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妍厉觉琛是小说《总裁夫人已经改嫁了》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总裁夫人已经改嫁了》的章节内容
死前的五分钟,丈夫带着白月光将我绑在他送给我的飞机上。
美其名曰好好惩罚我的不听话!
他们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儿等死。
他不知道,这架飞机的零件被白月光动了手脚。
飞机在万米高空解体时,我的身体瞬间被撕碎…
可能我太爱厉觉琛,爱到死后都想见他一面,我化作鬼魂回到了他身边。
优越的头身比,五官宛如水墨描摹,浓淡适宜,永远一身得体的西装,矜贵又禁欲。
我站在医院的走廊上,一眼就看到了他。
“觉琛,我这眼皮子总跳,笙笙进去那么久怎么还没检查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事吧?”婆婆范丽华抓着厉觉琛的手臂,一脸担忧。
我叫沈星妍,而她口中的笙笙,便是厉觉琛的白月光柳笙笙。
厉觉琛眉心皱起,拿着手机不知在想什么,晚了几秒转头安慰范丽华两句,我看得出他有些心不在焉。
他就那么紧张柳笙笙吗?
也是,结婚三年,他从未碰过我,却在外头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他自然是紧张的,宝贝的,哪怕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范丽华打电话给张嫂,让她熬些鸡汤,说一会儿笙笙回去就要喝。
想起婆婆这些年对我的无情,我眼眶都在胀疼。
当初我们沈家可是金城首富,婆婆曾在我爸妈面前答应,要视我为己出,一定好好疼我。
我们家全力支持厉觉琛,帮他岌岌可危的事业渡过难关,让他成功翻身。
可随着我瞎了一只眼,爸爸病故,妈妈背上巨债自杀,沈家一朝败落,婆婆从此没再给过我好脸色。
他们把我关在家里,我过得跟狗一样。
我病了,只能自己打车来医院。好几次我因胃疼得厉害,疼晕在医院的过道上。
我从来不知道,柳笙笙一个产检,可以得到日理万机的厉觉琛,还有老佛爷似的范丽华左右陪同。
回想我胃疼地从床上滚下来,婆婆在外面跟人打麻将,家里的佣人也不管我死活。我打电话给厉觉琛,他永远都说忙,然后绝情地挂掉电话。
我疼晕在路上,偶尔还有几个好心的路人搀扶我一下,他们呢?名义上是我的婆婆,我的老公,实际上连外人都不如。
柳笙笙出来后,厉觉琛和婆婆立刻涌了上去,回家后我的婆婆给柳笙笙亲自盛鸡汤,我的老公亲自喂她喝。
这些,都是我从来不敢奢求的待遇。
我全程在一旁看着,感觉他们才是一家人。
因为连续几天下来,没有一个人提到过我,哪怕是一句。
婆婆夸柳笙笙生得漂亮,将来跟厉觉琛的孩子也一定很漂亮。
我盯着柳笙笙幸福的脸,恨不得掐死她,然后再掐死我那个婆婆,厉觉琛也同样不能少。
我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柳笙笙是杀人凶手,但厉觉琛和婆婆也不干净,他们都是帮凶!他们都有罪!
凭什么我在万里高空被撕碎,他们却能心安理得享受着我家带给他们的优渥生活?
死吧!都去死吧!
我伸手死死掐住柳笙笙的脖子,我要让他们都给我陪葬!
可惜我碰不到他们,明明长着骇人的长甲却只能穿过他们的身体…
不觉间,我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那一刻我变得很平静。
终于,要解脱了…
当我睁眼,看到熟悉的车室——
这不是…厉觉琛的库里南吗?
未及细想,突然有什么东西泼到了我的脸上。
“沈星妍,你醒醒吧!想让我给你个孩子?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听着熟悉的台词,还有滑进嘴里的红酒,最重要的是无障碍的视觉,我反应过来——
我,重生了?
我伸手盖了盖右眼,发现真的能看见,让我更加确信。
可我怎么就重生了?
未等我想明白,厉觉琛已经喊小周靠边停车。
我脑子转得飞快,如果我记得没错,我应该是重生回到了两年前,也就是跟厉觉琛结婚一年的时候,我跟他刚参加完宴会,此刻正在回家的路上。
我爱他疯魔这件事,整个金城的人都知道。
我们沈家家有的是钱,众所周知,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
所以我用了些手段,下嫁到了厉家,厉家也因我风生水起。
厉觉琛却因此怀恨上我,婚后他不碰我,也很少跟我说话,只有像今天这种日子才会逼不得已带上我。
这个时候的婆婆范丽华还是向着我的,努力撮合我跟他在一起,所以刚刚那红酒其实是被下了药的。
厉觉琛向来是个精明的男人,从他上车,从我劝酒,他就发现了。
而我又像上一世那样,被他泼了一脸酒。
但这都不打紧,重要的是,现在车已经停下,接下来厉觉琛就会把我无情地抛弃在山道上。
我会被几个小混混拖进小树林,我为了自保而逃跑,脚滑摔下山坡,被树杈刺瞎右眼。
从此厉觉琛觉得亏欠我,给了我一段温存,但他依旧没有碰我。
我被他温柔的假象蒙蔽,直到有一次,我听到他跟婆婆在书房里的对话。
婆婆一个劲地强调我少了一只眼,平时不戴义眼的时候,右边就是空的,看着太吓人了。她很体谅厉觉琛为什么不碰我,因为太恶心。
婆婆不止一次地劝厉觉琛跟我离婚。
殊不知那时的我,父亲因我瞎了,一病不起,没过两个月就病故了。
母亲是全职太太,什么都不懂,没多久被表叔父子设计架空,负债累累,最后选择了轻生。
我一下从不可一世、只在厉觉琛面前卑微的豪门千金,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我每天都像在走钢丝,每个人都可以戳着我的脑门告诉我,我得哄着厉觉琛,得卑微,得抓牢他,否则我什么都没了。
我变得百依百顺,没有自我,就连家里的佣人和保安都瞧不起我…
而一切苦难的转折,就在眼前——
小周已经在厉觉琛的示意下拉开了车门,山道上黑黢黢的,凉风灌入,如高空寒潮席卷着我每一根神经。
厉觉琛无情地冲我吼:“沈星妍,你给我滚下去!”
我捏紧衣角,做了一个决定…
我深知下车后会是什么下场,所以今天这车,我说什么都不会下!
我抄起边上的红酒瓶,照着厉觉琛的脑袋砸下去,丝毫不带犹豫!
厉觉琛和小周都没料到我这么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会干这种事,两个男人都没反应过来。
厉觉琛连只字片语都没有,人就倒了下去。
我冲着还在愣神中的小周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车去医院!”
小周也知道现在优先救厉觉琛的命要紧,二话不说回到前面的驾驶位,拉着我跟厉觉琛一脚油门去了医院。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在脑海中仔细梳理现况。
不知基于何种理由,我重生回来了。
刚刚我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瞎掉右眼的命运。
我望向手心,迟来的真实感让我的手颤抖了起来。
我不知是因为第一次对厉觉琛下狠手带来的快感让我兴奋,还是因为事后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在害怕?
总之,我不后悔。
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几个人能像我一样在海拔万米的高空感受被大气撕碎的绝望。
比起没了右眼,我宁愿砸破厉觉琛的脑袋。毕竟他的死活,怎么能跟我的右眼比?就算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这么选!
想通后,我起身潇洒离开。
小周正坐立难安,见我要走,忙上前不确定地问:“夫人,您这是去哪儿?”
“照顾好你家厉总,我先回去睡了。”
小周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我无所谓,都重生了,我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那个狗男人身上。
离开医院后,我打车回了爸妈家。
看着还没被拍卖掉的别墅,我站在铁门外直接红了眼。
当我冲进去看到还健在的爸妈,他们衣着光鲜,气色红润,我一个没忍住将他们都抱住。
“这孩子怎么了?”
爸爸向来宠我,坐到沙发上后就一个劲地追问,是不是厉觉琛欺负我了。
妈妈也表示如果他敢欺负我,他们绝不会放过他的。
二老待我的好,直接把我整破防,我的泪腺跟坏掉的水龙头,关都关不住。
直到我见爸爸要打电话质问厉觉琛,才啜泣着声解释,我就是突然想他们了。
爸妈听了后,果然神色好转,还说我是个小傻瓜,想他们就常回来看看他们,有啥好哭的?
可他们不懂,上一世因为我的任性,毁了全家,我本没有机会再见他们,也没有机会再像这样抱抱他们。我好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我又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当晚我在家里住下,二楼我的房间爸妈一直有让下人收拾,所以我又躺进了我那张公主床。这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
哪怕第二天我已经身在地狱,我也依然感谢上苍赐了我一个美梦。
然而第二天醒来,看着身上没换的衣服,凝视窗外被阳光刺疼右眼的感觉,一切都在告诉我,我真的回来了。
我立即跑到妆台前,那里已经没有装义眼的盒子,满桌都是我平时喜欢用的几个大牌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跟以前那样明艳娇奢。原来两年前的我这么美,我何苦为了一个不爱我的厉觉琛作践自己呢?
这时妈妈走了进来,妈妈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即使是母女,她在进来前依旧先敲了敲门。
我知她肯定是爸爸派来的探子,毕竟我昨晚的反应太奇怪了。
她说他们昨晚就联系了厉觉琛,可惜昨晚电话打不通,今早才打通。
我心口一紧,不知道厉觉琛会不会将我砸破他脑袋的事告诉他们,不免心虚一会儿妈妈要是追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
但后一想,做错事的明明是他厉觉琛。我是他老婆就想跟他生个孩子,有什么错?他把我扔在那山道上,会害我瞎掉右眼,害我家破人亡,我是跪久了吗?那么怕他?
现在沈家依旧是金城顶级豪门,殷实的家底给我带来了底气。
我跟妈妈说:“无论厉觉琛说什么,你们都别信。”
妈妈错愕的看着我:“觉琛说,晚上他会过来接你。跟妈妈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怔了怔,因为那句厉觉琛晚上要来接我,足以让我怀疑人生。
太好笑了不是吗?如此殊荣,上辈子我到死都没有呢。我但凡回娘家,他就没有一次来接过我。我砸了他脑袋,竟然就来接我了?
而且他是那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竟没把我打了他的事告诉我爸妈?
不过这么一想,惯会宠儿子的婆婆范丽华好像也没打过我电话。
厉觉琛居然谁都没说,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夜里,我原想出去嗨,但被爸妈严格管控,我哪儿都没去成。
索性闷在书房,拟了好几份离婚协议。
厉觉琛如约而至,登门的却是小周,这个结果我猜到了,毕竟昨天刚被我砸破了头,厉觉琛有意要隐瞒肯定不会顶着一颗缠满纱布的脑袋出现。
爸爸板着脸,看得出他对厉觉琛的不满,因为厉觉琛说了要亲自来接我,现在打发手下过来接,摆明是没把我当回事。爸爸向来把我当宝,自然看不惯厉觉琛对我的忽视。
可妈妈只想我过得好,自然做起了和事佬。
我跟小周来到门外的一辆库里南前。
看到车窗里人影晃动,我知道厉觉琛就在车上。
厉觉琛跟金城里绝大多数富二代不同,厉家败落过,所以他为人稳重、低调,这也是当初我看上他的一个原因。
只可惜,现在落到我眼中,他啥也不是。
我知道今晚他勉强过来,应该是想跟我好好谈谈,正好我也要找他谈。
小周给我开了车门,我弯腰上去。
不料手腕一紧,我被厉觉琛拽过去按在了车座上,手上的文件夹掉落。
小周见状,赶紧关上了车门。
厉觉琛深邃的俊脸离我很近,他每一个发音都宛如危险的刀刃:“你以为躲回娘家,我就抓不到你了?想好怎么死了吗?”
他的手慢慢滑到我的脖子,黑金的袖扣熠熠生辉。
一般的男人或许还有兴致往下探究,但我知道他只想掐死我。
我抬眼看了看他的额头:“厉总的脑袋挺瓷实的嘛?完全看不出痕迹,所以,”我顿了顿,坦荡得望向他的冷眸,“我做了什么吗?”
“你。”
厉觉琛显然没见过我这副叛逆的样子……哦不,他见过了,就在昨晚,可能发生得太快,他没来得及细品,所以此刻亲眼见到我顶撞他,他显得很不可思议,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威胁和警惕。
“沈星妍,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他掐住了我的脖子,指尖的力道越收越紧。
我能感受到血液都淤积在我的头和脸上,血管膨胀仿佛随时可能爆开。
我掰不开他,只能趁他不注意,狠狠咬上他的唇,腥甜瞬间弥漫在我们的唇齿间。
他吃痛地松开我,一张不输男星的俊脸爬满盛怒,他用拇指蹭下一抹鲜红:“沈星妍,你个疯子!”周身每一处都透着对我的厌恶。
我嘲他:“看来除了脑袋,厉总别的地方都挺脆弱的。”
“你。”他再度被我激怒,我却立即躲开他的手,弯身捡起了文件夹给他。
“是什么?”他怒色稍缓,手却没接。
我只好帮他翻开:“离婚协议。”
在他的错愕中,我再字字清晰地补充道:“厉觉琛,我们离婚吧。”
他冷嗤,然后当着我的面,把那三份协议都撕了。
我不明白,找他理论,他却没再理过我。
我被他扔回了别墅,而他连续三天三夜没回家。
期间,妈妈和婆婆都打来了电话。
妈妈简单问了我的情况,叮嘱我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婆婆则是问我那天在车上有没有成功拿下厉觉琛,当得知我失败后,她语气陡变,话里话外都在说我没用,但临了还是鼓励了我一句,让我别放弃,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呵,她还真是PUA教母,我都想给她颁个奖了。
我不想跟她争辩,通过她的话,我也了解到厉觉琛确实隐瞒了那天我打破他头的事。
搞的我都有些动摇了,难道狗男人转性了?
不过想想而已,不管他转不转性,我都不会再动摇。
跟我想料想的一样,手机上弹出了一则最新头条——疑似豪门大佬斥巨资用无人机摆出的玫瑰求爱现场视频,让厉觉琛和新晋小花唐露露迅速冲上了热搜榜一。
画面中,厉觉琛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但我一眼就能认出是他。
因为他身上穿的,还是我买的衣服。
再观唐露露,一脸娇羞地抱着一大束玫瑰依偎在厉觉琛怀里,年纪轻轻就傍上了一棵资本大树,谁看了不羡慕?
我是直接笑了,感情自己的老公那么多天不回家,都是在跟别的女人风花雪月。
“很好,谢谢你还跟以前一样渣。家里的清白老婆不要,非要出去沾花野草。”
厉觉琛成功磨完了我最后的耐性,当初我苦苦求来的两家联姻,不是我一人说离就能离的,但我没打算放弃。
玩呗,大家一起玩儿!他能玩,我凭什么不能玩?
我联系了许久不曾联系过的闺蜜方糖糖,对方在接到我电话时差点没哭出来。
我俩约在了天马赛车场见,刚一见面我跟她就来了个爱的抱抱。
“死鬼,你终于想起我了。”她道。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米八的大高个儿,留着短发,又穿着男女同款的中性装,搞得路过的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我们。
但我们都习惯了,根本不在乎。
车,她早就给我准备好了,别看我婚后循规蹈矩,一副贤妻良母,实际上在认识厉觉琛前,各地车圈都有我的传说。
好久没有感受过赛道上的激情与速度,我浑身的细胞都在亢奋着。
它们都在等待我甩掉束缚,挣脱枷锁的那一刻。
但上车前,方糖糖把头盔递给我,问我:“怎么没再守着你家厉总?你们吵架啦?”
我真的很无语,只要我做回自己,就一定是跟厉觉琛吵架吗?
妈妈这么说,她也这么说。
我不敢让妈妈担心,但在方糖糖跟前,我可以随性。
于是我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头盔:“我先溜一圈再说。”
她笑,朝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我转头就给她一脚,我俩一贯如此。
谁料这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琛哥,我就说是嫂子吧。”
我一眼认出面前嬉笑的帅哥是厉觉琛的发小,胡峥。
他家里是做皮具起家,过去也是金城有名的纨绔,只不过玩得不够早,也不够专业。
我嫁给厉觉琛之后,就淡出了各大圈子,所以他应该只知道我是厉觉琛的老婆,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我就看到他身后过来的冷俊之人。
不得不承认,厉觉琛确实生相不错,即使换了身休闲服,依然挡不住他在人群中的耀目。
而他身边除了胡峥,还有三四个男人,我都有印象,不是他发小,就是他好友。
可我一个都没看,光盯着正掉在厉觉琛手臂上的唐露露。
唐露露没见过我,但胡峥方才的那声“嫂子”,只要不聋她肯定听见了。
她似有心虚,不敢看我,只敢不大不小地娇吼:“你看什么!”
方糖糖顿时就要发作,我立即抓住她胳膊,拦着没让她往唐露露脸上丢拳头。
这一幕,落到了对面每个人的眼里。
在他们眼中,方糖糖可能就是我在外面养的小白脸,今天正好被抓个正着。
我看到厉觉琛也死死盯着我抓方糖糖的手,我索性挽上方糖糖,然后笑睇着唐露露道:“认识厉总那么久,还从未见过他有一个这么可爱的挂见,一时新奇,多看了两眼,不好意思啊。”
唐露露听见我把她比作一个挂件,气得小脸通红:“你说谁是挂件!”转头娇滴滴,“琛哥,她说我是挂件。”
“她说的没错。”
原以为厉觉琛怎么也得护着娇滴滴的小女友,毕竟上一世结婚三年,在厉觉琛未来遇到的白月光、朱砂痣之前,这个唐露露应该算是留在他身边最久的女人。
多少应该是喜欢的吧,否则怎么可能宠她那么久。
可当厉觉琛说出这句时,不仅我愣了,就连我身边气得磨牙的方糖糖都愣了。
厉觉琛,竟没护着唐露露?
唐露露脸色立马变得很不好。
“对了,嫂子这位是?”胡峥借机转移话题。
他故意看向方糖糖,眼里有着明显的耐人寻味。
估计在场的,除了我跟方糖糖以外,所有人都很感兴趣方糖糖究竟是我什么人。
其实方糖糖别人不认得,但厉觉琛应该是有印象的,她来参加过我们的婚礼。
只是想起他对我的厌恶和忽视,我觉得我还是不要报太大希望。
像是为了印证我心里的不甘,我故意贴到方糖糖身上:“她是我…朋友。”
我故意在“朋友”前顿了一下,就是留给他们足够的脑补空间。
对面几个男人果然大气不敢出地瞅厉觉琛,谁也不敢把心里的答案说出来。
厉觉琛沉下一张脸,唐露露觉得报复的时机来了,赶忙嘲讽我:“还说我是挂件,你自己不也吊在别人身上?五十步笑百步。”
都用不着我开口,方糖糖直接护着我道:“那不一样,我家妍妍可是我的宝,有本事你也让你身边的男人承认你是他的宝?”
“你。”唐露露气得小脸胀红,关键厉觉琛只是冷眼旁观又不护着她,搞得她很下不来台。
厉觉琛这操作,连我都看不懂了。
他不是刚当众斥巨资无人机示爱吗,转头就把人当挂件不闻不问,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场地的工作人员过来问我们要不要跑,我跟方糖糖才想起了正事,我们连声说要。
不料得到胡峥等人的群嘲。
“嫂子,我没听错吧?你还会赛车?哈哈哈……”胡峥率先嘲笑起来。
唐露露:“女孩子家家学男人飙车,真是粗鲁。”
“是啊,女生就玩点什么泡泡卡丁车就好了,赛车不是你们能玩儿的。”
其余几人也都说了差不多的话。
厉觉琛这个时候倒是不气定神闲了,扔下唐露露,大步朝我走来,我很快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从方糖糖身边强行带离。
因为我跟厉觉琛还是夫妻关系,方糖糖也不好出手,只能远远地看着我这边,但我知道,一旦我喊她,她肯定会冲过来。
厉觉琛把我带开了十米左右的距离,他停下回身,依旧抓着我的手:
“闹够了吗?”
“什么闹够了,我听不懂。”我想挣开他,却被他抓得死死的。
厉觉琛整理了一下呼吸,像是已经给了我极大的耐性,他顶着那张过去我爱到发疯的脸,欺近我:
“不承认是吧?”
“……”我听得一头雾水。
“沈星妍,你不好好待在家里,跟踪我是吧?”
我听懂了,也笑了。
厉觉琛却好似觉得我的笑有点刺眼,他不顾其他人还在,一把搂过我的腰,看似亲昵,实则抵着我的耳后威胁:
“我不管你又想耍什么花招,赛车不是儿戏,不是你拿个C1驾照就能玩的,赶紧换下这身衣服,给我滚回家去!”
我心里堵得慌,我问了他一句:“你是在关心我?”
“你想多了。”他已经直起身子,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来浇熄我的妄想。
我:“那你就是怕我给你丢脸。”
“你给我丢的脸还少吗?”
我笑了,真的是被他气笑了。
我说:“厉觉琛,你才是想多了。我比你先来,怎么就是跟踪了?要跟踪也是你跟踪我。还有,我找朋友来玩车,这是我的爱好,我的自由,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让我回家我就回家,我是你养的一条狗吗?你搞错了吧?你养的母狗在哪儿呢!我沈星妍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厉觉琛可能是被我骂懵了,我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朝着大伙儿的方向大步走去。
“沈星妍!”
他在后头喊我,我压根当没听见。
要知道上一世,别说对他这样吼了,就是他皱一皱眉头我都要自责半天,另外半天则是拿来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哄他。
这样的可笑人生,我是不想再过了。
我跑去胡峥面前,问他:“看你也穿了赛车服,练了得有一年吧?”
“什么一年……”他想反驳,可又觉得我说得太精准,不由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糖糖:“以前都没见过你,我家妍妍是一年前开始不玩的,当然好推算,你顶多也就玩了一年。”
胡峥有些瞠目,因为方糖糖的语气,就好像我是什么大佬。
我:“多说无益,我都一年多没玩儿了,早就生疏了。你,敢不敢跟我比几圈?”
胡峥被我挑起了胜负心,当即接受了我的挑战。
不过在上车前,他还是小怕地提醒我:“嫂子,你别为了气琛哥,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还以为我是为了赌气才来赛车的,我真的是无语到顶了。
“你是不是不敢跟我比?”我下了一记猛药。
果然激得胡峥认真起来:“我是不会放水的。”
我笑了笑,坐进车里。
待我俩准备就绪,在裁判的一声枪响下,我先胡峥一步驶出起点,这在高手对决中还是很关键的,有时候胜负就差那零点几秒。
一开始我跟他的距离拉得还不是很大,但在连续几个弯道中,我渐渐把距离拉开。
跟胡峥比过后,我大致就能知道他是什么水平,所以很清楚跟他比的话,我没有必要拿出真本事。
这是一年后我第一次碰车,我选择了更为稳妥的比赛方式。
当我开到第二圈的时候,我明显感受到找回了一点当年的手感。我跟车仿佛成为了一体,它一次次地转弯,轮胎抓地的粘性我都能很好的预判出来,这使得我的车越开越顺,越开越快。
连带我体内被束缚住的灵魂,也仿佛得到了升华。
引擎的轰鸣声,仿佛是我灵魂的叫嚣。
飞驰的车身,让我像振翅的鸟儿,整个赛道就是我的天空!
这一刻,我深刻得意识到,这才是我,这才是我该有的样子!
比赛结束。
输得心服口服的胡峥简直要拜我为师。
没有什么关系,是一场比赛拉不近的。
我从来不质疑自己在赛车场上的魅力。
我下车之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这就是事实。
我知道此刻厉觉琛一双眼睛正远远地盯着我,但我不知道他看完我的比赛后作何感想。
厉觉琛和婆婆一向保守,可能我在别人眼里的优秀,他们根本看不上。
可那又怎样,重生回来我就只做自己。
唐露露许是见不得我春风得意,没一会儿她便闹着要走,说这里太热,到处都是灰尘,脏得要命。
厉觉琛架不住她闹,让小周先送她回去。
唐露露走了后,其他几个人也想跟我赛两圈,还纷纷排起了长队。
我可没那么多精力,只能忍痛将挚友方糖糖推给了他们。
玩了几圈后,我正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不料厉觉琛抓着我的手要把我带走。
我不肯,他便当场扛起我带走。
我跟他是夫妻,自然不会有人来阻止。
我被他扛到车上,再带回了太华庭。那是我跟他结婚时买的婚房,价值两个亿。
那里什么都好,就是离城区较远,平时去公司也不方便,一般情况下,我跟他都不会来。
我被他强行带回三楼房间。
管家和佣人看到后,一个个都不敢吱声。
“厉觉琛,你有病是不是?”
他松开我,我骂了他一句,回应我的是一条迎头盖下来的浴巾。
“去洗澡。”他简单道。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他后面的话,我听懂了,也知道他为什么急吼吼地要把我带回来了。
“奶奶回来了,回国后点名要见你,你最好乖一点,否则……”
“否则?”我突然站起来,贴过去,“我要是不乖,你准备杀了我?”就像上一世那样……
我把‘杀了我’三个字说得格外轻,嘴角还牵出一个笑。
厉觉琛似是不满我的态度,再次掐住我的脖子警告:“你以为我不敢?”他倨傲地俯视我。
他敢,他可太敢了,想杀我这件事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如果你敢乱来,我就把你拿酒瓶砸我脑袋的事,告诉你爸妈,你猜他们会不会怀疑你脑子有问题,把你送去精神病院啊?”
我叩住他手腕:“你敢!”
爸妈是我这辈子的软肋,我绝不允许有人打搅他们。
厉觉琛见我那么紧张,唇角泛起戏谑:“你可以试试。”
他似乎已经抓到我的把柄,我也才发现刚刚那么做的确冲动了。
将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无疑是愚蠢的。
“厉觉琛,你可真够阴的,我说你怎么那么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明显看到厉觉琛唇线收紧,他似是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只是用力甩开我。
“脏死了,快去洗。”
我被他的大力搞得差点窒息,捂着脖子猛咳了好几下,我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这种暴力男,气得抓着浴巾钻进了浴室。
当水从头淋下,我也在洗澡的时候,理清了思绪。
厉觉琛自认拿捏了我,但他又何尝不是被我拿捏?
我紧张我爸妈,他也有紧张的人,就譬如他奶奶。
老太太已是八十高龄,还患有间歇性老年痴呆。
当初我能嫁给厉觉琛也是因为我先攻略了老人家。
这大概也是他恨我的一个原因,当初为了得到他,我确实用尽了手段。
可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他和他家人的事,所以这次重来,我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厉老夫人在饭点的时候抵达。
一进门,婆婆就抢先去老人家跟前献殷勤,可老人心心念念的人不是她。
压根不给范丽华面子,用拐杖打在范丽华胯骨上,直嚷着要见我,还说他们骗了她,明明说好了过来就能见到我的,一个劲地管厉觉琛和范丽华要人。
我就这样被范丽华拖到老太太面前。
“来了来了,您的好孙媳在这儿呢。”
范丽华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让我好好表现。
我扫了一旁的厉觉琛,他依旧矜贵耀目,相貌优越。
过去每当我心不甘情不愿,只要看到他那张脸,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别说应付老太太,就是他们让我现在穿着高跟鞋去外面绕着别墅跑十圈,我也不带眨眼的。
但现在,我毫无波澜。
转头见老太太抓着我的手,满眼欢喜地叫我:“笙笙。”
是的,她把我当成了柳笙笙,也就是厉觉琛的白月光,也是上一世给飞机做手脚,真正害死我的刽子手。
“笙笙啊,你怎么都瘦了?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我跟柳笙笙眉眼有点像,老太太经常把我认错。
当初我就是借着将错就错,让老太太离不开我,从而变成我嫁给厉觉琛的助力。
而今听她把我叫成了柳笙笙,我越听越恶心,更觉得上一世的自己也恶心,就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都不做了,玩什么恋爱脑替身文学?
于是当着厉觉琛和范丽华的面,我握住老人的手,微笑的纠正:“奶奶,我不叫笙笙。”
奶奶一愣。
我都不用转头,就知道厉觉琛脸色一定难看极了。
范丽华冲上来想给我打圆场,但我抢先她一步:“奶奶,您没听错,我不叫笙笙,我叫沈星妍,您以后可以叫我妍妍。”
我刚说完,手腕一紧,整个人被厉觉琛拽了过去。
他没说话,但那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我知道他在气什么,他气我揭开了真相,我不是奶奶要找的那个女孩儿。
这可能会刺激到她。
可那又怎样!
我爸妈死的时候,厉觉琛他掉过一次眼泪吗?他甚至连我爸妈的葬礼都没出席。
我还记得那个雨天,我独自站在爸妈的墓碑前,痛哭流涕,无人关心。其实从那天起我就知道,这个世上已经不会再有疼爱我的人。
他们厉家可以那么冷血,那么薄情,我为什么不能?
面对厉觉琛的沉脸怒视,我笑得愈发鲜艳:“觉琛,你怎么了?我本来就叫沈星妍啊。”
我故意这么说。
原以为奶奶要哭闹,吵着要找笙笙,不料奶奶欣然接受了,并开始“妍妍”“妍妍”的喊我。
我跟厉觉琛都懵了,范丽华不管其他,再次将我塞给了老太太。
左右老太太只要认我,他们就算完成任务。
晚上,我好不容易哄完奶奶睡着,捶着劳累的肩颈回房,就见厉觉琛正坐在床头看书。
“你怎么在我房间,回你房间去。”
我俩向来分房睡,他也一直不屑跟我同房。
厉觉琛抬头看了我一眼,唇角轻翻,低头继续用长指缓缓地翻阅着手上的书。
床头灯打在他深邃的五官,勾勒出明暗立体。
我一时有些晃神,但也仅此而已。
“行,你喜欢这张床是吧。你不走,我走。”
我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我门还没拉开,一只大掌将门缝摁回。
背后被厉觉琛坚硬的胸膛抵着,我被他禁锢在狭仄间。
“厉觉琛,你要做什么!”
腰间一紧,我被他提回床上。
身体砸进柔软的床垫,厉觉琛跟着压了上来。
“厉觉……唔……”
他一下吻住我。
这是第一次。
狗男人上辈子到现在,第一次主动吻我。
我因吃惊而僵直了身体,出于好奇我仔细感受他的吻是什么样的,动都不敢动。
我死死地揪住床单,仿佛想了却上辈子的遗憾。
我感觉他的吻很软,没有想象中猛烈,他用柔软的唇瓣细细描摹着我的唇。
我曾几何时由衷期待的时刻正在发生,我的心不受控制地加快。
直到他的大掌滑至我的腰间软肉,我不可遏制地发出一声娇咛。
不知是不是取悦了他,他将脸埋进我的肩窝,滚烫的吻滑至我的耳边。
“叫的,再大声点……”他的声音喑哑,极富性感。
我却一下清醒:“厉觉琛你……啊!”
他又猛掐我的腰,害我叫出了此生最羞耻的声音。我一下咬住下唇,他却从我身上起来,暧昧的闷热被微凉的空气冲淡,也让我发热发胀的脑袋得以清醒。
我见他扫了一眼门口,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门缝下晃动的黑影。
我恍然,原来是婆婆在外偷听,他故意演的戏。
这种事上一世也不是没有,只是厉觉琛从未用过刚刚那法子,不禁让我好奇他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门外的黑影很快离开,厉觉琛也恢复以往的高冷回到床的另一侧躺着。
他背对着我,我也负气地翻过身。
“什么时候学的赛车?”他突然低低的问我。
我心里发笑,这算是记忆中为数不多从他口中听到关于我的事。
我正想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但我又想到一个更好的。
“厉总这是对我有兴趣?”
“呵。”
我摸了摸唇:“麻烦厉总下次好好练练,刚才的体验真的很差。”
“……”
我明显听到厉觉琛的呼吸一滞,再加重。
他生气了。
我恍若未闻,心里带着些许雀跃继续说着:
“唐露露教不了你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还有,下次演戏之前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必要那么麻烦。我那天提出离婚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任何条件我们都能谈。”
厉觉琛终于忍不住,他坐起身,回头瞪我,好看的五官染上怒色依旧不失美感,当初我就是被他这张脸深深洗脑。
他说:“沈星妍,你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比真金还真呢。
可我还没开口,厉觉琛哂笑一声:“你的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他用了一种笃定的语气,“没用的沈星妍,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只能拥有婚姻的空壳,除此以外,你在我这儿什么都得不到。”
我立马坐起:“那就离婚啊,还结什么婚!”
厉觉琛蹙眉:“你小点声。”
“怕什么!反正都要离婚了!”
厉觉琛愤恨地瞪着我。
那眼神我再熟悉不过,上一世我们沈家还没败落前,我有底气跟厉觉琛发脾气,很多时候我都会因厉觉琛的绝情歇斯底里。
现在想起,我也很讨厌那时候的自己,就因为太在意,我总是情绪失控,就像变了一个人。
好不容易重生,我得做出改变。
几个呼吸后,我将爆发的情绪压下:
“厉觉琛,我们结婚也有一年了。我想通了,你不爱我,应该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这样的婚姻对我们彼此都不好,离婚吧,给彼此一个解脱。”
我说得很诚恳,但厉觉琛眼里的愤恨一点点被疑惑取代,他脸色急速下沉,犹似在为差点轻信我的把戏而自恼。
“有病。”
他丢下一句,抓着手机离开了房间。
我猜都能猜到,他肯定是去客卧睡了。
我赶紧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我是真心想放手,你考虑一下。】
两家联姻,想要真正的撇清关系是不可能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在不伤害到各自的利益前,和平离婚。
沈家如今只是表面光鲜,我不想因为离婚而让沈家雪上加霜,所以让厉觉琛自愿跟我离婚是稳妥的做法。
我盯着屏幕,厉觉琛那边始终没有回应。
我连续打了几条信息,但都没发出去。
因为我知道这样的信息轰炸,只会换来对方的反感和拉黑。
上一世的惨痛经历,让我最终放弃。
我倒在床上,胸腔里的心跳让我感受到自己真真切切是活着的。
跟那时候轻飘飘的灵魂体完全不同。
我好不容易活了呢。
我再也不想浪费时间,体验被厉觉琛冷暴力折磨,还有他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们为了上位不折手段地对付我,更不想再经历被大气压强撕碎身体的痛苦。
重点就为了一个男人,他配吗?
而厉觉琛也不是他,我该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了。
我将手臂压住眼睛,过去的记忆冲刷着我的泪腺。
翌日一早我被厉觉琛送回市区别墅,如今奶奶回来,我们照例是要每周回来吃饭的。
在正式离婚前,我怕是躲不掉这份日程安排了。
厉觉琛将我送回别墅,他便去了公司,全程没有跟我多说一个字,就跟上一世一样。
我连家门都没进,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打算先回爸妈家,算算日子那个女人就要出现了。
朱颜,厉觉琛的朱砂痣,她曾是厉觉琛在国外念MBA时的女朋友,本人工作能力很强,她手上的一个3D乙女游戏的项目,在未来两年会席卷国内乙游市场,带来的利润非常可观。
没有人知道,这是我爸妈唯一的救命稻草。
当初也不光因为我的事,爸爸才一病不起,主要还是表叔父子经年暗箱操作,逐渐掏空公司所致,我爸本来就有心脏病,他多番受创,自然撑不住。
妈妈背上巨额欠款,不想连累我,便选择了轻生。
重活一次,我知道所有的事,撇开上辈子朱颜对我下毒,这款乙游我必须拿下!
我打车回了爸妈的别墅。
过去时正好碰上正在爸妈家做客的表哥崔意远,他是特地过来送合同让我爸签字的。
得知我爸有些感冒,我才发现原来当初沈氏失去这款乙游的商机,正是因为崔意远劝我爸在家养病,而他毫无远见,将那么挣钱的项目拒之门外,后又去做了我家并不熟悉的影视,赔的血本无归。
而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就是将朱颜推向厉觉琛,让他们有了交集。
最后厉氏集团拿到了这个项目,赚了盆满钵满。而我们沈家再难有起色。
重来一次,厉觉琛跟谁在一起我都不关心,我只想让爸妈好好的。
于是在崔意远哄我爸哄得正开心时,我跑去我爸身边,夺回宠爱:
“爸,我想去公司上班。”
我爸一愣。
崔意远脸色明显变了变,他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
“妍妍怎么想起上班了?上班多苦啊,朝九晚五的,你可是咱们家的小公主,公司那些脏活累活你就别碰了,你只需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是不是啊大伯?”
呵,开开心心,当初就是信了你们的邪,才没有尽早察觉出你们的狼子野心。
成天教唆我去吃喝玩乐,把我养废,让我家的公司变成你们家的,还害得我家破人亡,你可真有脸…
“这些年,辛苦你了意远。”我爸有些歉意的说。
崔意远笑着摇头:“大伯您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们是一家人。”
我心里直犯恶心,有你这样的一家人,那可真是家门不幸。
我当即发挥平时的刁蛮:
“再这样下去,我家的公司都快该姓崔了吧?我不管,我就要去公司上班!”
崔意远笑脸挂不住了,但我爸疼我,倒也不会当面驳斥我说话没分寸,反而因我突然的奋进感到高兴。
“妍妍,你可想好了,真要回公司上班?以前总劝你都劝不动,怎么突然转性了?”
我一下挽住爸爸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上表诚心:“爸,你跟妈就我一个女儿。这几年我也玩够了,想着是时候回来替你们分担分担了。”
我爸挺开心,连连点头。
崔意远却有些慌了,强扯了一个笑,劝我说:“妍妍你这么做,觉琛他能同意吗?还有你们结婚一年多了,是不是该备孕了?两家联姻,得有个孩子才更稳固。”
曾经他这番话也是打消我回公司的一个原因,上辈子的我确实一门心思想给厉觉琛生个孩子,为自己,也为了两家的利益。
我见爸爸似有被说动,赶忙又道:
“生孩子这种事哪有强求的?就像表哥跟表嫂结婚都三年了不也没消息?”
一提到孩子的事,崔意远立马脸黑。
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上一世崔意远就因精子存活率低,导致结婚三年都没有孩子,后来女方被崔妈长期灌各种偏方,终于忍不住去医院检查,检查的结果是她压根就没问题。
最后查出是崔意远有问题,女方不干了,提出离婚,这件事在上流圈‘轰动一时’。
如今我见崔意远的反应,只怕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育的事。
呵,真的是……为了一个面子,他让自己的女人背负生不出孩子的屈辱,大量服用各种偏方把身体弄差,最后还让女方净身出户。
这种渣男,真得见一个踩一个才痛快!
爸爸见我真有要继承家业的心,便同崔意远道:
“意远啊,你去安排一下,让妍妍去公司先跟你后头学学。”
第二天我去了公司。
崔意远似乎想让我知难而退,特地安排了部门开会,过程中不断给我展现自己的机会。
我如了他的愿,可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反驳,完后他会像一个好哥哥那般,向大家解释,我是名牌大学出身,只是从未涉足公司业务,很多东西不懂罢了。
刚开始大家还买账,但随着他不断的反驳,众人开始质疑我的能力。
“她到底行不行啊?”
“行不行她也是老总的女儿。”
“这种二世祖,只会纸上谈兵,指不定哪天公司到她手上就完了。”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当即拿出一个优盘,连上投影仪。
我将近两年来,公司的盈利亏损用数据图的形式展现给各部门看。
当提到乙游市场,相关部门提出了反驳意见。
我认得其中一个部门主管,他是崔意远的人。
想必上一世朱颜的乙游被拒,他跟崔意远都功不可没。
当然,会上也有人站我这边,但很多人都低声议论说他溜须拍马,搞得那个叫钱雨泽的技术部主任也站不住脚,没两下就被唇枪舌战地打压下去。
崔意远适时出面和解,为我和钱雨泽说话,场面这才缓和。
但我又怎会让他顺利树立威信,我当场提出市场调研,还有筛选相关项目方案,到时只要通过董事会的项目立项,我会亲自带队完成项目,做出成绩给大家看。
众人似乎都没料到我有这份魄力,相当于当众叫板崔意远。
这时有人提出请示董事长的意见,我表示没意见,而崔意远比我还清楚爸爸一定会向着我。
于是捅到我爸那儿,还不如他松口,这样我万一不行,我爸也怪不了他。
会议结束后,我叫住了钱雨泽,给了他一张名片。
他似乎有些惊讶,连连推拒:“我想沈小姐是误会了,我方才的发言只是从专业的角度出发,并没有要攀附你的意思。”
我笑:“我没有说你要攀附我,我也不会跟这种人结交。只是听你方才的专业发言,我觉得我们志同道合,既然你也觉得乙游大有可为,我想我们后续会有合作的机会,给张名片方便联系,别想太多。”
钱雨泽听我这般说,他脸上的决然松懈了一些,恭敬接过名片后便出去了。
我踩着高跟鞋,最后走出会议室,迎面就看到崔意远和他的人正一脸不耐烦地拒绝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明眸善睐,一身干练的女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她就是朱颜。
崔意远先是被朱颜的美色吸引,给了她两分好脸色,可当朱颜拿出3D乙游的项目书,崔意远直接变了脸。
毕竟方才在会议上,我主张的就是进军乙游市场,转头就有人送了乙游的项目书来,这不正好触他霉头吗?
崔意远的手下是个懂察言观色的,当即不客气:“我们家崔总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们这种垃圾游戏我们公司根本看不上,赶紧滚!”
朱颜身边的短发女人:“你怎么说话呢,谁是垃圾游戏,把话说清楚!”
崔意远带人走远。
朱颜拉住短发女人:“别别,陈姐,咱们犯不着跟他们较真。”
陈姐甩开朱颜,整理衣服:“气死我了,公司大了不起啊。等我们的游戏给别的公司赚大钱了,有他们哭的。朱颜,我们走!”
朱颜转头就要去捡项目书,之前拉陈姐时弄掉了。
可当她抬眼望去,就见一个气质优雅,长相十分明艳的女人正捡起她的项目书仔细翻阅…
我抓紧看项目内容,当发现这款乙游的构思和细节跟我上一世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我基本已经确定,就是它没错了。
《两个世界》,未来人气爆火的3D乙游。
天知道我此刻有多激动,只要能拿到它,我就可以扭转爸妈惨死的命运。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东西。”
我抬头望去,来的正是朱颜。
再见当初情敌,我的心倒是挺平静的。
毕竟她看我的眼神里不再有敌意和恨意。
此刻我跟她只是两个不曾见过的陌生人。
“抱歉,可以将东西还给我吗?”
朱颜向我伸手,我却没给,笑着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大方得体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沈星妍,我爸是沈瀚海。”
朱颜愣了愣。
陈姐却冲了过来:“沈、沈大小姐?”她把手在身上蹭了蹭,才握住了我的手,“你好你好,我是陈燕,她是朱颜。”
我友好一笑:“我知道。”
“你知道?”陈燕有些受宠若惊。
直到见我点了点项目书上的署名,她才跟朱颜释然一笑。
我说:“这个项目我很有兴趣,不知你们可有时间详谈?”
这对陈燕来说无异是泼天的富贵。
“有有有!”她忙道。
朱颜也跟着重重点头,眼里都是激动的光。
我带她俩回了会议室。
她们尽可能向我阐述这款名叫《两个世界》的游戏开发的可行性,我也伺机录了个视频,因为钱雨泽刚加了我微信,我准备将视频发给他。
从他在会议上勇于说出自己的观点,而且每一句发言都很专业,我就知道他这个人堪用。
然而我还没等到他回复,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昨晚你去哪儿了?】
是厉觉琛的消息。
他还真是让我意外,平时都不回家的人,居然关心我夜不归宿?
我下意识扫了一眼朱颜,她相貌不错,虽眉眼坚韧,但圆头圆脸中和了锐利,跟柳笙笙几乎是同一种类型。
我现在才明白,厉觉琛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以柳笙笙为模板找女人,我不过是最不像的残次品,也难怪他跟这个好,跟那个好,总之不会跟我好。
似是察觉到我的视线,朱颜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下意识收回目光,做完我就后悔了,因为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这么做。
我有些头疼,刚刚就应该看着她笑一笑的,总好过现在被她狐疑地盯着更心虚。
脑海里浮现厉觉琛和朱颜抱在一起亲热的画面,那时我躲在衣柜,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却反过来被他们给了惊喜,看着两个人不停撕扯着对方的衣物,在办公室里擦枪走火。
我咬破了下唇,腥甜弥漫唇齿。我紧紧攥着手机,眼眶生疼。
那时的沈家资金链已经出现问题,我不能跟厉觉琛撕破脸,我指望得到他的帮助,所以只能忍着。
我看着他们着火的纠缠,心像是被人扎了一刀。
因为婚后,他从未碰过我他都用在了别的女人身上。原来他也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清冷禁欲,只是对我深恶痛绝,提不起兴趣罢了。
眼泪从眼角滑下来,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嗡嗡。
记忆和现实重叠,我的手机是真响了。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厉觉琛’三个字,我不由想起上一世当柜门被拉开,厉觉琛对我的厌恶几乎是到达了顶点。
他认为我是故意躲在衣柜里偷看,准备抓他的把柄,逼他给我家投钱。
从那儿之后,我被他关在家里,他让佣人看着我,让我哪儿都去不了…
陈燕停下了阐述:“要不,沈小姐您先接电话?”
厉觉琛打来的电话,一通接着一通。我迟迟不接,陈燕可能以为是她的问题。
我将手机摁掉,翻了过来:“继续。”
陈燕见状又继续说起来。
朱颜中途去了趟厕所,一直没回来。
陈燕也刚好说完,我提议跟她一起去找朱颜。
毕竟以后要长期合作,适当的表现一下关怀还是很必要的。
只是过去时,就见厉觉琛正将外套脱下来披在朱颜的身上。
我很意外,这样两个人都能遇上,果然是命中注定吗?
陈燕是做乙游的资深,对于这种冒粉红泡泡的桥段自然流露出了本职习惯。
“小朱牛啊,上个厕所都有艳遇,还是这么一个极品大帅哥。我天,我得记录一下。”
她默默地掏出手机。
我也默默地掏出了手机,不为别的,就为日后离婚取个证罢了。
厉觉琛看到我后,大步向我走来:“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在开会,不方便接。”我答得有理有据。
厉觉琛黑了脸,似乎觉得我这个借口并不高明。
陈燕没看懂的样子,不由出声:“沈小姐,这位是?”
厉觉琛没说话,我知道他向来在人前不屑承认我跟他的夫妻关系。
以前我总一门心思地想要得到他的认可,明知会惹怒他,我也还是要四处宣扬,我才是他厉觉琛的太太。
可现在,灵魂早已千疮百孔的我,已经不再想要这份殊荣。
我微笑道:“朋友。”
厉觉琛难以置信地望向我。
我无视他,再强调:“一个很普通的朋友。”
陈燕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厉觉琛:“沈小姐的朋友,一定也不是普通人。”
厉觉琛没说话,一直盯着我,似乎在等着我重新给他做介绍。
我没理他。
我发现朱颜衣服湿了,仔细一看她头发好像也是半湿。
陈燕也发现了,跑去她身边问她情况。
听朱颜的意思,她刚刚上洗手间,突然打不开门,不一会儿有人淋了桶水进来。
陈燕抱怨,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立马想到是崔意远搞的鬼,他向来心胸狭隘,八成看我把人叫进会议室,生怕我找到了好项目,做出成绩,所以故意找人整朱颜,黄了合作。
我看陈燕和朱颜的样子,她们似乎很有怨言。
我立即做起了公关,让陈燕带着朱颜去公司旗下的星级酒店休息,衣服会找人洗好送去,还会赔朱颜一套新的衣服作为道歉。至于今天的事,我表示会调监控,给她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朱颜和陈燕听了我的建议,自然欣然接受。
朱颜望向厉觉琛,上前感谢:“先生,谢谢你的衣服,干洗后我会还给你的。”
傻子都看得出,她对厉觉琛是有好感的。
我惊讶的是原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朱颜就对厉觉琛一见钟情了。
厉觉琛却始终盯着我,就好像我脸上有花一样。
经历了那么多,我自然不会觉得他是因为爱我才盯着我看,肯定是因为刚才我说他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把他气到了。
他在等我认错,等我自主纠正自己的错误。
他在给我机会。
朱颜无疑是撞到了枪口上,厉觉琛没看她,冷声丢了句:“不用,扔了吧。”大步离开。
我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种。
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都重生了,谁还惯着他。
陈燕问我厉觉琛到底是什么人,我自然没有说实话,咬定他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普通到连名字都不知道。
陈燕大概猜到我跟厉觉琛关系不是太好,也就没深入打听。
我跟她们约好了签约的日子。
这款乙游我必须拿下,早点签约以免夜长梦多。
我依旧没选择回家,我得为后期的工作做一些功课。
接下来的几天,我白天上班,晚上就住在酒店。
办公室是崔意远给我准备的,可能是为了应付我爸,位置挑得还不错。
这天晚七点,方糖糖打来电话。
她邀我去酒吧喝一杯,还说来了位厉害的镖神,让我去撑场子。
我估猜她输得挺惨,但我还有工作抽不开身,原想拒绝却突然想到上一世,这个时候我右眼已瞎,方糖糖曾联系过我,但我没理会。
后来过了很久也没她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我听人说方糖糖因醉酒摔下酒吧二楼,从此断腿得了抑郁,长期在康复中心接受治疗,后来没多久就传来了她自杀的噩耗。
我当时听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心里满是愧疚,我去了方糖糖的墓前对她说了好多的话,也哭了很久。
那时我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失去所有真心对我好的人。
我一看手机上的日期,估猜就是今天了。
于是我果断关掉电脑,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酒吧。
一见面,我就闻到方糖糖浑身酒气,好在人看着还挺清醒。
我跟那个所谓的‘镖神’比了两盘,他惨败后,放下狠话:“有种别走。”说着出去打电话。
“哟嗬还摇人啊,行,咱等你。”方糖糖得意地喊了一嗓子,拿了杯酒正要喝,被我一把夺过。
她只好又拿了一杯,还是被我夺过。
她不解,问我为啥总抢她的酒。
我只能把两杯都干了,然后告诉她,今晚咱俩必须有一个清醒的,否则给人卖了都不知道。
方糖糖出于对我俩的安全考虑,旋即不再碰酒。
而刚刚那哥们儿摇的人来得也快,我跟对方比了起来。
我这人吧,越喝酒越玩得开,超常发挥是常态,这次也不例外。
那些人输不起,就拼命给我灌酒。我也不傻呀,我也灌他们。
最后大家都倒了,我也喝得人五人六。
我心里始终惦记方糖糖坠楼的事,一个劲地提醒她,千万别喝酒!
她将我抱起,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我搂住她的脖子,一路不停地提醒:
“别喝酒……喝了腿就没了…会死的…你知道吗?”
“没有腿很惨的……”
“没有腿上不了厕所……没有腿哪儿都去不了……”
她抱着我似乎走了很长的路。
随着灯光刺眼,我被冷水浇头。
那冰冷刺激后的窒息感,让我酒醒了大半。
可我脑子被酒精麻痹,开口还是腿啊腿的。
待我定睛望去,就见厉觉琛穿着一件衬衣,领口性感地微敞。
他顶着那张俊美的脸,抓着我脑后,迫使我抬头看他:
“沈星妍,你还记得要你的腿啊。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往别的男人身上扑,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我懵了。
发生什么事了,厉觉琛怎么在这儿?
我之前做了什么?扑男人?怎么会?
我撑着额头,努力回想。
“脏死了。”
厉觉琛再度厌恶地将我扔在了浴室。
我索性开水洗了个澡,出去的时候厉觉琛已经离开。
我接到方糖糖打来的电话,她说厉觉琛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没接到,后来我醉得厉害,拼命抱住一个男人不放。
对方正好认识厉觉琛,他接了厉觉琛的电话。
厉觉琛一听兄弟接了自己老婆的电话,能不急吗?风风火火就赶来了。
方糖糖替我高兴,说看厉觉琛紧张我的样子,肯定心里有我。
我原本都有些动摇了,尤其想起在浴室时,他一路把我抱回来,脸颊血气上涌,领口微敞而性感,瞳孔里倒映的都是我。
兴许……他心里真有我?
我脑子有些乱,嘴里也有些发干,去楼下喝水时,我听到佣人们聊天才知原来是我想多了。
厉觉琛早就走了。
他是被唐露露一通电话叫走的。
我握着手里的水杯,心一点点凉下去,唇角却一点点扬起来。
厉觉琛到底还是那个厉觉琛啊,对他还抱有希望的我真是活该上辈子惨死!
我吃了醒酒药,脑袋舒服多了。
回房打开电脑,我登录了一家视频网站,后台那清一色上传的cv剪辑视频都是我的作品。
许久不上线,后台多了好多私信。
这时我看到一个老粉给我发的私信:
【舞老师,看您很久没有上传新作,是生病了吗?】
我@他:【家里有事,过几天上传,感谢支持。】
.
许是昨晚我被厉觉琛抱回家,佣人们对我的态度亲切了不少。
婆婆范丽华打来了电话。
搞笑的是,她不仅知道昨晚我被厉觉琛抱回家,还坚定的认为我是使用了手段,才让厉觉琛对我不同以往。最后还破天荒地说看好我,让我再接再厉。当然,她也会从旁协助。
她这般不遗余力,为的就是抱上孙子。
不过很可惜,我此生已经不想再给厉觉琛生猴子了。
我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事业上,可到了签约的日子。
朱颜那边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我正开车,打电话给我的是陈燕。
“沈小姐,非常抱歉,关于签约的事,我们慎重考虑过了。贵公司并不看好我们这个项目,相信后期展开对您来说也挺为难,所以签约的事还是算了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不如跟我说实话吧,你们是不是找到了更好的下家?”
我很直接,但对于对方的反口,我不想浪费时间,只想直击要害,并拿下签约。
陈燕支支吾吾说了一些,但最后在我的逼问下,她还是说了实话。
朱颜已经被厉觉琛说动,她们想跟厉氏签约,而厉觉琛也答应给她们足够的支持。
这无疑是比我这个还没在沈家站稳脚跟的二世祖更有保障。
陈燕的意思是,朱颜才是制作人,她得尊重朱颜的意愿,所以只能对我说声对不起了。
结束通话后,我脑子转得飞快。
这个项目我必须拿到,但朱颜那边,我估猜她是不是因为还衣服或者其他才跟厉觉琛有了交集,无论如何他俩还是沿着命运的轨迹相遇了。
这么一想,我开始害怕,不由地握紧了方向盘,心里六神无主地厉害。
我怕我扭转眼瞎的命运,只是一个小侥幸。或许对老天来说,我瞎与不瞎,完全不会影响什么。
毕竟跟人命比起来,一只眼确实微不足道。
但我爸妈……我不想看着他们出事。
朱颜那边既然让陈燕出面,相信就算我找过去,她也不会改变立场。
尤其我从来不会低估爱情对一个女人的影响。
那么我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厉觉琛。
只要他主动放弃,我就有机会。
我立即给厉觉琛去了电话,想不惜一切代价要到这款乙游,毕竟现在没有人敢保证它的价值。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但我不放弃,一直打一直打,就算打爆掉,我也不会停,因为这关乎我爸妈的命。
听陈燕的语气,他们还没签约,所以现在的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弥足珍贵。
在我的锲而不舍下,厉觉琛终于接电话了。
“厉觉琛,我们谈谈吧。”
我迫不及待地先开口,电话那头却传来奇怪的喘息声。
“喂?”
当听到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我紧了紧唇线:“厉觉琛呢?”
我发誓,要不是因为我爸妈,我才懒得跟对方多说一个字。
“你找厉总?你谁啊?”
我心里窜出一团火,且不说厉觉琛怎么会让别人碰他的手机,那狗男人难道没有给我备注吗?
就连“沈星妍”三个字都懒得打?
“我是他姑奶奶,让他接电话。”
我平静说完,却没听到那女人的回应,反倒听见厉觉琛矜傲的话音:
“沈星妍,我都不知道你有一个我姑奶奶的身份。”
我噎了噎:“你在哪儿?”
“查岗?”
“你要这么想的话,就当是吧。怎么,不敢说?”
“呵。”
他哂一声,挂了我的电话。
我又拨了过去,原以为他不会接,但响了五声后,他竟然接了。
他似乎知道我缠着他的理由,没有多余的废话:“蓝堂会所。”
我听完,一句话也没说率先挂掉电话。
我能猜到厉觉琛被我挂电话时脸上的表情,只可惜不在现场看不到。
等我赶过去时,一群男男女女在一个贵宾室里玩得正嗨。
他们中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全部都是金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
厉觉琛脱掉了西装外套,一件简单的深色衬衣,衬得他皮肤冷白,细腻如瓷,宛如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
我在人群中丝毫不费力地找到他,因为他就像王者,被众人下意识地奉为中心。
我一进来,认识我的和不认识我的都向我投来了片刻的目光。
别看我以前别的圈子玩得溜,像这种上流圈子,我还真没怎么混过。
许多人都不认得我,而认得我的,都在厉觉琛的眼神下,统统闭了嘴。
我默默找了个角落坐下。
可能发现厉觉琛在看我,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贴在他怀里娇声道:“厉总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就来了位美女,您眼睛都快长到人家身上了。”
我摸了摸鼻子,掩盖笑意,突然就觉得这姐妹可爱的很。
厉觉琛黑脸:“什么时候瞎的?”
女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脸惨白的速度肉眼可见。
胡峥见状,忙打起了圆场:“还不赶紧走,不知道我家琛哥盲拒?需要我给你介绍个眼科权威看看吗?”
他借机将女人从厉觉琛身上扒走,然后转头冲我眨眨眼,似乎在向我邀功。
我当没看见,更觉得他多此一举。
厉觉琛的女人能从这里排到法国,上辈子我已经领教过无数次了,这辈子我压根毫无波澜。
似乎没得到我的认可,胡峥显得有些失落。
这时我感受到一股炙热的目光,看过去时,正好迎上一位浅色衣服的男人视线。
对方年轻帅气,万中无一的九头身,让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能留下深刻的印象,看着就跟职业模特差不多。
他径直朝我走来:“还记得我吗?”
我盯着他那张俊脸,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
“糖糖,你可千万别喝酒……听到了吗?”
“腿……腿会没了的……命也会没了……”
酒吧里,我死命搂住一个男人的脖子叨叨。
我骤然想起了一切。
对方正是那天我赶去酒吧救方糖糖,对手跟我比飞镖输了摇过来的救兵。
原来他就是厉觉琛口中,我扑过的男人。
“是你?”我站起身。
男人见我还记得他,脸上的笑容更甚。
“聊什么呢?你认识嫂子?”胡峥突然跑过来,勾搭上男人的肩膀,看上去他们很熟络。
他故意喊我嫂子,摆明是在提醒男人。
胡峥介绍男人名叫顾家航,是刚从国外回来的。
我一听对方姓顾,顿时想到了金城那个珠宝大亨的顾家。
也难怪他能混进厉觉琛的圈子,原来是真正的钻石王老五。
顾家航似乎对我是厉觉琛夫人的事并不意外,他也没有跟我刻意地保持距离。
胡峥就夹在我们中间,仿佛是厉觉琛派来的人肉挡板。
我跟顾家航轻松地聊着,胡峥时不时回头看厉觉琛那边,可能他从厉觉琛脸上看到了世界末日。
当即打断了我跟顾家航:“嫂子,你过来是找琛哥的吧?”
我确实是来找他的,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你越是求他,他越不会听你好好说话。
我故意扫了厉觉琛一眼,看回胡峥:“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胡峥像接了个烫手的山芋,笑容有些挂不住:“……我?”
“嗯,上回赛车我听你说你飞镖玩得也不错,要不咱俩比比?”
“嫂子,你还会这个?”
“带我一个。”顾家航的自告奋勇,无疑帮我回答了。
我没拒绝他,玩局自然人越多越好。
我留意到厉觉琛身边又换了一个女人,这个没上一个身材好,但胜在脸蛋不错。
之后我没再管他,一门心思专注比赛。
我故意发挥不好,顾家航似乎看出来了,但他没点破。
胡峥看着我输掉的比分,终于感觉我是个女人了一样,安慰我说:
“嫂子,你赛车开得那么好已经很厉害了,飞镖……咱不强求,权当消遣哈。”
我笑笑,故作苦恼:“可能没什么彩头,所以我才没手感。”
顾家航望向我:“你想要什么彩头?钱、车,还是房产?如果都不行,游轮也可以。”
游轮?
我看到胡峥惊讶的口型。
而我的惊讶也不亚于他,饶是我是金城首富的女儿,在外面也没有跟人赌那么大的。
顾家航的话,果不其然吸引来了不少围观者。
看戏不嫌事大嘛。
“她不会玩儿。”
厉觉琛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我先是看向沙发,那里已经没人,扭头就见厉觉琛已经来到我身侧。
他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上一世我会觉得他是在护着我,如今我却感到一种无形地压迫。
“她不会玩飞镖。”厉觉琛抓住我的手腕,就要带我走。
顾家航却语气不明的说道:“她会,”他目光坚定地望向我,“她不仅会,玩得还很好。”
那一瞬的视线短接,让我莫名生出一股熟悉感。
厉觉琛望向顾家航:“顾少是准备欺负女人了?”
顾家航笑:“我当然没这种嗜好,这样,如果厉总觉得不公平,你也可以参加。彩头随你们订,一杯酒,一栋房,我都奉陪。”
这妥妥的二打一,除非我跟厉觉琛死菜,否则我们的胜算很高。如此一来,厉觉琛要是不应战,会显得他在怕顾家航。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这间贵宾室很大,那些较远的在打斯诺克的人都跑过来凑起了热闹。
厉觉琛用肩头撞开顾家航,似在说“是你找的死”。
紧接着我们三个相继上场,厉觉琛是天生的主角,自然最后压轴。
第一个上的是顾家航,他技术很好,心态也稳,连续扔了三支,全部命中靶心。
这无疑给后上的人极大的压力。
胡峥看着三支正中靶心的飞镖,心有余悸地望向厉觉琛。
厉觉琛倒是气定神闲,在众人感叹顾家航技术好时,他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轮到我上场时,我故意提道:“顾少技术真好,只是比赛前咱们也没说彩头,不如现在来说说吧。”
顾家航冲我绅士的笑笑:“好,你说。”
我故意没看厉觉琛,只盯着面前的顾家航笑说:“谈钱太俗,房子、车也没什么新意。不如输的人答应赢了的人两件事,除了杀人放火,危机性命都给对方办到,怎么样?”
厉觉琛见我俩眉来眼去,当即黑了脸。
顾家航想都没想,欣然同意:“好。”他转向厉觉琛那边。
我也跟着一起望向他。
厉觉琛除了我俩的视线外,还接受了一波围观者的视线,顶着这样的压力,他发笑道:
“你们都商量好了,还需要我同意?”
需要,那可太需要了,姐今天费那么大周章,不就是为了让你答应放弃《两个世界》的项目嘛。
我伺机给厉觉琛下套:“厉总向来一言既出,既然答应了比赛,肯定不会赖账,毕竟今天那么多人作证。”
厉觉琛瞪向我。
对他这种敢怒不敢言的阵仗,我很受用。
“既然厉总没别的异议,游戏继续吧。”
顾家航为我让开了位置,我拿起第一只飞镖,周围人忍不住议论——
“她行不行啊?刚刚见她玩得也就那样,十只就能中个三支。”
“那按照你说的,现在只有三支,顶多中一支哈哈哈……”
“女人嘛,不必太优秀。”
“对对,咱们就看个乐呵,一会儿厉总上场才是重头戏。”
“对,不用说一会儿肯定是厉总力挽狂澜。”
我已经摆好了姿势,听到那些人的话,直想笑。
你们都那么期待厉觉琛,我就让他连场都上不了。
我摒弃所有的杂念,将注意力高度集中。
当我扔出第一支飞镖,正中靶心——
“居然中了?”
“运气,肯定是运气!”
“女人嘛,但凡好看一点儿都会受老天照顾,你看着吧,她运气已经用完了,后面两发肯定不行。”
我轻勾唇角,然后拿起了第二支飞镖。
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我身上,我依旧吐了口气,摒弃一切杂念,心里眼里只有靶心。
当感觉来了,我再次掷出。
砰!
第二支镖再次准确无误地打中靶心。
这一次,直接把那些质疑声,统统压了下去——
“她这么厉害?”
“难怪能引起厉总的注意。”
“什么啊,她是谁你不知道?”
“她谁啊?”
“她是沈星妍。”
“金城首富沈瀚海的独女沈星妍?”
“是啊,一年前下嫁到厉家,要不厉家这几年怎么可能突然风生水起。”
“原来如此,她就是首富千金沈星妍……”
我心里暗笑,果然人在江湖混,面子都是自己挣的。
上辈子的我,只知道奉厉觉琛为神,连自己的光辉和羽翼也不要了。
原来找回自己是这种感觉,不用再卑微,不用再被轻贱如泥。
我的出身,我的能力,都能被认可。是啊,当初我为什么会选择过那样的日子?我明明可以过得很好。
就为了一个厉觉琛把自己弄成那样,我想想都觉得可笑。
我扫过矜贵之人的俊脸,发觉厉觉琛正在看我,那是上一世我极度期盼的光景。
为了让他多看我两眼,我绞尽脑汁地打扮自己,做了许多努力,甚至去学了烹饪,信了那什么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
我把自己变得跟金牌保姆似的,最后只得厉觉琛一句:“钱不够花直说,你没必要跟家里的佣人玩内卷。如果你实在嫌,我可以给你开个家政公司让你管。”
那时的我,只感到一盆凉水兜头淋下。此刻想起,我竟觉得厉觉琛说的很对,当时的我也挺滑稽,居然信了网友的鬼话,把自己硬生生从豪门千金变成了资深女佣。
呵,恋爱脑果然是毒。
我再次掩下心绪,拿起了第三支飞镖。
活动肩颈时,我听周围又有人议论——
“她要是再中,不就跟顾少平局了?”
“厉总到时只要中靶,他们都能赢。”
“可要论单人,厉总除非也全中,但你们看靶心那儿还有位置吗?”
我摆好了姿势,同样吐了口气,注意力高度集中。四周人也似乎全部屏息,他们也在期待我这一发的结果。
当我投出,毫无意外地正中靶心——
众人的反应不是很大,虽然也有激动的人,但大部分人对这个结果都不感到意外。
可下一秒,顾家航的两支蓝色飞镖“吧嗒”都掉到了地上,连带我最后射出去的那支。
“怎么会这样?”
“还能这样?”
他们惊叹。
“你们快看,靶心上只有两支红色和一支蓝色飞镖了。”
有女的惊呼道:“现在是沈小姐领先,就看厉总的了。”
看得出大家都很期待。
就见厉觉琛双手插兜,在众人的殷切目光中走上来,但他没拿飞镖,而是冲我道了句:
“玩得不错,你赢了。”
他这么操作,我倒是有些意外,直到听见其他人都在夸他宠我,我才恍然他这招是真高明。
首先我赢了,在他看来,他并没有什么损失,只要不是顾家航赢,他就没输。
其次,他故意认输,只会为他博得一片美名,输给自己的太太那叫输吗?
那叫疼,那叫宠,没有人会去在意他飞镖玩得好不好,关注点一下就变了。
我已经发现好几个女的投来艳羡的目光。
我有些见不得厉觉琛把人耍得团团转,上前一步,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厉总这招祸水东引,用得真不错。”
厉觉琛神情变化不大,他微微倾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笑笑,没再跟他掰扯。
“能够输给沈小姐,我心服口服。”顾家航突然插进来。
他双手插进裤兜,不似厉觉琛那种霸总十足的范儿,反倒因为他年轻,很有少年意气风发的清爽。
“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我绝不推辞。”他妥协道。
我支着下巴:“嗯,等我想好了,再跟顾少说吧。”
顾家航:“OK。”
我转向厉觉琛:“厉总的话,我会起草一份协议,到时麻烦厉总签个字。”
胡峥跑上来:“嫂子搞那么郑重干嘛?你想要什么,琛哥肯定不带皱眉的给你买,是不是琛哥?”
他转头想跟厉觉琛来个一唱一和,不想厉觉琛压根不鸟他。
厉觉琛:“累了,回家。”
我本来就不是跟他一路来的,自然没觉得他是在跟我说。
四周人散去,我跟顾家航聊了两句。
胡峥也向我请教怎么玩飞镖,还拆穿我之前故意装得不太会的样子。
我笑说真是因为没彩头才没手感,他将信将疑。
顾家航约我下次再好好比比,我答应了,毕竟跟珠宝大亨的继承人保持良好的关系也是一种资源,我自然不会将这种机会拒之门外。
蓦地,我手腕一紧。
是厉觉琛。
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抓住了我的手。
“失陪。”简单丢下一句,便当众将我拉走。
没走远,胡峥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
“琛哥跟嫂子的感情可真好……”他似乎故意说给顾家航听。
我被厉觉琛拉出了会所。
全程他都不顾及我的意愿,十分强势地将我塞进车里才松开我。
我握着发疼的手腕,当即冲他吼道:“厉觉琛你发什么神经!”
厉觉琛升起挡板,前面的小周也看不到我们这边的情况了。
我心里隐隐觉察出不妙,刚想下车就被厉觉琛拽了回来。
他一只手搭在座椅上,将我禁锢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我就像一只无力挣扎的猎物,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厉觉琛眼里升起晦暗:“赛车、飞镖,沈星妍你以前玩得挺花啊,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厉总就想问这个?直接问就好了,没必要整这出,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你霸总的这一套。”
可能他没在我眼里找到过去的爱意,他微微发怔,而后重拾之前看我的鄙夷神色:
“沈星妍你可真是让我惊喜,从前死缠烂发现打没用,如今玩高端了,知道用欲情故纵了?”
他说完松开我,坐回边上的位置并整理衣服,一如过去那般高高在上。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爱上你。”
不爱那就离婚啊,我很想说.
即便我胸腔里那颗心早已千疮百孔,但听着他说这种话,也还是会被伤到。
是啊,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爱上我。我知道啊,我上辈子就知道,我还因此死过一次。
你是不会知道的,你也不会懂这种一次次被践踏真心的感觉。
这一刻,我突然生出了报复的心理。
我不想只是离婚,只是离开他。
我还想看到他为情所困,得不到真爱,被心爱的人狠狠践踏,卑贱如泥。
就跟我一样。
“我已经死心了。”我说。
厉觉琛勾了勾唇,不以为然,就好似我的一切否认,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使得把戏:“所以你让我签的协议是什么?”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为人雷厉风行,否则他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让整个厉家有了质的飞跃。
他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想找我问清楚了,绝无可能是他看到我跟别的男人言谈盛欢才当众带走我的。
想通后,我在心下斟酌了一会儿。
其实重生归来后,我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先跟他离婚。
少了婚姻的枷锁,我也能更自由一些。
我不想再背着舔狗的标签过活。
可目下,《两个世界》的项目,朱颜那边估计已经没戏,所以只能让厉觉琛这边放弃,我才有机会拿到。
《两个世界》关乎到我父母的命,它绝对优先于一切,包括离婚。
“我知道你最近看好了一个游戏项目《两个世界》,坦白说我也看上了,而且是我先看上的。”
厉觉琛稍微想了想:“也就是说,你今天布了那么大的局,就是为了拿到这个项目?”
我坦白:“是,我一个女人已经没了爱情,只能专攻事业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关于上半年我们两家的合作,我可以不要三个月的分红。”
“呵,就凭你?”
“是,我现在没有话语权,但我只要会去跟爸爸说,应该问题不大。你要还不放心,我们可以签定协议。”
“又是协议,怎么,现在跟我算得那么清?”
“厉觉琛,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呢?你做项目不也是为了挣钱?即使我们现在还没离婚,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行,你要跟我算账是吧。”厉觉琛长腿交叠,身体往后一靠,姿态慵懒起来,“那我们就来好好算算。”
我知道他是个谈判的好手,擅长投资,目光精准。
所以对于《两个世界》的市场前景,他也很看好,还说三个月的分红,远远达不到跟他谈的条件。
我攥紧手指,又松开,换作上辈子我早就炸毛了,我跟他是夫妻,他有必要跟我算得那么清吗?遑论他现在根本无法肯定《两个世界》的市场价值。
他那么做,跟把我当外人有什么区别,估计外人他都会客气一下,但对我根本不用。
我都能想象得到,当我歇斯底里跟他吵完后,他一定会黑着脸把我赶下车,说我毫无素质,毫无修养。
但谁能想到,这个项目是关乎我爸妈性命,
都家破人亡了,谁还管你素质修养?
至于重生的事,我打死都不会说。
我也不会求他,因为我太了解他。
你强硬一些,他或许还会稍微高看你几眼,一旦你服软、卑微,他除了践踏你,绝对不会给你想要的。
我看了一眼窗外,可能我的冷静让他也挺意外,他看我的眼神没有以前那样纯粹的厌恶。
我说:“既然说不通,那就麻烦厉总践诺。”
我拿出了提前就准备好的协议。
厉觉琛看完协议内容,当即笑了,他当着我的面撕掉了协议书。
我怒道:“厉觉琛你有病?你输了比赛还想赖账?你就不怕我传出去,让整个金城的人都笑话你!”
厉觉琛一下掐住我的脖子,整个人欺上来:“你敢!”
我被他掐着又压着,有些喘不过气,
但我依然摆出了强硬的态度:“你敢赖账,我就敢!”
“沈星妍,我是不是最近给你脸了,让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他的指尖在收紧。
我哂笑,因为呼吸不畅,我的声音有些哑:“厉觉琛,你言而无信,还怕被我说啊。”我一下盯着他的唇,摸了上去,“你离我那么近,是想亲我,还是想我像上次那样咬你一口?”
我的手从抵住他的胸膛,开始一路下滑。
我太了解他了,也知道怎么做能在短时间内激怒他。
果然,他一把抓住了我那只不安分的手。
“沈星妍,我警告你,没有人可以从我这里抢走任何一单生意。”
“所以厉总是要食言了吗?”
厉觉琛顿了顿,我脑海里赫然浮现当初藏在衣柜,看到他跟朱颜在办公室里火热纠缠的一幕。
他那么热情,可从来没有对我热过。
果然不爱你的人,他的心你永远捂不热。
心底的不甘和怨恨,让我脱口道:“厉总这么重视那款乙游,相信一定不是爱好。想必工作是其次,你在意的是跟你一起工作的人吧?”
我在说他利用工作为由,实则是对身为制作人的朱颜有想法。
我明知这么说不对,谈工作就谈工作,提女人无疑像个妒妇一样无理取闹。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我连我爸妈都快保不住了,他却为了泡妞,强行夺走二老的救命稻草。
或许他是不知道,这个项目对我有多重要。
可一想到,当初他跟朱颜在办公室不止一次的亲热,我爸被送去了ICU。
他明明知道,却强行把我关起来,我连我爸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这些不能因为他一句不知道,就跟他毫无干系!
我恨他,即便上一世的悲剧还没有发生,我也依然恨他曾带给我的伤害!
听完我的话,厉觉琛的眼神果然一下变得愤恨起来,稀释的厌恶再次恢复浓度。
“这才是你沈星妍,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听着凉凉的批判,我整颗心都是冷的。
我在他眼里,只配当一个无脑嫉妒的女人。
除了为爱而疯,再无其他。
我笑了,眼眶有点微湿地盯着他。
“厉总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为了食言,什么脏水都能乱泼。”
“你什么意思。”
“你喜欢谁都跟我没关系,你要跟谁在一起,我管不着,你觉得我碍事,我可以让位。你什么时候想通跟我离婚,我随时恭候。但你今天输给我的事,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希望你作为一个男人可以言而有信,别让我瞧不起你。”
厉觉琛好看的双眸里溢满难以置信:“你就说那么多……只是为了一个项目?”
“不然呢?”我平静地看向他。
厉觉琛似是没有在我脸上找到破绽,他有些迟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信与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厉觉琛,我们离婚吧。”
趁他愣神,我赶紧从他的禁锢中逃离,下车后我不忘再提醒他:“离婚协议和放弃项目的协议我都会再重新打印,送去你公司,你考虑一下吧。”
下了车,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酒店,我就打印好了四份协议,第二天喊了闪送送去厉觉琛公司。
离婚协议两份,另一个也是两份。
我依旧去自家公司996的上班,为了能更好掌握乙游,我一连从网上下了好几个时下正火的乙游玩。
我不是小白,婚前就爱玩这些,只是嫁给厉觉琛后,怕他觉得我幼稚,我极力地往大家闺秀上靠。
一切会影响他对我印象的东西,我都统统选择了断舍离。
如今想来,真是太傻了。
我正在办公室玩着,崔意远带了一摞文件跑来找我。
“妍妍,忙呢?”他笑嘻嘻的,很有宠妹哥哥的味道。
曾几何时我就是被他这副嘴脸欺骗,即便走得不是太近,也真有把他当亲哥看待。
他一进来,扫了我手机一眼。
我很快摁掉手机,但我想他应该是看到游戏界面了。
他也不点破我在工作时间玩游戏,只说既然我看好乙游的未来市场,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得帮称帮称。
我猜他是因为我爸才不得不过来走个形式,不出我所料,当我看过他送来的项目书,而那里面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朱颜的《两个世界》。
市场向来残酷,优胜劣汰是常态,没有核心竞争力,就没有价值。
崔意远无疑就是想糊弄我跟我爸,最好是看到我一无所成,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将我踢出公司,即便是我爸是董事长也保不住我。
我表面故作感动:“还是哥哥最好了,我一直愁不知道该从那儿入手,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崔意远见我还跟以前一样傻白甜,像是松了口气,他按着我的肩,掏心掏肺地说:
“跟哥哥客气啥,我们是一家人,以后有困难就跟哥说。”
“好。”
“那哥先出去了。”
“好。”
崔意远离开后,我转头就把那些文件扔进了垃圾桶。
毕竟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而崔意远这个垃圾,我迟早有一天会送他回他该去的垃圾站。
约莫过了两天,厉觉琛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害我不得不请假,专程去他的公司大楼找他。
我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衬,下面是黑西裤,戴着墨镜走进大楼时,很多人都以为是公司来了位新的女高管。
我压根不在意他们不认识我这位厉太太,反正再过不久,我就跟厉觉琛没关系了。
反过来说,认识我的人越少,我越自在。
过去的时候刘特助将我拦在了外面,他自然知道我是谁,他说厉觉琛正在里面跟人视频会议,不方便打扰。
我本着今天过来是商量协议,而不是泼妇骂街,便好脾性地等在了门外。
我刚坐下就见一位圆脸干练的美女跑来找厉觉琛。
她正是朱颜。
而让我无语的是,刘特助没拦她,反而将她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还给她开门。
我气到发笑,当即从凳子上站起来,踩着高跟鞋大步过去,遇到想要再次拦路的刘特助,我立即甩了个眼刀给他。
刘特助可能也清楚我现在的心情,自然没敢往枪口上撞。
我抓住门把手正要推门时,却因门缝里传出的娇笑声顿停了动作…
我推门进去,就见朱颜正坐在厉觉琛怀里。
记得上一世,她对厉觉琛的爱便是始于颜值。
她本就是做乙游的,对男人有一定的审美,心中对未来另一半的憧憬也很高。
厉觉琛优越的相貌和身家,无疑正对了她的味蕾,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伴侣。
只是我没想到,他俩发展可以如此迅速。
“厉总……”
朱颜低头含羞,像是要从厉觉琛怀里起来,我想她已经知道我是厉觉琛太太的事。
她性格要强,自然不喜这种当小三的即视感。
厉觉琛却将她牢牢圈住:“谁准你进来的!”冰冷的话,自然是对我说的。
我目光凉凉地扫过朱颜,笑着道:“我的确来的不是时候,但厉总贵人事忙,我也不闲。不如厉总给我想要的,我立马就走。”
我想要的只是两份协议。
朱颜坐在厉觉琛怀里不敢看我,我也不会过多地嘲讽她,因为后期我还指着她给沈家带来利益。
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清楚,厉觉琛却突然冲我吼:“出去!”
“厉觉琛,你别太过分!”
我都亲自跑一趟了,他说让我走,我就走?他脑子没包吧!
厉觉琛掐住朱颜的腰,将她往怀里一带,朱颜倒进他怀里,一只手摁在他的胸膛上。
她仰头,厉觉琛低头,暧昧至极的画面简直绝了。
“没看到,我正忙吗?”厉觉琛语气低缓,玩弄似的揉捏着朱颜娇嫩的下巴,一眼都没看过我。
我攥紧指尖:“行,我就不留下来长针眼了。”
我语气随意地说完,转身离开。
坐电梯到一楼时,我扪心自问还是有些难受,挫败感让我一度怀疑自身。
我就那么差吗?
无关乎爱与不爱,仅仅是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魅力完全被否定,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
走出大楼,嗡——电话突然进来。
看着屏幕上方糖糖的名字,我接了电话。
“妍妍,哪儿呢?”
我:“马路上。”
“压马路锻炼身体不叫我?”
我一下被她逗笑:“有空吗,喝两杯。”
“你请客?”
“必须滴。”
我俩在酒吧碰头,刚见面她便塞给我一只袋子,并将我推到女厕里。
看到袋子里的衣服,我才知她打的主意。
这会儿她正守在蹲位门口,每当见到经过的女生拿一种想要报警的眼光看她,她便微笑解释一句。
“我也是女生,不是变态哈。”
就因她长得太帅,雌雄难辨,几乎每次上厕所都会遇到这种尴尬事,她早就习惯。
又目送一个女生离开后,她反手敲了敲背后的门板,催我道:“妍妍你好了没有?去肯德德等餐也出餐了。”
门咔哒一声被拉开。
“在厕所说这种话合适吗?”我埋怨着走出来。
上身穿着一件超短上衣,下面是JK短裙,配上小白鞋及白袜,清纯中带着俏皮。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不住地抽嘴角:“你确定这是我这个年纪穿的?”
转头就见方糖糖一脸灿笑,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太合适了。”
“呵呵。”我怎么就不信呢?
我说:“我都二十四了,这么穿会被说成装嫩吧?”
方糖糖见我一会儿捂腰一会儿捂腿的,立即将我的手扒拉开,握住我的双肩,让我面朝镜子:“你也知道你是二十四,不是四十二,你本来就嫩,用得着装?相信姐妹的眼光,绝对爆赞!”
“不是你让我穿成这样,到底想干嘛?”
方糖糖:“换上战衣,当然是要上战场。反正你都说要跟厉觉琛离婚了,咱也不能有空窗期啊。”
她拉着我出去,就见舞池里形形色色的人挨在一起。
我被她拽进多巴胺分泌最浓烈的腹地:“妍妍看到没,整个鱼塘随你挑。”
我跟着摇晃起来:“万一我都没看上怎么办?”我大声地喊。
方糖糖笑:“这还不容易?咱再换一个鱼塘。”
“哈哈哈……”
“是不是很有道理?”
我猛点头。
在舞池里嗨了好一会儿,我都口渴了。
拉着还在偷瞄猛男的方糖糖去了吧台喝酒。
许是情绪上来,我连续干了三杯马提尼。
方糖糖赶忙抢下我手上的第四杯:“祖宗,你当水喝啊。”转头就管调酒师换了莫吉托。
我嫌弃:“要什么莫吉托,那是小姑娘才喝的,我就要马提尼,再来三杯!”
调酒师看了看我俩,没有立刻动作。
方糖糖:“宝儿,你说你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我嘴硬:“没有。”
方糖糖主动无视我的否认,继续猜:“厉觉琛又欺负你了?”
“别给我提那个渣男。”
方糖糖一拍手:“我就知道。”
她仰头喝下了从我手里抢走的马提尼,一抹嘴:“快告诉我,他怎么欺负你了?”
我心里委屈,仗着酒劲,一股脑儿地都说了。
方糖糖听得义愤填膺:“那个渣男,他竟敢那么对你!他难道都忘了,要不是你当初执意下嫁,他们厉家哪儿有机会翻身,简直是忘恩负义!白眼狼!”
我有些醉意上头,听着方糖糖帮我狠狠地骂厉觉琛,我既感动又解气:“你说得对……”
我还要再说什么,手边的手机突然亮了。
我一看是厉觉琛发来的消息:【限你十分钟回家】
我嘁了一声:“狗比男人,你当我坐火箭,还十分钟!”
我想想就有气,抓起手机就吼:“限你三分钟给我磕头道歉!煞笔!”
骂完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接了一通电话,我也不管对方是谁,随手就给挂了。
紧接着我跟方糖糖又喝了不少,她点的莫吉托,我点的马提尼,好一通打混乱喝。
结果就是我俩都喝得烂醉,这时有人好像过来搭讪,我现在看见男人就烦,方糖糖也护着我,不让别的男人接近我。
有她在,倒是赶走了不少狂蜂浪蝶。
这时我听到熟悉的声音——
“嫂子?你怎么喝成这样?”我依稀认出是胡峥。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放心地昏了过去。
可第二天醒来,我人就傻了。
我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身边还躺着一个男人!
完了完了完了!
我脑海里划过好些片段,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胡峥。
昨晚他确实去了酒吧,还遇到了烂醉如泥的我。
可后来呢……哦我想起来了。
我好像吐了他一身,所以就被他送来了酒店?
他不是应该送我回厉觉琛的别墅吗?
难道他不知道地址?
而这男人又是怎么回事?他总不能背着厉觉琛给我找个鸭子解渴吧?
房间的窗帘没拉开,我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早上六点。
我不敢看旁边男人的脸,以免以后见面尴尬。
通过手机光,我看清了男人的体型,能确认对方不是胡峥。胡峥没那么高,身上的肌肉线条也不可能有那么性感。
只要不是胡峥就好。
这会儿低头也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是换了,却也穿戴齐整。
我松了半口气,暂时想不起更多,只能留下一笔钱离开。
我逃回了住的酒店,洗澡时特意检查了身体,发现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我严重怀疑昨晚根本就没有酒后乱性。
毕竟活了两世,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所以昨晚那鸭子……根本就不行?
我一下放宽了心,换了身衣服,买了份早点带去公司吃。
早十点的时候,公司开会,我也去了。
崔意远在会上提出让公司拓展业务,可以尝试涉猎影视方面。
我暗道:来了!
上一世,他就是在拒了朱颜的乙游项目后没多久,劝说我爸投资了一个大IP改编。
那部名为《武动巅峰》的电影,耗资两个亿,最后赔得血本无归,还成为了业界失败案例的典范。
也是将我父母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我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会议上,崔意远一直都没管过我,连带其他部门的高管也没把我当回事。
会议结束后,崔意远跑来探我口风:“妍妍,刚刚的会你有听吗?”
“听了呀,表哥说得特好。”
崔意远扫了一眼我的手机屏幕,一款乙游的游戏界面还在跳动。
他压了压嘴角:“是吗?妍妍要是也看好,记得回家帮表哥美言几句,到时公司挣钱了,妍妍也是功臣。”
说着,他将一份小礼物塞到我手里。
“这是哥哥托朋友从泰国带的,据说效果很好。将来跟妹夫琴瑟和鸣,可别忘了哥啊。”
看到他跟我挤眉弄眼的样子,我就恶心。
但为了让对方放下戒心,我还是跟上一世一样接受了他的礼物。
这玩意儿什么效果,我太清楚了。
遥想上一世,我就因轻信了崔意远,把这东西下在了食物中。
结果不仅没跟厉觉琛圆房,还被他罚在泳池里泡了一夜,差点没给我烧成肺炎。
本想着转头就把东西扔垃圾桶,不想离开公司时,正好哪儿都有崔意远。
于是我回到酒店时,手里都还一直抓着这个白色拎袋。
走到房间门口,手机突然响了。
我看到微信上出现了一个陌生名字,迎风远航。
这人是谁啊?什么时候加的?
迎风远航:【500……是你留的?】
我登时反应过来,这人是那个鸭子。
我:【我们怎么加上的?】
迎风远航:【[龇牙]你忘了?】
我觉得对方肯定是个老手,就是为了杜绝女客跑单,所以事先加了微信。
我昨晚也醉得太狠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自省,觉得有必要检讨一下,女生出门在外可不能这样烂醉,万一遇上坏人,那就太危险了。
不过眼下,我想尽快了结这笔稀里糊涂的债。
我:【抱歉,我不知道行情,当时身上也就那么多现金,你说差多少,我现在打给你。】
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
那时我已经开门进房间,低头看着跳出来的消息。
迎风远航:【我只接受现金】
我无语地笑了笑,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谨慎啊。
我约莫能猜到对方为什么只要现金,因为如今转账都可以被追回,像他们这种职业,确实要更小心一些。
我叹了口气,回复:【行,你要多少?在哪儿给你?】
迎风远航:【还是我去找你吧,具体多少当面聊,时间你来定】
我寻思着,这人是不是年纪不大,又或是很久没开过张,怎么感觉他要狮子大开口呢?
可我俩什么也没发生,他就想讹我?
把我当冤大头了?
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我想把人拉黑吧,又怕他知道我的长相,又或是拍了照什么的,然后生出别的是非来,遂答应了他:
【好】
我回复过去后,编辑了酒店的地址发给他。
反正酒店我随时可以换,不怕他缠着我。只希望跟他银货两讫后,别再联系我。
我洗了个澡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陈燕打电话。
我得确保《两个世界》的项目她们还没跟厉觉琛签约。
电话响了好久,陈燕也没接。
我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时厉觉琛的电话打了进来。
这一世他倒是给我打电话变得频繁了。
不过我是真不想看到他,就连声音我也不想听,但我还是接了。
“什么事?”
“下来。”
我呼吸一滞:“你什么意思?”
他知道我在酒店?
“要么你自觉下来,要么永远别下来。”
我了解他,听出他是在拿两份协议威胁我。
可他平时都不找我,为何偏偏是今天?
我忙看了一下日历,发现今天是周五,是要回奶奶那儿吃饭的日子。
“等我一会儿。”
厉觉琛得到想要回答,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我穿了一条休闲条纹的长裙,头发用卷棒卷了一次性的大波浪。
这跟平时黑长直的我,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格。
我就是要让奶奶看清楚,我就是我,我是沈星妍,不是别人的替代品。
当上车时,厉觉琛西装革履地坐在那里敲击着键盘。
他没看我,我也不想把精力浪费在他身上。
最近天气燥热,但是晚上的风很凉爽。
我把车窗打开吹风。
“你是故意的吗?”没一会儿传来厉觉琛的不满。
“什么故意的?”我转头。
“你无论何时何地都想引起我的注意,沈星妍,你能不能少玩点这种花招,你不觉得很幼稚吗?”
我看了一眼他身边被风吹乱的文件,回想起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我确实是用尽心思都想引起他的注意。
因为我太喜欢他了,就想抓住每一个机会让他多看我两眼,说不定看着看着他就能发现我的好,也能喜欢上我。
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所以重来一次,我不会再犯傻了。
我立即关上车窗:“抱歉,我没看到你手边有文件。”
厉觉琛下颌线收紧,俨然一副不信我。
我继续表明立场:“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不会变。我是真心想跟你离婚,从今往后都不会再缠着你。”
厉觉琛一下合上笔记本:“离婚?”他吐出这两个字,又深吸一气,
“你当两家联姻是过家家吗?沈星妍,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些?”
我眼里立即有了酸涩:“是,我承认我以前不成熟,但当初嫁给你,我是真心想嫁给你。可结婚到现在,我醒悟了,你不爱我,我觉得没必要再继续下去。难不成真要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何必呢厉觉琛?”
他突然扑过来,大力地将我抵在椅背上。
“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沈星妍,你的意思是在外面给我戴了绿帽子?”
说起绿帽子,我就要笑了,当初我戴得还少吗?
一顶接着一顶,关键他都不是玩玩就算,还跟人玩真感情。
什么朱砂痣、意难平、白月光……
我胃疼得快死了,他却因为谁谁扭到脚,飞都要飞去对方身边。
我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都拦不住他。
一想到面前的男人跟那么多女人鬼混过,昨晚我不过差点睡了只鸭子,我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比起厉觉琛给那些女人一掷千金,买私宅,买高定,买珠宝……跟她们海誓山盟,至死不渝。
我真是不及他多情冰山的一角。
“厉觉琛,你觉得你有脸说我吗?外头有个唐露露,最近又勾搭上朱颜,你是泰迪吗?”
“沈星妍!”厉觉琛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一下难以呼吸,拼命锤他。
“你别以为你会开赛车,会扔两个飞镖就可以到处勾搭男人了。如果让我发现,你做了什么让我们厉家蒙羞的事,我一定会让你和你们沈家付出代价。”
爸爸妈妈是我的软肋,我很清楚现在得罪厉觉琛绝对是不明智的。
我强忍下冲动,拍打着他的手:“放手!”
他这才松开了我。
我差点窒息,大口喘着,咳着,捂着脖子愤恨地望向他:“疯子。”
厉觉琛冷笑:“上回你还打破我的头,不及你疯。”
呵,报复是吧?
我从未想过厉觉琛还是那么小心眼的人,甚至觉得自己不曾了解过他。
但通过这件事,我知道厉觉琛在沈家垮台前,肯定不会跟我轻易离婚了。
也是,两家联姻,利益牵涉颇深,离婚的话会直接影响两家股价。
他是生意人,永远利字当先。
看来离婚的事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我得先拿到乙游《两个世界》的项目合作,然后通过业绩,慢慢将公司从表叔父子掌控中夺回来。
车,开进了别墅。
我跟厉觉琛下车后,他根本不等我,自己走进了客厅。
再次见到奶奶,她一如既往地喜爱我,还夸我的新发型好看。
吃饭的时候,只有她一直给我夹菜。
人家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人家好。
晚上的时候,奶奶胃有点不舒服。
晚饭时,我就见她吃得少,果然她胃病犯了,于是我去了厨房给她熬了些粥。
婆婆范丽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见我在熬粥,故意凑过来,言里言外就是想要分一点。
但我想说,不好意思,对于你这种黑心肝的婆婆,我连一口粥汤都不想给你。
一想到她过去一面PUA我动用嫁妆给厉觉琛投资助力,一面骂我蠢,连男人都搞不定,也生不出孩子。
后来在我瞎了一只眼。
她每每见到我,都是用手帕掩住口鼻,就好像我有什么传染病,催促着我赶紧去把义眼塞上,省得吓人。
我每次都会听她的话,手忙脚乱地爬到妆台前戴上义眼,她才勉强会给我点好脸色。
我当时活得就跟狗一样。
此时此刻我就想问一句,凭什么?我欠了你们厉家的吗?
凭什么那么对我!
范丽华刚拿了勺子跟碗过来,准备盛一碗走。
我当即抓了一大把香菜放进粥里,拿勺缓缓地搅和搅和。
范丽华最讨厌香菜,她最受不了那味儿。
只见她捏着鼻子,不高兴道:“沈星妍你什么意思!”
我故作才看到她手里的碗:“妈,你也想喝粥啊?早说啊,”我望向锅里,佯装惋惜,“粥里都加了香菜你吃不了。”
范丽华懒得听我狡辩的语气:“不是你给奶奶熬个粥,加什么香菜啊?这能吃吗?”
我笑嘻嘻:“您就不知道了吧?清粥加点香菜才最好,不过对于您这种从来不吃香菜的人,可能是有点欣赏不来。”
范丽华重重放下碗,气跑了。
我故意高声:“要不妈,一会儿再煮一份?让王妈煮?”
范丽华没搭理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笑:“哈哈,让你蹭。”回头我闻着香菜的香气,“嗯,真香。”
奶奶跟我口味一样,香菜粥端过去时,老人家喝了一大碗。
当她还想要,我就没给了。
本来胃就不好,喝多了反而增加负担。
奶奶也听话,吃饱了哄哄就睡了。
我回到房间,再次毫无悬念地看到了厉觉琛。
他穿着深蓝色丝质睡衣,依旧坐在床头,被子半盖,静静地低头看书。
曾几何时我会将眼前之景奉为名画,并努力在心中镌刻。
但此刻,我毫无波澜。
我一言不发转头就要出去。
身后却传来一声:“过来。”
我顿了顿,想着过去就跟他提让他放弃乙游的事,心态瞬间平稳了许多,过去的时候,我还能在脸上扯出一个极为官方的笑。
我站在床边,微笑道:“厉总,上回你当众输给我的事,你还记得吧?”
厉觉琛合上书:“你还没放弃那款乙游项目?”
我:“我说过了,我看上那个项目了,而且是我先看上的,你愿赌服输就应该让给我。”
厉觉琛还是没看我:“你准备站一夜?”
我顺着他的视线,再次看到门缝下晃动的黑影。
我心想范丽华那黑心老女人,当真是闲得发慌,大半夜不睡觉,跑厨房就算了,现又跑来门口偷听。
她属巡航导弹,专程跟踪我是吧?
我知道厉觉琛的意思,他想让我上床,陪他演戏。
为了拿到项目,我强忍着不快,掀被上床。
他一下翻身压过来,我却提前阻止了他:
“不用那么麻烦。”
在他的愣神下,我清嗓两声,对着门口大声浪叫起来:
“啊不要啊……”
“啊疼……”
“觉琛……够了……”
“不行了……觉琛……”
门口的黑影消失了。
我喊得口干舌燥,望向身边人时,刚好迎上对方未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瞠目中又带着一丝惊喜。
那是我从未在对方身上见过的眼神。
我别开脸:“看什么!”
厉觉琛:“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都重生了,能一样吗?
可我怕他发现端倪,怕她发神经将我塞进精神病院。
他干得出来,上辈子他就曾说过好几次。
我坦然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刚刚那花样,我耍得还行吧?厉总可还满意?”
厉觉琛盯看我几秒,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他又无声地坐回原来的位置,我见他去拿床头柜上的书,不由坐起身道:
“好了,戏也陪你演完了,该给我报酬了吧?”
我向他摊了摊白花花的手掌。
他扫了一眼,淡淡道:“要多少?”
我无语:“你要给钱?”
“多少?”
我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厉觉琛,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钱。”
“在我这里,抢我生意跟抢我钱是一样的。鉴于你今天的表现,我允许你敲诈一次,”许是怕我废话,他又慵懒地加上一句,“过期作废。”
我骂人的话都排队到嘴边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为了爸妈,我努力平复情绪道:“我再说一次,我只要那款乙游。如果你不答应,以后回来吃饭、哄奶奶的事,你就去找那什么露露或颜颜的吧。”
我扔下一句就往外走。
“沈星妍!”
他又喊我的名字,我听出来他语气里的警告,但我没像以前那样服软。
我都已经死过一次,这辈子谁都别想拿捏我。
出门的时候,刚巧碰到又从屋里出来夜游的婆婆。
她似乎总有花不完的精力。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房门,小跑过来难以置信地问:“这么快?”
我一撩头发,甩下一句:“你儿子不行。”
“怎么可能!”范丽华意识到自己激动到太过大声,立即压低音量:“不可能啊,我家觉琛一直都有健身呢。”
我抄手想了想,甩给她一个更加精准的形容:“那就是,中看不中用。”
“我…”范丽华眼睛都气瞪圆了,但她也没有能反驳我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离开。
我去了走廊尽头的客房,今晚只想离这对母子远一点。
就听身后传来范丽华陷入深深怀疑的声音:
“觉琛中看不中用?不可能啊,唔一定是他最近工作太累…明天让王妈熬点补品给他多补补…哎…”
进了房间,手机突然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迎风远航:【明天周末,你有空吗?】
我一看,讨债的来了。
我没立即回复,而是秋后算账地给方糖糖发去消息。
我:【人呢】
方糖糖:【把想我的话放在心里】
我一笑:“回得还挺快。”
我赶忙问重点:【昨晚你去哪儿了?】
方糖糖:【我还想问你呢,你去哪儿了?】
我被她的话弄懵了,不过想起昨晚我俩一起喝的酒,我喝得多,她喝得也不少。
我:【你该不会也断片了吧?】
方糖糖:【也?你该不会干出什么酒后乱性的事了吧?】
我:【没有,难道你?】
方糖糖:【我也没。。别瞎想,咱要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做个三好乖宝宝。】
我:【ok表情包】
我:【散会】
聊了半天,聊了个寂寞,我决定把矛头指向胡峥,可这会儿我才发现,见了人家几次,竟没有加过对方微信。
“对了,厉觉琛肯定有胡峥微信。”
刚想找他推给我,我却又找不到好点儿的理由,加上才跟他发生了摩擦,现在回头,无疑是让他骑到我头上。
“算了。”
我气得一屁股坐床上。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那个迎风远航,他拍了拍我。
我见这件事迟早要面对,遂发了一个“好”过去,然后又打了一个“早十点”发过去。
对方回复很快:【好,我一定会准时到。】
我心想这人回复是真快,还说一定会准时,该不会什么也没干就盯着手机等我的回复吧?
果然,我就是一个冤大头。
但我不能认了,我得做些准备。
第二天,我回到酒店,提前半小时坐在酒店大堂等着那个迎风远航。
口袋里就是录音笔,只要人来,我就会把我们的话都录下来。
为了将来作为敲诈勒索的有力证据,我还连夜练习了一套诱导说辞,诱导对方主动说出是怎么拿到我的艳照之类的非法操作。
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人了。
我抬腕看了看,还有十分钟就到十点。
为了一眼认出对方,我给对方发了消息。
我:【我到了,穿蓝色连衣裙的就是我……】
刚想打“你穿了什么”,对方的回复就进来了。
迎风远航:【我看到了】
他看到了?
我忙放下手机朝酒店门口张望,谁料人没见着,却看到了一个熟人在我对面坐下。
正是顾家航。
他穿着一件浅色条纹衬衫,下面是一条薄荷绿的休闲裤,戴着黑色墨镜,周身贵气难掩,很有二世祖的派头。
我眨眨眼,脑海里一瞬想到的是敲诈犯就是顾家航?
后一瞬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人家可是珠宝大亨,至于跟我玩敲诈?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于是未免一会儿到来的真·敲诈犯被顾家航瞧见,我笑着冲对方打了声招呼。
“真巧啊。”
顾家航笑着冲我点了点。
我见他一直低头看手机,没打算走的样子,估猜他是来酒店等人的。
可能这家酒店住了他的朋友?很正常。
我也不问他,以免话匣打来,一会儿不好收场。
我正局促地环顾四周,时刻准备着人一来,就装作对方是来接她的司机,跟顾家航告别。
然后带着人上别处,再好好聊。
可等了半天,那男的也没出现。
我心想那人该不会是看到我对面坐了一个有钱少爷,他就怕得跑了吧?
嗯,可能性很大。
于是我起身,冲顾家航欠身道:“有事,先失陪一下。”
我换了个座位坐。
可没想到顾家航也跟了过来。
我怕他闲来无聊找我聊天,只好掏出手机低头装作在忙。
我扣了条消息发给那人:【人呢?】
刚发完,对面传来手机的嗡嗡声。
我一顿,巧合?
继而又连续发了两个句号过去,不料对面的手机又响了两声。
我不确定地抬头:“迎风远航?”
顾家航摘下墨镜,笑得自信:“所以,沈小姐准备给我多少钱?”
“真是你?”我愕然。
“你你你……我我……那晚……”
顾家航笑着将那晚的情况告诉我。
原来那天他跟胡峥正好也约在了那家酒吧。
过去的时候就撞见我喝醉了,正被几个男人搭讪,方糖糖护着我,可我俩都醉了,不免弱势。
胡峥跟他就上前帮我们解围,顺带将我们带走。
胡峥原想送我回厉觉琛的别墅,哪知我反抗激烈,吐了他一身,不仅如此,他还被方糖糖吐了一身,方糖糖说什么都要给他洗衣服,还帮他当场脱。
见状,顾家航只能带我去了他家的酒店。
听到这里,我不免在想,去酒店就去酒店,为毛你连衣服都没了,还躺我边上?
他似是有专修心理学,从我脸上的神情就能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都不用我开口,便给我答疑解惑。
“你喝太多了,也吐了我一身,没办法我只能收拾完你,然后去洗了个澡。你的衣服当晚就洗干净送回,是服务员小姐姐替你换上的。至于我们睡在一起……完全是沈小姐的厚爱。”
“我……”怎么可能!
我刚冒出一个字,对方就笑眯眯地翻过手机,举给我看,屏幕里播放的正是一段录像。
录像中我已经换完干净衣服,抱着顾家航非说他是我的宝儿。录像的小姐姐拉都拉不住我,我是一个劲地搂着人家脖子不放啊。
我一下老脸没地方放,低头拿手盖脸,鞋尖搓地,恨不得磨出道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质问:“不对啊,录像里你还穿着衣服的。我那天醒来,你压根就没穿。”
顾家航唇线夹着揶揄:“看来沈小姐那晚真是断片不轻,”他诚恳说完,又拿出了一段视频,只是角度可能有问题,画面几乎都是黑的,但音频还是听出点东西。
“沈小姐你……别扒我衣服啊……”
“嘻嘻,你身材那么好,穿衣服可惜啦……”
我一下站起,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灵魂深处崩塌。
我不要面子的吗?
就见顾家航摸了摸鼻子,似在掩笑,他仰起脖子看我:
“沈小姐可还有其他疑问?”
他煞有其事地又拿起手机点点戳戳起来。
我看他的劲头,这货究竟录了多少?
我一下夺过他手机,当看到上下几十条的视频,当即三下五除二将那些视频全删了。
最近删除那里也没放过。
删了,必须删了!
再看向顾家航时,他正兴致颇好地望着我。
我将手机扔给他,用两根手指顶开额前的两触流海,仰着下巴道:
“那晚我喝多了,所作所为皆非出自本意。”
顾家航点头:“嗯,明白。”
见他那么通情达理,我有些心慌,腿软坐下来就问:
“你不会还有备份吧?”
本以为对方会否认,不料对方抄起一个爽朗的笑容:“这就要看沈小姐的表现了。”
“顾家航,你卑鄙!”我还是头一回在厉觉琛以外的男人身上栽跟头,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问他。
顾家航往后依靠,整个人呈现慵懒的姿态,一点儿都不带怕的样子:“知道啊,你是金城首富沈家独女。”
我气笑了,刚想拿厉觉琛当挡箭牌,可细品对方的所作所为,他是俨然没把厉觉琛当回事啊。
先跟我“睡了一觉”,明知我现在还是厉太太,他也只是强调我是沈家独女的身份。
这男人,摆明是看上我了呀。
对待一个对你有企图的男人,我发挥了女人的本性,开始上下打量着对方。
顾家航身材是真不错,宽肩窄腰,那天在酒店我也看清了对方胸腹上的壁垒分明,他脸模子也不逊色。
外在的除外,他身后的顾家可是有名的珠宝大亨,享誉国际,资产过百亿。
重点他比厉觉琛年轻。
我哂笑点头:“可以啊顾家航,没看出来,你胆子挺大。”
我想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如今厉家在厉觉琛的带领下,已有了远超沈家的势头。
短短几年,厉觉琛便在手机和手游的领域做强做大,身家和成就早已今非昔比。
饶是顾家这位少爷想跟厉觉琛抢女人,只怕也不好全身而退。
这就是我为什么始终坚持跟厉觉琛和离,因为如果强行离,搞不好就是损兵折将。
厉觉琛哪怕人不行,但他有句话是对的。
婚,不是能随便离的,尤其像他们这种利字当先的世家联姻。
当然,上一世沈家破产后除外。
那时的我早已是没用的弃子,天天战战兢兢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实力,又瞎了一只眼,厉觉琛成了我唯一的仰仗,我只能捧着他,处处陪小心。
但这样的日子,我不想再来一遍了。
我望着对面冲我笑一笑的顾家航,冷静下来:“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顾家航坐起身:“目的?”轻轻摇头,“没有,我只是单纯地想跟沈小姐做朋友。”澄澈的眼神里只有真诚。
“朋友?”我盯着他那双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破绽,“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顾家航抄起爽朗的笑容,看着就像一个单纯的大男孩儿。
“不瞒你说,我刚回国,很多东西都不懂,想找个可靠的朋友带带我。”
“那……为什么是我?”
我已经问的很直白了。
顾家航应该早在金城的上流圈子里摸了个遍,但他最后选择了毫无成就的我,这不是很奇怪吗?
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偏偏是我?
顾家航唇边扬起矜傲:“很少有人能赢我,我是指各方面。沈小姐飞镖玩得不错,所以我看好你。”
他还真够自信,顺带也把我夸了?
不过自信的人,总是有自信的资本。
这种人我并不讨厌,而且对于现在还没有做出业绩的我来说,顾家航的主动示好,让我觉得他很有眼光。
“这个理由我接受。”
受他感染,我也自信了一把。
我低头就给顾家航重新在微信上做了备注,并跟他交换了电话,方便后面联系。
完后我不忘问他一句:“那些视频……”
顾家航:“放心,我都没留,原件都给你删了。”
我点头,没再多问。
交友第一步,信任。否则还当什么朋友?
这时一通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请问是沈星妍沈小姐吗?”
“是我,哪位?”
“我是钱雨泽,不知您可还记得?”
沈氏集团的技术部主任,就是我头天去公司开会,唯一一个站出来力挺我的人。
“我记得你,钱主任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那个……今天我们部门聚餐,”他顿了顿,“我长话短说吧,我刚刚看到厉总跟朱颜去了隔壁包厢,陈燕带了合同来。我猜,他们是不是要签合同了?因为那款乙游项目,我记得您很看好,所以就给你打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看好那个项目?”
“您来公司那么多天,我一直看您在玩乙游。还有您借用会议室那天,我刚好也看到了。其实朱颜和陈燕她们也不是第一次来公司,只是您在的那天,她们被崔总拒得有点狠,所以那个项目书,我事先也看过,觉得很有市场前景。您看您要不要来争取一下,厉总毕竟是您的家人?”
听到“家人”二字,我不免觉得有些讽刺。
是家人能背着我签约?
厉觉琛明明知道我想要那个项目,我也不止一次地表达,那个项目对我很重要。
他依然选择不跟我说一声,就跟朱颜签约。
这也配叫家人?
我早已麻木的心,赫然无痛滴血。
我连跟顾家航好好说声再见都做不到,匆匆道了句:
“我有事,先走了。”
顾家航看到我这个样子,连忙追我出了酒店。
他见我点开打车软件,便摁下我的手:
“我送你吧,如果你真有急事就不要拒绝。”
我听完,没再跟他客气。
我现在满心都在乙游的事上,我没想到努力了半天,厉觉琛还跟上一世那样霸道冷血。
他可以迁就任何女人,唯独苛待我。
我要什么了?要了他们厉家的股份吗?
重点他当初输了比赛,答应过我的,他怎么可以食言?
顾家航的跑车被门童开来,我一把夺过钥匙,不由分说地坐进驾驶位。等顾家航坐上来,我只道了一句:“系好安全带,坐稳。”
我按照钱雨泽给的地址,将车在一家日式料理店的门口停稳。
扭头扫了一眼顾家航,下意识的安慰话到嘴边,却见他一点事都没。
“没想到沈小姐不仅飞镖玩的溜,车也开得好。”他双眼放光,甚至有些兴奋。
“……”
我很意外,他竟然那么刚?
不是我吹,一般人坐了我的车,很少有人受得了。
他不仅没吐,还夸我?
嗯,是条汉子。
我没接他的捧,简单道了句:“还行吧。”将车钥匙还给他,“谢了。”开门下车。
我进了店,很快在二楼走廊见到了正抓着手机焦急等我来的钱雨泽。
“怎么样,他们还没签吧?”我上来就问重点。
钱雨泽推了推脸上的黑色镜框,说话时有些腼腆不敢看我,人看着唯唯诺诺,他表达却完全没问题。
“没有,我点了几份果盘,分三次送进去,他们还在吃着,没签呢。”
“可以啊,”我拍了拍他的肩,回头看向旁边的包厢,“你去聚餐吧,剩下的交给我。”
钱雨泽点点头,溜进了旁边的包厢。
这时厉觉琛所在的包厢门被拉开,我见有人出来。
正是陈燕。
她肩上挎着包,明显是里面有情况,她提前撤了。
我怕再不进去,不论是合同还是人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遂装作路过的样子:
“陈燕?你怎么在这儿?”
我故意说得很大声,然后不受陈燕阻拦地推开她身后的门。
果然。
里面的榻榻米上,我看到了厉觉琛和朱颜正面对面地坐着。
他们见我来了,脸上的笑意都有所收敛。
我适时道了句:“看来我来得不巧了。”
我挤进去,坐到了厉觉琛身边。
对面朱颜,在脸上扬起一个得体的笑,跟我打招呼:“沈小姐。”
她故意没喊我“厉太太”,意思已经很明显。
我看了看厉觉琛的反应,他的脸果然黑了八度。
“你怎么来了。”他不看我,陡峭的侧颜像极了一件没有生气的艺术品。
“我不能来吗?”我故意挽上他的胳膊。
果然,他眉心拧得更紧。
他一把甩开我,丝毫没给我面子:“出去。”
他的恶劣我早已习惯,左右我来也不是为了他。
“厉总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我故意提醒他。
他依旧没看我。
我转头就对朱颜说道:“朱小姐,实话跟你说了吧,你手上的这个项目,厉总已经答应让给我。”
朱颜立即看向厉觉琛,似在向他求证。
厉觉琛哂笑:“沈星妍,没想到你除了跟踪,现在还学会了造谣。”
我面不改色:“厉总彼此彼此,我以为你的绝技是渣,没想到还有耍赖。”
“沈星妍,你吃错药了?”厉觉琛吼道。
换作以前,我一定跟他大吵。
吵得脸红脖子粗,吵得泪流满面,什么体面都不要了。
因为他当着小三的面,就可以让我这么下不来台。
他有当我是他老婆吗?
我在他的眼里,只是联姻的工具,一条卑微的舔狗。
舔狗舔狗,舔一口,智商掉成狗。
我受够了。
我平静地望向他,看着他那张俊脸,再没有从前的疯狂和悸动。
我拉长唇线地对他说:“厉总改行从医啦?我吃什么药你都知道?”
厉觉琛侧着身,死盯着我,就好像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我完全不明白,我怎么就在他心里那么不受待见。
我顺着他,他不满意。
我逆着他,他也不满意。
真难伺候。
厉觉琛一只手放在桌上,我清楚得看见那只手是怎么握成拳,又是怎么青筋直冒。
要说他生气,最具代表性的地方,除了眼神,就是手了。
在这方面,我最有话语权。
“沈小姐,我想我已经彻底表明过自己的立场。”朱颜突然插进来,“我这边,只有意跟厉总合作。相信陈姐也跟你……”
“厉觉琛给你多少,我给你三倍!”
未等她说完,我就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打断了她。
朱颜明显动了心,她的眼神骗不了我。
我乘胜追击,将一份合同扔到了桌上。
“合同我已经带过来了,上面白纸黑字写明了是厉氏集团的三倍。不光如此,厉觉琛答应给你的,我这边也不会少,你确认后就可以签字了。”
朱颜盯着合同书,再三犹豫后,伸出了手。
我勾了勾唇,只要不傻,面对这样的好事,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就在朱颜的指尖快要碰到合同时——
“呵,沈星妍你疯了?”
厉觉琛的一句话让朱颜立即缩回了手。
她似乎在为自己的动摇感到羞愧,不敢看厉觉琛,摸向手边的一杯茶,喝了一口。
厉觉琛又道:“你别的本事没有,忽悠人倒是见长,这种合同……还三倍价格,沈星妍,别怪我没提醒你,合同是具有法律效应的,到时候你要是拿不出钱,就是违约。”
“不劳厉总操心,我沈家不缺钱。”
我一句话把厉觉琛给堵了。
至少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沈家就快摇摇欲坠。
我的这句话也绝对有底气。
厉觉琛的下颌线在一点点收紧,我几乎要被他锋利的眼神削成几段。
要是过去,我肯定顶不住,没两下就服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我的是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
对于金钱方面,我向来看得不重。
但现在不同了,这个项目关系到我父母。
我绝对不会退让。
可能见到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朱颜吓得有点不敢说话。
这时一直在门口没走的陈燕闯了进来。
从她听到我说“三倍”时,她就有了私心。
“厉总,要不还是……”
“十倍。”
她话没说完,厉觉琛甩给她两个大字。
陈燕直接吓傻。
朱颜也是。
我负气地望向他:“厉觉琛,你疯了!”
见我终于动怒,厉觉琛似乎心情大好,他修长的手指轻松地敲击着桌面:“既然夫人那么看好这个项目,我当然要相信你的眼光。”
我被他气笑,这个时候我就成他夫人了?
但我想了想,他可能就是逞口舌之快,于是我转头就对陈燕说道:“你们也听到了,厉总说要给你们开十倍!记住,他要给不起,欢迎随时来找我。”
我诚意满满地笑笑,拎包起身离开。
转身时,我脸上的笑容不见。
这趟看似我白跑,实则不然。
厉觉琛,感谢你还跟以前一样,肯为女人砸钱。
呵,十倍……你可真敢说,你要是真要给了,也赚不了多少了。
相反你要是反悔,乙游还是我的。
我怎么都不亏。
开门时,我看到了一个身材比例超赞的男人。
心里还在纳闷,过去二十年里也见不到一个,最近怎么总能遇上。
难道是时代变了,生活好了,一代更比一代强了?
九头身比的男人也能满地跑了?
可当我看清对方的衣服和脸,赫然发现这人我认识。
“顾家航?你没走?”
顾家航像是路过,见到我从包厢里出来,侧身走近:“真巧。”
他笑嘻嘻的,贵气中又带了些混不吝。
我心说巧个毛啊,刚刚才见过,我还是借他车来的,按时间算,他压根就没走。
但我没戳破他,故意迎合道:“巧啊,是巧……”
笑容已经假到不能再假,但我发现他脸上的笑意好像更真诚了些。
他个子很高,看着比厉觉琛还高些,他突然俯身,我本能要退,他却极快握住我的胳膊。
“别动,他正在看这边。”
他人高,手指也长,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包裹住我上臂的围度。
掌中炙热,贴着衣料熨贴过来,我感觉我那片皮肤都被他烫红了。
我本能呼吸一滞。
倒不是因为一个并不太熟的男人接近,而是对方行为的某一瞬,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不由心潮涌动,一度觉得是那个人回来了。
但我知道不可能。
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思绪极快恢复后,我意识到顾家航口中的‘他’,一定是指厉觉琛。
厉觉琛在看我?
呵,他不是应该跟他的朱砂痣相谈甚欢?
关于他的一切,我已经不那么在意。
我挽上顾家航的胳膊。
他像是在等我一个说法。
我笑着道:“走吧,请你吃东西,当做借你车的报答。”
直至我们坐车离开,厉觉琛也没有追出来。
上一世我可是不止一次看到厉觉琛为了别的女人,各种紧张,各种奔碌。
或许只有我,他才会一点儿都不在意。
是啊,他为什么要在意呢。我只是个两家联姻的工具,还是主动送上门的那一种。
我舔他,到失去自我的程度。
我在他眼里就是条狗。
谁会去在意一条狗呢?
都说对一个人真正的放下,是变得不去在乎,毫无感觉。
但我爱了他六年,习惯视线聚焦在他身上,习惯打听关于他的每一件事。
习惯真的很可怕,可怕到你不去想,身体也会不由自主地替你做选择。
但我,
会慢慢改。
直到戒掉厉觉琛为止。
让我出乎意料的是,我跟顾家航的口味和喜好非常类似。
我带他去了一家大排档,他丝毫不介意大排档凌乱的就餐环境,跟我一起吃了炒面、烤串,聊得不错又开了几瓶啤酒。
黄汤下肚后,他笑着问了我一句:“你这么好,他怎么看不到呢?”
我喝酒喝得脸热,垂目一笑,可能笑得还比较憨,我不管,难得能跟一个人吃好聊好,我当即敞开心扉道:
“因为他瞎。”
“哈哈,说得没毛病。”
“那你们感情都这样了,你考虑过离婚吗?”
我笑:“怎么,看上我了?”
我也不怕实话直说,反正下次见面,我可以耍赖,就说醉酒之言不可信。
哪知对方也是个爽快的。
顾家航点点头:“嗯,如果离婚的话,你会考虑我吗?”
他无疑踩到了我的线,我起身就去找老板结账。
然后用装醉的幌子,打车走了。
顾家航有些不放心,非要送我,但我还是拒了。
为了安抚他,我找了个借口,说下次还跟他约。
他这才跟前头的滴车司机嘱咐,路上开慢一点。
滴车师傅完全将他当成了我的男朋友,一个劲地说没问题。
等车开起来的时候,我醉态全无,把司机都吓了一跳。
“小姐,你挺会装啊,看把你男朋友紧张的。”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打断他。
在司机狐疑的目光中,我为了省事,又道:“他是我的一个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