主任这话不仅仅让秦宋文震惊,就连时宴的神情都明显地怔了一下:“张老师,那封表白信,还在吗?”

张老师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时宴居然还会在乎一封表白信。

他庆幸自己没扔:“在的,就放在我的办公桌的抽屉里面,小姑娘一手行楷太漂亮了,我都舍不得扔了她的那封表白信。”

“你要看看吗?我过两天找到了让人给你——”

“我跟您回去一趟学校。”

“你不是——”

班主任说到一半,知道时宴说的有事不过是个说辞,他识趣地把话咽了下去。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开走,江隽看向副驾驶上的男人:“我们也跟去学校?”

傅司州抬起头,随着缓缓抬起的眼皮露出那黑眸:“下车。”

“?”

“你要开车?”

傅司州没理他,直接就从副驾驶下了车。

江隽见状,只好也解了安全带下车。

他刚下车,傅司州人就过来了。

江隽绕到副驾驶,发现车门锁了。

他连忙拍了拍门,“傅司州!你把车门锁了干什么?”

话音刚落,那黑色的车身已经从车位开出去。

江隽站在原地,被气笑了。

脾气这么大,有本事冲着梁瓷发去,冲他发什么脾气!

……

毕业之后,时宴跟秦宋文已经多年没回过S中了。

今年百年校庆,校长和张老师亲自上门发的请帖,时宴自然不好拒绝。

如果没有之前梁瓷退圈拉黑的事情,这次的校庆也只是他们参与普普通通的一个活动罢了。

可梁瓷退圈又拉黑,三个多月了人也见不着也联系不到。

虽然圈子里面的人都在说她是在玩釜底抽薪,但秦宋文却不这么认为。

偏偏今天的校庆,他们又看到了梁瓷。

按照以往的惯例,梁瓷多半是会利用这样的场合求和。

老实说,秦宋文今天停车后看到梁瓷的时候,心情还是蛮复杂。

他对梁瓷的观感还算不错,娱乐圈是乱,但梁瓷那张脸,她要真的是乐意做点什么,也不至于那么久了,也还是个三四线的小明星。

这几年,她跟在时宴的身边,虽然话没点明,但谁都看得出来,她喜欢时宴。

可时宴的态度不明,事至如今,秦宋文也不明白时宴到底在端什么。

他在他们两人之间看得久了,秦宋文对梁瓷都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慨。

原本以为梁瓷今天求和,可她连招呼都没过来打。

现在张老师却说梁瓷以前给时宴递过表白信,秦宋文都想不起来,梁瓷什么时候成了S中的人。

“真是梁瓷的表白信?”

见时宴把纸重新叠了起来,秦宋文收了视线,转头看向他。

“开车。”

秦宋文把车窗重新升上来,偏头看了一会儿时宴:“梁瓷居然跟我们一个高中,哪个班的,你有印象吗?”

“也不对,她比我们还小,应该不是同一届。”

秦宋文说了一大堆,副驾驶上的时宴半句话都没接。

前面刚好是红灯,他停了车,偏头看着车窗外:“阿晏,你也喜欢梁瓷的吧?”

认识了这么多年,别人看不出来,秦宋文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只是想不明白,时宴这种不表态却又一直不把人推开的做法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时宴没有反驳他的话。

副驾驶上的时宴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紧抿的唇边是溢出来的情绪。

秦宋文叹了口气:“既然你也喜欢她,也知道她喜欢你,你这三年多是什么意思?”

怜香惜玉?

他不像是这样的人。

过去的三年多,秦宋文其实也问过很多次。

不过时宴不是不承认自己也喜欢梁瓷,就是冷笑说他多管闲事。

绿灯已经亮起来了,秦宋文也不指望时宴的嘴里面能说出什么话来。

反正梁瓷已经放弃了,现在说这些也是徒劳。

时宴这人从出生就是站在金字塔的顶尖,天之骄子是不会低头的,秦宋文也没想过劝他低头。

既然喜欢了三年多都能忍着没在一起,那这喜欢也不算什么。

非要算,也只能算梁瓷识人不清。

不对……

“那表白信如果真的是梁瓷在你高三那年给你的,那她岂不是已经喜欢你十多年了?”

前面的车已经开了起来,秦宋文注意力都在前面的路况,自然没有看到一侧的时宴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捏着那信纸的手明显动了一下。

“……还记得苏黎吗?”

秦宋文正开着车,注意力都在前面的路况上,听到时宴这话,随口就应了一句:“哪个苏黎啊?叫苏黎——”

话说到一半,他就想起来了。

秦宋文看了看路边,然后靠边停了车。

他心情复杂地看向时宴:“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三年多,任由梁瓷在你身边,自己明明喜欢却又不给她个痛快 ,是因为你觉得她图你时家的地位和钱?”

秦宋文问完这话,觉得表述不太准确,可又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说辞。

“不是吗?”

秦宋文被气笑了,“时宴,我以前觉得你高傲点没什么,毕竟你有这个资本。但现在我觉得,你的高傲让你看上去像个蠢蛋!”

他是真的气,气时宴分不清人心,气他不把梁瓷的真心当回事。

“梁瓷跟苏黎能一样吗?你见过梁瓷像苏黎一样问你要资源,进我们圈子里面勾三搭四吗?你见过吗?”

秦宋文想过很多个理由,却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理由。

是,他时宴这样的身家确实很多不怀好意的女人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真心和假意,他都分不清吗?

他是分不清,还是压根就没想去分过。

“时宴,你真的太过分了,你从一开始,就把梁瓷打上标签,觉得她是苏黎那样的人!”

苏黎从一开始接近时宴他哥就是带着目的去的,从苏黎出现在他们的圈子里面开始,苏黎就像是朵交际花一样四处笼络人。

可梁瓷呢?

哪一次不是安安静静地挑个地方坐下,目光永远都只落在他的身边。

秦宋文觉得时宴挺可悲的,“梁瓷把我们都拉黑了,你知道的吧?”

“这就是你认为的像苏黎一样的人。”

多年好友,他没把更难听的话说出口。

“你厉害啊,小五,今天居然能在时宴跟前坚持住。”

梁瓷刚换了衣服出来,就听到赵念千这话。

她挽着头发,偏头看了一眼赵念千:“你不是还有两千多个视频没有剪吗?”

赵念千听出了她赶人的意思,但她脸皮厚,趴在沙发上回头看着梁瓷那精致的脸,啧了一声:“不聊渣男了,那我们聊一聊傅司州?”

梁瓷:“……”

“你跟他认识?我看他今天往你这看了好几次了。”

梁瓷捧起桌面上的水杯:“不认识,你看错了,他看的别人。”

赵念千勾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梁瓷:“小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梁瓷算是知道了,赵念千是一环扣一环把她给套进去。

她把杯子放下,抬头直直看着人:“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故意灌醉我?”

这回到赵念千心虚了,她视线四处飘了飘:“我说没有你信吗?”

梁瓷自然是不信,既然话题都说到这里了,她干脆也破罐子破摔:“你跟傅司州认识?”

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

“不认识啊。”

赵念千说着,顿了一下:“不过我认识江隽。那天晚上,我听说,你把傅司州拐去开房了。”

“……”

她的话全是真的,不过用了点语言的艺术,梁瓷不明就里,听不出不对劲来。

话都说到这儿了,赵念千松开了抱枕,直接抱着梁瓷:“江隽说,你们房才开了七八分钟你就跑了,傅司州就这么点时间?”

梁瓷从车上下来,刚背好包包,视线无意掠过前面的一辆车,有点眼熟。

不过她也没多想,A市开劳斯莱斯的也不止有傅司州一个。

梁瓷不怎么懂车,只认得车标,上次她喝醉了上的傅司州的车,就是这个车型,但她不觉得会这么巧。

今天是李玥生日,她不觉得会有外人在场。

梁瓷把礼物拿好,收了视线,开始往小区里面走。

保安认得她,“梁小姐,又来看李老师啦?”

梁瓷笑着点了一下头,提着礼物走了进去。

这个小区是在S中和A大之间,省重点小学的学区,房价均价就在十万以上,唯一不好的就是不是新盘。

梁瓷的姨夫是A大的教授,十年前的时候房价还没有这么夸张,房子是全款买的,前几年就在新区那边买了房子,不过两夫妻上班不方便,所以还是继续住在这边。

梁瓷刚出道的那几年,李玥还在家里面给了她留了房间,她没少过来,不过这几年渐渐有了些名气,她怕打扰到小姨和小姨夫,所以就很少过来了。

上一次过来,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电梯门应声而开,梁瓷收回杂乱的思绪,出电梯左转,走到小姨家按响了门铃。

门是梁瓷堂弟陈霁开的,半年多没见,陈霁好像又长高了些。

“姐,你来啦?”

看到是梁瓷,陈霁高兴的很。

梁瓷把手上的礼物递给他,走进玄关换鞋,听到里面有谈话声,看到陈霁还在一旁没进去,不禁问了一句:“家里来客人了?”

“是啊,来了个大帅比!我妈说要介绍给你认识!”

陈霁看着她挤眉弄眼的,十五六岁正是青春期。

梁瓷下意识伸手想要掰他的头,手伸出去,才发现陈霁现在的身高,自己已经不能随意薅他的头了,只好把手收了回来,“有多帅,有你帅吗?”

“你别说姐,真的帅,跟你站一块简直绝配的帅!”

梁瓷才不信陈霁的胡说八道,把鞋子换好放进鞋柜里面,然后起身推了一下陈霁:“站这儿干嘛?”

“我这不是怕你害羞嘛,姐?”

梁瓷觉得好笑,岔开话题:“你是不是长高了?”

“长高了,一米七五了!我还能长,姐!”

“能长能长。”

梁瓷随口敷衍着,走了进去。

“瓷瓷来啦。”

陈正哲看到她进来,抬头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陈正哲的对面坐了个男人,因为背对着梁瓷,梁瓷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子。

陈霁倒了杯水过来递给她,还不忘给她打了个眼色,“姐,大帅比!”

梁瓷喝着水,听到陈霁这话,直接就被呛到了。

她咳了两声,听到陈正哲又叫她:“瓷瓷,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的学生,傅司州。”

梁瓷抬腿走了一半,听到“傅司州”三个字的时候,手直接一抖,杯子里面的水溢了出来。

她不想过去,她甚至有点想逃。

但很显然,她今天逃不掉。

梁瓷硬着头皮走过去,在姨夫和傅司州之间,她选择坐在姨夫的沙发上。

然而还没等她坐下,陈霁就端着水果,一屁股坐在了陈正哲的身旁。

“傅哥,吃水果。”

说完,他还抬头问了梁瓷一句:“姐,你傻站着干嘛?”

梁瓷瞪了他一眼,只好在傅司州的沙发上坐下。

“司州,这是我太太的侄女,梁瓷,是个明星,你应该听说过。”

男人微微侧过身,抬手向着她伸出来:“梁小姐,久仰。”

梁瓷抬手握了上去,男人的手温热宽厚,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虚虚一握后,对方就收回手,仿佛两人真的是第一次见面。

陈正哲看了一眼梁瓷,问她最近忙不忙。

梁瓷退圈的事情闹那么大,小姨家不可能不知道,她也没想瞒着,况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姨夫,我已经退出娱乐圈了,合约到期了,我没有续约。”

陈正哲点了点头,“也好,你小姨说你出道后,回来的次数反倒是少了。”

梁瓷囧了一下,默默地吃着水果。

“说起来,司州,你和瓷瓷好像还是一个高中,不过她比你小两届。”

傅司州偏头看了她一眼,男人的黑眸深不见底,“是吗?那我和梁小姐缘分不浅。”

“哈哈哈哈,那你们以后多接触接触。”

一个是自己的得意学生,一个是自己爱妻侄女,陈正哲自然是乐见两人走到一块。

事实上,今天邀请傅司州过来,也是存了些撮合的心思。

聊了会天,陈霁就过来喊可以吃饭了。

梁瓷松了口气,连忙起身:“我去看看小姨做了什么好吃的。”

今天是李玥生日,傅司州上门是探望恩师,虽然是凑了巧,但他是陈正哲的得意门生,以前也没少过来吃饭。

陈霁跟傅司州的关系还不错,梁瓷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时候,陈霁正八卦着傅司州的感情。

“傅哥,你现在还单身吗?”

傅司州也不觉得冒犯,“单身。”

“啧啧啧,长这么帅还单身,傅哥你不对劲。”

李玥喝了一句:“好好说话,陈霁。”

“妈,你不懂!”

他说着,挤眉弄眼地看了看梁瓷。

梁瓷抬起头,就发现小姨看着自己。

她突然觉得喉咙里面的饭没咽下去,事实上,她喉咙里面的饭确实是没咽下去。

那团饭咽太快了,梁瓷咽不下去,脸憋的有些红。

“瓷瓷,噎着了?”

李玥这话音刚落,梁瓷唇边就多了杯水。

她看了一眼递水的傅司州,手托着杯底,把水杯抬起猛喝了两口水才把喉咙里面的饭团咽下去。

梁瓷窘迫地看了一眼傅司州:“谢谢。”

傅司州点了点头,把水杯放下。

小小插曲,不影响这顿饭。

吃过午饭后,梁瓷陪着李玥切了蛋糕。

下午两点多,梁瓷辞别了李玥和陈正哲。

临走的时候,陈霁偷偷在她耳边说了句:“姐,傅哥比你喜欢的那个时什么东西好多了,加油冲,我都帮你打听好了,他单身也没喜欢的人!”

梁瓷:“……”

真的是谢谢了。

电梯门关上,男人身上的冷杉香在鼻端若隐若现。

电梯里面就只有两个人,那天晚上喝醉后的事情像是老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面缓慢地播放。

她记得自己的“豪言壮语”,也记得自己的“急不可耐”,最后是男人唇上的触感。

想起她像饿狼一样扑上去索取的吻,梁瓷忍不住咽了一下。

电梯里面明明开着暖气,她却觉得热。

梁瓷压着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再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眉眼刚抬,就看到那银色的电梯壁像是镜子一样,清晰地将她映在了上面。

当然,身旁的傅司州也不例外。

男人就在她的身旁,离着他不过半臂的距离,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抄在裤袋里面。

十多年过去了,傅司州的眉眼比少年时更为深隽,脸部线条也更加的硬朗清晰,浑身的气质比当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沉稳,也比当年的高冷少年多了几分淡漠。

大概是觉察到了她的打量,原本在看着手机的傅司州突然抬了抬头。

梁瓷心虚,眼眸转了一下,最后随便找了个地方看。

“梁瓷。”

傅司州低沉醇厚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没叫她“梁小姐”,而是梁瓷。

很明显,他也认出她来了。

梁瓷面上淡定,心里面已经虚的很:“傅先生。”

“傅先生?”

听到她这话,他眉梢动了动,黑眸看着她:“学妹真是贵人多忘事。”

贵人多忘事的梁瓷:“……”

她不说话,但拦不住傅司州开口:“才几天的事情,你就忘了?”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她,梁瓷整个人都有点僵。

气氛像是被人网住了,梁瓷只觉得尴尬还有些许的无措。

她有点面对不了自己喝醉了发疯发到了熟人的身上,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像发情一样扑到傅司州身上就上下其嘴,她头皮都有点麻。

幸好这时候,电梯门应声而开。

一楼站了人,梁瓷先走了出去。

她踩着低跟凉鞋,每一步都飞快。

傅司州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仗着腿长的优势,始终跟她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

出了小区门口,梁瓷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没开车过来。

她一眼就看到停在边上那辆眼熟的劳斯莱斯,下一秒,梁瓷就看到傅司州拿着车钥匙走了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看着他。

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看着她。

梁瓷想跑,脚刚动了一下,傅司州已经开口了:“又想跑?”

他一语双关,梁瓷脚顿时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整个人完全动不了。

“上车吧,答应了陈教授,送你回家。”

梁瓷脸又热又红,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约了朋友。”

“朋友呢?”

梁瓷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在路上了。”

“赵念千?”

梁瓷也没多想,应了声,“嗯。”

不想她这声“嗯”才落下,就看到傅司州唇突然弯了一下。

梁瓷看着,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就看到傅司州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微信,然后外放了一条语音给她听:“我跟赵念千吃午饭呢,你们什么时候结束,一起喝个下午茶?”

说话的人梁瓷不认识,但是“赵念千”三个字她还是听得出来。

谎言当场被拆穿,梁瓷尴尬到说不出话。

傅司州看了她一眼:“上车吧,然后顺便聊聊那天晚上的事情。”

“……”

“你不上车也行,不过 我要给陈教授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人我没安全送到家。”

他说着,顿了一下:“到时候他老人家问起来缘由,我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梁瓷听出来了,他在威胁她。

她觉得又气又好笑,可想到那天晚上自己的胡作非为,顿时就气不起来了。

这事情如果闹到小姨跟前去,她不敢想后果。

梁瓷抬腿过去上了车,人刚坐上车,傅司州就帮她把车门给关上了。

她囧了一下,系了安全带。

刚系完安全带,傅司州也上了车,人刚上车就把手机递到了她跟前:“微信。”

梁瓷低头看了看,是个个人二维码。

她拿出手机扫了他的微信二维码,添加了好友。

做完这些,傅司州还是没开车。

梁瓷偏头看了看,看到她在打备注。

他也是半点都不怕她看到,右手拿着手机,手肘微微平撑在那中间扶手箱上,就这么打着字。

梁瓷视线过去就看到他打的备注了,“迟迟”。

她叫梁瓷,不是梁迟。

但偷窥不好,她忍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开腔。

打好备注,傅司州又看了她一眼:“地址微信发给我。”

梁瓷拿出手机,把地址发了过去。

原本以为傅司州会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但一路他都没有再开腔。

闭着眼睛装睡的梁瓷微微松了口气,只期望快点到家。

梁瓷家离她小姨家跨了大半个A市,车子开入小巷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看到熟悉的环境,梁瓷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车刚停下,她就已经把身上的安全带解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傅学长。”

她看了一眼傅司州,打算推开车门下车。

手刚放在车门手柄上,就听到“嗒”的一声,车门被锁住了。

梁瓷心头一跳,重新看向傅司州:“学长?”

傅司州看着她,黑眸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潭,梁瓷有种掉进潭水里面慌乱感,有些急切地补了一句:“我到家了。”

“梁瓷,那天晚上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

梁瓷最怕的就是他要跟她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原本以为到家了就算是过去了,没想到他一路上不开口,却在她家门口把车给锁了。

“我那天晚上喝醉了,不知道你是谁。”

他突然呵了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如果那天晚上人不是我的话,你就跟我约了?”

“……不是。”

她怎么就是这个意思了,她的意思是明明是喝醉了所以才会干了这样的混蛋事。

“对不起,学长,我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梁瓷第一次体会到百口莫辩,她发现自己好像越说越错:“……没忘。”

“那校庆的时候你假装跟我不认识?”

梁瓷囧了一下:“没有假装。”

主要是她不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到多年没联系了一见面还能打招呼问候的份上,再加上之前喝醉了酒,更没脸打招呼了。

傅司州猜到她的想法,“帮我个忙,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梁瓷怔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什么忙?”

梁瓷挽着傅司州进场的时候,很明显投过来的视线都带了些好奇和不怀好意。

这种晚会梁瓷在过去的十年演员生涯里面,其实没怎么参加过。

演员看着是个很风光的职业,说到底也不过是为资本家打工。

这些商业晚宴,她一个三四线的小明星,没有大腿带,根本就没资格出现在这里。

时宴倒是经常出席这样的晚宴,只是他从来都不带她,梁瓷也从来都没有开口让他带她进场。

因为这事情,秦蓁还说过她不会变通,这种晚宴,就算只是来混个脸熟也好,又不是一定非要拿到什么资源,为什么就不跟时宴开口。

梁瓷向来不反驳,现在想起来,大概那时候她也知道,自己开了口,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这么不乐意陪我过来?”

醇厚低沉的男声在一旁响起,梁瓷收回思绪,偏头对上傅司州那深黑的眼眸,“没有不乐意。”

傅司州听到她这话,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你这张脸写满了不乐意。”

梁瓷囧了一下,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难不成说自己不开心是因为被过去的自己创到了?

这么丢脸的事情,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向他开口。

“放心,我不会待很久,最多半个小时。”

梁瓷知道他误会了,但也没说什么。

这种商宴,必定能碰到不少时宴那个圈子里面的人,梁瓷也不想继续被他们评头论足。

今天这场商宴的主办方是陈家,陈家跟时家的关系不错,虽然不如时家,但因为时宴的嫂子是陈家出来的,所以陈家举办晚宴,时宴出席的几率很大。

梁瓷来之前并不知道是陈家举办的商宴,如果知道的话,她……也不好拒绝。

只能说,一步错步步错,都是因为那天晚上喝多了,做了混蛋事。

看着陈家的人过来了,梁瓷敛下思绪,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傅总。”

陈江天带着小女儿陈依雯笑吟吟地走过来,视线扫过梁瓷,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陈总。”

傅司州举了举手上的香槟,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这是我的小女儿,陈依雯。”

陈江天说着,把小女儿往前轻轻推了一下腰:“雯雯,跟傅总打个招呼。”

陈依雯今年大学刚毕业,学的就是管理相关,一毕业就进了陈家的公司,陈江天显然是要把她当接班人培养。

陈依雯大方地伸出手:“傅总,久仰。”

“陈小姐。”

陈依雯点头笑了一下,目光随即落到梁瓷的身上:“梁小姐,今晚很漂亮。”

梁瓷很自觉,自己今天晚上就是个花瓶,陈江天刚才就把她忽略了,倒是没想到陈依雯居然会跟她打招呼。

她向来是别人敬她一分她就敬别人一分,“谢谢,陈小姐今晚也不差。”

说话间,宴厅入口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慢慢走入人群,梁瓷只看一眼就收回视线了。

陈江天看到时宴,让陈依雯招呼傅司州和梁瓷,自己迎了过去。

傅司州态度淡漠,陈依雯聊了两句后便识趣,和梁瓷聊了起来。

梁瓷能感觉到陈依雯对她没有恶意,也乐得开口。

傅司州见她们两人聊的不错,没让梁瓷继续陪着:“陈小姐,麻烦你陪一下她。”

过来打招呼的人太多了,傅司州站在这儿,过来打招呼的人都不忘打量一眼梁瓷。

有些打量是好奇,有些打量却是讥讽。

“不麻烦,傅总,我跟梁小姐投缘。”

傅司州低头看了一眼梁瓷,突然俯身几乎贴在她的耳廓:“我过去那边,二十分钟后就走,有事找我。”

他靠得近,梁瓷只觉得男人一开口,呼吸就往她耳朵里面钻,痒意随着那气息游走,她左脸又热又痒。

梁瓷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对方已经直起身了。

“你去吧。”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任他走开。

夏萱已进场就看到梁瓷,尽管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梁瓷的那张脸,不管是站在哪儿,都会有一种让人第一时间就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魅力。

她长得确实很好看,五官精致立体,标准的鹅蛋脸,明艳大气。

可是那又怎么样,嫁进时家,又不是长得好看就可以。

“啊宴,那个是梁小姐吧?”

注视的视线太过强烈,梁瓷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人群,挽着夏萱的时宴正看着她,眼神里面带着几分冷戾的怒气。

梁瓷觉得好笑,收了视线,低头抿了口香槟。

“梁瓷,介意我和你拍张照片吗?”

陈依雯的这话让梁瓷有些惊讶,她挑了一下眉:“陈小姐确定要跟我合拍?”

“我有个好朋友是你的粉丝。”

梁瓷怔了一下,“好。”

怪不得陈依雯对她态度友好,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缘由。

刚拍完照片,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左边传来。

梁瓷侧过头,看着又惊又喜的梁书音,她把手机还给陈依雯。

“梁瓷,你真的在这儿啊?”

梁书音这话没有嘲讽的意思。

梁瓷点了点头,“陪朋友过来的。”

“你……”

梁书音想问梁瓷怎么把她的微信拉黑了,但想到时宴,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将近四个月没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梁瓷的状态更好了。

陈依雯看到梁书音过来,识趣地找了个借口,让她们俩聊。

梁瓷却没什么跟梁书音聊,梁书音对她不错,不过时宴圈子里的人,她也真的是一个都不想接触。

梁书音其实蛮多话想说的,再加上今天晚上夏萱和时宴一块过来,她也就是蹭秦宋文的邀请函才进来。

梁书音本来是想看看热闹,没想到会碰到梁瓷。

“你好像更漂亮了。”

梁瓷弯了下唇:“谢谢,我去上个洗手间。”

成年人,梁书音自然是听得出来梁瓷这话是借口。

她就是不太想跟她聊。

不过两人私下确实没什么私交,梁书音也没什么理由留人。

梁瓷给她体面,她也只能识趣:“好吧。”

梁瓷点了点头,穿过人群去找洗手间。

梁书音看着她光洁的后背,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夏萱和时宴,撇了撇嘴角。

时宴什么眼神?

这都不喜欢?

秦宋文见梁书音闷闷不乐地回来,给她挑了杯果汁:“你这是什么表情,被梁瓷骂了?”

“没有。”

秦宋文更加不解:“那你还不开心?”

“她不想跟我聊。”

秦宋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们关系也没多好。”

话是事实,但梁书音不爱听,“哥,时宴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秦宋文自然明白梁书音这话是什么意思,“说不定是脑子有问题。”

“……也是。”

……

洗手间的人不多,梁瓷随便挑个格子进去。

这种场合,有些话在外面不适合说,但在洗手间里面倒是适合。

“……梁瓷不是说退圈了吗?她今天怎么跟傅司州一块过来?”

“说退圈你就信啊?时宴看不上她,她不得换个金主?”

“也不一定,或许她今天过来,就是明知道是陈家办的商宴,过来蹲时宴的呢?”

梁瓷听了一会儿,正打算推门出去露脸吓吓人,夏萱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你们乱说什么呢?阿宴和梁小姐是朋友。”

朋友?

梁瓷轻勾了下唇角,嘲讽地笑了笑。

她和时宴,算哪门子的朋友?

夏萱开口,那几个嚼舌根的人一哄而散,慌慌张张地道着歉,没几秒洗手间就安静下来了。

梁瓷拉开门走出去,夏萱正在洗手台前补妆。

看到镜子里面的她,夏萱表情惊讶:“梁小姐,你在这里啊?”

梁瓷看了她一眼,不想搭理她。

夏萱安不了好心,她刚才那些话,多半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刚才那些人的那些话,你别在意啊,梁小姐。我知道你和啊宴之间清清白白的,外界的传言向来不靠谱,也就我们熟悉的人知道个什么事,你别放在心上。”

梁瓷关了水,抽了两张擦手纸,慢条斯理地把手擦干,才看向夏萱:“夏小姐,你很怕我吗?”

夏萱补妆的动作明显一顿:“梁小姐,我不太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你不用怕我,我对时宴已经没兴趣了。”

梁瓷说着,顿了一下,将手上的那团沾了水的纸扔进垃圾篓里面:“所以,夏小姐下次还是不要给我买那么多热搜了。”

“梁小姐你在说什么?”

梁瓷不理会她的装傻,转身出了洗手间。

洗手间在二楼,回去宴厅要走过将近三十米的过道。

梁瓷是在过道上碰到时宴的,她只看了对方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个陌生人,看过就走。

时宴伸手出来拦她的时候,他手上还夹着一根才烧到一半的烟。

梁瓷低头看着跟前骨节分明的手,那香烟上的烟雾袅袅升起,味道升到她的鼻端,她皱起眉,抬头看向他:“时二少有何贵干?”

冷艳的嗓音带着几分不耐,时宴看着跟前的梁瓷,“你跟了傅司州?”

跟了?

梁瓷垂下眼睑,品了一下时宴的用词。

在他看来,她就是个找金主的女人?

梁瓷觉得可笑,她自认跟在他身旁的那三年多,她从来都没有开口问他要过任何的礼物资源金钱。

过去她被很多人攻击过她和时宴的关系,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清清白白。

梁瓷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时宴。

她轻笑了一声,“是啊,但这跟时少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确实没什么关系。”

他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将烟按在上面的沙盘上。

随即,他重新走到她的跟前,手抄进口袋里面,从里面摸出了一封粉色的信封。

梁瓷瞳孔微颤,身侧的双手紧紧收拢,她死死地看着他手上的那封信,看着他把里面的信纸拿出来,打开,扬在她的跟前:“前些天校庆,班主任给给我的。”

“所以时少把我拦下的意思是,想要郑重地给我个答复吗?”

“你高中的时候喜欢我?”

他的语调漫不经心,仿佛是在问你今天吃饭了吗?

梁瓷咬了一下牙槽:“是啊。”

她做得出来,从来都没有不敢当。

过去的三年多,她在他身边的心思也是坦坦荡荡地摆出来。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情。

“我现在才看到。”

梁瓷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没什么区别。”

早和晚,也没什么区别。

“傅司州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梁瓷看着他,突然就笑了一声:“谢谢啊,时少,不过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的。”

她说着,伸手想要把那封表白信拿回来,对方动作却比她要快。

“时宴,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了我的,就是我的了。”

梁瓷忍着怒气,看着他的眼睛渐渐发红。

显然,时宴也发现了:“这么想要回去?”

“想要回去也不是不行,你跟傅司州断了。”

梁瓷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的时宴会这么“好说话”,原来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啊。

一个喜欢了他十多年的人,突然之间就跟了别的男人,心里面不舒服吧?

可她凭什么要让他心里舒服呢?

“情书而已,年轻的时候谁没写过呢,既然时少喜欢,那你就留着吧。”

她说着,顿了顿,脸上始终带着几分笑意:“至于我的事情,就不劳时少你操心了。”

这时候,从洗手间出来的夏萱已经走过来了:“阿宴,梁小姐,你们在聊什么?”

梁瓷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夏萱,“聊我喜欢时少的事情。”

说完这话,梁瓷转身直接离开了。

夏萱听到她这话,脸色明显地变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看到时宴手上的信纸,“梁小姐真会开玩笑,啊宴,这是什么啊?”

时宴看着梁瓷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脸色沉了沉,听到夏萱的话,他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随即才扫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的?”

时宴说完,也抬腿离开了。

夏萱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跟上去,试图打听他刚才拿的是什么,但时宴半句不说话,目光始终看着一处。

她顺着时宴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是在看梁瓷。

夏萱僵了一下,压下怒气:“梁瓷跟傅司州还挺般配的。”

“般配?”

时宴冷嗤了一声:“你该重新学学语文了。”

他们哪门子的般配?

梁瓷刚走回宴厅,傅司州正看着她走过来。

前面人多,她往一旁挪了挪,打算站在边上等他过来。

刚挪了没几步,腰就被人撞了一下,红酒泼到她的裙子上,白色的缎面裙瞬间就被那红酒的染了一大片深浅不一的红。

“对不起啊,我没注意。”

梁瓷认得眼前的人,她笑了笑,余光扫到正好女人的身后有侍应捧着托盘正走过来。

她伸手越过对方,随便拿了杯饮品,对着跟前的女人照着自己身上被红酒沾上的地方就泼了过去:“礼尚往来,不用客气。”

梁瓷的动作太快了,对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那红酒泼到女人身上的时候,女人惊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震惊不已 :“梁瓷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又尖又大,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梁瓷看着对方,慢条斯理地从手上的拿包上拿了纸巾出来擦着胸襟前的裙子上正在滴落的红酒:“没干什么啊,你送我一杯红酒,我也送你一杯,礼尚往来,你家人没有教你吗?”

说着,她顿了一下,“哦,你可能没有家人。”

“我那是不小心的,你这是故意的!这能一样吗?”

“有多不小心,才能在这边人少的地方撞到她的身上?”

一道男声插了进来,女人气愤不已,想连带来人也骂了,不想抬头一看,发现来人是傅司州。

女人脸色变了变,“……我刚刚在找我朋友,没注意!”

傅司州看都没看她,直接走到梁瓷的身旁:“走吧,我带你去换条裙子。”

他说着,把她手心里面被红酒沾湿了的纸巾拿走。

梁瓷只觉得手心空了下来,抬眸就看到他把纸巾都拿到了他的手上。

她摇了摇头:“可以直接走吗?”

“可以,你不觉得不舒服?”

梁瓷没回答他的问题:“那我们走吧。”

傅司州伸出手,握拳虚揽过她的腰:“那走吧。”

“梁瓷,你别走,这件事情——”

女人话没说完,被回头看向她的傅司州眼眸里面的冷意惊到了,她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顿时就失了声。

这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宴会的继续,在场的人讨论几句,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梁瓷上车后就沉默,车厢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音乐,一直到傅司州叫了她一声,她才留意到。

“嗯?”

梁瓷回过神来,收回看向车窗外的视线。

“今天晚上的事情,很抱歉。”

“没什么,跟你也没关系,我跟她有点私人恩怨。”

她说着,想到傅司州是带着她突然离开的:“倒是我给你添麻烦了,突然离场,不太好吧?”

她当时没多想,只是不想和赵欣然纠缠下去。

赵欣然这么拙劣的技巧,指不定就等着她去换衣服,再给她弄点什么事情出来。

她说走,傅司州就直接带她走了。

前面的绿灯转红灯,车缓缓停了下来,男人偏过头,黑眸看着她:“你要是能给我添麻烦,也算是本事。”

梁瓷笑了一下,指了指身上白裙的红酒渍:“学长,这裙子,应该不会要我赔吧?”

“如果要呢?”

她挑了一下眉:“那麻烦你调头。”

“调头干什么?”

“找始作俑者赔钱。”

听到她这话,傅司州笑了一声,“我没这么小气。”

梁瓷也勾唇笑了笑:“学长,,确实一直都挺大方。”

他们学生时代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都是傅司州在送温暖,梁瓷记得有一年圣诞节,傅司州在学校门口那儿发苹果,梁瓷有幸收到过,听说是刚好是幸运礼,里面还有一盒lamer的润唇膏

“原来你还记得,我以为你都忘了。”

傅司州轻啧了一声:“毕竟我也没想到,回国跟学妹的第一次见面,居然这么别开生面。”

梁瓷:“……”

好不容易忘记的事情又想起来了,梁瓷脸又开始热了。

右肩从胸到腰的位置,全都是红酒,裙子是缎面质地,沾了水后贴的紧,车里面开了暖气,梁瓷只觉得又冷又不舒服。

她抬手拉了拉,想让裙面松一些,别贴那么紧,但手一松,那裙子又贴回去了。

“不舒服?”

梁瓷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嗯了一下。

下一秒,傅司州就给她递了条手帕。

深蓝色的手帕,光是看着就知道质地昂贵。

“没事,到家就好了。”

“放进去垫一垫,没那么难受。”

前面的绿灯亮起来了,傅司州直接把手帕放到扶手箱上。

梁瓷看了一会儿,还是拿了起来垫到肩膀上,但还是不舒服,不过聊胜于无。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梁瓷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赵念千给她发的消息。

梁瓷点进去,发现是今天晚上宴会上的小视频。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前后也就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事情居然就被人发到网上去了。

不过她已经退圈了,梁瓷也无所谓。

“梁瓷。”

她刚熄了屏,一旁的傅司州突然喊了她一声。

梁瓷怔了一下,“怎么了?”

“时宴刚才找过你?”

“嗯。”

她不意外傅司州知道她跟时宴的事情,毕竟她退圈的事情轰轰烈烈的,她和时宴的那些事情,更是被人翻来覆去地说。

“聊得不愉快?”

“嗯。”

傅司州看了一眼后视镜一直跟着的车:“他知道你家住哪儿吗?”

听到他这话,梁瓷也反应过来了。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时宴的车她认得,那熟悉的宾利,车牌号梁瓷倒背如流。

时宴跟他们车干什么?

不过两秒,梁瓷就做了个决定:“学长,可以帮我个忙吗?”

不管时宴想做什么,她都不想让他知道她住哪儿,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交集了。

“说吧,想我怎么帮你?”

梁瓷看了傅司州一眼,“我能去你家待一会儿吗?”

十五分钟后。

梁瓷接过傅司州手上递过来的水:“谢谢学长。”

“还喜欢时宴吗?”

她低着头,抿了口水,“不想喜欢了。”

“你以前喜欢他什么?”

傅司州的这个问题让她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不记得了。”

年少时的喜欢单纯的很,梁瓷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喜欢上时宴的,或许是他那一天对她说出那句话后,像是一束光照进来,而她是个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拼命地抓紧。

大概是不想让她太过难堪,傅司州没有继续问下去:“介意穿我穿过的衣服吗?”

梁瓷抬了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裙子沾了红酒,黏腻着很不舒服。

“不介意。”

“等会儿。”

傅司州拿了件衬衫出来,“没裤子,这衣服算是最长的,应该能当裙子穿。”

梁瓷接过说了声谢谢,然后去卫生间把身上的裙子换了。

那衬衫在她的身上,衣摆能盖到大腿的三分之二处,确实是能当裙子穿。

只是在一个男人家,穿着他的衬衫,这事情怎么想都有点暧昧过头。

梁瓷用沾了水的手拍了拍脸,拎着裙子出了卫生间。

出来的后,客厅里面没有傅司州的身影。

毕竟是别人的家,梁瓷也不好到处乱走,只好把裙子放在手臂上挽着,然后在沙发上坐着等他出来。

梁瓷等了会儿就看到从书房出来的傅司州,他身上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前两颗,那黑色的衬衫在他俯身拿杯子的时候露出大片的胸肌。

她这个位置,正巧看得清清楚楚。

身材真好。

梁瓷手指动了动,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淡定地转开视线,和他对上:“学长,这条裙子?”

“给我吧,我明天让人过来处理。”

他说着,伸手过来拿裙子。

梁瓷提起裙子递给他,食指不小心划到傅司州的手背,梁瓷把食指蜷了起来。

傅司州提着那裙子进了卫生间,出来后,他到岛台那儿接了杯水,才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时宴还在外面没走。”

他指了指落地窗。

梁瓷起身走过去,果然能看到一楼别墅外停着的那辆车。

她不明白时宴是什么意思,是怀疑她和傅司州的关系,还是觉得刚才的羞辱还不够?

不管是哪一样,梁瓷都不想让他如愿。

梁瓷收了视线,回头看向沙发上的傅司州,“学长,我能在你这住一晚吗?”

“随你。”

傅司州看着她,往身后的沙发靠了过去,“那间是客房。”

说完,他站起身:“我去洗澡,有事叫我。”

梁瓷囧了一下:“学长你忙,不用管我的。”

傅司州点了一下头,抬腿走向主卧。

梁瓷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她拿起桌面上的手拿包,进了客房。

右肩到右胸到腰间的位置,全都沾上了红酒,梁瓷虽然把裙子换下来了,可身上还是不太舒服。

房间里面有全新的洗漱用品,但她没有贴身衣服。

梁瓷上某团买了盒一次性内裤,看到送达时间居然是一个小时后,她皱了一下眉,只好等着。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梁瓷以为傅司州找自己有什么事。

她起身去开了门,打开门就看到傅司州手上拿着的袋子:“你买的?”

梁瓷觉得尴尬,“是我买的,快递员没给我打电话。”

傅司州把东西给她:“打算睡觉了?”

“我还没洗澡。”

傅司州倒是洗了澡,头发还没干,短发每一根都是湿的,身上沐浴露的香气有些熟悉。

梁瓷没好意思问,收了东西后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手机几乎都是赵念千发过来的微信未读消息。

梁瓷皱了皱眉,把手机拿了起来,点开了屏幕,食指滑动间,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赵念千:怎么回事,你高中写给时宴的表白信,怎么被翻出来了?

赵念千:时宴给爆出来的?

赵念千:怎么不回消息,小五?

赵念千:【截图】【截图】

赵念千:看到消息回我一下,半个小时后我看不到你的回复,我就要过去你家了。

梁瓷看了看手机右上角上的时间,已经是十多分钟前的消息了。

她怕赵念千去家那边找她,梁瓷连忙回了句:我不在家,在朋友家。

赵念千最近都在剪视频,没开直播,消息回得也快:你没事吧?在哪个朋友家啊?

梁瓷深深抽了口气:没事。

这话赵念千显然是不信的:你真的没事吗?

梁瓷:嗯,我上去微博看看。

赵念千:别看了,全都是恶评。

梁瓷扯了扯嘴角:不看看,怎么让自己出来得快一点。

这话让赵念千无法反驳:……也是。

梁瓷切换到主页面,点开了微博。

她做演员那会认证注册的账号已经还给公司,现在登陆微博,用的是自己的私人账号,也可以说是小号,毕竟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她就是梁瓷。

为了方便看自己的相关消息,梁瓷这个号关注了以前的认证号,大数据也都是围绕着“梁瓷”相关。

现在她一登录,也不用点进热搜,更不用去搜索,关注推荐就全都是她表白信的事情。

尽管是十多年前递出去的表白信,可梁瓷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更何况,在一个多小时以前,她就已经在时宴的手上再次看到过这表白信了。

赵念千说的没错,全都是骂她的,尽管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错,但只要她是梁瓷,就得挨骂。

“啧,文笔这么烂,怪不得人时少看不上她啦!”

“……好烦,不是说退圈了吗?怎么还给自己买热搜啊?”

“梁瓷?我记得她两个多月前说退圈的吧?怎么前不久有她的热搜,今天又有她的热搜啊?”

“原来她高中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啊!”

……

话骂的很难听,梁瓷把前几页的热评全都看了。

上百条的评论,也就七八条是在为她说话。

梁瓷没继续看下去,她退出了微博,坐在床边,在想过去的十年。

她很少有后悔的时候,今天晚上,梁瓷却无比的后悔,十六岁的自己居然喜欢上时宴。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梁瓷抬了抬头,起身想去开门,意识到自己眼睛现在状态不太好,

她抬手摸了一下眼睛,眼尾有点眼泪,梁瓷用尾指轻轻抹掉,深呼吸了两下,才走开门:“学长?”

“网上的事情,你看了吗?”

梁瓷没想到他也知道这事情,“看了。”

“一个人躲着难过?”

“没有。”

傅司州啧了一声:“那你怎么不敢抬头看我?”

梁瓷抬起头,对上他视线:“学长不休息吗?”

“明天周末。”

也是。

“出来吧,一个人偷偷哭也太惨了。”

梁瓷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门走了出去。

“酒量……可以吗?”

听到他提到酒,梁瓷忍不住就想到那个晚上的事情,本来挺难受的,这会儿尴尬又占据了上风:“我酒量挺好的。”

她酒量确实挺好,那天晚上的那杯酒,多半是赵念千故意给她调的混烈酒。

梁瓷走出客厅,看到傅司州正在拿杯子,看到她走出来,他本来取高跟杯的动作停了下来:“想喝红酒还是啤酒?”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或者白酒也行。”

梁瓷囧了一下:“红酒吧。”

助眠。

听到她这话,他食指和中指各勾了个红酒杯,冲洗干净后放到桌面上,又拿过醒酒器冲洗了一遍。

梁瓷看着他的动作,算是看出来了,他有洁癖。

“在这里喝还是下去酒窖喝?”

“怕不怕我把你的酒喝光?”

傅司州睨了她一眼:“你能喝光的话,也是你的本事。”

说着,他左手勾着杯子右手提着醒酒器,往楼梯口走。

楼梯口被设计得有些隐秘,梁瓷要不是跟在他身后,都没想到,居然是在客厅的墙壁那儿装了同色系的隐藏门。

酒窖在负二层,琳琅满目的好酒,有些梁瓷能认出来,有些她也说不上。

梁瓷对酒这些其实没什么研究,有赖于当明星那会,秦蓁给她请的品酒师,她跟着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不至于在饭局上没见过世面。

见她在看,傅司州也没管,取了瓶酒后开了后倒入醒酒器。

将近百平米的酒窖,梁瓷没往里面走,不用往里面看也知道,越是里面的酒价值越贵。

傅司州倒是一点儿都不心疼,进去就直接往里面走,取了瓶酒就出来了。

梁瓷收了视线,转身走到酒台上,看着那醒酒器里面的红酒。

好酒果然不一样,还在醒就已经是到处都是香味了。

不同的红酒醒酒的时间不一样,这酒是傅司州拿的,自然是他最清楚。

梁瓷坐好,像是个等着发放餐食的乖学生。

傅司州看了她一眼,酒窖里面的灯光不是特别明亮,浅黄色的光线给梁瓷本就精致漂亮的五官蒙上了一层光晕,更显得她完美无瑕。

他在打量梁瓷的同时,梁瓷自然也在打量她。

洗过澡的男人身上只穿着件神色的浴袍,交错的领口敞的有些开,他微微俯身的时候,那浴袍顺着重力下坠,在领口处空出两三厘米的缝沿。

好像是八块腹肌。

她不敢看那么久,看了两秒就收回视线了,抬眼对上男人的黑眸,梁瓷有些心虚。

“不想倾诉一下吗?”

梁瓷摇了摇头,她不太习惯向别人说自己的难过,很多时候都更喜欢自己一个人消化。

傅司州没有勉强,看了看时间,从醒酒器里面倒了半杯红酒出来,摇晃了一会儿,才递给她:“时间还不够,口感有点涩。”

说完,他把高跟杯递给她。

梁瓷伸手接过高跟杯,大拇指没注意直接就按在了对方的手指上,尾指指腹不小心在男人的手背上划了一下,接过高跟杯后,她快速收回了手,低头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梁瓷的酒量确实很好,可她一杯接着一杯,傅司州的那杯红酒从开始放到结束,他仿佛只是为了陪她喝酒,其余时间都是帮她醒酒。

两瓶多的红酒下肚,梁瓷趴在冰冷的桌面上,右手弹着酒杯,眼泪从她的左眼流到右眼。

哭了一会儿,她抬手擦了擦眼睛,抬起头,左手撑着下巴,红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傅司州:“学长,你上学的时候有过喜欢的人吗?”

“挖我黑历史?”

梁瓷破涕为笑,灯光下,她眼睛还蒙着一层水雾,看得不是很真切,只好眨了一下眼睛。

一滴眼泪直接掉在脸颊,有些凉。

她用尾指勾了一下,“那你给喜欢人写过表白信吗?”

“没有。”

“为什么?”

“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如果不是傅司州今天陪她喝了酒,梁瓷觉得他可能是在嘲讽她。

“也是。”

她垂下眼眸,跟前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她微博相关的提醒。

梁瓷下意识想点进去看,男人修长的五指直接挡在了她的手机上方:“喝酒就别玩手机了。”

“没有玩手机。”

她咽下喉咙里面的堵涩,“我好像又上热搜了。”

她伸手推了一下傅司州的手,可对方还是没松开。

梁瓷只能抬头再看他:“学长?”

“别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傅司州的神色好像不太好。

梁瓷笑了一下:“学长,你现在不让我看,我明天早上起来,也还是会看到的。”

傅司州看了她一会儿,挡在手机上面的手收了回去。

梁瓷看着他收回去的手,鬼使神差地夸了句:“学长你的手真好看。”

傅司州看着她,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没了阻挡,梁瓷轻而易举把手机点开,进了微博。

她都不用把文娱热搜点开,就看到带着自己名字的第一个热搜词条了:#梁瓷配不上#

梁瓷食指颤了一下,她这人向来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

尽管猜到了,还是忍不住点进去看。

页面第一条就是二十秒不到的视频,画面很暗,一看就是偷拍的,与其说是视频,不如说是有画面的音频。

她将手机声音放到最大,然后点开了那视频:

“你对梁瓷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啊宴?”

“你觉得她一个捞女,配进时家大门吗?”

“我看她这两年一直跟在你身边,音音和秦宋文他们都以为她是你女朋友呢?”

“女朋友?”

“逗趣罢了,她们都知道。”

“那你还是早点跟梁瓷说清楚吧,我看她真的挺喜欢你的。”

“说什么?我跟她有过什么吗?”

“但是……”

视频戛然而止,梁瓷将进度条拉到一开始,又重新听了一遍。

一遍又一遍,最后是傅司州把她的手机拿开,强行把视频退了出来,把微博也退了。

“他说你不配,你就觉得自己不配了?”

梁瓷看着被拿走的手机,灯光打到她的眼睛,里面的泪水让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当然不是。”

视线完全模糊,她已经完全看不清楚手机。

梁瓷转了一下视线,试图看傅司州,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她眨了一下眼睛,眼泪从她的眼眶里面迅速凝成一滴泪珠滑过下眼睫快速滑下,最后停在唇瓣,强势地进入唇腔,逼她尝味。

她的手都是颤的,开口的声音因为哽咽有些卡顿:“我只是,没想到,他,眼里的我,是这样的。”

捞女?

原来这就是时宴对她的看法。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她喜欢他,他只是当看戏一样看着她。

真是可笑。

论身家,她确实比不上他时家二少。

可喜欢也要谈配不配得上了吗?

她从来都没奢求过进时家大门,说来也是可笑,她甚至都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她不过是想在他身边,当个旁观者,想让他看到她这些年的

努力,想让他对她说一句:你看,你你不是在发光了?

她只是想为十六岁的自己要一句夸奖罢了,她有什么错?

她怎么就,成了一个捞女?

梁瓷不想哭的,对面就坐了个傅司州,她看着佛系实则好强,不然也不会头铁跑去娱乐圈混。

可她真的忍不住,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似的一直往下掉。

即使是删掉时宴联系方式的那天她都没有这么难过,排山倒海般的情绪压得她不能自抑。

梁瓷抬手捂着脸,想要尽量遮掩自己的丑态。

对面的傅司州没有说话,起身又拿了瓶红酒出来。

酒窖很安静,只有梁瓷偶尔抽气的声音。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时候显得有些突兀,两人都下意识往那震动的手机上看过去。

梁瓷的眼睛都是眼泪,她看不清楚,看到跟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盒纸巾,抽了两张纸巾,擦掉眼泪,才看向傅司州。

傅司州把手机递给她,“看完可能又要哭了。”

梁瓷抿了抿唇,还是拿过手机。

消息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过来的,但看到梁瓷就知道是谁发过来。

一共就那么几个字:出来。

梁瓷直接就把那个号码拉到黑名单去了,她一直都知道傅司州有两个号码,但她只知道他公用的号码,不知道他私用。

刚才那个号码,明显是时宴私用的号码。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才舍得用那私用的号码恩赐一样给她发了这么两个字。

梁瓷低着头,想到过去的三年多。

她真的是太惯着时宴了,才会让他这么肆无忌惮地践踏她的真心。

与此同时。

消息发出去已经将近二十分钟了,然而别墅门口却毫无动静。

时宴脸色越发的沉,他拿起手机,用没有被拉黑的号码给梁瓷打了一通电话。

冰冷的女声传来,时宴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号码,也被梁瓷拉黑了。

他面沉如水地抬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别墅,发动车子猛踩油门离开。

梁瓷这一次太过了。

……

梁瓷喝酒向来都是有节制,只除了今天晚上。

傅司州拦她的时候,她还笑说他舍不得那些酒。

男人面无表情,直接就把手上的高跟杯抽走,放得远远的,然后走到她身旁:“还能走吗?”

听到他这话,梁瓷抬眸看了他一眼,撇了一下嘴角,有些不满:“我又没醉,为什么不能走?”

说着,她撑着台面起来。

醉了就是醉了,没醉就是没醉。

逞能是没有用的,身体也会给你真相。

梁瓷撞到前面的椅子的时候,她脑子里面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醉了。

铁质的凳子,她腿撞上去,瞬间的疼痛感让她思绪清明。

梁瓷手下意识就扒着那凳子,却还是没阻止自己往地下摔。

凳子差点被她带着砸到她身上的时候,傅司州的手在这时候赶到,大手掌心直接裹住了那凳子的角,用力将凳子掰了回去,另外一只手拽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梁瓷看着他,眨了一下还有些红的眼睛,“谢谢你啊,学长。”

刚哭过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喝醉了的迟钝,话的尾音都不自觉的有些拖。

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在撒娇。

傅司州低头看着她:“我抱你。”

“我能走——”

这一次,傅司州没给她选择的机会,直接就将她抱了起来。

梁瓷没有挣扎,她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有些醉了。

意识还是在的,只是思维慢半拍。

梁瓷被抱着出了酒窖,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被傅司州抱着。

她抬了抬眼,正巧就看到男人浴袍的松着的领口露出来的肌理。

梁瓷看了一路,人被放到沙发上的时候,她像是中了邪一样,抬手就攀住了对方的肩膀。

傅司州手还没抽去,感觉到肩膀上的动作,他偏头看了一眼。

阴影下,黑眸里面的情绪让人看不懂,“梁瓷?”

他开口喊了她一声,梁瓷看着他,想到时宴那一句“你跟了傅司州”,她莫名生出几分报复的想法:“傅司州,你缺床伴吗?”

“我不玩这些。”

他悬在她的上方,脸在光照不清的地方。

梁瓷好像看到他脸色更冷了些,可她想的慢,话比脑子快一步,“那偶尔玩玩?”

说完,她不想让傅司州再拒绝她,抬起另外一的一只手,直接勾着他的脖子,借着力气往上,亲到了他的唇瓣上。

傅司州将手抽了出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也结束了她主动的吻。

他侧站在沙发旁,梁瓷看不到他的脸和眼睛,只能听到他的话:“梁瓷——”

“爱人先爱己,用这种事情报复时宴,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他说着,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有,我并不想做你报复时宴的工具。”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客厅。

梁瓷像是被人当头一棒,瞬间就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脸上又热又白。

梁瓷没脸在这里待下去,回去客房洗了把脸后,加价找了个跑腿买了套衣服,换上后准备离开。

出门的时候看到傅司州就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又想跑?”

梁瓷没脸见他,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开视线了:“对不起学长,时宴已经走了,我还是不在这边打扰你了。”

“利用完我就走了?”

梁瓷看着他走近,愧疚和不堪更甚:“对不起,学长。”

傅司州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别大晚上喝醉了到处跑了,回去睡吧,今天晚上的事情,我能理解。”

听到他这话,梁瓷更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卑鄙。

“我只是有点头晕,其他还好。”

“非要回去?”

梁瓷低着头微抿着唇,没说话,但是意思很明显。

“你是我带回来的,我自然是要把你安全送回去,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可找不到一个这么漂亮的人向你小姨和陈教授交代。”

“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一套衣服。”

他似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梁瓷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事多,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对不起,学长,我不走了。”

“真不走了?”

梁瓷抬眸,看着他点了点头。

傅司州看了她一会儿,“不会等我睡着了半夜偷偷打车回去吧?”

梁瓷囧了一下:“不会。”

这又不是龙潭虎穴,如果不是自己又做了混蛋事,梁瓷也不想大晚上的打车回去。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其实也挺累的。

“回去睡吧。”

梁瓷又抬了抬眸,见他面色无异,才转身回了房间。

她换回那件衬衫,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大概是真的醉了,她睡得很快,只是这一晚上睡得不是很好,梁瓷做了很多零零碎碎的梦。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的。

刚睁开眼,眼睛被没有拉窗帘的窗外的阳光刺了一下,溢出些生理泪水。

她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眼睛,侧过身,背对着窗户,拿过昨晚随手放在床头上的手机。

一整晚过去了,那条热搜已经没有,她在微博里面搜自己的名字,搜“表白信”三个字关键词,什么都搜不出来。

昨天晚上的一切就像只是她做了个不好的梦,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梁瓷清楚,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的,只不过是时宴花钱把事情解决罢了。

也是,她的喜欢对他而言就是侮辱,他怎么可能任由这份侮辱广而告之。

梁瓷扯了一下唇角,自嘲地笑了一下,下了床,换上昨天临时买的短裤和恤衫,然后才去洗漱。

宿醉的感觉不好受,脑子昏昏涨涨,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记得一清二楚,傅司州拒绝的话声声入耳。

梁瓷洗漱完,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做了好几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拉开房门出去。

客厅很安静,傅司州好像还没有起床。

梁瓷又生出了几分先跑为敬的想法,可是不辞而别实在是没有礼貌,她只好忍了下来。

她刚给自己倒了杯水,就看到傅司州从楼梯口处出来。

她以为傅司州没起来,不想人家是出去运动了。

梁瓷看到他,端着杯子的手都颤了一下。

“餐厅桌面上有早餐。”

他也走了过来,刚运动完,身上的热气瞬间就将梁瓷裹住了。

那冷杉的香味若隐若现,梁瓷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学长起这么早?”

傅司州看了一下运动手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早?”

梁瓷也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快九点了,她强行挽尊:“今天周末。”

所幸傅司州没跟她继续掰扯这个问题,“喝了那么多酒,头疼吗?”

梁瓷一听到他这话,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有点涨晕,但不是特别不舒服。”

“我去洗澡,你先吃早餐吧,待会儿送你回去。”

梁瓷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傅司州已经放下杯子转身往主卧走去了。

她只好把话咽了下去,走到餐桌前,把早餐一一拿出来,想了想,分量这么多,傅司州应该也还没吃。

她没打开盖子,只是从袋子里面拿了出来,然后拿出手机,给赵念千回了一条消息:今天回。

赵念千昨晚多半是熬夜了,她消息发过去,对方没有马上回。

梁瓷又点进了微博,现在占据热一的是夏萱的新电影。

她点进去看了看,觉得好笑,很快就退出来了。

夏萱也挺好笑的,前几年营销演技,然后出国两年,对外说是学习演技,其实是想走好莱坞那边,但钱砸了不少,那边不买账,她今年就只好灰溜溜回来了。

两年没怎么演戏,演技明显的不进反退。

这次回国,她花了不少关系才拿到这个名导的电影女主角。

前些天她自己买热搜, 想踩着梁瓷博取同情拯救一下票房。

结果发现骂她的人更多,她估计要气死了。

上次的热搜是在吐槽她的长相不符合“倾国倾城”大美女的设定,这一次的热搜是在说她的演技。

梁瓷知道自己的演技不太好,她确实是不会演戏,对夏萱的演技就不做评价。

想到昨天晚上夏萱花了那么多钱把她送上热搜,没几个小时就让时宴给按下来了,再看今天夏萱上的热搜,她确实是有几分幸灾乐祸。

反正幸灾乐祸也不犯法。

“笑什么?”

就是幸灾乐祸容易得意忘形。

傅司州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梁瓷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看到黑眸里面的浅笑,她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傅司州看到桌面上的餐盒全都没打开,伸手一一打开。

梁瓷怕他提昨天晚上的事情,整个过程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他突然就说起昨晚的事情。

幸好傅司州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如果是第一次的事情是个乌龙,他当笑话提提无伤大雅。

但昨晚的事情对两人而言都有些不尊重,他显然没打算再提。

他吃东西快,梁瓷才吃到一半,他就已经吃完了。

见他盖着盖子,梁瓷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学长吃饱了吗?”

“嗯。”

他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

梁瓷低头加快了速度,刚吃完早餐,把餐桌收拾好。

梁瓷看了看手机里面的时间,打算跟傅司州说自己打车回去。

她提着垃圾放在楼梯口,走过去沙发那儿,“学长。”

傅司州回过头,梁瓷才看到他在聊视频。

意识到自己打扰了,梁瓷张嘴无声说了句抱歉。

“瓷瓷过来。”

他突然叫她,还是这么亲昵的叫法。

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醇厚的宠溺,梁瓷脸都是红的,人站在沙发边上,满脸的震惊。

傅司州挑了一下眉:“梁瓷?”

就连这次的连名带姓,都喊得比之前的要温柔许多。

梁瓷回过神来,看到傅司州手机屏幕小框里面的老人,有些了然。

她配合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刚坐下,腰上的就多了只手。

梁瓷只觉得腰间发痒,想推开他,又想到视频那头的老人。

“我奶奶。”

“奶奶,这是瓷瓷。”

视频里面的老人穿着病服,瘦得有些过分,面色虽然不苍白,但也谈不上红润。

“瓷瓷好。”

梁瓷见对方抬手,她也抬手轻轻晃了一下:“奶奶好。”

“好好好。”

话还没有说上几句,傅司州的奶奶就开始擦眼泪了。

梁瓷有点无措,不知道怎么办。

不过傅司州没让她为难很久,叮嘱了几句让奶奶好好听医生的话后就把视频挂断了。

梁瓷松了口气,偏头看了看傅司州,欲言又止。

傅司州直接开的口:“肺癌。”

梁瓷咬了一下唇,“那你多陪陪奶奶。”

“她不让我陪她。”

梁瓷有些不解:“为什么?我看奶奶,明明很喜欢你。”

“她让我陪你。”

梁瓷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囧了一下:“学长,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你到奶奶面前——”

“演一场戏?”

他先把她的话说了。

梁瓷点了一下头,想接着说,却发现傅司州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对。

“有什么不对吗?”

梁瓷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被傅司州搂着。

早上的风很凉快,腰上的手却热得有些烫人。

梁瓷忍了一会儿,忍不住:“学长,你的手?”

傅司州低头看了一眼,淡然地收回手,然后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老太太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脑子坏了。”

“我随便找个人演戏,她又不会看不出来。”

梁瓷囧了一下,“也是。”

就她现在这样,不过被他搂一下就面红耳赤了,到时候在老人家面前,怕是再亲密一点就露馅了。

梁瓷很有自知之明,她在演技这条赛道上向来没什么天赋,所以从来都没打算为难自己。

“那学长你争取快点找到女朋友。”

“嗯。”

他应了一声,从沙发上起身:“等我换身衣服,我送你回去。”

“其实我——”

梁瓷最后还是没拒绝傅司州送她回去的帮助,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松了口气。

她终于可以摆脱在傅司州跟前出的那些洋相了,今天之后,两人应该是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至于她做过的那些混蛋事,她相信傅司州不会跟她计较的。

解了安全带,她正准备开口说谢谢,手上就多了个礼盒。

“嗯?”

“小礼物。”

梁瓷受宠若惊:“学长,我上次给你添了那么大的麻烦……”

再次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梁瓷还是有些尴尬的不自在。

“一码归一码,我这人让人帮忙,从来都不会让人落空的。”

梁瓷想起他高中经常送温暖的事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嗯。”

他应了一声。

梁瓷推开车门下了车,绕到家门口,本来想站着目送他开车离开,不想傅司州降下了车窗:“梁瓷。”

她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或者是自己落下了什么,下意识就走过去。

刚走到车门前,她就听到傅司州开口:“时宴配不上你这么多年的喜欢。”

她站在那儿,看着车窗重新缓缓关上,梁瓷只觉得喉间堵涩。

黑色的劳斯莱斯越开越远,梁瓷压下心底翻涌的心潮,转身进了家门。

“被我抓到了吧?”

赵念千冒出来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

梁瓷捂了一下胸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里面。”

梁瓷心底微暖:“其实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罢了。”

赵念千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礼盒:“刚才送你回来的人是不是傅司州?你昨晚在傅司州家?”

梁瓷就猜到,一旦被赵念千知道了,她绝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揉了一下发疼的太阳穴,刚想去倒水,赵念千就给她递了一杯:“我刚才就趴在篱笆上看的。”

“……”

梁瓷喝了口水:“既然你都看到了,那你还明知故问?”

“我不得确认一下啊!”

赵念千拉着她到窗台下的长凳上坐下:“傅司州在追你吗?”

“没有。”

赵念千指了指她手上的盒子:“那这是什么?”

“谢礼。”

她说完,觉得太简洁,又补了一句:“我昨天晚上陪他参加了个晚宴,他给我的谢礼。”

赵念千一向会抓重点,“晚宴?什么晚宴?你昨晚是不是碰到时宴了?”

梁瓷看了她一眼,也没想瞒她:“嗯。”

“所以时宴把你的表白信放网上是怎么回事?”

梁瓷低头看着手上傅司州送的礼物,食指和中指抵着转了一圈,自嘲地笑了一下:“那表白信不是时宴放到网上的。”

“那也是他给别人看过。”

不得不说,赵念千一针见血。

梁瓷被她这话直接就痛击要害,脸都白了几分。

赵念千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抱着她:“小五,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嗯。”

她应了一声,却还是没忍住红了眼圈。

她知道,一切都过去了。

十二年的喜欢就像是过眼云烟,明明那么轻,可落在她心头上,却又是难以承受的重。

……

夏萱大概猜到时宴为什么会约她见面,虽然猜到了,可她也不觉得时宴会为了一个梁瓷跟她翻脸。

人到包厢门口,一旁领路的服务员提醒她时宴就在里面。

她收回思绪,抬腿走了进去:“啊宴。”

餐桌边上,时宴手上加了根烟,一张脸陷在那灰蒙的烟雾中,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夏萱落了座,又叫了他一声。

时宴夹着烟的手轻轻抖了一下烟,看着她,开口的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表白信你挂网上的?”

夏萱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她没承认:“什么表白信,我怎么不知道?”

“拿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戾气尽显。

夏萱僵了一下:“啊宴,我们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就算是要为梁小姐出气,也的分个青红皂白吧?”

她也收了笑意,话说出口还带着几分生气。

时宴掐了烟,“你喜欢我?”

夏萱没想到时宴会突然说这个,刚才还生了气,现在点头不是,摇头不是。

时宴却压根不管她:“喜欢我多久了?有梁瓷久吗?”

“阿宴!”

夏萱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我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吗?我们青梅竹马,从小就一起长大,情分怎么算,都比梁瓷多多了吧?”

时宴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来那文件袋,直接就扔到了她的跟前:“所以你背着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夏萱看着那文件袋,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她伸手拿过文件袋,打开把里面的资料拿出来,不过是快速看了几页,她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稳不住了。

“我——”

她想说不是她做的,可是时宴能查到这些,必定还能查到更多。

夏萱后背一阵凉意,强撑着:“娱乐圈里面买通稿互黑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经纪人做这些,也不过是为了我好。”

时宴嗤了一声,“夏萱,你是真的把我当傻子。”

他又拿了根烟出来,低头点上:“过去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接下来你最好安分守己一点,你在娱乐圈怎么混我管不着,但你再敢带梁瓷一次试试?”

夏萱原本以为时宴今天约她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想到是来警告她顺便给梁瓷出头。

“时宴,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发现自己喜欢上梁瓷了?”

听到她这话,时宴斗着烟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他皱着眉,满脸的戾气:“关你什么事?”

夏萱心底震惊,一股生气油然而生,“不关我的事,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是有婚约的。”

时宴想起这件事情,眉头皱得更紧,人坐在那儿,脸色沉得如冰水。

夏萱看着他,句句都往他的肺管子里面戳:“退一步讲,就算我们的婚约取消了,你觉得现在的梁瓷会回头吗?”

她如愿地看到时宴脸上变幻的神色,只是夏萱也高兴不起来。

她冷哼了一声,拿起包包起身直接就离开。

梁瓷梁瓷!

她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了,梁瓷还是压她一头!

上学的时候竞争校花竞争不过,现在就连时宴,都看梁瓷不看她!

……

退出娱乐圈后的梁瓷已经是个素人了,表白信的事情被压下来后,网上也没人为难一个素人,三番四次地想要提起。

那天晚上轰轰烈烈的事情,一夜之间就彻底平息下来。

微博偶尔有人提起梁瓷,不过都是说她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赵念千是没想到有人找她,居然是为了找梁瓷。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担心是时宴的人,她不敢轻易暴露梁瓷的住处,所以没有给对方梁瓷的联系方式,而是说她先去跟梁瓷沟通沟通,然后再回复。

对方表示可以,还先给了十万块的定金。

这么财大气粗的人,赵念千都有些怀疑对方找梁瓷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毕竟定金只是十分之一。

赵念千先问过梁瓷的意见,退圈后,梁瓷暂时还不知道做些什么,每天在家里面不是伺弄花草就是研究吃喝。

赵念千说有份兼职,问她愿不愿意做,梁瓷打算谈谈是什么兼职。

见面的那一天,赵念千担心对方不怀好意,还特意带了个男性朋友,确认对方来意正常后,她才和好友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包厢,将谈话的空间留给梁瓷她们。

梁瓷看着跟前的女人,对方穿着套裙,很明显的职场打扮。

对方的妆容简单却又不失精致,头发直顺,说话干脆利落,简单的交谈,梁瓷就知道对方不简单。

“吴小姐,我们开门见山吧。”

吴小姐见她干脆,也不多说废话了:“既然梁小姐这么干脆,那我也不跟梁小姐你绕圈子了。”

梁瓷点了点头,她今天没化妆,只是出门的时候随便抓了支口红就涂上了。

口红的颜色有些艳,让她今天整个人看起来都艳丽了几分。

“是这样的,这个工作,有点特殊,但是梁小姐你放心,这个工作是绝对正规的,也并不是让你出卖色相。”

吴小姐说完,把文件递给她,“你先看看要求。”

“好。”

梁瓷接过文件夹,翻开看了一会儿,她表情变了变,还没看完,她就把文件合上了,“抱歉,吴小姐,这个工作,我做不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吴小姐会强调并不是让她出卖色相,可是文件上的最重要的一条却是让她勾引目标对象,然后拍出一些暧昧的照片。

这跟碰瓷有什么区别?

“梁小姐,你别生气,其实我是傅老太太派过来找你的。”

梁瓷原本打算离开,听到她这话,有些惊讶,“傅老太太,傅司州奶奶?”

吴小姐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抬手撑了撑眼镜,随即点头:“你也知道,傅总今年都三十了,老太太又得了那样的病,她就这么一个孙子,所以一直放心不下。”

“可是……”

老太太想要看傅司州成家立业,给傅司州多介绍几个女孩子就好了。

可那文件写的都是什么,让她去勾引傅司州……

勾引这两个字都用上了,梁瓷根本就没办法直视这份文件。

“梁小姐,是这样的,傅总他三十了,但是这三十年,他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老太太派人打听过了,他的朋友也都说他没有喜欢的人。”

“老太太就担心,傅总他是不是性取向……”

梁瓷囧了一下:“傅老太太她想法还挺时髦的。”

“其实老太太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也知道这些事情确实很为难人。但是这些年,傅总身边连秘书管家佣人都是男的,这实在是让老太太不放心。”

“而梁小姐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能够出现在傅总身边的异性。”

梁瓷觉得不可思议的很:“傅司州他没有异性朋友吗?”

吴小姐摇着头:“没有。”

“你说这些就我一个异性出现在傅司州的身边,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夸大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他谈业务总会碰到女的吧?”

“尽量交给别人谈。”

“……”

梁瓷不禁想起那天晚上,傅司州居然还能那么义正言辞地跟她说要先自爱。

当时她只觉得羞愤,现在想起来,不免就多了些别的想法。

梁瓷还是委婉地拒绝了:“吴小姐,或许你劝劝老太太,男孙媳或许也不错?”

吴小姐:“……梁小姐,老太太她时间真的不多了。”

梁瓷有些难过,但她还是拒绝了,“吴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勾引过傅司州呢?”

这次轮到吴小姐震惊了,她看着梁瓷,“梁小姐的意思是?”

“就是你懂的那个意思。”

“……”

梁瓷最后还是没做上这份工作,赵念千见她们谈完,在她耳边旁敲侧击。

梁瓷什么都没说,只说她胜任不了,所以拒绝了。

赵念千觉得有些可惜:“我看她挺大方的。”

梁瓷想到那合同上七位数的酬金:“确实是大方。”

但这钱,她也不能昧着良心挣。

吴小姐抱着文件回到公司,敲开了傅司州办公室的大门。

她被临时抓来办这事,没办成不说,还吃了大瓜,听到傅司州让她进去的声音时,吴小姐心都颤了颤。

“傅总。”

傅司州看到是她,低头继续翻着文件:“她签了?”

“没有。”

听到她这话,他重新抬起头,浓眉轻皱:“没有?”

“是的,梁小姐说她胜任不来。”

“为什么,她嫌钱少?”

“不是的傅总。”

见她吞吞吐吐,傅司州拿着钢笔点了两下桌面:“说吧,她为什么拒绝?”

吴小姐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听完后的傅司州被气笑了:“知道了,出去吧,合同留下,这件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

“我知道的,傅总。”

吴小姐连忙退出了办公室,人走出去,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以前还挺羡慕领导能跟傅总面对面汇报,现在她再也不敢羡慕了。

梁瓷和赵念千进场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拍卖会现场几乎都坐满了人。

两人几乎走到最后面,才找到位置。

梁瓷第一次过来参加拍卖会,是因为陈正哲想要拍一对耳环给李玥做周年礼物。

礼物贵重,陈正哲的身份不太好出面,也想瞒着妻子给她个惊喜,所以今天晚上就委托梁瓷过来。

梁瓷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她当明星那会儿,虽然也参加过一下慈善拍卖会,但光鲜亮丽得很,还要走流程,给参加的明星出图做宣传,跟这正儿八经的拍卖还是有些区别。

大概是因为今天的竞拍品不是特别有名,所以拍卖场地并不大,整个会场也就三百来平米,座位布置得很开,会场人没有坐满。

梁瓷和赵念千几乎是坐在座位的最后面,勉强能够看得到大屏幕上展示。

刚落座,梁瓷就把手机里面的图片调了出来,自己看了几遍后递给一旁的赵念千:“你再看看,我怕待会儿看漏眼了。”

赵念千拿过手机:“你姨夫对你姨妈真好,这耳坠拍下来得小百万吧?”

梁瓷点了点头,前面的拍卖官已经开始介绍第一件竞品,是一幅名画,起拍价十五万。

梁瓷目标明确,看到不是耳坠后就没继续关注,等下件竞品。

她正低头看着手机,一旁的赵念千突然撞了她一下:“小五,你看看左边前面第三排的那个人是不是傅司州?”

两人坐右边的最左边的边上,刚好中间有一条过道,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梁瓷看到了有些熟悉的侧脸:“好像是。”

看到傅司州,她莫名就想起那天傅老太太派来的那位吴小姐说的话,再想起自己两次“勾引”他都坐怀不乱,梁瓷心情有些复杂。

“他怎么也来这些小拍卖会。”

老是盯着人看不礼貌,梁瓷收了视线:“可能是有东西感兴趣,反正他也不缺钱。”

“也是。”

正说着话,名画已经以三十五万的价格被拍走了,

台上的拍卖官已经在介绍第二件竞品,正是梁瓷今天晚上过来的目标。

陈正哲给她打了一百万,说如果超了也没关系,如果价格不是太高,希望她尽量把这耳坠拍回来。

这是一对翡翠耳坠,离得有些远,梁瓷看不清楚实物,只能看到大屏幕里面展示的照片。

起拍价是二十五万,梁瓷没着急着举牌。

价格很快就被抬到五十万了,赵念千抽了口气:“整整翻了个倍,这些人这么有钱吗?”

梁瓷见已经没人喊价了,她连忙举了牌,最后五十五万拍下这耳坠。

后面还有三件竞品,不过梁瓷任务已经完成了,两人也不在这边久留,付完钱,拿了单据就离场。

时间还早,赵念千拽着梁瓷:“别这么早回家啦,你都退圈了,别说去酒吧了,你现在就算是去点个男模被拍了,谁敢说你一句,我马上就把他的嘴给撕烂了!”

梁瓷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跟她去酒吧坐会儿。

她不去酒吧并不是单纯怕被拍到,只是个人不太喜欢,太吵闹了,吵得头都有些疼。

赵念千见她点头,马上就拿出手机:“我打车我打车!”

她车送去保养了,两人今天是打车过来的。

赵念千一边打车一边建议梁瓷:“你现在都退圈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买辆车了?”

梁瓷刚准备开口,一道男声插了进来:“梁瓷!赵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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