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纯沈越是小说《锦鲤附体我在年代文里靠捡钱暴富》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锦鲤附体我在年代文里靠捡钱暴富》的章节内容
晌午时分,不见炊烟,青坪村好似披了一件昏黄的外衣,让人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老沈家低矮的土墙上,破木板拼凑的大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作死的小贱人,还有脸狡辩,你说你是在救孩子鬼都不信,我打死你这个祸害人的东西……”
林晓纯脑袋嗡嗡作响,被人按在地上往死里打,各种生殖器不要钱似地往她身上安。
她这火气蹭蹭地往上冒,一把推开又打又骂的疯婆子,刚要反驳,就听一个阴沉冷厉的声音咬牙切齿道:“林晓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抬头果见面带怒容的男人一手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俩孩子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打她的疯婆子哭得比她还伤心,跺着脚数落:“林晓纯你个丧门星,我儿子怎么摊上你这么个祸害精。我们家沈越哪里对不起你,要不想过,趁早离婚。”
男人眉头紧锁,声音冰冷:“先去镇卫生院。”
疯婆子抹了一把眼泪,又不甘心地捡起脚边的板凳溜过去,还好林晓纯躲得快,没有破相。
沈越?孩子?镇卫生院?
低矮残旧的房屋,破烂不堪的小院,溢了一地水的大水缸,补丁套补丁的衣服,还有这些骂她的台词串联在一起,她瞬间明白了。
这是穿书了,穿到一本读过多遍的年代文里。
不仅如此,她还穿成了那个作天作地,同名同姓的倒霉女配。不小心害女儿被拐,儿子成病娇反派,丈夫怒杀她被判死缓。
可这次原主本是要救两个因贪玩差点溺亡的龙凤胎儿女,再加上有心人挑拨,反被沈越母子误会。俩孩子是丈夫沈越最在意的人,怪不得沉稳寡言的他发这么大火。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这句话放在勤勤恳恳靠祖业传承治病救人的资深吃货林晓纯身上一点都不夸张。
她去超市抢购打折猪肉,遇到电梯故障;去银行取钱遇到打劫;好不容易从混乱的现场逃出来,又遇见不按交通规则驾驶的司机,一下把她撞到了医院。
好吧,倒霉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勉强接受。
可医院居然百年不遇的停电,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
她成了无数穿书大军中的一员,所以她替原主挨的这一顿打甚是无辜。
不过孩子也是无辜的。
书中,由于七十年代末医疗水平有限,沈家太穷交不起医药费,持续发烧导致原主女儿聋了;儿子烧坏脑子,精神上出现问题,不定时发作。她看一次哭一次,最心疼得就是这俩孩子。
前世她孑然一身,倒霉归倒霉,却从未在治病救人上失过手。为了孩子,也为了日后不被沈越砍死,快步追上他,“等下,让我看看孩子。”
沈越连眼神都没施舍给她,冷冷回道:“滚,你不配。”
疯婆子也就是原主的婆婆王桂花,骂骂咧咧地坐在板车上,跟着沈越带孩子去镇上卫生院。看热闹的人们见沈越母子走了,三五成群地议论着相继散去。
春寒料峭,半旧的花棉袄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冻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浑身上下除了脸没有一处不疼,幸好原主还知道护着脸。
此“林晓纯”非彼林晓纯,她是一个特别坚强的倒霉蛋。
对日常倒霉体质的她来说,能穿书活着已经是一种幸运。
按情节发展,今天就是原书男女主结婚的日子。她不会像原主一样去大闹男主赵廷川的婚礼现场。赵廷川是妥妥的乡村霸总体质;女主苏若雪是下乡知青,也是被命运偏爱的人,她才不会傻到作死。
沈越母子带着俩孩子已经不见踪影,她必须尽快赶到卫生院,救人如救火!
泥土路坑坑洼洼走起来相当费力,却很踏实。
由于走得太快,一不小心被绊倒在地,掌心磨破皮显现出一个形状怪异的图案。她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时间在意。刚要站起来,发现脚边多出一块钱。
咦,难道要转运了?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她不安地拾起钱,发现下边还有一张两块,一张五块和一张大团结。
心头狂跳,太不可思议了,以前每次出门都丢钱,以至于每次都要抢打折商品,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捡钱!
十八块钱揣进兜里,她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七十年代末,一块钱能买一斤猪肉,也能买七八斤大米,或者买二十几个鸡蛋,又或者买十来斤大白菜……
……
要知道设计苏若雪不成,误上沈越的床以后,同样倒霉的原主在沈家连五块钱都很少见。
正为捡到巨款激动时,远处传来拖拉机“哒哒哒”的声音,伴随着喜庆的唢呐声,略显狭窄的泥土路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竟遇上结婚途中的赵廷川和苏若雪。
狭路相逢,林晓纯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两侧是庄稼地,刚想让路,挂着大红花的拖拉机停在她面前。
唢呐声也消停了,接亲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她,如临大敌。
身着墨色中山装制服的赵廷川站在拖拉机上薄唇微抿,棱角分明的脸在看到她的一刻瞬间黑下来。
林晓纯暗自感慨,赵廷川果然是作者大大的亲儿子,当初不惜浪费笔墨描写的男主龙章凤姿,就算座驾是拖拉机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风采。
再看粉面含春,清秀可人的苏若雪,简单的盘了头发,戴着七十年代末流行的红头巾,穿着缎面红袄,遗世而独立的俏模样,比她心目中的女主更娇俏。
只是苏若雪一脸警惕地看着她,“林晓纯,你又想做什么?难道真想毁了我和廷川的婚礼?”
林晓纯就纳闷了,她什么都没说好不好,把她当魔鬼还是怎么着?不禁对苏若雪的印象分大减,沉声道:“我什么都不想做,我路过。”
赵廷川不动声色地把苏若雪护在身后,冷声道:“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我爱的自始至终只有若雪,你死心吧!”
林晓纯满头黑线,往右边麦田里挪了几步让开路。郑重的表示:“我确实死心了,不耽误你们吉时。你们赶紧消失在我眼前,也不要耽误我办正事。”
消失?
苏若雪和赵廷川对视一眼,小声嘀咕道:“她不会又耍什么花样吧?”
赵廷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跳下车对大伙说:“大家检查下附近有没有炸药或者比较尖锐的东西。”
大家伙一听,立马行动起来。
苏若雪站在拖拉机上,紧紧地抓住拦板,纤细的手指骨节泛白。赵廷川以为她害怕,柔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苏若雪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我信你。”
林晓纯听着带颤音的三个字,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有那么瘆人吗,这误会大,还是他们脑洞大?
难道怕她想和他们同归于尽,还是怕她扎拖拉机轮胎,让他们结不成婚?
不知谁说了句:“她笑了,肯定有猫腻。”
苏若雪花容失色,颤声道:“廷川我要下去,我不要一个人在车上。”
赵廷川心疼地抱苏若雪下车,苏若雪从城里买回来的的红色皮鞋刚沾地,就蹭到了土。
这时又有人捡了一个铁钉跑过来一惊一乍,“川哥,你看这小娘们果然早有准备。”
林晓纯:“……”
赵廷川拿着铁钉靠近林晓纯,林晓纯不习惯男人的靠近,条件反射后退两步,反让赵廷川以为她心虚。
“最毒妇人心,还有什么是你林晓纯做不出来的?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林晓纯无语,她现在只想快点救孩子,谁有心情看他无中生钉子。皱着眉说:“让开。我有急事去卫生院,别挡我的路。”
“撒谎。”赵廷川捕捉到她话里的漏洞不依不饶道,“不交代,你休想走。”
苏若雪怕耽误吉时,扯了扯赵廷川的袖子。涩声道:“廷川,她不会是欲擒欲纵,故意让我们拦住她吧?”
赵廷川蹙眉,这种事很有可能。
苏若雪眼眶泛红,看向林晓纯:“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和廷川?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一直纠缠廷川又有什么意思。放过我们,也放过你自己不好吗?”
林晓纯扶额,这两个人怕是聪明过头了吧!
今天她要不说出个所以然,两个孩子怕是要跟她一样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必须先想个办法脱身尽快赶到才行。
左顾右盼,目光触及到拖拉机和正在全力找危险物品的司机李二狗时,她灵光一闪。清了清嗓子说:“既然你们认定我要害你们,那我不做点什么你们也不放心。把拖拉机和司机留给我,你们走回去吧!”
“什么?”苏若雪娇艳的脸垮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晓纯。
原来打得是这种主意?没想到她这次长脑子了,真得学会迂回战术。
赵廷川揽住苏若雪不断发抖的肩,皱着眉头说:“林晓纯你闹够没有,不作妖会死吗?”
林晓纯怒极反笑:“拜托,我自始至终可没要拦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在浪费我的时间,反过来倒打一耙,既然你们认定我会害你们,那我成全你们,我坐拖拉机,你们走回去,有问题吗?”
赵廷川:“……”是她转性了,还是玩起欲擒故纵的把戏?
苏若雪还是有些不安,这不符合林晓纯的作风。不做点什么,她怎么会罢休
想到这里,不禁抓紧了赵廷川的手,“廷川,怎么办?”
习惯性的依赖让赵廷川倍感受用,赵廷川沉思片刻道:“若雪,不如我背你回去,省得耽误了良辰吉时。”
苏若雪微怔,和赵廷川相视片刻,点点头:“好。”
比起跟林晓纯扯皮延误吉时,让出拖拉机的确是一个更为理智的办法。
只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转头对林晓纯说:“林晓纯有这么多人见证,拖拉机和李二狗都让给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就纠缠廷川。”
原书中,隐忍大气的知青苏若雪为了赵廷川不惜与城里的父母闹翻。婚后发愤图强,又成为省城的高考状元,前途无量。
林晓纯真得怀疑以前的作者是闭着眼睛瞎写,这跟原书出入怎么这么大?
赵廷川扫了一眼发愣的林晓纯:“愣着做什么,赶紧走。”
那语气好像多让林晓纯停留一刻,他们就会少块肉。
不过这正合林晓纯的意,虽然有原主的记忆支撑,可原主是个路痴,她可不保证会不会走错路。笨拙地上了拖拉机,忙催促李二狗:“二狗哥,麻烦你送我去镇上卫生院,谢谢。”
别说这声二狗哥让李二狗很受用,再加上她人美声甜,虽然狼狈,却很有亲和力。李二狗在得到赵廷川的许可后,欣然应了一声:“好嘞,咱这就去。”
拖拉机在这个时代也是奢侈品。
林晓纯前世今生第一次坐拖拉机,有些忐忑,总担心会不会被颠下去。不过看到苏若雪不貌似有些不甘,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拖拉机没有掉头,径直往前开,她急忙喊道:“掉头啊,我去镇上卫生院,你走错路了。”
李二狗哈哈笑道:“沈越媳妇你怕不是忘了吧,卫生院在北边,掉头可就直接去县里咯。”
林晓纯满头黑线,貌似是这样,怪不得走了这么远都没看到沈越母子俩的踪迹。
拖拉机“哒哒哒”地渐行渐远,赵廷川不知道林晓纯和李二狗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暗道这个女人真是水性杨花。
苏若雪扯了扯赵廷川的袖子,“廷川,我们走吧。”
赵廷川点点头,躬下身。喜庆的唢呐又欢快地吹起来,苏若雪连羞带怯地趴了上去。
忽然“砰”地一声,在场的人都被炸翻在地,顿时惨叫声一片。
炸得不显模样、头发貌似鸡窝状的苏若雪脸上都是土和血,同样被头发炸得卷曲凌乱的赵廷川嘴里冒着烟儿,挣扎了下起不来,朝着林晓纯离去的方向大声吼道:“林晓纯,你给我等着!”
林晓纯紧紧抓着拖拉机栏杆,不好分神。忽然听到爆炸声和有人喊她的声音,往后看了看,只看见后边乌烟瘴气,什么都看不清。
还以为赵廷川和苏若雪放鞭炮庆祝她不再骚扰他们,不禁叹息一声。幸好她没想过像其他穿书女一样跟抱原书男女主大腿,这也太过分了,亏得原主到死都惦记着赵廷川!
卫生院的墙上还写着“抓革命,促生产”、“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标语。
她提早下了车,本来名声就不太好,她还是尽力挽回点吧。毕竟要活在这个人多口杂,爱嚼舌根的年代,万一碰到熟人,又是一顿说不清。
七十年代末的乡土乡貌在这个不起眼的小乡镇发挥得淋漓尽致,卫生院是一大排平房,屋子很多,院子也很大,院中央是棵逾百年的大槐树。
空气里不时飘来阵阵中草药的香味,这让习惯了以中医馆为家的林晓纯倍感亲切。她加快寻找沈越母子和两个孩子,找了几间病房都没找到,结果在收费室附近看到了愁眉不展的沈越。
沈越跟她一样在原剧情中是配角,而且作者对沈越的描写也不太多,只知道他是个带病回乡退伍军人。
细看的话,沈越站姿笔挺,相貌英武,虽然消瘦,却丝毫不影响军人的气质。纵然夹杂着一些病弱的疲惫感,细看之下并不比赵廷川差多少,甚至更耐看。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沈越自己的病已经让本部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这次俩孩子同时住院,更是让他自责不已。
沈越没有看到她,她也没打算惊动他。
绕过沈越,她找到负责俩孩子病情的医生,问了详细病情,才知道俩孩子是一过性窒息缺氧,还有剧烈咳嗽、喘憋、呼吸困难、心率慢、血压降低、皮肤冷、发绀等征象,最主要的是用过退烧药,依然高烧不退。
按她的经验,应该是污水入肺,肺部已经感染。要知道孩子溺水的水缸里是平时喂猪的水,里面长了一层厚厚的苔藓,还有几条小蝌蚪。
沉思片刻,她正色道:“医生,孩子小,不能耽误,先给孩子办理住院手续吧。”
医生头也不抬地说道:“办住院可以,先去缴费。”
林晓纯眸色微暗,“多少?”
医生继续鬼画符一样写着什么,瞟了她一眼说:“两块。”
“好。”林晓纯拿出两块钱拍在桌子上,“尽快办理。”
医生放下手中的笔怔怔地看着她,“你是孩子什么人?”
林晓纯微顿,随后释然道:“孩子的妈妈。”
……
虽然她擅长中医治疗,可眼下孩子需要挂点滴才行,发烧时间长,脱水严重就麻烦了。所需的中药也要花钱买,要是有自己家的中医馆在就好了,想要多少拿多少,全国都找不出她家药材那么齐全的中医馆。
想到中医馆,掌心奇怪的图案瞬间发烫,只觉眼前场景变换,仿佛置身于自家中医馆里。她恍然大悟,原来奇怪的图案正是缩小的中医馆形状,怪不得眼熟。
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她忙去找有退烧有奇效的犀牛角粉制成的药丸,不管怎么说让孩子退烧是大事。
两粒药丸拿到手,正发愁怎么回到现实世界,突然听到敲桌子的声音,她回过神,场景又切换成医办室。
医生敲着住院手续,让她签字,她才反应过来,刚才不过是白日做梦,摇头苦笑。
可一伸手,发现有奇怪图案的右手里安安静静躺着两粒药丸。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她按捺住心中那份震惊,签上字。怎么都不敢相信向来是倒霉体质的她竟然也能心想事成了。
而且还是这么一大份礼物,要知道她最不舍的就是自家的中医馆。中医馆居然成了她的金手指,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感传来,她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突然沈越从外面闯进来,抬眼看见她冷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林晓纯跳得欢快的心迅速稳定下来,她又不是原主,没有做过亏心事,理直气壮地说:“我为什么不能在,真是好笑。”
沈越厌恶地瞥了她一眼,转头对医生说:“医生先交一部分,让两个孩子住院可以吗?”
他语速很快,声音低沉,但是每一个字咬得都很清晰,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尊严。
医生看看他,又看看林晓纯,林晓纯已经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门口。还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把已经签好字的住院手续和两块钱递过去说:“找田护士长办理。”
沈越疑惑地看着医生,“医生,这……”
这态度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刚刚没钱办住院,医生说的有多难听,他可没忘。
医生不耐烦地说:“快去吧,别影响其他病人。”
沈越堵在嘴边的“谢谢”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了,默不作声地拿着两块钱和住院手续走出去。
边走边看住院手续上的内容,当看到右下角写得花一样的“林晓纯”三个字时,差点以为看花了眼。
对林晓纯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又觉得有些好笑,本来就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不过因为那次意外怀孕才嫁给他。
别说林晓纯不喜欢他,他又何尝喜欢过她!
不过以她紧随其后赶来交住院费来看,孩子落水的事,没准真得有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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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纯从沈越眼皮子底下溜出来,长舒一口气。偷偷去找孩子,正好婆婆王桂花去上厕所把孩子交给护士,孩子被陌生人抱在怀里,哭闹得厉害。
她忙上前去,温声道:“我是孩子的妈妈,我来抱吧。”
小护士正焦头烂额,说了声:“谢谢。”
两个孩子不知道是病迷糊了,还是真得想妈妈。林晓纯抱着他们的时候,竟奇异的安静下来。
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运气还真不错。于是哄着孩子说:“曼曼,小超乖,吃了这个药药就好了,乖乖听护士姐姐的话,不然妈妈会心疼的哦!”
药丸咸咸涩涩,两个小家伙吧嗒吧嗒嘴,全部咽了下去,刚好王桂花,整理着衣服走过来,刚好看到林晓纯喂孩子吃了什么,气喘吁吁地跑了两步一把夺过孩子,边拍孩子的后背,边说:“林晓纯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喂孩子吃了什么?宝啊,吐出来,快吐出来。”
两个孩子不停地嚷嚷着:“水,水……”
林晓纯把桌子上的水递过去说:“有什么话不能等孩子喝完水再说,孩子正是需要多喝水的时候。”
王桂花脸红脖子粗,把水打翻在地,“你还想害死我家宝儿是不是,你说你喂孩子吃得是什么?”
林晓纯淡定地回道:“退烧药。”
“你放屁。”王桂花恼着脸道:“你以为你是医生,随便给孩子吃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孩子吃坏了怎么办?再说你能安什么好心思,要不是你。我的两个宝儿也不至于受这份罪。”
林晓纯被泼妇般的王桂花气得脑壳痛,分不清轻重缓急,看着嘴巴干裂的孩子,心中焦急。怒道:“你不是盼着孩子早点好?医生嘱咐多喂孩子喝水,你怎么不照做。我是孩子的妈妈,我还能害孩子不成?都说了那是误会,我是救孩子,不是溺死孩子。”
说话条理分明的林晓纯让刚进门的沈越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不过林晓纯没看他,气鼓鼓地拿着暖壶往外走。
要不是为了两个可怜的孩子,她都懒得搭理王桂花。
沈越蹙眉,“你做什么?”
林晓纯斜了他一眼,“倒水。”
沈越不作声,王桂花瞪着眼反问:“倒什么水,你不会又搞什么花样吧?”
林晓纯懒得跟她解释,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诶,你别走,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又想害俩娃?”王桂花把孩子放病床上喊道,“作死的小贱人真是气死我了,到哪儿都不消停。”
沈越听着这话有些不舒服,“妈你少说两句吧,这里是卫生院,禁止大声喧哗。”
王桂花恨铁不成钢,叉着腰指着沈越的脑门训斥,“没用的东西,你想气死老娘啊!嫌我话多,我走。你继续跟那个破鞋过,她要不折腾死俩孩子我的姓倒过来写。”
孩子被王桂花的大嗓门吓到,哇哇大哭起来。王桂花说到做到,摔门子出去,直看得其他病人和家属大眼瞪小眼。
沈越也不拦着,只好一手一个孩子抱起来,但是怎么哄也哄不好。
林晓纯过来的时候孩子还在哭,声嘶力竭。她赶忙小跑两步把暖壶放下去接孩子,“我来哄。”
沈越冷着脸,“不用。”
俩孩子不停地喊“妈妈”,沈越本不打算把孩子交给她,可孩子天生对母亲的依赖又让他退步。
林晓纯纤瘦的身板同时抱起两个小家伙有点吃力,可这副身体和孩子血脉相连,激发出来的母性让她咬牙坚持下来。
孩子没有因为原主作死的行为对她疏远,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记得原书中,俩孩子在王桂花的挑唆下,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连妈妈都不叫。
看来运气真得是在变好。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现象。
两个孩子渐渐安静下来,她压低声音对发愣的沈越说:“给曼曼和小超倒点水,孩子发烧要多喝水。一会儿你再去买个脸盆和毛巾,我用温水给他们擦擦身子,好得更快些。对了,你再给两个孩子买两身衣服,这衣服都湿透了,穿在身上多难受。”
沈越听着她絮絮叨叨,居然没有反感的转身就走,这让林晓纯有些诧异。
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沈越应该没钱,若是有钱也不会为了两块钱药费为难。
于是掏出五块钱递过去,“给,你省着用。”
林晓纯温润的声音让沈越没有缓过神来,五块钱倒是又让他吃了一惊。沉声道:“你哪儿来的钱?”
林晓纯想也没想说:“捡的。”
沈越满头黑线,明显不信。可看到林晓纯已经别过脸,明显是不想给他解释,又有些气结。
这个年头,五块钱也算是不小的数目,而且加上之前办理住院手续的两块,这可是巨款。
于是又不死心地问:“说实话,到底是哪儿来的钱?。”
尼玛,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吗?!林晓纯怒了,“不要给我,有完没完。跟你妈一样不分轻重缓急,是不是男人?”
什么叫他不分轻重缓急,他为了这个一盘散沙的家也是心力交瘁。沈越冷声道:“你不要转移话题”
林晓纯分毫不让,“转移话题的是你,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两人争论的面红耳赤,临床一个较胖的大嫂笑着劝道:“大兄弟快去买吧,现在可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孩子好了,你们两个想怎么着都行。”
沈越和林晓纯异口同声道:“谁跟他(她)打情骂俏!”
“哟,你们还真是两口子。”胖嫂笑得更欢,“我说大兄弟,你快去买吧,估计一会儿还要给孩子扎针打点滴。”
林晓纯瞪了沈越一眼,沈越也不再继续纠结,但是却把钱扔给了林晓纯。
没钱,他去借也不会让孩子受委屈,她的钱他不用。
林晓纯:……
说来也巧,沈越前脚走,护士后脚就过来打点滴了。
孩子小,又瘦弱,血管细根本不好扎。
护士手都哆嗦了,扎了两次,愣是没扎准血管。本来已经哄好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晓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不是孩子脱水必须要输液,早抱回去自己治疗。心疼道:“别扎了,别扎了。”
沈越买东西回来,看到林晓纯眼眶泛红,护士赌气说:“不扎拉倒,以为谁想扎。”
林晓纯反问:“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有没有职业道德?”
小护士红着脸回怼:“我态度怎么了,你那么本事你怎么不自己扎。”
沈越也急了,“我们若能扎,还要你们医生护士做什么!”
小护士还挺横,“怎么说话呢,你家孩子血管细不好扎,能赖我啊!”
沈越紧攥拳头,这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这要再换一个性别,换一个地点,他早打得她满地找牙。
做了一番激烈思想斗争的林晓纯出声,“我扎。”
别说沈越和小护士惊讶,本来看热闹的人们也震住了!
“你开什么玩笑。”小护士不屑道,“你以为这是游乐场让你随便玩啊!”
林晓纯斩钉截铁地重复道:“我扎。”
上学时她练习扎针练习的很好,可是自己是倒霉体质,从不敢在活物身上尝试过。
现在孩子需要她勇敢面对现实,她不能再退缩。于是深吸一口气,摸到孩子头上的血管后,问护士:“你们这儿有没有剃头刀?”
小护士愣了,“你想做什么,不会要切开血管吧?”
林晓纯扶额,这是哪儿来的二百五?
隔壁一个大叔从包里拿出剃须刀递过去,“姑娘,要不嫌弃用我这个剃须刀。”
沈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周围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看热闹。
她大大方方地接过剃须刀,说了一声“谢谢”。心想运气不算太差,能借到剃须刀就是最好的证明。
给自己打完气,她麻利地给女儿沈曼曼剃了额头的碎发,立马有人指指点点起来。
“这不是亲妈吧,刮孩子的头发一点都不心疼。”
“我家妮子最宝贵的就是头发,亲妈怎么下得去手,刮了前边多难看。”
“这是什么招数,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刮头发扎针,怎么不去当剃头匠。”
“我看八成是后妈,刚才我还看见她婆婆骂她了。这家男人是死人吗,怎么也不管管。”
“她这副打了架似的样子,不忍直视……”
“……”
想起她之前那些不靠谱的行为,沈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不是你逞强的地方。”
林晓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松手,别耽误我给孩子扎针。”
沈越以为听错了,他在部队都没有见过谁在额头上扎针。
小护士此时心里也七上八下,在额头上扎针她只是听说过,省城里有人会,但是不是真的,她也不知道。
围观的吃瓜群众更是瞪大眼睛看好戏,毕竟好多需要打点滴的娃都因为扎不上绕了弯路。弯路。
不知是谁去打了小报告,护士长和主治医生都惊动了,连带着个别不忙的护士、医生也纷纷过来见证。
本来略显拥挤的病房立马变得里三层外三层,扒门边看的,扒窗户看的,看到看不到,都来凑个热闹。
沈曼曼和沈子超看到这么多人吓得直往林晓纯怀里钻,林晓纯眉头一皱,不悦道:“大家让让,你们把光线都挡住了。”
小护士撇撇嘴,“你不会吹牛吹大发了,找借口为自己开脱吧?要是不行早说,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吃瓜群众也纹丝不动,跟着指指点点,无不是说怕丢人早点说,找什么借口。
护士长和主治医生也交头接耳说了两句,声音很小,很快被淹没在乱哄哄的人群中。
沈越有病底儿在身,人多空气稀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虽然对林晓纯了解不多,但据他所知,林晓纯没上过两年学,八九岁就被送到外地的姑姑家寄养,回到青坪村也不过四五年的时间,有三年半住在他们家。
以林晓纯爱显摆的性子,要真有能耐,怎么会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赵廷川说不定也会动心。
他替林晓纯捏了把汗,虽说丢人是经常的事她不在意,但害两个孩子受罪可不行。于是犹豫道:“林晓纯,不如……”
“不如什么?”林晓纯拦住他未说出口的话,“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信不信我?”
不信。
可是沈越在这个节骨眼不能拆她的台,毕竟她也是为孩子出头。
而且林晓纯坚定的眼神让他无论如何说不出“不信”两个字,不由自主地点头说:“信。”
林晓纯把凌乱的刘海拨到一边,对小护士说:“给我针头。”
小护士瞪了她一眼,“给你。我看你能扎出个花来吗!”
林晓纯接过针头,对大家说:“有没有手电筒,蜡烛也行,给我打个亮光。”
隔壁大叔挺给力,从包里翻腾了一会儿拿出手电筒递过去,“丫头,这个给你。”
剃须刀还没还,又借了手电筒,林晓纯不胜感激,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隔壁大叔摇头说:“不用谢,我也想知道你怎么给孩子扎上。”
林晓纯莞尔一笑,把手电筒递给沈越,“给我照着。”
沈越照她的要求,拿着手电筒一动不动。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青色静脉血管的阴影清晰了很多,林晓纯拿棉签擦了擦血管,又把白色医用胶布撕好,轻声对沈曼曼说:“曼曼乖,妈妈一会儿给你买糖吃好不好,给你买又香又甜的大白兔奶糖,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糖汁。曼曼知道吗,吃七大粒牛奶糖就等于喝了一杯牛奶,可好吃了!”
沈曼曼认真地听林晓纯描述,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奶声奶气地小声说:“妈妈,我想吃。”
吃瓜群众也对她描述的糖很感兴趣,不禁随着她的话咽口水。
只听林晓纯说:“好了。”
粘好胶布,调好点滴速度,快准稳,大家都没反应过来。随后响起热烈的掌声,掌声雷动,小护士灰头土脸地狡辩道:“你作弊!”
林晓纯怒极反笑,“那你作弊一个给我试试?”
小护士脸红一阵白一阵,她可不敢给孩子剃头,割破怎么办!
林晓纯麻利地挂上点滴,准备给沈子超扎。
沈越嘴角微微上扬,瞬间觉得现在的她也不是那么讨厌。
这时,主治医生从吃瓜群众后边挤进来,面无表情道:“同志,请问你是在哪儿学的这种扎针手法?”
林晓纯抬头一看,这不是办入院手续时爱答不理那个医生吗,怎么态度变得这么快,难道是因为自己毫不犹豫地交了两块钱?
还是说那两块钱有记号,是他丢的?
如果是那就糟了,好尴尬。
主治医生看她不说话又问:“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沈越看她脸色怪异,以为她不想说,刚想替她回答,就听她说:“先让一让,我要给我孩子扎针呢。”
主治医生讪讪地让开路,面色不善的小护士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护士长身后。
沈子超黑葡萄般地眼珠紧紧盯着林晓纯的手,好似在等待,又好似在害怕。
他的小脑袋瓜里还在回想妈妈说的大白兔奶糖,当林晓纯靠近的时候,他紧张地说:“妈妈,真得有大白兔奶糖吃吗?”
林晓纯轻抚着沈子超地额头说:“当然啦,妈妈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们,等我们扎上针,就让爸爸去买好不好?”
沈子超用力地点点头,“小超最听话啦,妈妈你快扎。”
“乖。”林晓纯眼底泛酸,这么懂事可爱的孩子,原主怎么舍得狠心抛弃她们呢!
她按部就班地给沈子超挂上点滴,完成最后一步,转身对看热闹的人说:“大家都散了吧,让我家孩子安静地休息会儿。”
吃瓜群众相继散开,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人家都说了孩子要休息,他们也不敢继续打扰,窗户外看热闹的人仍然在坚持。
一时之间,大家都传开了。这个小媳妇比镇上医生、护士还厉害,扎针的时候,孩子都不哭。
林晓纯让两个孩子躺好,把剃须刀和手电筒都还给了隔壁大叔。又对沈越说:“你去给孩子买糖吧。”
沈曼曼在后边又来了一句:“爸爸别买错了,我要吃大白兔奶糖。”
林晓纯笑着说:“乖,咱就是买大白兔奶糖。”
沈越蹙眉,以为她不过是哄孩子,没想到是真的要给孩子买。
大白兔奶糖可不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吃得起的东西,那是奢侈品,一块五毛钱一斤呢。
林晓纯看他站着不动,催促道:“去不去,不去我去。”
沈越这才皱着眉说:“那只买两块糖。”
孩子满眼的期望,又生病了,他怎么也狠不下心拒绝。说来说去都是他没用,不禁悲从心生,接连不断地咳起来。
林晓纯忙上前扶住他,不着痕迹地握住他的手腕,脉搏跳动异常,寻常没有见过。问道:“你没事吧?”
沈越不喜欢她的触碰,一把推开她,“离远点,我死了不是正合你的意。”
林晓纯嘴角抽搐,凶什么凶,以为她喜欢他啊,她不过出于医者的惯性思维。
什么叫他死了正合她意?
他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有他做挡箭牌她还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呢。
沈越平复了心绪,转身就走。
林晓纯在后边又加了一句:“沈越,你别抠抠搜搜地买两块糖,买一斤吧!”
沈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头也不回地说:“不用你管。”
“小气鬼。”
说完林晓纯突然想起书中写了沈家除了穷还有外债。
原主本就给沈越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让沈越一时之间改变对她的看法,确实有些困难。
原书中,原主就是看中了沈越耿直,又一身病才设计苏若雪和沈越。却不想苏若雪运气值爆表,被有心人引导提前发现。
至于那个有心人是谁,书中并没有明说。
原主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第二天才发现跟沈越睡在一起的是自己。
如今看来沈越的耿直确实不假。
算了,下来她再多补偿孩子们。前世她虽然倒霉,一日三餐却很讲究,所以到哪儿都不能亏待自己是她的原则。
当然,现在又加了两个孩子,孩子更不能亏待。
“那个……同志,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林晓纯回头一看,主治医生竟然还在,反问道:“你怎么还在?”
主治医生热情地伸出手,“你好我叫陈志远,我很欣赏你扎针的手法,敢问同志你在哪里高就?。”
守候在窗外的吃瓜群众听不太清楚,看到一向牛pi哄哄的医生竟然主动伸出了手,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隔壁大叔和胖嫂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钱的问题,那她就放心了。
于是面无表情地说:“抱歉,我不过一介乡野村妇,让你失望了。。”
陈志远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之前的小护士添油加醋道:“陈医生,依我看她不过是瞎猫遇见死耗子,咱们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陈志远干咳两声,“小红,你姿态放低些,要学会不耻下问。”
不耻下问?
问她很羞耻吗?
林晓纯顺着小护士的话说:“是啊,我是瞎猫遇见死耗子,你们不要强人所难了。不过我这瞎猫都能碰上死耗子,这位小红护士怎么连我这个瞎猫都不如?”
旁边的胖嫂忍不住笑得肩膀抖动,隔壁大叔眼珠定住,仿佛陷入沉思。
叫小红的护士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不要以为你这次侥幸成功,就可以目中无人。”
陈志远扶了扶眼镜,暗想到底是侥幸,还是有真才实学确实值得深究,而且这个女人貌似对他意见很大,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陈志远不知道哪儿得罪,林晓纯却已经想起原书中帮助苏若雪害原主脸上落疤的就是他和一个没提及姓名的小护士。
现在看来多半是叫小红的这位。
她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额头上的温度已经冷却下来,隐隐有了汗意。孩子没事,她也踏实了。
随即淡定地怼道:“我目中无人?我侥幸都能成功,那你这专业人士没成功是怎么做到如此嚣张?”
护士小红虚抹了一把冷汗,“你胡搅蛮缠。”
林晓纯怒极反笑,“拜托,现在可是你们纠缠着我不放。还能不能让我们病患有个良好的休息环境?”
突然外边乱哄哄的声音传来:“来急诊了,八九个都是被炸伤的,大家都准备起来。”
陈志远看护士小红不是林晓纯的对手,忙劝解道:“好了好了,有什么事下来再说先让病人休息,我们出去接诊。”
护士小红不情愿地被陈志远拉出去,林晓纯可没错过小护士一出门就悄悄勾了勾陈志远的手指头。
原来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怪不得能力不行,底气十足。
病房里终于清净了,她麻利地往盆里倒上水,又把新毛巾打湿,温柔地给两个孩子擦起来。孩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半干,两个脏兮兮的小脸蛋被她擦得干干净净。
她又把孩子身上认认真真都擦了一遍,换上干爽的衣服才满意。
妹妹沈曼曼娇憨可爱,哥哥沈子超眉清目秀,她都能想象出孩子长大后的模样,作者也详细刻画过。
不过原书中,耳聋的沈曼曼被拐卖,长大后又遇见了偏执成狂的沈子超,两人被狠心的作者安排了一段撕心裂肺的命运,要多惨有多惨。
(PS:原书作者好变态哦,这种书能写吗,怎么可以写。她就是为了这两个孩子才多翻了几遍原书,要不然谁愿意看那种圣母小说。)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来拯救兄妹俩的。
不过这件灰不拉几的女士夹袄是怎么回事?
她正瞅着衣服发呆,沈越黑着脸从外边回来,压低声音劈头盖脸地问:“林晓纯你长本事了,连炸人的事都敢做出来?”
林晓纯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什么炸人,这么危险的事她怎么会做,炸到别人不要紧炸到她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按前世的倒霉体质,她必定会敬而远之。
沈越皱着眉,“你不说话心虚了是吧?”
照以前她扒心扒肝无视他这个丈夫讨好赵廷川来看,她做出这种事的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九。
林晓纯反应过来,“我心虚什么,我又没有做亏心事。你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谁被炸了?”
“装什么傻?!”沈越嘴角抽搐,要不是她做过的事历历在目,差点就信了她的邪。
林晓纯有点好奇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越凑近她,又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表情,神色怪异道:“我记得你可是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过要炸了赵廷川和苏若雪的婚礼,你敢说赵廷川和苏若雪被炸得跟鬼一样不是你做的?”
啊?
不会吧……
原来是他们两个,林晓纯惊讶得合不拢嘴,“他们怎么会被炸?快说说让我开心开心”
沈越看她表情不似作假,这才把在卫生院大厅看到赵廷川和苏若雪以及吹打班子前前后后的事简略说了一下,反问道:“你敢说赵廷川他们一边惨叫,一边骂你是假的?”
林晓纯挠了挠脸,想到了在拖拉机上听到的爆炸声,她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庆祝她不再纠缠他们,而是踩到土雷了啊!
不过这也太上头了,记得原书中原主大闹婚礼被吹打班子赶回去途中,踩中了抗战时期遗留下来的土雷,被炸进医院躺了好几天。
她顶替了原主,剧情居然也反转了。
她是该笑还是该笑呢?
沈越狐疑地看着她,“你不去看赵廷川?”
林晓纯微怔,“我去看他做什么?”
不会是把她的脑子打坏了吧?照以往,她不该马上痛哭流涕地飞奔过去看赵廷川吗?沈越试探着问:“你还是林晓纯吗?”
林晓纯白了他一眼,“你傻啊,我不是林晓纯是谁!”
就冲这个白眼,沈越信了。
平时林晓纯嫌弃他是病秧子,又嫌他家穷,从来没有给过他和家里人好脸色,没少冲他翻白眼。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白眼让他觉得很舒坦,他怀疑自己病情加重了,已经影响到心理。
“林晓纯?我说听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原来真是你!”
孩子好不容易睡着,林晓纯不悦地转头,“你是?”
包扎很夸张的男人像从黑煤窑钻出来的一样,正怒气冲冲吼道:“你还有脸问,给我滚出来。”
刚哄着的两个孩子吓得一激灵,林晓纯瞪了包扎很夸张的男人一眼,赶紧先拍拍孩子,让孩子安睡。
沈越管他是不是伤病员,压低声音怒道:“该滚出去的是你,没看到孩子在睡觉!”
包扎很夸张的男人看了孩子一眼,又看看阴云密布的沈越,他从来不知道病弱的沈越能散发出这么强大的气场,声音不自觉地压了下来,不过还是很生气地说:“林晓纯,你马不停蹄地给我滚出来,这件事不给我们交代,你休想好过!”
孩子吭吭两声,又在林晓纯的轻拍下睡着。她给孩子掖好被子,眼神凌厉地瞪过去,“你再大声说一句,我让你这辈子都拆不了绷带。还有你到底是哪个黑煤窑里出来的,找我什么事?”
卫生院走廊里。
包扎很夸张的男人指着自己脸,“林晓纯你好好看看,我,赵廷川。你特么的是倒霉他妈派来的吗?”
林晓纯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咦,你好聪明啊,连这么机密的事都知道,看来你还真是幸运啊!”
沈越嘴角抽搐,他还真没看出来这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赵廷川。
赵廷川怒不可遏,“够了,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毁了我的婚礼,还让若雪也受了伤,包括吹打班子受伤的损失,你别想逃脱责任。”
林晓纯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反问:“凭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越一脸玩味地看着不再迷恋赵廷川的林晓纯,想从她脸上看出这些话里包含了多少真实。
乱糟糟的一切让赵廷川失去了往日的高冷睿智,气急败坏道:“凭什么,你还有脸问凭什么,这不就是你的一贯作风?你为了得到我,拆散我和若雪做的事还少吗!”
那跟她有什么关系,都是原主做的。
林晓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是我做的有什么证据?”
“证据?”赵廷川咬牙切齿,“证据都被炸没了!我没想到你费尽心机,竟还能作出如此无辜之态,让人恶心。”
啊呸,叔可忍婶不可忍!
林晓纯扬了扬下巴,“那我可就没办法了,在这儿发牢骚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去告我啊!我还就不信了,朗朗乾坤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泼,当我是泥捏的?!”
她的硬气还真让沈越刮目相看了,条理分明,不卑不亢,的确跟之前判若两人。
赵廷川胸口憋得一口老血差点喷林晓纯一脸,他可不认为林晓纯是无辜的,定是背后有人指点,不然不可能采取迂回战术。
跟她打官司的话,又要跟她纠缠不休,到时候她又会趁机耍各种花招。他才没有那么笨,中了她的圈套。不过她也休想好受,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林晓纯懒得搭理他,转身往病房走。
被忽略的赵廷川拽住她的胳膊,急道:“不许走,我们的医药费必须由你来承担。”
赵廷川现在还不是自主创业,富甲一方的霸总。虽说是青坪村主任的儿子,有一个令人羡慕的正式工人身份,但这么多人的医药费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得开支。
沈越一把拍掉他的手,“放开,动手动脚是不是男人!”
林晓纯再不好,现在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当着他的面拉拉扯扯,简直是打他的脸。
林晓纯的思绪却有点飘了。“是不是男人”这句话她质问过沈越,没想到沈越反过来说赵廷川……
沈越看到她努力憋笑的脸,满头黑线。暗想这女人怎么回事,他都吼她最爱慕的男人了,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发呆?
赵廷川的胳膊本来就疼,被沈越这么一拍,疼得冷汗直冒。怒道:“行啊林晓纯,你倒是好手段,哄得沈越这个病秧子甘愿当傻子替你出头。”
林晓纯直视着赵廷川的眼说:“你才是傻子,赵廷川你动动你的脑子,我去哪儿能弄到炸药,还有你们被炸时我可不在现场。也许是你们倒霉自己踩中抗战时期遗留下来的土雷呢!”
虽然早就知道那是土雷,为了不让他们怀疑,她也不能说得十分肯定。
原书中,原主被炸伤,五个刁蛮跋扈的姑姑找人鉴定过,确定是抗战时期遗留的土雷才没有找赵廷川的麻烦。而五个姑姑对自小父母双亡的她向来有求必应,也正是这样她才会有恃无恐。
赵廷川冷冷道:“别以为你学会欲擒故纵的把戏,我就会喜欢你,你怎么弄到炸药我不知道,但是你别想全身而退。”
沈越本来已经摩拳擦掌,但听到林晓纯为他辩护,又指责赵廷川,心里这口气总算顺了过来。沉声道:“与其在这儿胡搅蛮缠,不如找专业人员去现场做鉴定,也省得你颠倒黑白,胡乱攀咬人。”
赵廷川握紧拳头,厉声道:“我会查清真相,让你们心服口服。”
“最好如此。”沈越牵起林晓纯的手,头也不回地往病房走。
手心传来的温度冷到极点,林晓纯却觉得心脏的某个角落有点暖。这个木讷寡言的男人是作者不曾着重描写的,背景有些神秘,寥寥几笔定格了他的一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沈越得的这种怪病在坐牢以后加重病情,没几天就死了。
可是自穿书后,剧情一直在反转,那这个男人的命运肯定也会受到影响,她要不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认真给他看看病?
“爸爸,我的大白兔呢?”
沈曼曼奶声奶气的声音弱弱地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沈越借着咳嗽松开了她的手,略显尴尬。
林晓纯这才想起来,也伸出手问:“奶糖呢,快拿出来。”
沈越眼睛盯着她白皙的掌心,有点眼晕。别过头去在打着补丁的上衣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两块糖。
林晓纯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糖柔声说:“曼曼、小超是要自己剥糖纸,还是让妈妈剥?”
“妈妈”这两个字,她很喜欢,让她有了更强的代入感和责任感;也让她在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
沈曼曼兴奋地说:“我要自己剥。”
沈子超迟疑了下,也低声说:“我自己剥。”
“好。”林晓纯把糖纸递给他们,摸了摸她们的头。
这样和谐的画面让沈越生出一种家的错觉,他自嘲地笑笑,这种错觉不该有。
隔壁大叔抬了抬自己的手,“咳咳咳,小同志能帮我拔针吗?”
林晓纯看了看正在快速回落的液体,爽快地说:“好嘞!”
林晓纯拔针的手法也很利落,一看就像专业的,让人很信服。
隔壁大叔按着针眼上的医用胶带说:“小同志谢谢你,你在哪个医院上班?”
林晓纯笑着回道:“我待业在家,没有工作。”
隔壁大叔听完眼睛一亮,“你有没有兴趣来卫生院上班?”
“什么?”林晓纯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叔可别开玩笑,我确实只是一个乡野村妇,您太抬举我了。”
想起她在住院表上画花一样的签名,沈越也觉得这玩笑开大了。对隔壁大叔说:“大叔,她没上过几年学,自己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鬼画符一样,还是别让她祸害人了。”
没文化,真可怕。
林晓纯严重地鄙视沈越,那可是她特意练习的艺术签名,开药方的时候写出来那叫一个漂亮。
只听隔壁大叔笑道:“谦虚了。我是县里派来的新任卫生院院长齐卫国,一会儿办完出院手续上任,诚挚的邀请你来卫生院上班。”
林晓纯忙道:“有眼不识泰山,齐院长这么抬举我,我三生有幸。不过孩子都病着,身边离不了人。”
“嗯,是我仓促了。”齐卫国点点头,“你再考虑考虑,想通了随时来医院找我。”
“齐院长太客气了。”林晓纯笑着说客套话。
齐卫国没有在病房多做停留,抓紧时间去走马上任。
沈越还在思索这件事的真实性,还有齐卫国的身份是否可靠。镇卫生院一直没有院长比较乱,他早有耳闻,如果是真的,那林晓纯就算走狗屎运了。
让他意外的还有林晓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进退有度?
走狗屎运的林晓纯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志不在此。
胖嫂凑过来,“大妹子你可真是撞大运了,我在这医院住了三天,就觉得这个人不一般,没想到竟然是新上任院长。”
林晓纯呵呵笑道:“我就愿意听撞大运三个字,能天天撞运就好喽!”
沈子超舔了奶糖一口,又用糖纸包了回去;沈曼曼有样学样,舔了两口,也依依不舍地包好又捏在手心里。
直把林晓纯看得心里酸酸的,沈越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阿嚏──阿嚏──
林晓纯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折腾来折腾去,她的半旧棉袄还没有干透,潮气透过衣服传到她身上,她华丽丽地感冒了。
沈越蹙眉,“给你的棉袄呢,怎么不穿?”
林晓纯撇撇嘴,“这么丑,我才不要。”
沈越黑脸,“感冒了不花钱是吧,你有没有点正经过日子的样子?”
又是钱,没钱的她流下贫穷的泪水。
林晓纯灰不拉几的夹袄不知该去哪儿换,沈越仿佛心有灵犀般,“我去外边守着,你在屋里换,记得拉窗帘。”
好吧。
毕业以后一直是自己单独住,她还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换过衣服,不禁红了脸。
胖嫂背过身道:“呵呵,我背过身子不看你。都俩孩子的妈了,还这么害羞。”
林晓纯尴尬地笑笑,赶忙换上衣服。
换好衣服一摸兜居然摸到类似钞票的纸,她偷偷看了一眼,不淡定了,居然是一沓五元纸钞和厚厚一摞票。粗略一看粮票,布票,肉票,食用油票,火柴票等什么票都有。
她叮嘱慌地喊了一声:“沈越。”
沈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忙推门进来。问道:“什么事?”
林晓纯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件灰不拉几的衣服,是从哪儿弄来的?”
沈越以为她又要拿衣服说事,板着脸说:“路上捡的。”
林晓纯:“……”又是捡的?
沈越心虚地别开脸,他才不会解释他是在供销社买了一件最便宜的。转身拉着沈曼曼和沈子超的手说:“曼曼、小超,饿了没?”
沈曼曼和沈子超的脸褪去了发烧时的潮红,变得有些蜡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他们两个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
沈子超:“爸爸,我好想吃白面馍馍。”
沈曼曼:“爸爸,我想吃皮薄馅大的肉丸饺子。”
沈子超:“爸爸,那我也吃饺子吧”
沈越:“……”
借的钱和布票给林晓纯买完衣服也花光了。
再吃肉丸饺子……
沈越剧烈的咳嗽起来,不是心疼钱,是怪自己没用,连孩子这么微小的愿望都要考虑半天。
林晓纯拍了拍沈越的后背,给他顺了顺气。对两个孩子说:“不就是饺子吗,你不愿意跑腿我去,激动什么。”
孩子高兴地欢呼起来。
沈越满头黑线,他什么时候说不愿意跑腿了!
林晓纯有点嫌弃沈越乱捡的衣服,不过看起来是新的,才勉强没有当场脱下走人。
口袋里的钱也是实打实的,她有些怀疑钱是沈越偷的,又马上否定。原书中沈越可没这个癖好,而是看沈越耿直的模样,应该恨不得一天到晚抓小偷吧。
算了,折腾大半天,她也饿得不行。还是先买饺子吧。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沈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少买点,够孩子吃就行。”
呃?
谁买谁做主,钱在手里她想买多少买多少。
不过这要是谁丢的钱该有多着急,而且今天她的好运算是爆棚了吧,总感觉像是天上掉钱,特意给她捡。
除了病房门口,不时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声音很小,听不真切,总之他们口中说,就是这个女人,这就是她本人。
原主作为女配风评不好她是知道的,不过貌似没有传到镇里,而且就算传到镇里,他们应该也不认识她。
难道是她身上这件灰不拉几的衣服太丑?
头大!
原主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做事随心所欲,看来她还要再适应适应才行。
不知不觉走在了镇上的大街里,大街里热闹得很。
环顾四周,忘了该朝哪个方向走才能找到小饭馆,记得原主请赵廷川吃饭去过几次,凭着感觉往前走了一段路,没找到小饭馆,先看见供销社里挂着和她身上这件一模一样的夹袄。
她好奇地走进去问老板,“大姐,我这件衣服是在你家买的吗?”
营业员看了看,“是啊,怎么有什么问题?我们这里的衣服都是国营货,虽然你这件是我们店里最便宜的,但质量绝对有保障。”
林晓纯:“……”竟然是买的,沈越这家伙怎么不说实话?
营业员看她不说话继续说:“来买衣服的是你男人吧,不是我说他,可真会过日子,这件衣服性价比高,而且别人连试都没试过,绝对是出厂新货。”
林晓纯:“……谢谢,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营业员拍了拍胸脯,“你这人,吓我一大跳,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林晓纯笑笑走出去,出厂新货,没人试穿。看来她是真得时来运转,不由得心情大好。
兜兜转转,在拐角处还真找到一个人多的国营小饭馆。
来吃饭的人穿得都挺体面,她走到后厨问忙碌的服务员问:“服务员,有没有饺子?”
服务员瞟了她一眼,见她头发凌乱,脸上灰扑扑的,就算穿了件新袄也捂不住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穷酸气,态度有些冷淡:“不识字啊,门口牌子上饺子俩字没看见?”
林晓纯不悦,“字写得狗爬一样,谁看得出来。你打开门做生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说什么风凉话。”
服务员把擀面杖一拍,“说什么,就你这样的能有钱吃得起饺子?”
狗眼看人低,七十年代末人的淳朴在这本书里怎么没有体现出来,尽是些极品。
也是,能在国营饭馆上班也算是是个体面令人羡慕的工作,服务员牛气态度恶劣并不少见。
林晓纯怒极反笑,“哟,我这样的怎么了,我这样的还要吃肉丸饺子!”
这话一出别说把服务员逗乐,吃饭的客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服务员甩了甩手把她往外推,“我正忙着呢,没时间跟你扯皮。”
敢情这是把她当成叫花子了,林晓纯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拍桌上,“这能买多少肉丸饺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林晓纯拍桌子的动静吸引,有的筷子放下站起来观望。
服务员当场傻眼,这么豪气的客人他还没见过几个,立马满脸堆笑:“您要猪肉大葱馅,还是猪肉韭菜馅?当然我们这儿还有猪肉白菜馅,猪肉芹菜馅,猪肉香菇馅……”
林晓纯勾唇,带着三分讥诮,四分凉薄,“听不懂人话吗?我问你五块钱能买多少肉丸饺子,谁有功夫听你报菜名!”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僵住,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一毛钱5个,一块钱50个,五块钱……250个,对了还要有粮票才行。”
林晓纯面无表情地说:“嗯,猪肉大葱馅,快点做。”
服务员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也不管其他客人催促不催促,先紧着大客户,激动地手忙脚乱,把另外一个女服务员也喊出来帮忙。
林晓纯纤细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不慌不忙地数着饺子,等服务员包到第二百五十个的时候,她扬声道:“给我煮一块钱的。”
“你耍我!”服务员怒了,“你不是要五块钱的?”
本来吃完饭打算走的人,也看起了热闹。
林晓纯不疾不徐地说:“我说你听不懂人话你还不服气,这么多人在场让他们评评理,我何时说过要五块钱的?我只问你五块钱能买多少个,可没说买五块钱的!”
围观的吃瓜群众纷纷表示没有听见要五块钱,服务员骑虎难下,只能吃哑巴亏。
林晓纯挑挑眉,“我着急要呢,你到底煮不煮,不煮我去别家了。”
一块钱就一块钱,平时别人都是几毛钱几毛钱的买,女服务员比他会来事儿,趁着他发火之前,扯了扯他的袖子使了个眼色,他咬着后槽牙吐出一个字:“煮。”
饺子下锅,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说来话长,林晓纯也很久没吃过饺子了。
林晓纯付钱的时候,当着服务员的面儿,特意把五块钱收起来,拿出一块钱和粮票递过去:“我忘了我这儿还有一块钱零钱,五块钱怕你找不开,你不用感谢我这么贴心。”
服务员第一次赚钱赚的这么不痛快,女服务员已经麻利地盛好。
幸好她早有准备,在外边买了两个个大号铝制饭盒,五十个饺子装得满满当当。
在男服务员的愤怒和女服务员勉强的笑脸下,拿着饺子走出去。还特意看了看门口的牌子,牌子上确实写着字,歪歪扭扭,不过饺子写成了“交子”。
她摇摇头,快步离开。
病房里,沈越正在哄孩子,两个孩子饿了,林晓纯又迟迟不归,害他以为林晓纯借着买饭的时机,又去向赵廷川献殷勤。
俩孩子一向不怎么跟她亲近,如今病了一场特别黏她,让沈越不知该高兴还是恼火。
沈曼曼眼尖,林晓纯一进屋就大声喊:“妈妈,妈妈。”
沈子超也欣喜地要下床,却被沈越按住。
刚好一点,还是消停点吧。
林晓纯无视脸色苍白的沈越,笑着对两个孩子说:“快看妈妈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饭盒打开,饺子的香气飘满了整个房间,别说孩子们馋了,沈越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林晓纯把崭新地筷子和小碗拿出来,给他们夹了几个饺子。
又把一个饭盒饺子递给沈越:“吃吧。”
沈越别过头,“我不饿。”
可转眼肚子不争气地传来“咕咕”叫的声音。
林晓纯翻了个白眼,“巴结你似的,不吃拉倒。”
她故意问孩子:“曼曼、小超,饺子好吃吗?”
沈曼曼和沈子超用力地点点头。
“好吃好吃,妈妈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沈曼曼的小脸笑得像花一样。
沈子超夹起一个饺子送到沈越嘴边,“爸爸,你也吃。都是肉肉,可好吃了。”
沈越没动,林晓纯不阴不阳地说:“我们家小超多乖,爸爸不接受,就是爸爸不懂事哦!”
沈子超夹着饺子的手已经送到沈越嘴边,“爸爸,快吃。”
饺子入口,唇齿留香。沈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吃过肉了,眼眶泛酸。
他这病本来就是拖累,能意外和林晓纯生下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已是不易。
所以林晓纯再胡闹,他都不闻不问。
林晓纯把盛好的饺子塞在他手里,“吃吧,省得你病倒,我一个人要照顾三个。”
沈越这才吃起来,林晓纯松了一口气。
孩子还没大好,没让他们吃太多。林晓纯饭量有限,只吃了七八个。她又把饭盒里剩的几个倒在沈越碗里,沈越刚想推拒,她马上说:“浪费可耻,粒粒皆辛苦。你怎么能罔顾珍惜粮食的优良传统?”
沈越嘴角抽搐,“留着下顿再吃。”
林晓纯莞尔一笑:“你先吃饱再说吧,肉丸饺子凉了不好吃。”
“肉丸饺子?”
王桂花还没进门就闻到饺子味,如今一听“肉丸饺子”四个字立马不淡定了。
沈越心虚地把饺子放下,“妈,你怎么来了。”
王桂花怒气冲冲地把菜窝窝头扔桌子上,“你个没良心的,白养你长这么大。亏我惦记着你和俩孩子没吃饭,你们倒好,吃独食!”
她四处看了看,瞥见孩子身上的新衣服,脸色愈加难看。再看到林晓纯身上的夹袄更是直接暴走。
“好你个小贱人,到底给我儿子下了什么迷魂汤,一下午不见,你们置办了这么多东西,是不是背着我藏了私房钱?”
沈越忙解释,“妈你说什么呢,咱家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哪来的钱可藏。”
林晓纯知道王桂花是个油盐不进的泼辣主儿,冷声道:“没偷着借外债,你就偷着乐吧!”
王桂花已经被“肉丸饺子”冲昏了头,“我不管,你们肯定是藏钱了。老娘辛苦把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拉扯大,平时连个肉腥都舍不得吃,你们倒好,吃起肉丸饺子了。”
她用手捏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不解气,又一口气把剩下的七八个全部吃完。
两个孩子看得目瞪口呆,不着痕迹地往林晓纯怀里蹭了蹭。
沈越不齿自家老娘的这种行为,虽然无可奈何,依旧反驳道:“这钱是林晓纯捡的,要不是孩子们住院,早拿去还债了。”
“啊呸!”王桂花盘腿卧脚地坐在病床上,“我信你个鬼,有钱你们也得先孝敬老娘!你以为钱是杨树叶子,想捡就捡。她这钱说不定是哪个小白脸给的,没脸没皮,长得跟祸水一样。”
沈越黑脸,“您老要没事先回去吧。”
林晓纯咽不下这口气,怼道:“说够没有,说够了马上离开。这是卫生院,不是你肆意撒泼的地方。我的钱怎么来的跟你半分钱关系都没有,还有你要再诋毁我,就算你是沈越的亲妈我也会毫不客气。”
王桂花一听来劲了,“儿子看见了吧,她心虚了。我就知道这个小贱人吃里扒外,她这钱来路不明你也敢花。”
沈越的脸拉下来,“我有分寸。”
自己的老妈什么品质性格,他最清楚不过。没上过半天学,不识半个字,却总想在所有事上占上风。
王桂花拍着大腿,“催什么催,你个没用的东西,媳妇都看不住,还得让我这个当妈的操心。你算算今天花了多少钱,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林晓纯看书的时候就觉得王桂花这人太过泼辣,亲眼见证,果然比书中更难伺候。
钱是莫名其妙捡来的这件事她百口莫辩,但穿书后她就是这么幸运,她有什么办法!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办法能堵住她的嘴,清了清嗓子道:“这钱是大姑姑给我的陪嫁,就怕我嫁到你们家吃苦受罪,我一直舍不得花。如今孩子遭难有,钱自然是要用到刀刃上。”
大姑姑?
王桂花面色大变,要知道林晓纯的大姑姑嫁给县城第一个万元户。
她不自然地反问:“结婚的时候不是说跟你姑姑断绝来往了吗,怎么回事?”
“无可奉告。”林晓纯傲娇地抬起下巴,对于王桂花这种反应早有预料。
王桂花心里盘算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之所以能接受林晓纯不仅仅是因为她怀孕的缘故,还因为她的几个姑姑没有收彩礼钱,反倒贴了二十块钱。
不过这件事是秘密进行,连沈越都不知道,难道她知道了?
王桂花心里咯噔一跳,试探着问:“你姑姑还跟你说什么了?”
林晓纯详知书中剧情,自然知道王桂花的疑虑,冷哼一声:“也没什么,就是让我挺直了腰板儿,别让自己受委屈,万事都由姑姑们做主。”
王桂花不再言语,麻利地从病床上出溜下来,提起放在桌子上的菜窝窝头说:“你们吃饱喝足我也就不惦记你们了,这些我带回去给小昌吃。”
小昌是沈越的亲弟弟沈昌,好吃懒做不说,因为沈家穷,至今娶不上媳妇。可越是这样,越让王桂花偏爱。
林晓纯嘴角抽搐,眼看着王桂花又把饭盒打开看了看,确定没有一点残留才算放心。
沈越黑脸,“这么远的路你回去就别来了,等孩子好了,我们马上出院。”
王桂花满口应下,又忍不住瞧了瞧林晓纯身上的夹袄,“这件夹袄不适合你这个岁数穿,回头脱下来给我穿吧。”
林晓纯翻了个白眼怼道:“哟,这可不能如你的愿了。沈越给我买的第一件衣服我得供起来,哪天说起来,也不至于让别人说说沈越亏待我不是!”
沈越挑挑眉,有本事你现在供起来啊!今天可不是第一次听见林晓纯回怼了。照她平时那样,虽然作,对婆婆还是有几分畏惧的。可现在林晓纯黑白分明的双眸里,分明是挑衅。
王桂花还想再说什么,沈越赶忙打断,“妈快回去吧,再不走天都黑了。”
王桂花看了看天色,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你就由着这败家玩意吧!”
沈越虽不是愚孝,却也不能骂回去,心里难受,一口气堵在胸口,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林晓纯看不下去了,给沈越顺了顺气,转头对王桂花说:“你要不想走,我有的是时间给你掰扯大姑姑那20块钱的事。”
王桂花在她说出“大姑姑”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往门外走去,尤其是听到20块钱跑得连影都没有了。
沈越平稳了气息反问:“什么20块钱,我怎么没听说过?”
林晓纯勾唇,嘴角带着几分戏谑:“你没听过的事多了,你弟弟这么大人了,整天游手好闲,招猫逗狗的赔偿从哪儿出的;还有大哥家二娃的满月酒,大娃的学费;你三姨家……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沈越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敢情他和她的婚事还有什么暗箱操作?
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嫁给我?”
林晓纯语塞,据书中所写,原主应该是被苏若雪反设计怀了沈越的孩子以后,姑姑本想让她打胎,可她却打算把孩子赖在赵廷川身上。但是赵廷川又不是傻子,况且还有带着女主光环的苏若雪。她退而求其次嫁给了与赵廷川同村的沈越。
但是这她也不能说啊,原主造的孽,她来背锅。
于是瞪了他一眼说:“我吃饱撑的。”
沈越:“……”算了,当他没问。
孩子们输完液,睡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虽说不上对林晓纯有多黏,但是比书中畏而远之的情境好了太多。
沈曼曼趴在林晓纯怀里,“妈妈,是不是只有生病了你才会对我和哥哥好?”
林晓纯:“……”孩子的心果然如书中所言,敏感的很。
她爱怜地抚摸着沈曼曼有些干黄的头发,哽咽道:“只要曼曼和小超想,妈妈永远都这么好行不行。”
沈子超皱巴着小脸没说话,好像在怀疑妈妈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在他记事以后,妈妈对他们向来对他们不冷不热,只热衷于忙自己的事。
沈曼曼很开心地坐起来,“妈妈说得是真的,你能每天陪我睡觉吗?”
“当然。”林晓纯想也没想答道。
沈越心中疑惑,她变化怎么这么大,难道是被暴打一顿打醒了?也好,孩子小,他一个人伺候两个小祖宗确实有点难熬。
再加上自己这身病,真的是力不从心。
咳咳咳——
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赵廷川父母带着一帮人闯进来,完全把卫生院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拿着铁锨的,拿着锄头的,拿着起粪叉的,一个个气势汹汹,话都不容人说,闯进来一把摁住林晓纯。
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沈越护着孩子,怒目而视:“放开她。”
赵廷川的母亲李翠芬扯着林晓纯的衣襟,“甭想,大喜之日给我们家添堵,我倒要看看这个小蹄子的心肠是不是黑的。”
林晓纯被钳制住,挣脱不得,怒道:“放开我,不是跟赵廷川说了,让他找专业人士鉴定,跟我没关系,还要我说多少遍。赵叔,你说句公道话啊!”
赵廷川的父亲赵大军是青坪村大队主任,说话多少带点官腔:“别跟我套近乎,叫我赵主任。那个谁,孩儿他妈你先放开她,别让人以为我们搞械斗。”
尼玛,以为谁稀罕叫你赵叔,虚伪的老狐狸。
林晓纯擦了擦被张翠芬扯过的地方,清了清嗓子道:“赵主任,您是青坪村有头有脸的人物,相信不会跟无知妇孺一般见识。我之前是犯过糊涂,可孩子出事后就幡然醒悟了。您要跟他们一样揪着我之前的错处不放,那就没意思了。”
“林晓纯,你说谁无知妇孺呢?”李翠芬一拍大腿不干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坏心思。”
林晓纯勾唇,唇角带着几分讥诮和凉薄:“我一个无辜弱女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李翠芬这暴脾气上来,又要揪她的头发,她可不会给李翠芬机会,伶俐地躲到赵大军身后。
赵大军抬手挡住李翠芬,“那个谁,孩儿他妈你等等,让她把话说完。”
林晓纯知道自己的话奏效,长舒一口气。
原书中赵大军最爱听人吹捧,谁拍他马屁谁就是对的,尤其是他的口头语“那个谁”更是让她印象深刻。
昧着良心夸夸他,给自己喘息机会,实在太明智了。
“赵主任,咱们青坪村在抗战时期也算是火力比较集中的地方,遗留一两枚土雷也不是不可能。我也不太懂,赵主任你是明白人,如果真能查明真相,或者找到其他遗留土雷,上报政府可是大功一件呢。”
“哦?”赵大军捋着渣渣胡若有所思,“有道理。那个谁,你说的这些我会派人查证,眼下医药费你得先垫出来。”
林晓纯暗骂赵大军这个老狐狸,悄悄拧了大腿一把,立马泪眼汪汪:“赵主任,先不说我们家有没有钱垫付医药费,这个钱我肯定不会拿。是我的责任我担,不是我的责任,我凭什么当这个冤大头。还是找专业人士鉴定以后再谈医药费的事吧!”
她不哭穷,毕竟这个年头谁家都不好过,麦收的粮食还没打下来,但是态度一定是要表明的。用脚趾头想,垫付出去的钱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收不回来。
沈越不禁对她侧目,这样有条理的答复,的确更容易说服别人。
眼见赵大军面子上搁不住,有些松动。
李翠芬又上前去揪林晓纯的头发,“小婊砸,说什么都没用。我城里的儿媳妇还在病床上。她的医药费、营养费,你一分钱都别想少拿,你耽误她学习的损失费也得算上。”
沈越趁李翠芬没有挨到林晓纯的头发前,眼疾手快地拽过她,下意识地推开李翠芬。
李翠芬被推开很不爽,不依不饶道:“好你个病秧子,敢打我,我给你拼了。”
说完一头顶过去,像牛一样抵着沈越的肚子前进两步。
李翠芬平时吃得好,是村里最胖最壮的妇女;沈越刚被王桂花气了一通,旧疾复发。
可想而知,比起李翠芬的蛮力稍显不足。
林晓纯赶忙上前拉扯李翠芬,周围拿农具的都是赵家和苏家的亲戚朋友,纷纷跟着起哄。
赵大军假模假样地跟林晓纯拉李翠芬,“那个孩儿他妈,你先冷静点,有我做主呢。”
卫生院里的护士医生都跑过来劝说:“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这样让病患怎么休息!”
俩孩子吓得哇哇大叫:“爸爸,爸爸……”
李翠芬气焰嚣张,人越多越来劲。撒起泼来,跟王桂花不相上下。
沈越当过兵没错,可是病一旦发作起来,一样有气无力。
眼看沈越涨红着脸连连后退,林晓纯灵机一动,趁乱伸出脚,李翠芬全身心力气用在推沈越,啪地一声摔倒在地。
起哄的人也不起哄了,孩子也止住了哭声,劝说的医生护士大眼瞪小眼。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李翠芬爬起来满脸怒气转向林晓纯,“是不是你绊我!”
林晓纯扶住了呼吸急促的沈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快晕,晕呐。”
沈越嘴角抽搐,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虽然他现在感觉快喘不过气来了,但还不至于到晕倒的地步。
林晓纯见他脸色不大好看,没有晕的意思。情急之下,用手按住他的睛明穴。
沈越本来就力不从心,被她这么一按,只觉头晕眼花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