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童杜思雯全文在线阅读_许青童杜思雯(左岸司马)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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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童杜思雯是小说《寒门修仙之路》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寒门修仙之路》的章节内容

许青童杜思雯全文在线阅读_许青童杜思雯(左岸司马)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青石镇南五十里,是连绵百里的青云山,山中多有虎豹毒虫。听老辈人说,山中曾经有过神仙出没。

山下有一个村庄,名为上阳村。村子不大,只有七八十户。

村东住着一户许姓人家,男主人许子才,是个未及第的秀才,以教书为生,兼职做些代写书信、诉状之类的活计。许子才的妻子陈氏,略通岐黄之术,村内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她接生的。

许氏夫妇膝下一子,今年刚满十岁。这孩子出生时,额头上就有一个铜钱大小的青色胎记,所以取名叫许青童。

许青童自幼聪明好学,乖巧伶俐,家中的藏书被他读了个遍,很多书籍都能倒背如流。而且,他还有一项异于常人的神奇本领——能够一心二用!

五岁的时候,许青童就能一手画圆,一手画方。等到他七岁的时候,这项本领更加突显,居然能用双手同时写出不同的字,且笔势雄奇,姿态横生,甚至,不输于他那做教书先生的父亲。

曾经有一个游方郎中路过上阳村,看到许青童后说:“此子天赋异禀,有慧根,若得名师指点,终非池中之物也!”。

许子才见这郎中仙风道骨,显得高深莫测,一副高人的样子,便硬留此人在家中用膳。饭后,许子才说道:“我观先生乃隐世高人,可否收小儿为徒?”

郎中摇了摇头:“我之所能,不足以为此子之师,念你一餐之恩,便把此符赠予这孩子,日后必有大用。”说罢,他掏出一个小牌子,递给了许子才。

许子才接过,拿在手中看了看。这个小牌子似是桃木所制,正面刻着一个长髯之人,手中举着一柄宝剑,背面刻着“神荼”二字。

八岁那年,许青童得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昏睡了三天三夜。

胖嘟嘟的小脸跟熟透的番茄一样,红通通的,摸着烫手。两道浓眉时而聚在一起,时而散向两边。一双小手也随着眉毛的聚散,或抓或摸,动个不停。

许夫人陈氏虽然有点医学常识,但顶多算个半吊子医生。几番折腾下来,儿子仍不见好转,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父亲许子才大急,忙到青石镇请了大夫。

大夫来到以后,有模有样地给许青童把了把脉,然后翻开眼睑看了看,又捏开嘴巴闻闻,然后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眉头拧成了疙瘩,闭目沉思。

最后,那大夫摇了摇头,起身走了。

陈氏见状,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哗啦哗啦地往下掉。许子才更是阴沉着脸,在床前不停地来回走着。

也许是命不该绝,就在许家准备后事的时候,许青童突然醒了。

他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我渴,想喝水!”便又闭上了眼睛。

许母陈氏赶紧倒了碗水,扶着小青童半坐着,喂他喝了下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许青童突然坐起身来,目露迷茫地看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父母身上,略显迟疑地问道:“爹,娘,我还活着吗?”

陈氏见状,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迭声地道:“活...活着,还活着呢!孩子他爹,快,快来,青童醒了!”

许子才看到儿子醒来,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已经不怎么烫了,显然是已经退烧了。这才问道:“青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许青童摇了摇脑袋,又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感觉头好像变大了,浑身酸痛,四肢乏力。”

“儿子,娘给你做点儿好吃的,你赶紧躺下休息一会儿吧!”陈氏怜惜地说了一句,转身奔厨房去了。

许子才拿了个枕头,靠在儿子背后,让他半躺着,然后坐在身边,一会儿摸摸头,一会儿摸摸手。

许青童呆坐了一会儿,徐徐说道:“爹,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从悬崖上掉了下去。悬崖很深很深,我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掉了很久,最后掉进一团云彩里面。”

许青童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继续回忆:“我掉到云彩里面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球。周围的云彩里有好多丝线,把我缠住了。”

说到这里,许青童停了下来,陷入沉思之中。这时,许母端着一只大碗走了进来。碗里是刚煮好的面条,加了两个荷包蛋,上面撒着葱末和香菜,清香诱人。

许青童吃了几口,继续说道:“丝线把我缠住以后,就开始撕扯我。我感觉特别疼,钻心地疼。我到处乱抓,想要挣脱那些丝线,可是我什么也抓不到。丝线越缠越紧,不停地向两边撕扯。最后,我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我被撕成了两半,就昏过去了。”

“后来呢?”许母焦急地问道。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云朵里面出现了两个我,两个一模一样的毛毛球,然后我就醒了。”许青童回答说:“爹,我这是怎么了?”说着,转头看向了许子才。

许子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病之后的许青童总感觉自己的头变大了,虽然在外人看来,他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自己却知道,自己的的确确变了。因为他坐在门口就能看到院子里树上爬着的蚂蚁,能听到树叶落地的声音。

甚至有一天晚上,他还听到了五十丈开外,牛二家的媳妇说的一句话“你这老货,别老不正经!”

这一日,忙碌了一天的许家早早地吃了晚饭,关上房门休息。

亥时刚过,睡梦中的许青童似是听到大门口有动静,赶忙叫醒父亲:“爹,外面好像有人。”

许子才披了衣服,提起灯笼,出了房门。来到院子,侧耳细听,果然听到门口有声响,他连忙把大门打开。

门一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便倒了进来。

许父定睛看了看,只见此人脸色发青、双目无神、气若游丝,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看样子像是刚刚跟人发生了争斗。从身上的穿着看,应该不是本地人。

许父挂好灯笼,将那人扶到院子,刚喊了一声“夫人快来”,便“扑通”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许青童听着动静不对,忙喊着母亲一起来到院子。

看着眼前的一幕,母子俩直惊的目瞪口呆!只见许子才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面色乌青,双眼紧闭,嘴里往外冒着白沫,四肢不停地抽搐着。

许子才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衣衫褴褛,头发散乱,面色同样是乌青乌青的。

陈氏见状,就要上前去拉许子才,被许青童一把拽住。“娘,别过去,爹爹和那人一定是中了剧毒!”

许青童自幼博览群书,看着眼前的情景,便猜出个大概来。他赶忙奔回屋里,拿出一块巾帕,沾了水,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来到父亲身旁。

许子才已经停止了抽搐,嘴角冒出的不再是白沫,而是乌黑的血水。

许青童又小心地把手指靠近父亲的鼻端,仔细探查着。蓦地,许青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娘,爹爹他...爹爹他活不成啦...”许母听到儿子的话,顿时昏了过去。

许青童忙把母亲扶起,又是掐人中,又是捶后背,总算把母亲弄醒了。

就在许母醒过来不久,一道淡白色光华从那满身血污之人身上飞起,直接飞入许青童的青色胎记中,消失不见。

许青童感到脑袋一晕,转头看去,那人已经挂掉了!

惊闻许家噩耗,左右邻居唏嘘不已,都赶来帮忙料理后事。

牛二的媳妇拉着陈氏的手,安慰道:“大妹子,人死不能复生,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节哀顺变啊!”

由于许父和那人都是身中剧毒而亡,许青童没有按照习俗土葬父亲,而是一把火烧了,毕竟天下奇毒多惧火!

收好父亲的骨灰,许青童又把那人的尸体也烧了。虽然父亲因他而死,但若把那人尸体放在家中不管不问,那也不是个事儿!干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在清理那个人的骨灰时,许青童有了一个新的发现——骨灰里面有个小袋子!“咦?这是什么东西?”

许青童用木棍把小袋子挑了出来,仔细观看一番。这个小袋子有巴掌大小,似锦非锦,似布非布,一根绳子束住袋口,上面印着奇怪的花纹。

能在大火中烧那么久而不坏,许青童感觉这个小袋子不简单,倘若袋子里面有点儿金银细软,也算是那个人对自家的一点儿补偿了。

许青童没敢直接用手去拿,而是找了一盆石灰水,用木棍挑了小袋子,扔进盆里,准备泡上一夜再说。

在邻居们的帮助下,许青童安葬了父亲。

回到家中,许青童娘俩儿呆呆地坐在桌子旁边,谁也没有吭声。家里的顶梁柱突然没了,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娘俩儿都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良久,许母长叹一声,似是下定了决心:“孩子,你爹爹已经不在了,明天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能卖的卖,不能卖的,就送给邻居吧!我们后天起身,去并州投奔你舅舅,跟你舅舅学点儿手艺,好歹有个吃饭的门路!”

许青童的舅舅叫陈家良,是并州后堂镇人氏。听母亲说,陈家的老祖是一名御医,医术颇为了得。传至舅舅陈家良,已经是第六十六代了。

陈家祖上还出过一个名人,那就是五世祖陈元化。据说,陈元化曾被仙人相中,收作炼药童子,二百多岁的时候,回家省亲一次,后来就不知去向了。

陈家良深得祖上遗风,医术颇为神妙,诸多疑难杂症,多是手到病除。许青童这次投奔舅舅,如果能学会一些挖鸡眼、割痔疮、催乳、治小儿惊吓之类,倒也可以勉强糊口了!

第二天,许青童早早起床,开始收拾家中的财物。那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也没法带走,不如卖掉换些细软,也好带在身上。

许青童正收拾着家里的盆盆罐罐,突然想起了昨天泡在盆里的小袋子。他用木棍把小袋子挑出,换了一盆清水,又把袋子放进清水里。

“得弄一只活物试试!”许青童心里想着。他到鸡舍抓了一只鸡,不由分说就把鸡头按在水盆里,强灌了几口水进鸡嘴里。

过了一会儿,那鸡活蹦乱跳地跑掉了。许青童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捞起了小袋子。

拿在手里,感觉小袋子很轻,用手捏了捏,软软的,许青童有点失望。

他想打开袋子,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可是解了半天,怎么也解不开袋口的绳子。“算了,先收着吧,等有时间再慢慢想办法弄开它!”

到了晌午,许青童终于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停当。除了老爹留下的一堆书,其它的都卖给了收破烂的。

这些书没啥用处,而且像“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之类云云,许青童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带着这些东西,只能是累赘,干脆送给李大娘做鞋样子吧!

除此之外,就是些鸡鸭鹅狗之类的,也是能卖就卖,卖不出去的就送人。

所有的东西处理完毕后,许青童和母亲辞别众乡亲,踏上了千里寻亲的路!

上阳村地处青州,距离并州后堂镇有八百多里,此去路途遥远。

娘俩儿一合计,决定先去青石镇,找一家车马行,坐车去并州。一来可以快点儿到达并州,减少旅途劳苦;二来呢,可以安全一点。毕竟孤儿寡母的,出门在外多有不便。

到了青石镇,许青童找了家茶馆,安顿母亲坐下来休息一下,跟店家打听了一下车马行的所在,便出去了。

不多时,许青童就回来了。谈妥了一家车马行,送到并州城,每人五两银子。

许青童变卖家产卖了十三两银子,加上原有的积蓄,总共也才十五两多一点,坐个车就花去了一大半,让他不免有些心疼。

另外,此去并州,快则七日,慢则十余日,路上还要置办些吃食,这些钱也只能堪堪够用。

许青童又去买了些干粮和路上所需之物,娘俩儿这才来到车马行。

上了车,许青童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车里已经坐了五人。

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旁边跟着一个黑脸虬髯汉子,短衣襟,小打扮,一看就知道有把子力气。

另一边坐着一个唇方口正、头戴峨冠、身穿绛红长袍的员外,身边是一老一少两个女子,看样子是其家眷。

大车晃晃悠悠走了三天,终于离开青州,进入了并州地界。

“小哥,今年贵庚几何?姓甚名谁?”经历了最初的陌生期,同坐一车的几个人开始攀谈起来。

“这位大伯,在下许青童,青石镇上阳村人,今年十岁。”许青童回道:“打算前往并州后堂镇寻亲,不知大伯欲往何处?”

经过一番交流,许青童大至弄清了几个人的情况。绛红色长袍的员外名叫黄远,旁边的两名女子年龄大的是他的妻子,年轻的是他的女儿。

黄员外还有一个儿子,名为黄寅飞,现任并州守备。这次一家三口就是去并州投奔儿子。

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叫李长德,在青州城经营古玩玉器,这次去并州考察市场,准备在并州开一家分号。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大车突然停了,赶车的伙计探进头来,说道:“诸位,前面二十里就是黑风口,过了黑风口是柳桥镇,黑风口一带常有贼人出没。我们是赶往柳桥镇停歇,还是就近打尖儿?”

黄员外看了看外面的天,略一沉吟,对众人说道:“现在时辰尚早,我们快马加鞭,赶到柳桥镇再歇息如何?”众人相互望了望,点头应是。

赶车的伙计马鞭一扬,马车咯咯吱吱地继续前行。

马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又晃荡了半个时辰,车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小山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正行走间,忽然“咯噔”一声,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像是车轮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许青童和母亲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其它几人也是东倒西歪。他赶忙扶住母亲,挑起车窗向外望去。

只见路边的灌木丛中突然窜出四个人来,都是一身皂衣打扮,每人手中握着一把钢刀。为首一人中等身材,面容阴狠,目光冷峻,短胡茬,透着一股刚猛果决之色。

那人来到车边,抬脚踹开车门,喝道:“全部下车,交出财物,留尔等一条性命!”

几人只得从车上下来,黄员外的妻子和女儿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吓得两腿直哆嗦。

李长德的随从是同车而来的黑脸虬髯汉子,倒是显得有几分沉稳,把李长德紧紧护在身后。

许青童默不作声地扶着母亲,站在一边。倒是驾车的伙计见事不妙,早早地跑开了。

黄员外强自镇定,用手一指为首那人,高声说道:“你们几个贼人忒也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此强盗之事,可知我儿......”

未等他说完,为首的那名贼人一个健步上前,挥刀砍倒黄员外,嘴里骂道:“谁听你胡言乱语,敢来吓唬老子!”

看到黄员外身首异处,他的夫人尖叫一声,直接昏倒在地。女儿也是吓得体若筛糠,哆哆嗦嗦抱着母亲不停地哭泣。

商人李长德见事不妙,忙从腰间取下一个袋子,递给随从刘二,示意刘二把袋子交给贼人。

刘二接过布袋,双手捧着,走向身边的一名贼人。

就在距离那名贼人还有一步远时,刘二突然暴起,把袋子拍在了那名贼人的脸上。

趁着那贼人没反应过来之际,劈手抢过他手中的刀,狠狠地插进贼人的心窝。直到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几个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提刀向刘二冲来。

刘二快速从倒地的贼人身上抽出刀,迎着离他最近的贼人砍去。

那人也不含糊,毕竟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见机得快。看到刘二一刀砍来,侧身一闪,让过刀锋,同时挥刀向刘二腰间斩去。

哪知刘二这招乃是虚招,趁着招式未老,化砍为削,直奔那人脖子抹去。这是一招拼命打法,如果两人都不闪避,一定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那人不敢怠慢,忙抽刀去挡。只听“铛”的一声,两刀撞在一起。刘二力大,差点儿将那人的刀磕飞。那人握刀不稳,向后一个趔趄,恰好被身后一块石头绊倒,仰面向后倒去。

刘二不顾身后赶来的贼首,冲向倒地的那贼人,一刀插进那人腹中,将其牢牢钉在了地上。

这几下兔起鹘落,说来话长,其实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就在刘二杀死第二个贼人之际,那名贼首也冲到了刘二的身后,结结实实地一刀砍在了刘二的后背上。

刘二一口鲜血喷出,就势扑倒在地,一个懒驴打滚,躲过贼首的第二刀。刚爬起身,另一名贼人也已赶到,与贼首一起将刘二围在了中间。

此时,李长德也吓傻了,他没想到刘二这么勇猛,这么忠心,虽然自己救过他的命,但现在能用钱摆平的事,不至于非得去拼命吧。就算要拼命,你也别拉着我呀!

贼首看到刘二受伤颇重,已无多少战斗力,自己应该能控制住局势,便让另一个贼人去抓李长德。

看到那名贼人向自己走来,李长德都吓尿了,不住声地说:“大爷饶命,不关我事......”

许青童见此机会,低声对母亲说道:“娘,快跑!”说着,拉起许母就向旁边跑去。

一口气跑出了将近两里路,许母早已累地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青童,别管为娘了,你脚程快,你先跑吧。”许青童哪里肯应,只是拉着母亲向前跑去,一边跑一边不住侧耳倾听。

许青童的听力极好,一里开外的些许动静,他也能听地清清楚楚。这一听不打紧,许青童的脸色顿时大变。“不好!贼人追来了!”

“孩子,放开为娘,不然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娘,我不会丢下你的,爹已经不在了,再丢下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就在娘俩儿说话的当口,那贼首已经追到了近前。阴森森的目光直盯着许青童二人,恶狠狠地道:“你们这群贱骨头,害得我弟兄两死一伤,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老子要为我兄弟们报仇!”

许母见大势已去,再无机会逃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位大爷,你两位兄弟的死,非我母子之过,且我母子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只此贱命一条。求大爷开恩,放我儿离去,我愿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替大爷端茶送水,洗衣造饭,可好?”许母泪眼婆娑,悲戚戚地说道。

那贼首看了看陈氏,一脸淫笑地道:“你这小娘皮,倒也伶俐,人也长得俊俏。也罢,你且过来侍候侍候老子。倘若能让老子爽了,倒也不是不能放了那小崽子。哈哈......”

说罢,又向许母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许母跪着向前挪了几步,来到贼首面前。那贼首一边淫笑着,一边解下腰带,褪下裤子。许青童两眼冒火,大吼一声:“娘,不可!”

许母凄惨一笑,爱怜地看了儿子一眼,高声说道:“孩子,记住,去找你舅舅!快跑!”说罢,死死地抱住贼首的大腿,一口咬住他的下身。

“啊!”贼首大叫一声,举刀就砍。情急之中,刀拿反了,刀背敲在了许母头上。

饶是如此,鲜血顺着许母的脸上流了下来。那贼首并不停留,一刀接一刀地砍着,一边砍一边骂:“你这个贱人,敢断老子的子孙根,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许母一声不吭,只是死死抱住贼首。

许青童气得目眦欲裂,血往上涌,想要冲上前去跟那贼人拼命。可他知道,自己上去只能是送命,娘亲用性命和耻辱为自己换来活命的机会,不能就这样白白地丢掉,他还要给娘亲报仇!

想到这里,许青童顾不得其它,转身向远处山边的树林跑去。他一边跑,一边留意着后面的动静。没跑出多久,就敏锐地感觉到后面有人追来,想是母亲已经遭难了。

许青童强忍着心中悲痛,不断在林间穿梭。他身材瘦小、灵活,再加上目力和听力远超常人,能提早发现敌人行踪,及时变换路线,于是和那贼首的距离渐渐拉开。

许青童也顾不得休息,只能不停地跑。身上的衣服被树枝撕成了布条,脸上、身上也被刮出了道道血痕,在汗水的浸泡下,火辣辣地疼,但与心里的疼痛比起来,身上的疼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许青童再也坚持不住,一头钻进路边一户农家的草垛中,晕睡了过去。

其实,就在那贼首被许青童甩开不久,他就停止了追击。一是这小子太过油滑,几次险些抓到他,都被他巧妙的躲开溜掉了。二是自己的子孙根被断,失血过多,疼痛难忍,再追下去,恐怕抓不到人,自己先挂了。

那贼首越想越气愤,这次出差真他娘失败!虽然抢到了百十两银子,但损失更大。且不说三名手下两死一伤,还把自己的子孙根断送了。看来这业务水平还需要进一步提高呀!

按下贼首不说,单说男主许青童。

奔逃了一夜的许青童,体力和精力都到了崩溃的边缘。不到十天的功夫,父母相继离他而去,这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几乎是无法承受的。特别是母亲的惨死,更是让他悲痛欲绝。他不断告诫自己,要活下去,要强大起来,他要为母亲报仇!

凭着这股执念的支撑,许青童一步步在田间走着,直到他看到了一个草垛,急忙钻了进去。危险暂时解除,他需要休息。

放松下来的许青童,一进草垛便昏睡过去。

睡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曾经到过的灰蒙蒙的空间,那个被云彩包裹的空间。许青童四处打量着,感觉周围的雾气似乎浓了不少,空间也比上次大了许多。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又来到了这个地方?”许青童自言自语的说道。

“哈哈哈,傻小子,这里是你的泥丸宫啊!”一道声音从雾气中传出。

泥丸宫?泥丸宫是什么东西?突然,许青童想起了父亲的一本古籍中曾有记载:泥丸者,百神之会,道和太玄,乃元神之居所。

“原来这是在我的脑中!”许青童想道。

旋即,他又感到了不对,刚才那道声音又是什么鬼?“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泥丸宫中?”

“哈哈哈哈,我是谁?我乃毕罗宗内门弟子卢莫。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安葬了我的肉体呢!”那声音回答说。

“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安葬过你的肉体?”蓦地,许青童想到了一个人:“你是那个中毒死在我家的人?”

“不错!你小子也不算傻嘛!”那道声音答道。

“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跑到我的泥丸宫里来了?”

“我乃修仙之人,前些日子去青云山采集一种灵草,不想碰到了一只二阶蝰蟒,这畜牲不仅皮糙肉厚,而且有剧毒。我和它大战了两天两夜,最后因灵力不济,中了那厮的毒。“那道声音继续说着。

”我不敢恋战,勉强压制住体内剧毒,逃出青云山。逃到你家门口的时候,我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毒,就倒在了你家门前。”

“本来我是必死无疑,当我看到你时,我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因为你的泥丸宫异于常人,比平常之人大了不止一倍,或许能够承受住我元神的夺舍。所以,我在临死之前用秘术让元神遁出体外,飞入你体内。”那道声音悠悠说道。

“你老是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你得想法出去呀!”许青童感觉那道声音不怀好意,连忙劝道。

“出去?我为什么要出去?今天以后,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了。感谢你为我提供了这副皮囊,虽然只是个四灵根躯体,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吧!“

”等了这么多天,我一直没敢夺舍你,因为你的神魂很强大,而且,你胸前的那个桃符之中,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保护着你。我怕万一失败,连个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今天终于等到了你神魂虚弱,才有机会冲破那道防护。来,快到碗里来!”

“你才到碗里去呢!”许青童看到一团乌蒙蒙灰影向自己扑来,转身就跑。可是没跑出多远,就被灰影追上了。

灰影幻化成一张大嘴,狠狠咬下一口毛茸茸的身体来,直疼得许青童怪叫一声,挣脱开灰影的束缚,向远处跑去。

那灰影如影随形,紧追不放。虽然自己的泥丸宫比上次来的时候大了许多,但毕竟空间有限,又没有什么障碍物。不一会儿的功夫,许青童毛茸茸的身体又被咬下几口,毛毛球整整瘦了一圈。

“姥姥的!你能咬我,难道我不能咬你!拼了!”想到此处,许青童转身向灰影咬去。

于是,两人你来我往,相互撕咬起来。虽然他是这里的主人,占据地利,但毕竟卢莫所化的灰影要比他的毛毛球更强大。很显然,许青童是打不过卢莫的。

过了大约一刻钟,毛球又瘦了不少。如此下去,估计要不了半个时辰,许青童就会彻底玩完儿!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许青童一边和那灰影战斗,一边苦思良策。突然,他想到了这泥丸宫里应该有两个自己才对,另一个跑哪里去了?快来帮帮自己呀!

如是想着,果然云雾里一阵翻腾,又冒出一个毛球来。看到又冒出一个毛球,卢莫的元神大惊失色:“你怎么可能有两个元神?”

这明显不符合逻辑的情况,让卢莫一时搞不明白。本来许青童的泥丸宫异于常人,就让卢莫感到颇为惊奇了,现在又出现一个元神,卢莫的脑袋就有些短路了,这他妈还让不让人活?

有了这个新来的毛球助阵,形势立马反转,卢莫所化的灰影眼见的减少。他开始怕了,转身就想逃跑。可这泥丸宫就这么点儿地方,他能躲到哪里!

不多时,卢莫的元神就被两个毛球堵在了一个角落里。吞掉大半灰影以后,两个毛球明显比原来大了不少。

看着又要扑上来的毛球,卢莫急忙出声说道:“小兄弟且慢动手,我有话要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小爷我还饿着呢,你这家伙虽然不怎么好吃,但勉强也能填饱肚子。”许青童道。

“我是毕罗宗内门弟子,我会修仙之术。只要小兄弟你能放过我,再帮我寻一具单灵根或双灵根的肉体供我夺舍,我可以把我的修仙之术传授给小兄弟,助你修道成仙。还有我的那个储物袋,里面的东西也全部给你。”

许青童听了,似乎有些心动。于是开口问道:“毕罗宗在哪?灵根又是何物?你既是修仙之人,又怎么会险些丢了性命?还有你说的那个袋子,我之前也仔细看了,那么小,还软绵绵的,能有什么东西?况且,我费了好大劲也打不开,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听了许青童的问话,卢莫连忙给他解释。

原来,毕罗宗是西陵国的一大修仙宗门,地处青州,在许青童的家乡青石镇西南五百里的毕罗山脉之中。

毕罗宗的西北千里之处,是苍海门,倚山靠水,风景极佳。

毕罗宗东南八百里,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山中有一谷,名为幽风谷。

三大宗门各有一名金丹老祖坐镇,实力悬殊不大,多少年来虽偶有摩擦,倒也相安无事。

卢莫所在的毕罗宗,周围矿产资源丰富,是个以炼器为主的宗门。幽风谷所处位置,群山环绕,植被茂盛,气候怡人,适合灵药灵草生长,所以幽风谷的弟子多以炼丹见长。而苍海门背靠大海,长年与海妖争斗,门人多是体格健壮,好勇斗狠之辈。

三大宗门的周边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二流宗门,每年要向三大宗门交纳一定财物,以仰人鼻息,成不了多大气候。

修仙之人与凡人是两个相对独立的群体,平时很少能有交集。仙家宗门所在,都是些灵气浓郁的险远之地,又有阵法覆盖,凡人几乎无法闯入。即便是有人闯入其中,也会被阵法灭杀。

那些仙门之人,除了特定时期到凡俗招收弟子以外,也很少会到凡人界活动。这就是世人不知修仙之事的主要原因。而修仙宗门招收弟子,有着非常苛刻的条件,灵根就是其中最基本的条件。

听了卢莫的解释,许青童总算知道了一点儿关于修仙方面的事,于是再次问道:“灵根究竟是什么东西?”

卢莫说道:“灵根说白了就是人的一种体质,人一但拥有灵根,就能感应天地灵气,进而吸收炼化成法力,有了法力,才能运用法术。”

许青童继续问道:“你所说的四灵根、双灵根、单灵根是怎么回事?”卢莫道:“天地灵气共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对应五行之说,能感应哪种灵气,就说明具有那种属性的灵根。若是只能感应其中一种,那就是具有这一属性的单灵根。如若能够感应两种,那就是双灵根。”

“如此说来,五灵根应该是最好的了,任何一种属性的灵气都能感应、吸收,你为什么让我帮你找单灵根和双灵根之体呢?”

“非也,非也。”卢莫只好耐心地继续给许青童科普修仙常识。

原来,人的灵根是有度量的,度量的大小因人而异,但相差并不太大,最高者可达一百,最低者也有七八十。灵根种类越多,每种灵根分摊的度量值就越低。如果一个人拥有五种灵根,那他每种灵根的度量就不会超过二十。

倘若只有一种灵根,那这灵根的度量最低也有七八十。而灵根度量的高低,决定了吸收灵气的快慢。所以,单灵根之人修炼速度比五灵根之人至少要快三倍不止。

当一个人具有水灵根和土灵根,且水、土灵根度量值符合特殊比例,就会发生异变,成为冰灵根。此外,还有风灵根和雷灵根,也是两种不同灵根变异而成,这三种灵根统称为异灵根。

拥有异灵根的人,可以同时吸纳两种天地灵气,且炼化速度不比单灵根差,再加上其独有的特殊能力,所以,异灵根更胜于单灵根。

“何谓仙人?从字面上看,仙就是人去了山中。人在山中就能成仙吗?当然不是,还要不断地修炼,吸收天地之灵气,纳清吐浊,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大道可期也。小兄弟,只要你肯放了我,再帮我找一具好的躯体,我便把这修仙之法传授与你,可好?”卢莫像个卖房子的一样,不厌其烦地向许青童解说修仙的奥妙与好处,啰里啰嗦地说了将近半个时辰。

许青童的一个元神盯着卢莫,另一个则陷入了沉思。真是“听君一席语,胜读十年书”啊!他想起了一位佛教大师的话:原来生命是如此的精彩,人生是如此的辉煌!

许青童感悟良久,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大概知晓了,还有一事不明,需要你解惑。你说的那个小袋子,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打不开呢?”

“那叫储物袋,是修仙之人装东西用的。你别看它小,其实里面空间大着呢!储物袋有上品、中品、下品之分,我那个是中品,袋子里面只有一丈左右的空间。若是上品储物袋,则有五丈的空间。袋子里面的东西是不能用手拿取的,只能用神念操控。等你习得修仙之法,便可随意将东西拿进拿出了。每个人的储物袋都有自己的神识烙印,就像是锁一样,别人是打不开的。”卢莫解释说。

“那这神识烙印会不会消失?”许青童问道。

“主人不死,神识不灭。”卢莫答道:“还有一种情况,有修为远高于储物袋主人的,可以强行抹去袋子上面的神识烙印。”

许青童听了,心里暗自盘算着:“我想问的都问完了,想知道的也大抵都知道了。这老小子乃是薄情寡义、恩将仇报之人。且不说我能不能帮他找到单灵根之体,就算找到了,他也未必会把修仙之术传授与我。那储物袋能不能给我,也未可知,即便给了我,我也打不开。况且,有灵根的人万中无一,单灵根之人更是凤毛鳞角。倘若一时找不到合适之人,这老小子再等不及,难免不会趁我不备,再次夺舍于我。”

抬头看了看卢莫,许青童心道:“也罢,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嘿嘿,‘主人不死,神识不灭’,你若死了,神识不就灭了吗?”想到此处,许青童再不犹豫,两个元神直接扑到卢莫元神上,开始撕咬起来。

“小友且慢,小友...有话好说,小友,啊...”卢莫大叫着:“你不讲信义...你不按套路出牌...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毕罗宗不会放过你的...我还会再回来的...”

此时,毕罗宗后山一座大殿内,一名弟子正看着一块光华黯淡的玉牌发呆。突然,“啵”的一声,玉牌毫无征兆的碎了。那名弟子大惊,忙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三长老,不好了,卢师兄的本命玉牌碎了!”

毕罗宗发生了一件大事,内门弟子卢莫死了。由于卢莫是偷偷外出的,看守山门的弟子也不知道卢莫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所以他的死因很难查起。

宗主彭自得黑着一张脸,沉声说道:“派几个人去周边坊市打探打探,同时,跟玉泉山和三花宗的那帮人知会一声,让他们帮着查查。不要声张,内门弟子被人杀了,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草垛里,躺了一天一夜的许青童幽幽醒来。浑身的疼痛,让他不敢乱动。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里面咕咕直叫。许青童晃了晃脑袋,感觉头又大了不少。

闭着眼睛想了想,梦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犹如真实发生的一般。“也许梦里发生的是真的,我真的干掉了一名修仙之人的元神!”

许青童努力地回忆着卢莫说的每一句话,修仙界的一幕幕就像图画一样,不停地闪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整整一个时辰,许青童都在消化着梦中发生的一切。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梦里听到的,都是真实的,的的确确还有一个不同于凡人的世界。这个世界就在他身边,却又像是蒙着一层面纱,让人看不清,摸不着。

许青童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没有半分力气,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空空的肚子,让他对食物充满了渴望。摸了摸自己的身上,除了卢莫的那个储物袋,别的东西一无所有。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得想个办法!”许青童想着。他翻了个身,慢慢爬了出去,然后靠在草垛上,大口喘着粗气。

等了一会儿,远远看见一个背着竹篓的老农,向他这边走来。许青童使出浑身的力气,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老伯救我!”

听到有人呼救,老农便向这边望来。只看到一个衣着破破烂烂、满身伤口的少年,斜靠在草垛旁边。老农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这位小哥,你这是怎么了?”

“老伯,我被歹人所害,逃到此地,又累又饿,还受了伤,请老伯救我。”许青童有气无力地回道。

老农走到近前,细细打量着,见许青童伤势没有大碍,忙把他拉了起来,扶着他一步步走回自己家中。安排老伴打来一盆温水,帮着许青童把身上的血污清洗干净。

老农从屋里取来一只罐子,用棉花在罐子里蘸了蘸,蘸了些红褐色药水,涂在许青童的伤口上。许青童感到一丝丝的凉意,疼痛感减轻了许多,连声向老农道谢。

在老农帮着许青童清理伤口的时候,那老妇人从屋里拿了两件灰布衣服,走了出来。“孩子,家里没有合适的衣服给你,这两件是俺孙子小时候的衣服,你试试看,能不能穿?”

许青童接过衣服,再次道谢。他也不避讳,当着老妇人的面,脱下了已成布条的破衣服,换上了老妇人给的衣服。还好,虽然旧了点儿,也有点儿肥,但总比之前盖不上屁股的破衣服好多了。

收拾好自己以后,许青童吃了些老妇人拿来的干粮,又喝了碗热腾腾的鸡蛋汤,气色慢慢恢复过来。

老两口坐在旁边不住打量眼前的这个小孩,先前只顾忙活了,没多注意。细看之下,只见这小孩生得眉清目秀,英俊不俗。稚嫩的脸上透着一股坚毅,举止有度,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孩子。

“孩子,你是哪里人?遭了什么变故?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老农问道。

许青童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老两口听,二位老人听后唏嘘不已。一个十岁的孩子,家中遭此大难,也难为他了。老农又问他今后作何打算,许青童就把要去后堂镇投奔舅舅一事说了。

老农说道:“此地到后堂镇怕是会有四五百里,山高路远,你一个小孩子,如何去得?不如且在我家住些时日,等身体恢复再作打算。”

许青童面露果决之色,低声说道:“我已经给二老添了不少麻烦,不敢再做叨扰,还请老伯给我指个方向,我自寻去。”

两位老人一再挽留,奈何许青童去意已决。他跪下给二老磕了个头,谢过救命之恩,拿起老妇人为他准备的几个窝头,踏上了寻亲之路。

一路上,许青童餐风露宿,爬山涉水,夜宿晓行,窝头吃完就沿路乞讨,找不到人家就采些野果充饥。虽然一路艰险,但也练出一套荒野求生的本领。

后堂镇,在并州城西八十里,镇上约莫有四五百户人家,加上外来人口,全镇大约有两千多人,算是中等城镇。

这一天,镇外的大路上走来一名少年,灰布衣裳,稍显宽大,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身上都是泥土,正是赶了十多天路才来到此地的许青童。

进了镇子,许青童略作休息,便开始打听舅舅的下落。陈家良在镇上颇有名气,他医术精湛,宽厚仁慈,价格公道,收费合理,还时常接济一下穷苦的街坊邻居。所以,提起陈家良的名字,镇上没有人不知道。许青童略一打听,就知道了舅舅的回春堂所在的位置。

快到回春堂了,许青童的内心忐忑不安起来。自己从没见过舅舅,母亲又不在了,也没有给他留个信物之类的,舅舅会不会认他?对自己是热情还是冷漠?所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心情吧!

许青童踌躇着走进回春堂,抬眼打量。只见厅堂正中摆着一张方桌,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中年人,正在给一名年轻的妇人把脉。

桌子右边是一排排的药橱,每个抽屉上都贴着药材的名称,林林总总,不下几百种。左边摆着一座屏风,屏风的一端挂着一个布帘,布帘后面隐约摆放着一张床。

打量完堂内摆设,许青童又把目光落在了中年人身上。中年人约莫四十六、七岁,瘦长脸,下巴留着几缕寸许长的胡须,双目微眯,面容和蔼。

把脉之后,微笑着冲那年轻妇人说道:“你的病已无大碍,回家之后,再煮些姜汤,加少许红糖服下,避免再次着凉。”年轻妇人起身道谢离去。

许青童看那中年人,倒也与娘亲有几分相像,想起娘亲,他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起来。此时,那中年人也抬起头来,看向许青童,观其不像求医问药之人,便问道:“这位小哥,有何贵干?”

许青童心道:“这难道就是我的舅舅?”但他又不敢太唐突,怕认错了人,再闹个大笑话。急忙上前道:“敢问阁下,可是陈家良陈大夫?”

中年人回道:“正是在下,小哥找在下何事?”

听到那人真的是自己的舅舅,许青童再也止不住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孩儿许青童,见过舅舅!”

陈家良听到“许青童”三个字,又听他称呼自己舅舅,愣了一下,然后“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快步绕过桌子,来到许青童身边。他蹲下身子,扶住许青童双肩,双眼直直盯着他,急切问道:“你真的是青童?”

许青童泪眼婆娑,这半个多月来悲伤、难过、恐惧、委屈,一下子迸发出来,哽咽着说道:“舅舅,我是青童!”

陈家良见此情景,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把许青童扶起,伸手拿过一块“家中有事,暂停问诊”的牌子,快步走到门口,挂在门边,转身关上房门,拉起许青童直奔后堂。

来到后堂,陈家良冲着屋内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说道:“灵儿,这是你姑家弟弟许青童,快去给你弟弟倒碗水来。”说着,拉过两张凳子,让许青童坐在自己身边,对送水过来的陈若灵说道:“去把你娘叫来。”

“青童,你怎么一个人跑来我这儿来,家中可是出了什么变故?”听到舅舅的问话,许青童眼睛又红了,放声大哭,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哭声才渐渐平息下来。这时,舅母张氏和表姐陈若灵走了进来。许青童看清来人,知是自己的舅母,复又跪倒:“外甥青童,拜见舅母!”张氏赶忙拉起许青童,说道:“青童不必多礼,快坐下!”

陈家良见许青童如此知礼,心中稍慰,忙又问道:“青童,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爹和你娘怎么没来?”许青童听了,又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爹死了,我娘也死了,呜呜......”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外甥亲口说出自己的妹妹和妹婿已不在人世,陈家良还是呆立当场,愣愣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陈家良把许青童拉到自己怀里,用手抚摸着他那脏兮兮的头发,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张氏和女儿陈若灵见此情景,也是心下戚然,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

许久,陈家良回过神来,对张氏说道:“别的先不说了,先把青童安顿下来!灵儿,你去把西厢房收拾一下。灵儿他娘,你去街上给青童买身衣服。”张氏看了看许青童的身材,转身出去了。陈若灵也忙着去给许青童收拾屋子。

看着母女俩出了房门,陈家良安慰道:“孩子,你爹娘不在了,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舅舅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许青童哽咽着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一五一十地给舅舅讲起了自己的遭遇。

当他讲到母亲遇害的情景时,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陈家良听到妹妹的悲惨遭遇,仰起头来,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时,张氏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件新衣服。张氏来到许青童的身边,把衣服放在桌上,看着许青童脸上、手上结了痂的伤口,心疼不已。伸出手来,轻轻地帮着许青童擦了一把哭花的小脸,又把他头发上的枯草一点点的摘下。

等到舅父心绪平定下来,许青童又把自己如何从贼人手中逃脱、如何被老农所救、如何一路艰辛找到舅舅的经过一一道来。讲到惊险之处,就连站在门口的陈若灵也是惊诧不已,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新来的弟弟。

过了大半个时辰,许青童才把自己的经历讲述完毕。不过,自己与卢莫神魂大战的经过,他却一字未提。不是不信任舅舅一家,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太过虚无缥缈,说出来他们也不一定相信,还有可能认为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听完许青童的讲述,陈家良站起身来,带着他来到了西厢房。又从外面搬来一只大木桶,烧了些热水,倒进大木桶里,然后去了前厅。

过了一会儿,陈家良拎着一大包药草回来了。他把药草放进木桶,伸手试了试水温,转头对许青童说道:“这是祖上所留秘方,能够强身健体,养精蕴神,你进去泡上半个时辰,当可恢复元气。”

许青童依言,脱下衣服,跳进木桶里。刚进木桶,全身就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没多久,火辣辣的感觉消失,浑身像是在被人揉捏一般。许青童舒服地呻吟了一声,闭上眼睛,躺在桶里一动不动。舅舅看到许青童没有什么不适,放心地出去了。

连日来的身体疲劳,精神紧张,一旦放松下来,许青童很快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敲门声把他惊醒。听到是舅舅的声音,许青童答应了一声。舅舅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张氏新买的衣服。

陈家良把衣服放在桶边,问道:“青童,感觉怎么样?”

许青童坐起身来,左右摇晃了一下,说道:“舅舅,你这秘方真是神奇,我现在不但所有的伤口不疼了,而且还感觉浑身是劲,神清气爽。”陈家良笑了笑,说道:“快穿上衣裳,该吃晚饭了。”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许青童这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晚上。连忙从木桶里面爬了出来,擦干身上的水,穿上舅母新买的衣服。“还别说,舅母的眼光很厉害呀,这衣服穿在身上既舒适,又合体!”他把换下的破旧衣服团作一团,放在墙角,又把卢莫的那个小袋子,放到了枕头下面。

穿好衣服,看着屋里的木桶,许青童突然有种冲动,他觉得自己能搬动这个大家伙!他来到木桶边,双手环抱,脚下用力,竟然真得晃晃悠悠地搬了起来。

虽然很吃力,但木桶的确离地了!许青童吭哧吭哧地抱着木桶,一点点地向门口挪去。到了门口的时候,他的脖子上已经青筋暴起,小脸憋得通红。

站在后厅门口的陈若灵,看见许青童把木桶搬出了屋子,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你你.....你能搬动那个木桶?!”

听到动静的陈家良从后厅走出来,看到许青童正费劲往外搬木桶,连忙过去帮忙:“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么大力气!”

爷俩把木桶搬到院子,放下木桶,许青童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之前没有这么大力气,泡了个澡,我感觉自己的力气涨了不少。舅舅这药方真是神奇,以后有时间,我还要再多泡泡!”

舅舅陈家良听后,顿时满脸黑线。“你这傻小子,泡一次澡就花了我十两银子。而且,这里面有些药草有价无市,很难买到。”

许青童听了,内心十分感动。舅舅为了让自己快点恢复,居然舍得用十两银子的药草给自己洗了个澡,看来自己以后要好好孝敬舅舅!

吃罢晚饭,舅母和表姐收拾碗筷,洗刷去了,堂上只剩下许青童和舅舅。他时不时拿眼睛瞟向舅舅,几次欲言又止,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陈家良看了许青童一眼,说道:“青童,有什么话就直说,磨磨唧唧的,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听了舅舅的话,许青童幼小的心灵为之一震,如醍醐灌顶,他暗自忖度:“舅舅所言有理,男子汉若想有所作为,且不可磨磨唧唧,优柔寡断!”

随即,他目露坚毅之色,朗声说道:“舅舅,我想跟你学习医术!”

陈家良有些疑惑,微笑地看着许青童,说道:“青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舅舅,我和娘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娘曾跟我说过,我若能习得舅舅三分医术,便可养家糊口。为了以后能有个吃饭的门路,还请舅舅教我医术。”

“若只是这个理由,这医术你不学也罢。”陈家良面无表情地说道。许青童听得一愣,不明白舅舅话里的意思,满脸疑惑地看着陈家良。陈家良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

想了半天,许青童又开口说道:“我想像舅舅一样,成为受人敬重的人。”

陈家良笑着说道:“医者仁心!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受人敬重不过是寻常之事,你这个理由还是不够!”

听了舅舅的话,许青童低下了头,陷入沉思之中。陈家良也不催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许青童在心里前前后后思虑一遍,一开始,是母亲的安排,让他跟着舅舅习医。等他到了后堂镇,所听所见,都是对舅舅的钦佩和敬重,让他对成为医者有了心动。等到舅舅给他泡了个药澡,让他身体发生很大改变,他对医术的神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向往。

想到了此处,许青童抬起头来,说道:“舅舅,我对医术很感兴趣,特别是您祖上传下的那个泡澡的药方,我觉得非常神奇。我若能习得医术,再加以发扬光大,研究出类似的药方,使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让舅舅舅母长命百岁,甚至长生不老,此生足矣!”

陈家良听后,老怀大慰,满脸笑容说道:“医术之道,博大精深!需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我自五岁开始,跟随您外公习医,至今已四十余年,我之所学,十不及一。数千种药物、药草的形貌、药性需要熟记,人体的经脉、脏腑,气、血、营、卫等,也各有奥妙。此外,还要懂得阴阳五行之变化,药物与人体的相生相克。若想大成,非一朝一夕之功。你可想好了?”

许青童目光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好了,请舅舅教我!”

“好,你随我来。”

许青童跟随着舅舅,走进了正厅西侧那间屋子。屋内对着门口的位置,摆放一张书桌,书桌后面是一个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书籍,比他父亲的藏书还要多出不少,绝大部分都是医学典籍。

北面的墙壁前,有一张案几,案几前面放着一个蒲团。案几的上面摆着大大小小的牌位,每个牌位上都刻着名字。正中的一个,个头稍大,上面刻着“始祖,陈大公,讳,太平”。

陈家良带着许青童走到牌位前,开口说道:“祖语训‘法不可轻传,道不可轻授’,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随我习医,当行三拜九叩大礼,拜我为师。此乃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可妄废。”

许青童依言,恭恭敬敬地拜了祖师,然后又行了拜师之礼,正式成为了陈家良的徒弟。

“青童,你既已行了拜师之礼,成了我陈家良的徒弟,定要听从我的训导。你是我的徒弟,又是我的亲外甥。我们爷俩就不必拘泥于师徒之礼,你依然喊我舅舅即可。”陈家良说道。

“从明天开始,你白天跟我在前堂习医抓药,晚上来此书房苦读医书。这书架最下层,是各类药物图谱,里面记载了药物的形貌,药理药性。共十册,三千余种药物。你每天记十种,差不多一年就可学完。等你学会识药辨药,我再教你其它的。”

许青童听了,点头称是。陈家良又道:“今日时辰已晚,你一路奔波,心力憔悴,先回房中休息去吧!”许青童答应一声,回西厢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许青童就早早地起了床。把院子打扫完毕,又来到前堂,扫地、洒水、擦桌子,一切收拾妥当,静待舅舅一家起床、吃饭,开门营业。

没过多久,舅舅舅母和表姐陈若灵相继起床。一阵忙活,吃过早饭,许青童随舅舅来到前堂。开了门,将“家中有事”的牌子取回,舅舅端坐在方桌之后,一天的工作就开始了。

许青童的主要任务,就是帮舅舅抓药。舅舅每次开好药方,便将药方交到许青童的手中,然后说出每种药材的位置、用处。

许青童神识过人,记忆力强大,但凡舅舅说过一次,下次再遇到相同的药材,不需舅舅提醒,他便能快速找到药材的位置,无一偏差。陈家良见了,心中暗暗称奇。没想到自己这个外甥,竟是如此聪慧,如果悉心培养,说不定真会超过自己也未可知。

许青童对舅舅也是佩服不已,一天下来,求医问药的几十人,舅舅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的样子,望闻问切,开方抓药,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

“陈大夫,你收徒弟啦?”一名前来看病中年妇女问道。

“这是我的外甥,过来给我打打下手。”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忙碌了一天的爷俩关门打烊。回到后堂,吃了晚饭,许青童钻进书房,开始研读药典。

许青童再次展现了他那强大的天赋,其阅读速度、记忆速度比翻书速度慢不了多少!不到两个时辰,一本三百多页的药典就被他看完了。

许青童伸了个懒腰,把书放回原处。闭着眼睛回忆一下,发现三百多种药材无一遗漏。估摸了一下时间,现在应该是亥时了,可是许青童一点儿困意也没有。

于是,他又拿起了第二部药典,看了起来。丑时已过,许青童看完最后一页,把书放回原处,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许青童,精神抖擞的爬了起来,继续重复着昨天的故事。

临近中午时分,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妇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陈大夫,你看看我这腿,吃了你开的药,本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一受凉,又疼得走不动路了。”

陈家良说道:“大嫂,你这是老寒腿,不好除根。我给你开个方子,回家喝了,注意别再受凉。”

说着,他就在纸上写起了药方:黄芪二两、苍术一两五钱、羌活二两......(此为作者杜撰,书友们且不可当真)

看着舅舅所开药方,许青童面露疑色,他想起了昨夜所看药典中的记述,小声说道:“舅舅,羌活气味雄烈,可横行肢臂,主治在表的风湿痹痛;我昨晚看到一种形貌与羌活极为相似的药,叫独活,药性和缓,入肾经,善治在下在里之风湿痹痛。如果将羌活换成独活,不知可否?”

陈家良听得一愣,目光怪异地看了看许青童,迟疑了一下,并未说什么,继续把药方开完,然后递给了许青童,说了一声:“抓药!”

等到那老妇人出了门,陈家良喊了一声:“青童,你过来。”许青童连忙放下手中活计,走到舅舅身边。

“我也知道用独活的效果比羌活好,但是独活比羌活贵了五倍不止。这杜家大嫂是街西头卖豆腐的,家里没有多少钱,而且,老寒腿也不是三五副药就能治好的。若把羌活换成独活,恐怕她吃不起呀!”陈家良说道。

略一沉吟,陈家良又满脸疑惑问道:“我记得羌活和独活分别记述在两部药典之中,哪怕你昨天一夜未睡,也难看完第一部药典,你是怎么知道独活的?”

许青童听了,腼腆一笑,说道:“我昨天夜里看书看到丑时,把第一部和第二部药典看完了。”

“什么?你说你一夜看了两部药典?”陈家良惊诧地问道。

少顷,他又面带不悦地道:“青童,饭要一口口地吃,路要一步步地走。步子不能太大,步子大了容易...咳,咳,那个...容易贪多嚼不烂!”

许青童忙辩解道:“舅舅,我没敢贪多,只看了两本,就去睡觉了。”

“看了两本还说没贪多,我且问你,你看过的那两本,可曾都记住了?”陈家良有点生气地说。

看到舅舅生气,许青童心里一紧,但他还是坚定地说道:“是的,孩儿都记下了。”

陈家良见许青童还在狡辩,更加生气:“那你把你记下的说给我听听。”

许青童也不犹豫,便从第一种药材开始背起:“白芍,药用根,味酸,性平,可温阳祛湿……当归似参,其色棕黄,味甘,性温,补血活血,调经止痛……”

等到许青童背诵到第三十种药材时,陈家良有些懵圈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不符合常理呀!

他想了一下,严肃的问道:“青童,你跟我说实话,你以前是不是看过药典?”

许青童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从没见过那些典籍。”

陈家良还是不敢相信,他顺手拿起身边的一本书,交给许青童。“这本书你看看。”

这是一本关于人体与阴阳的书籍,不是习医之人决计不会看这种书的。许青童接过书,看似漫不经心的翻着,不一会儿就翻完了,然后把书还给了陈家良。“舅舅,我虽然都记下了,但是有些内容却不明白。”

陈家良像是见了鬼一样,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你都记住了?”

“嗯,舅舅若是不信,我背诵给你听。”许青童回答说:“阳卫气,阴营血,阴在内,阳之守也……”

许青童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陈家良彻底震惊了,自己的这个外甥就是个学医的天才呀!这下算是捡到宝了。

爷俩回后堂吃午饭的时候,陈家良忍不住将许青童的惊人表现,说给夫人张氏和女儿陈若灵听,二人听了也都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许青童。

许青童只好解释说,自己从小脑袋就很灵光,五岁的时候就能一心二用,七岁时就能双手同时写字,看书只需一遍就能记住。

陈若灵听了,就缠着许青童,要他写字给自己看。许青童拗不过表姐,只好带她来到书房,取了一张纸和两只笔,当场写了起来。

唰唰唰,八个大字出现在纸上,左边四个是“天地万物”,右边四个是“皆有灵性”。看着许青童笔走游龙的样子,一家人都惊诧莫名。

鉴于许青童的特殊能力,陈家良作出一个决定。“青童,你以后就不用跟我到前堂坐诊了。你每天只需呆在书房中,先把书房里面的书看完。等把那些医药理论都学完,再跟随我学习问诊吧!”

许青童听了,点头应是。心道:“有个做CEO的舅舅,这待遇果然不一般呀,不用干活不说,还混了个公费学习的机会!”

随后的日子里,许青童每天都在吃饭、看书、睡觉中度过,虽然有些枯燥,倒也过得充实。

三个月之后,许青童把书架上的书看了个大概,只剩下最顶端的几部没看。这一日,许青童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来到书房之中,踩着凳子,从书架上面取下一本书。

他突然发现,今天拿的这本书,无论是外皮还是里面的纸张,都与以往的大不相同。

之前看的书,全部都是暗青色书皮,上面贴着一张白色小纸条,写着书的名字,里面的纸也是常见的宣纸。

而手中这本书则不同,书的外面是薄薄的羊皮,白中泛黄,上面几个鎏金大字:《五丹炼元诀》。书内的纸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光滑细腻,显得十分考究。

许青童翻开书页,只见书中写道:夫天地有五行,岁月有五季,人体有五脏,此皆天道循环之理。先天之气纯熟,日用常行,无非本体矣,此得先天制后天无为之用也......

许青童看的云山雾罩,不明就里。显然,此书中记载的内容,与他之前看的书大不一样,似乎是讲天地五行与人体变化的关系。

许青童从头到尾把书看完,只感觉书中的内容生涩难懂。更让他不解的是,这书他看完一遍并未能全部记下,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

本想放下这书,先去看别的,但他转念一想,如果遇到一点儿困难就放弃,恐怕自己这辈子终将一事无成。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许青童都在观看着那本《五丹炼元诀》。整整一个上午,他不知看了多少遍,但对此书仍是不甚了了。

趁着吃饭的当口,许青童就问陈家良:“舅舅,我上午看到一本书,书名为五丹炼元诀,我看着不像是医书呀!而且,书中内容我看了很多遍,仍然不解其意,还请舅舅指点一二!”

陈家良一愣,皱眉想了想,说道:“那本书是从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五世祖所留,我也曾看过,似乎是仙人的强身健体之书。我按照书中所述习练过,却没什么效果。可能是仙人的身体与凡人不同,所以,书中内容不能以常人度之。”

听说是五世祖所留,许青童心中一动。五世祖何许人也!那可是仙人的炼药童子,活了二百多岁。自己泡澡的药方,就是此人所传。这五丹炼元诀既是五世祖所留,极有可能是一部修仙功法呀!

想到此处,许青童有些坐不住了。别人不知道修仙界之事,他可是清楚的很。那个曾经想要夺舍他的卢莫,不就是修仙之人吗?

听卢莫说,修仙要有灵根,还要有功法,按照功法要求,吸纳天地灵气,炼化入体,成为法力,可有移山倒海之能。难不成,这部五丹炼元诀就是教人如何吸纳灵气,炼成法力的仙门之术?

许青童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一时竟忘记了吃饭。陈若灵见他有些走神,冲着他吼了一嗓子:“嗨,呆子,想啥呢?饭都凉了。”

许青童恍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匆匆几口把碗中的饭吃光,起身去了书房。

许青童重新拿起了那本五丹炼元诀,从修仙的角度,重新审视这本书。“元气久氤氲,化作水火土......理以气为用,气以理为体......五心朝阳,念居之中,以念引之.....”

换了一个角度之后,许青童顿时有些明白了。果然,这是一部修仙功法,是教导人如何感应天地灵气、运行周天、吸纳炼化的法门。

先前之所以没能看懂此书,主要还是受了思维定势的影响,认为这是一部医书,以至于很多方面无法理解。现在换个角度,终于能够大概明白书中的意思了。

看到书中很多地方提到天地宇宙、阴阳五行,许青童又把有关五行学说的典籍找出来,再次认真研究起来。这一研究不要紧,一条逐渐清晰的路子,慢慢地出现在许青童的眼前。

整个下午,许青童都沉浸在那本五丹炼元诀之中,以至于都忘记了吃晚饭,直到表姐进门叫他,他才知道该吃晚饭了。匆匆来到堂屋,胡乱地吃了些,又扭头回书房了。

陈家良感觉自己的外甥今天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于是摇了摇头,回自己房中去了。

许青童在书房中并没有呆多久,在他弄明白修炼之法后,就回到了西厢房。回到房中,许青童就爬上了床。

他没有睡觉,而是按照五丹炼元诀中所说,盘膝坐在床上,脚心、手心向上,闭上眼睛,双手掐诀,毛孔散开,用心感受着周围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许青童终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异样,有少许像是灰尘一样的亮点漂浮在空中。

他连忙用心神去引导这些亮点,通过皮肤、毛孔、口鼻,进入自己的身体。就在此时,许青童感到身上似有许多蚂蚁在爬,让他吃了一惊。

他不敢怠慢,忙按五丹炼元诀中所说,引导着亮点沿着十二经脉,游走全身,最后经任脉,纳入气海穴,那种怪异的感觉才慢慢消失。

突然,他感到气海穴的位置“轰”地一震,脐下三寸之处一股热流涌动。关元、气海,神阙、命门四穴交相呼应,首尾相接,融汇贯通,形成了一个小小空间。

许青童用心感受了一下,感觉自己脐下三寸的那处空间,似有一个豆大的气流,在缓缓地转动着。他想了想,难道这就是五丹炼元诀中所说的“丹田”和“元气”了?

许青童顿时兴奋起来,继续依照先前的做法,不断引导亮点进入自己的身体。亮点不断沿着固定的路线,慢慢向着丹田内聚集。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外面的鸡鸣声把许青童吵醒,他只觉一阵气血翻涌,险些吐出一口鲜血。

原来,他不懂收功之法,修炼之中被打断,灵气在体内无处落脚,四处冲撞,以至于差点走火入魔。

许青童心道:“不懂修炼之法,胡乱修炼,当真是危险之极,自己以后可要多注意呀!”

压下心中的不适,许青童静气凝神,将意识集中到丹田之处,想再次感受一下丹田之内的变化。

蓦地,他发现一个让他惊奇无比的现象。自己像是能用眼睛看到丹田似的,一团氤氲的气团,正在自己丹田内缓缓转动着。

看其样子,还是跟昨晚感受到的差不多大,依然只有豆粒般大小,只是这一次能清晰地“看到”气团的样子,似乎比昨晚的感觉更加凝实了一些。他有些诧异,是自己练习的不对吗?为什么气团没有多少变化?难道这一夜的练功白练了?

许青童起身下了床,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没有什么不适。虽然一夜未睡,也没有觉得困乏,反而感觉神清气爽。只是修炼被打断,造成气血还有些不稳。他也不急着出门,坐在床边稍作休息。

想起刚才能够“看到”自己的丹田,他有些兴奋。这是不是卢莫说的“神识”呢?但据卢莫所说,神识不是要到炼气期二层才能产生吗?自己刚刚修炼,应该连炼气期一层都不是,为什么会产生神识?

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他便不再多想。回想着刚才探查自己丹田的情景,许青童又把神识向屋外蔓延开去。

他“看到”不远处院子里的鸡舍,里面有一只大白鹅,正伸长着脖子,左看看,又瞧瞧,然后抬起脚掌又轻轻放下,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许青童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不断地把神识向周围探去。“哦,舅舅已经起床了,舅母不在房间。”

“咦!表姐睡觉也太不老实了吧,被子被她蹬的一半搭在床上,一半滑落地下。这姿势也太不雅观了,女孩家家的,怎么可以睡成个‘大’字!咳咳,非礼勿视,我不是故意的!”他连忙收回神识,不敢再看。

再向远处看去,许青童发现已经看不到什么了,都是灰蒙蒙的。他估算了一下,自己能够“看清”的距离差不多在三到四丈左右的距离。

许青童收回神识,草草地洗了把脸,又把衣服整了整,来到了后厅。舅舅已经端坐在桌旁,身边放着一杯泡好的茶水,正老神在在地神游天外。

进到屋里,给舅舅施了个礼,道了声早安。陈家良看见许青童进来,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吃罢早饭,许青童走到舅舅身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昨夜之事说给了舅舅。陈家良听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青童,你说什么?你能修炼仙人之法?”

看着舅舅又惊又喜、又是不信的样子,许青童点了点头,说道:“我昨天读了老祖留下的五丹炼元诀,仔仔细细地研习了一番。按照书中所说,打坐吐纳一晚。不成想,竟真的在体内结成了丹田,修出了法力。只不过,孩儿现在还不知如何使用这法力。”

陈家良略显激动,说道:“五世祖所留的这本五丹炼元诀,我也曾认真研读过,只不过按照书中所说,我却感受不到灵气。我以为是自己没有仙缘,不曾想,你竟能修炼。看来,我陈家一脉又将出现一名仙人!”

许青童知道,舅舅一定是没有灵根,所以无法感应天地灵气,但又不好跟舅舅解释,只得说道:“也许是祖上所留功法,不适合舅舅修炼,等孩儿入得仙门,修炼有成,再寻些合适的功法,拿给舅舅试试。”

陈家良也觉得外甥说的有理,便不再多想。“青童,你先按老祖所传功法修炼,有什么需要的,直管跟舅舅说。”说罢,陈家良便径自往前堂去了。

待到陈若灵回来,许青童嘱咐她一声,让她无事不要打扰自己,便回了西厢房。

陈若灵有些诧异,自己的这个弟弟,今天怎么没去书房?想到不让自己打扰他,陈若灵也就没再说什么。

许青童回到自己房中,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打坐吐纳。想到自己可以一心二用,他便尝试着一边打坐,一边把神识向前堂扫去。

许青童住的西厢房到前堂的距离,差不多也就三四丈远,正好在他的神识范围内。他看到舅舅陈家良正在前堂坐诊,面前坐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于是又把神识向右边药橱扫去。

这一看,他又发现了一个新的情况。药橱里面有几味药材,明显有灵气波动,这让许青童有些新奇。

打坐运行了一个周天之后,许青童停止了练功。收功之后,他便来到了前厅。神识一扫,找到了刚才看到的那几味药材。紫石英、人参、龙骨......(这里所说的龙骨,是一味中药,并不是龙的骨头)

陈家良看到许青童在翻找药材,便问道:“青童,你不在房中学习,来找药材干什么?”

“舅舅,这几味药材有些特别,我想拿去研究一下。”说着,许青童把一株约有三十年药龄的人参、一块婴儿拳头的紫石英和一块二斤多重的龙骨拿了出来。

陈家良看了看许青童所取之物,都是店里最为珍贵的几样药材,担心他弄坏了,便说道:“小心点,别弄脏、弄坏了,看完之后,再还回来。”

许青童答应了一声,带着药材,回到自己的房中。他拿起那株老人参,细细端详一番。发现除了年份久些,并未有它什么不同之处。

他又用神识扫过人参,结果发现人参之中有些许青色灵气波动,虽然不多,但明显比周围空气中的灵气浓密不少。

放下人参,许青童又拿起那块紫石英。神识一扫,发现紫石英内也有一些灵气波动,只是与人参不同,紫石英内的灵气呈黄色。

他又拿起龙骨,同样用神识看了看,发现龙骨内的灵气与紫石英一样,也是土黄色的。

许青童有些兴奋,这神识真是个好东西,肉眼看不到的,用神识一扫却能看到。看来,以后要经常用神识看东西,说不定就会有些惊喜的发现。

看着手里的龙骨,他心里一动,运起了五丹炼元诀。顿时,一丝丝灵气顺着他的手臂,从龙骨中流进了身体。

许青童用神识引导着这股灵气,走奇经,过八脉,最后炼化为法力,注入丹田之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许青童把龙骨内的灵气给抽空了。他查看了一下丹田,发现丹田之内的气团,变成了花生米大小。

这下让他惊喜不小,没想到一块药材的灵气,大大超过了他一夜的打坐练功。可是下一刻,他却傻眼了!

那块二三斤重的龙骨,在他抽干内里的灵气之后,颜色不再是莹白,而是变成了灰色。他把龙骨放在桌上,不想龙骨竟直接变成了灰色粉末。

许青童想了想,也就恍然了。龙骨内的灵气,都是其精华,被自己抽走,只剩下糟粕,不碎才怪呢!

看着碎掉的龙骨,他又把目光看向了余下的两样药材。“一只羊是牵,一群羊也是牵!弄坏一样药材跟弄坏三样,能有多大区别?大不了被舅舅骂一顿!”

如是想着,他又拿起了那株人参。

临近中午时分,许青童成功地把三样药材变成了三堆药渣,体内的法力也有了鸽子蛋般大小。

那株三十年的人参的确不一般,他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堪堪吸完其内的灵气。

看着三堆药渣,许青童直愣愣地发呆。这样修炼快是快了些,但代价也太大了!平常人家是绝对修炼不起的。

许青童刚刚把三堆药渣清扫完毕,就看见舅舅从前面走了回来,到了午饭时间了。

他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踌躇着走到陈家良身边,喏喏说道:“舅舅,上午拿的那三样药材,我看里面有些灵气,运功吸收了一下,结果变成药渣了。”

陈家良一阵错愕,问道:“药材里面竟有灵气?你吸收了那三样药材的灵气,效果如何?”

许青童道:“比正常打坐修炼,强了很多。我用了一上午,吸收了三样药材的灵气,大概能抵得上我五天的修炼效果。”

陈家良点了点头,说道:“有效果就好,药材没了,咱们可以再买,只要是能对你有帮助,花点钱算什么!下午你再到前堂看看,只要有用的,你拿来便是!”

听着舅舅云淡风轻的话,像是全然没拿这些药材当回事儿,许青童内心大为感动,但他还是从陈家良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丝的肉痛。

估计那三种药材,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舅舅热心向善,还时常接济邻里,家里并不算多富有。

吃过午饭,许青童回到了自己房中,他并不打算再到前堂寻找有助于修炼的药材。他躺在床上,无心修炼,在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如何解决修炼所需之物。

无意间,他碰到了枕头下面的一物。拿出来一看,正是卢莫的那个储物袋。

许青童心中一动,之前他没有神识,打不开袋子,现在有了神识,何不试一试?

想到此处,他一个骨碌爬了起来,神识探进储物袋中。一看之下,许青童心中大喜。

这个储物袋里有一丈见方,里面堆着几件衣服、几十块晶莹剔透的石头、一些瓶瓶罐罐,还有几个长条形玉片。

看着储物袋中的一堆东西,许青童暗自琢磨。那几件衣服,颜色款式一样,应该是卢莫宗门弟子衣物,留着它是个祸害,等有时间就把这些衣物全部销毁。

那几个长条形玉片,他一时没搞明白是什么东西,先不管它。那些瓶瓶罐罐,应该是一些丹药,具体功效一时怕也弄不明白。话可以乱说,药不可乱吃,先留着吧!

“那些晶莹剔透的石头,估计就是卢莫口中所说的灵石了,我且取出一块看看。”许青童心道。

他把神识锁定在一块灵石上,心念一动,灵石出现在手中。

把玩着手中的灵石,神识扫了一下,感觉灵石内的灵气充沛,远胜于那三十年的人参。

他心念再动,灵石又回到了储物袋中。许青童不禁感叹,这仙法果然奇妙。

再次把神念探入储物袋,许青童又取出一个玉片来。看着手中的玉片,他有些纳闷,这东西光滑莹润,不似凡物,但又与灵石不同。

他习惯性地用神识查看一下,没想到神识一下进入了玉片内。随后,几行字便出现在脑海中。“修仙基础指南......一、修仙常识......二、境界划分......三、基础法术......四、修仙杂学......”

“原来这玉片是仙人的书籍,这可比凡人的书籍高明多了。”许青童想道。看它的样子倒是有点儿像古人所用的竹简,且把它称作玉简吧!

许青童花了半个时辰,把玉简里面的内容看完。这里面有些听卢莫说过,有些是第一次看到。

他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今天的所见所闻,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他就像一个懵懂的孩子,趴在门口,满怀好奇地打量着一个全新的世界。

从玉简中了解到,修仙要经历炼气、筑基、结丹、化婴、凝神、炼虚、合道等多个境界,最终才能达到大乘,霞举飞升。

看看现在的自己,却连炼气期都算不上,只不过是能感应天地、纳灵入体而已。

据玉简所说,等到了炼气期第二层,便能修出神识,可以使用储物袋、符箓一类的物品。

到了第四层,法力大增,神识也变得强大了,就可以使用一些简单的小法术,比如驭物术、火球术,水弹术之类。

许青童闭目沉思,一边消化着玉简的内容,一边规划着自己接下来的修炼。到了晚饭时间,许青童心中已有了计较。

趁着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吃饭的当口,许青童说:“舅舅,我这几日可能会修炼到一个关键的时期,千万不要打扰我,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最好别去我的房间。我若饿了,自己会出来找些吃的。”

陈家良道:“青童,前厅还有些珍贵药材,你若需要,可自己取来。”

许青童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我这里有更好的东西。”说着,手一翻,一块晶莹的玉石出现在他的手中。“这是仙家的灵石,其中的灵气,远超那些药材,舅舅不必再为孩儿修炼之事操心。”

陈家良接过灵石,用手摸了摸,只觉得这灵石除了晶莹温润,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便又还给了许青童。

陈若灵见了,连忙从许青童手中抢过灵石,拿在自己手中把玩。“你这块玉石真漂亮,不如送给姐姐吧!”

陈家良知这灵石贵重,一把夺了回来,又交还给许青童,佯装怒道:“你又不懂仙家修炼之法,要这灵石作甚?”

许青童笑了笑,道:“姐姐若是喜欢,拿去便是,小弟我这还有。”说着,他像变戏法一样,手中又出现一块灵石。

陈若灵越发好奇,急忙问道:“青童,你是从哪里拿出的这玉石?”许青童也不搭话,手一翻,又拿出两块,与之前那两块加在一起,一共四块,在桌上摆成一排。

“咦,这石头还不一样!”陈若灵说道。许青童也注意到了,四块灵石中有两块颜色发青,一块呈黑色,还有一块是暗红色。

他想了想,心下释然,定是不同属性的灵石,颜色不同罢了。

陈若灵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灵石,想要又不敢要,表情又滑稽又可爱。许青童见表姐一副猴急的模样,不觉好笑,便把一块红色灵石递给了陈若灵。

他怕舅舅不允,嘴里说道:“这一块红色的灵石,是火属性的,姐姐属马,配此灵石正合适,你且收着,弟弟我这还多着呢。”

陈家良见许青童执意要给,便不再多说什么,迤迤然走回自己的房间。许青童收回桌上剩余的灵石,也学着舅舅的样子,背着双手,踱着四方步,走出了后厅。

回到房中,许青童盘腿坐于床上,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灵石,开始修炼起来。一夜过去,许青童收了功,从打坐状态恢复过来。看了看手中的灵石,暗淡了许多,但依然有灵气波动。

许青童不禁感叹,卢莫说的果然有理,自己这体质,吸纳灵气的速度还真是不高。修炼了一夜,竟然没能吸收完一块灵石的灵气。

想到这里,他又内视了一下丹田,发现丹田内的法力气团大了一圈,但没有他预期的大。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法力气团却比之前又凝实了不少。

山中无岁月,修炼不知时,转眼十天过去。许青童已经吸收掉了六块灵石的灵气,其中,有一块白色的金属性灵石,他无法吸收其内灵气。想到自己是四灵根,估计缺少的应该就是金灵根了,所以无法吸收金属性的灵气。

这一天,闭目打坐中的许青童突然感觉丹田有了充盈之感,似是无法再吸纳灵气。他知道,自己应该是遇到了突破至炼气一层的门槛。

许青童不敢怠慢,忙按照五丹炼元诀中所述,一边继续吸收灵气,一边调动丹田内的法力,向着四肢百骸涌去,不停地淬炼经脉,改造着身体。

蓦地,他全身一震,经脉和丹田内的充胀之感迅速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空虚之感,像是饿了几天一样。

他急忙调动神识,查看自身的丹田和经脉。发现丹田比原来大了几分,经脉也粗壮了不少。

许青童大喜,知道自己终于突破到了炼气期一层,踏入了修仙之路,勉强算个修仙之人了。

随后,许青童的身体表面开始有黑臭油腻之物溢出。他知道,这是法力淬炼经脉、改造肉体之时,排出的糟粕之物。

这些糟粕之物,又臭又脏,粘乎乎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但突破后的许青童还在兴奋之中,并不以为意。

看看时间将近中午,舅舅应该快回来吃饭了。他把神识散出,向前堂看去。果然,没过多久,舅舅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便向后堂走来。

看到舅舅走来,许青童忙把门打开一条缝,小声喊道:“舅舅,快过来。”

陈家良看到自己的外甥鬼头鬼脑的样子,不禁失笑,说道:“你这小子,神神秘秘的,又有什么事情?”说着,抬步来到许青童的房间。

一进屋,陈家良就闻到了一股异味。再看许青童,脸上、身上都附着一层黑乎乎、油腻腻的脏东西,那股异味正是从他身上散出。于是笑着说道:“青童,你该不会是掉茅坑里了吧!”

许青童略显尴尬,忙向舅舅解释道:“舅舅,我练功突破境界了,这些脏东西是我体内杂质,进阶之后,自动排出的。我想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陈家良听到自己的外甥突破境界,大喜过望,忙不迭地说道:“好,好,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帮你弄水来。”

沐浴更衣之后,许青童坐在饭桌旁,把自己修炼之事跟舅舅一家聊了。

随后,他又看向陈若灵,说道:“姐,我修炼仙法之事,且不可说与外人听,免地生出什么事端。”陈家良想了想,觉得外甥说的有理,便也嘱咐了女儿几句。

吃罢午饭,许青童并没有急着打坐练功,而是盘坐在床上,闭上双眼冥思起来。

自己有两个元神,一个修炼,另一个则闲着,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自己可以一心二用,能不能一个元神主导修炼,另一个学习法术或者研究卢莫留下的那些玉简?

思虑已定,许青童不再耽搁,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记录了修仙基础指南的玉简。

他并没有拿出灵石,自己只有卢莫留下的四十五块灵石,送给表姐一块,修炼用去七块,只剩下三十七块。剩下的灵石中,还有三块金属性的,自己不能用。

自己突破至第一层,就用去了七块,如果想要修炼到第二层,恐怕这些灵石未必够用。还是先留着,等关键时再用吧。

许青童将玉简贴在额上,神识沉入其中,把驭物术的法诀细细地读了一遍。记熟之后,便把玉简收起。盘膝打坐,双手掐诀,两道元神各负其责,进入了修炼状态。

很快,许青童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想把打坐吐纳与修炼法诀同时进行,几乎是不可能的。

打坐修炼是吸纳灵气入体,淬炼成法力,存于丹田。而修炼法术则是引导体内法力沿固定经脉运行,以特殊手势打出。二者之间,经常出现“撞车”的现象。

看着自己的计划落空,许青童微微有些失落。随即,他又坚定了心思,不能修炼法术,还可以研究那些玉简,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于是,他又把修仙基础指南取了出来。试着一边研究玉简,一边修炼。

这次终于成功了,虽然刚一开始还有一些生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许青童越来越熟练。一心二用的本领,终于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不知不觉,记载着修仙基础指南的玉简已全部看完,许青童对修仙的常识有了全新的了解。

几个基础法术修炼之法,他也全部领会,只等有空闲时间,真刀真枪实际演练一翻。经过一天一夜的修炼,突破到炼气一层的境界,也逐步稳固下来。

许青童对自己一心二用的本领甚为满意,可以同时做两件事情,能让他修炼效率大大提高。只不过,不能同时修炼法术,还是让他稍感遗憾。

许青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枚玉简与以往的不同,呈黑色。之所以将它取出,就是因为它与众不同,他想看看,这枚玉简到底有什么不同。

许青童将神识向黑色玉简中探去,结果发现自己竟不能将神识探入玉简之中,似是有一道无形墙壁挡住了他的神识。

无奈之下,许青童又调动另外一道元神,一起冲向那道无形的墙壁。结果还是与之前一样,神识被挡在玉简之外。

他有点不信邪,将全部心神集中在一起,执拗地再次向那道墙壁撞了过去。

“轰”的一下,许青童的神识冲进了那枚玉简。想象中的文字没有出现,他感觉自己来到一个空间之内,四周灰蒙蒙的,什么也没有。

“欢迎来到贫道的神识玉简,你能来此,说明你我有缘。”一道声音在许青童耳边响起。

许青童四处看看,并没看到有人,不禁有些疑惑。“前辈,这是何处?您在哪里?”

那声音并没有回答许青童的问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吾乃洞玄子,在灵丘山前观建木三百余载,终悟。得《真元经》一部,传于后世,唯有缘人得之。”

许青童一听,不敢怠慢,忙收敛心神,仔细听那道人讲解。“盖人有元神,虚静恬淡,寂寞无为。神者,生之制也,神以气纳,气纳神存......”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名叫洞玄子的道人才堪堪说完。末了,他又说道:“得我道者,当勤习之。日后若有大成,可神游太虚,纵横宇宙。切记,法不传六耳!吾之道不可轻传他人。你我若有缘,他日还会相见!”说完,便没了动静。

许青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神识悠地回到了自己身体之中。再看向手中,哪里还有什么玉简!

他双眼微闭,开始思量刚才的经过。这枚黑色玉简是从卢莫的储物袋中找到的,自己神识闯入其中之后,得了一部真元经,然后玉简就消失了。

显然,这玉简卢莫没有观看,否则的话,就没自己什么事了。而且,那洞玄子也说了,法不传六耳!看来,这真元经也只有自己知晓了,绝不可轻易告知他人。

许青童在心里回忆着真元经的内容,那洞玄子声音便在脑海之中响起。可是那声音只说了真元经的第一层修炼之法,便不再往下说了。

许青童大急,难道后面的内容,自己竟忘记了?不应该呀,对于自己的记忆力,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再回想一次,那洞玄子声音便再次响起,还是只有第一层内容。许青童大感惊奇,却又想不出什么原因。

“不管它了,既然得了这仙法,且先修炼再说。”许青童想着,便抛去其它杂念,认真研究起这真元经来。

许青童这一研究,才感到真元经的神奇。与五丹炼元诀不同,真元经是一部修炼神魂的功法。

据洞玄子所说,人的神识并不是虚无的,而是与世间万物一样,乃有形之物。不过,神识虽有形,却无常形。换句话说,就是神识象水一样,遇方则方,遇圆则圆。冷而成冰,热而为气。若懂操控之法,神识可千变万化,端得奇妙无比。

真元经的神奇,让许青童大开眼界。自己有两个元神,且神识强大,若能再修炼这真元经,岂不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与激动,许青童开始了真元经的修炼。据真元经所说,所以任物者谓之心;心有所忆谓之意;意存则神通,意乱则神迷。人的意念可以操控元神,元神可以操控神识。

他把心思沉入泥丸宫中,看着两个像极了MMs巧克力豆的家伙,不禁有些好笑,就先拿你俩开练吧!

许青童按照真元经中所述,操控着神念,对自己的元神进行锤炼、锻造。两个毛茸茸的家伙,像是两块橡皮泥,时而被他捏扁,时而被他拉长。

小孩子都有爱玩的天性,许青童也不例外。他运转真元经,对着自己的元神又搓又捏,揉来揉去。渐渐地,他熟悉了神识操控之法,元神变化之道。

半个多月过去了,许青童的真元经修炼到了一个瓶颈。他的两个元神已经能按自己的想法,塑成各种形状。可是,一旦停止真元经的运行,元神又会慢慢变回原样。

许青童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他想到了洞玄子的一句话:“用意于外,意与神合!”难道是要用“意”附着在“神”之外,控制“神”之形,与“神”合而为一?

果然,用了意之后,神就有了骨架,有了血肉,不再变回原来的样子。不过,意识消失以后,元神仍然会变回原来的样子。怎样才能做到意与神合呢?洞玄子也没细说。无奈之下,他只有不停地练习用意念控制元神,塑成一个他想要的形状。

许青童不知练了多少遍,终于有一次,他感觉附在元神之上的意念无故消失了,而元神过了好长时间也没再变回原样。他想了想,顿时明悟。

原来,“有意”练习多了,就成了“无意”。就像他小时候习字一样,刚开始的提、按、顿、挫及笔的走势,都在他的有意控制之下。练得久了,有意就变成了无意,即便不刻意去操控笔,仍然可以水到渠成地写出漂亮的字来。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许青童又研究了一遍真元经。这次,他意外地发现,洞玄子讲完第一层功法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接着讲起了第二层功法。听完第二层功法,许青童明白了。原来这真元经只有练成第一层,那洞玄子才会把第二层功法传授。

显然,之前自己的明悟,是突破了真元经的第一层。

许青童不禁有些郁闷,这洞玄子老道干嘛不把所有功法传给自己,还要像挤牙膏一样,一点点儿的挤。倘若自己挂了,他这功法岂不是失传了!

抛却心中的杂念,许青童又开始了真元经的修炼。这一次,他决定将元神打造成自己的模样。由于之前他所锻造的形状,都是些树叶、刀剑之类的,比较简单,容易把握。这次不一样了,要锻造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元神。

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许青童在锻造出身体和四肢之后,他就感到力不从心了。在刻画头部的时候,他失败了。

随后的几次,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一种极为疲惫的感觉涌上许青童的心头,他停下了修炼,躺在床上休息。

俗话说的好,欲速则不达,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许青童休息了一阵,又把真元经拿出来,开始研究起来。真元经的第二层,对神识操控之法讲述地更加精细。

这时,许青童想到了一个细节,之前的锻造,他是用意念控制元神进行变化,而另外一个元神则在修炼五丹炼元诀。能不能让另一个元神来帮忙?

想到此处,许青童一个骨碌爬了起来,盘膝坐好,心神沉入泥丸宫,用意念控制一个元神开始变化,而另一个元神则化身成雕塑大师,从旁协助。

这一次,他终于成功将一个元神锻造成自己的模样。随后,他又开始不停的重复着锻造复原、复原锻造的模式,直到达到了意与神合,一个全新的自己出现在他的泥丸宫中。

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元神,许青童会心地笑了。他心念一动,元神便睁开了眼睛。许青童大喜,让元神不断做出眨眼、抬腿、摆手等动作,均能熟练完成,毫无生涩之感。

“何不趁热打铁,把另一个元神也锻造成自己的模样?”许青童想道。他稍微休息了一下,便又运起真元诀,开始锻造第二个元神。

许青童发现,变成自己模样的元神,比毛球形状的元神灵活太多了,锻造的效率也是显著提高。不到半个时辰,另一个元神也锻造好了。他又试着抹去元神中的那道意念,元神迅速变回了毛球状,心念再次一动,毛球又变成了自己的模样。他控制着两个元神,在泥丸宫内一阵打闹嬉戏,越发觉得好玩。

玩了一阵,许青童又开始琢磨,既然元神可以变成自己的模样,那能不能像自己一样修炼法术呢?想到这里,他便调动一个元神,按照修仙基础指南中所说,开始修炼驭物术。然而,刚一开始,他就发现,自己有些太天真了。他的元神只有其表,而无其里,没有经脉和丹田,还修炼个屁呀!

许青童心道:“若是能打造出一个和自己肉身完全一样的元神,那便可以一边修炼功法,一边修炼法术。自己资质太差,倘若能两元神同时修炼,即便是赶不上那些单灵根之人,想来也不会差太多了吧!”

为了能够顺利实施自己的计划,许青童把自身的法力和精力都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再次对元神开展了新一轮的锻造。

五天之后,在不懈的努力下,许青童终于将元神打造成功,一个和自己肉身完全一样的元神,出现在他的泥丸宫中。这五天中,他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失败,眼睛熬的通红,面容也极其憔悴,几次想要放弃,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正所谓皇天不负苦心人,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付出总有回报。这次打造元神,不仅让他的真元经第二层心法运用更加熟练,更坚定了他的修仙之心!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之间,许青童来到后堂镇已有七个月了。时至年关,后堂镇大街小巷都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年味。红红的灯笼挂了起来,街上卖肉的、卖豆腐的、卖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孩子们手里拿着一串串红艳艳的糖葫芦,相互追逐着,时而还会响起一声鞭炮声。

许青童看着外面的街上,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甚至有种冲动,想着自己写得一手好字,到街上摆个地摊,卖个春联,说不定也能赚个几两银子。但他这个想法被舅舅制止了,家里不缺他这几两银子,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练功为好。

大年三十这天,陈家良看着已没有人来看病,正准备关门打烊,帮着夫人置办年货,门外走进一个人。只见这人三十岁上下,瘦长脸,尖下巴,双眼下凹,显得眼珠子很大。一头长发,随便地扎于脑后。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袍子,袍子边缘镶着蓝边,袖口紧缩,绣着一个圆形的图案。

看着此人,陈家良凭直觉感到来人不善,不像是看病的,便开口问道:“这位贵客,有什么事吗?”

那人大大咧咧地来到陈家良面前,打量了他一眼,带着一股傲气问道:“你可是这镇上的陈大夫?”

“正是在下,不知贵客找老朽何事?”

“你外甥可是青石镇上阳村的许家小子?快去把他喊来。”那人说道。

陈家良一愣,寻思这人怎么知道自家外甥在此?难道是妹妹一家的仇人,前来寻仇的?若真如此,自己和外甥恐怕不是此人对手。青童虽然习练了仙法,但据他所说,他只修炼出法力,却还不会用,这可如何是好?

正寻思间,又听那人说道:“磨蹭什么!快快叫他过来,我有话问他,问完我还要赶回去呢!”

陈家良听到不是寻仇的,这才放下心来,忙道:“贵客稍待,我这就去叫他。”说着,赶紧奔后院去了。

见到许青童,陈家良便把来人的情况给他说了。许青童听了,面色一紧,心里便有了猜测。于是低声对陈家良说道:“舅舅,等会儿到前面,你不可多说话,一切由我做主。倘若发生什么变故,你也绝不可与那人争执。还有,如果我不回来,舅舅一定要把我枕头底下的小袋子和我姐手中的那块灵石藏好。最好埋到地下,越深越好。”说完,便带着陈家良来到前厅。

看到前厅站着的那人,许青童连忙过去,拱手说道:“小子许青童,这厢有礼了。”

“你就是许家那小子?很好,终于找到你了!”那人说道。“你听好了,我有几件事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倘若有半句虚言,恐怕你小命不保。”

“第一件事:几个月前,你家可有陌生人去过?”

许青童听了,赶紧答道:“有,那人二十岁上下,穿着打扮与您相似。到我家时,已经身受重伤,浑身是血,像是刚刚跟人发生了争斗。而且他脸色发青,中了剧毒,到我家不久,就毒发身亡了。我爹爹扶他的时候,也被那剧毒侵入身体,随那人一起去了。”

说到自己的父亲,许青童面色戚戚,眼圈一红,竟又掉下泪来。那人看他伤心流泪,不似作假,而且与自己在上阳村打听的情况吻合,便相信了七八分。他接着问道:“你可知那人是怎么中的毒?他的尸体现在何处?”

许青童道:“他如何中毒我确不知,他到我家时中毒颇深,已经说不出话来,没几息就毒发身亡了。我爹爹因为扶他,也中毒而死。我不敢触碰他二人尸体,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将我爹爹和那人火葬了,就埋在后山脚下的林子旁。”

“那人可有什么遗物?”来人继续问道。

“不曾见到什么遗物。就算有,我也不敢去拿,估计被一把火烧了!”许青童半真半假的说道。

那人听了,略一沉思,就要转身离去。突然,他目光落在许青童身上,一把抓过许青童的手,眼睛微眯,开始探查起来。

稍顷,他冷笑一声,说道:“你这小鬼,竟敢欺瞒于我,小心你的小命!”

许青童心里一紧,慌忙说道:“小子所言句句是实,不敢欺瞒阁下。您若不信,可到上阳村一问便知。”

“那我问你,你这身上的法力从何而来?”来人继续问道。

许青童听了,心里一松,假装不知地问道:“法力?什么法力?”

那人说道:“法力是修仙之人修炼而成,你一个凡人,如何会有法力?若不老实交待,休怪我无情!”

许青童假装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舅舅祖上曾留有一本强身健体之书,我来到后,无意中看到,觉得有趣,便按照书中所说,勤加练习。这半年多,我感觉比以前耳聪目明、身轻力大了许多,难道是仙师所说的法力的缘故?”

“哦,你家祖上竟还有修仙之法,快取来我看。”

许青童扭头给舅舅说了一声,让舅舅去取那五丹炼元诀。陈家良只好转身回后堂去了。

那人又盯着许青童看,突然,他张口说道:“你怎知我是仙师?”

许青童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观仙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神采飞扬、气度不凡,乃大福大贵之人。刚才仙师一伸手,便知我体内有法力,而我竟不自知。所以,我猜测,您一定是仙人。”

一番马屁直拍得那人晕晕乎乎,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口齿伶俐,人也聪明,若你所说没有虚言,你就随我修仙去吧!”

这时,陈家良从后堂拿了一本书,走了回来,交到来人手中。来人接过书,看了看书名,又翻了翻,哈哈笑道:“此等烂大街的货色,到了凡人手中,竟也变成了宝贝。也罢,你且收好。你这外甥倒也聪明伶俐,而且也修炼出了法力,今日我便带他去修仙,你可有疑议?”

陈家良听了,虽有不舍,但确不敢不从,只得说道:“老朽感谢仙师提点之恩还来不及,哪敢有什么疑议?只望仙师能好好栽培我这外甥!”

“那好,你收拾一下,今日便随我离去。”许青童怕夜长梦多,耽搁时间长了,再生什么变故,便说:“也没啥收拾的,我这就随仙师走吧。”

许青童恭恭敬敬地给陈家良磕了个头,辞别舅父,跟随来人走出了回春堂。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将近一年的地方,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带着些许忧伤,许青童离开了后堂镇。

出了镇子,那人取出一张黄色纸条,贴在腿上,一把抓起许青童,“腾”地一下飞到半空。许青童吓了一跳,紧紧抓住那人的衣裳。

“这是初级飞行符,能带人持续飞行一个时辰,可行一百二十里。”那人见许青童紧张,便给他解释。

“仙师,小子如何称呼您?”许青童问道。

“我乃玉泉山外事长老孙标,你叫我孙长老即可。”那人说道。一路上,孙长老一边飞行,一边给许青童介绍玉泉山的情况。

原来,玉泉山是青州的一个修仙宗门,千年之前由玉泉真人所创。玉泉山红火的时候,门内金丹期修者数人,筑基者四五十人,玉泉真人更是达到元婴期。那时的毕罗宗和幽风谷,只能算是个小门派。

后来,玉泉真人外出云游,就没再回来。最近二三百年,门内争权夺利,几个金丹老祖大打出手,门下弟子更是死伤无数。

从此之后,玉泉山一蹶不振,人才逐渐凋零,资源越发不足。以至于最后沦为二流宗门,成了毕罗宗的附庸。

二人飞了一个时辰,飞行符灵力耗尽。孙长老连忙又取出一张,贴在腿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本来我可以御剑带你飞行,奈何太耗费灵力,我还要操控飞剑,对神识也是损耗。不如用这飞行符,虽然浪费些灵石,但却能轻松自在。”

长话短说,二人足足飞行了七八个时辰,这才到达一处大山前。孙长老降下身形,把许青童放在地下,说了声:“到了,随我进去。”

说着,他取出一块玉牌,在面前晃了晃。突然,眼前景物一变,一道山门出现在二人面前。许青童还没来得及惊奇一番,便被孙长老拉着走了进去。

“孙长老回来了,弟子见过孙长老。”一个守门的弟子见是孙标,忙上前施礼。

孙标点头应了一声,便带着许青童向一处大殿走去。来到大殿前,向门口的弟子说道:“你去通禀掌门一声,就说我有事要禀明掌门。”

那弟子一听,连忙转身去大殿通禀。许青童则是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左瞧瞧,右看看,甚至还伸手去摸了摸大殿的墙壁。他从未见过这等恢弘的大殿,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这时,那弟子又从大殿内走了出来,拱手冲孙标说道:“孙长老,掌门让您进去。”孙标应了一声,带着许青童走进了大殿。

大殿内很空旷,足能容纳二三百人,正后方放着一张坐榻,坐榻前站着一人。这人约莫有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穿着一件暗绿色长袍,圆脸阔眉,背负双手,显得比较富态。

孙标快步走到那人近前,躬身说道:“掌门,我回来了。”

掌门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说道:“孙长老辛苦了!听门下弟子说,你有事找我。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孙标说道:“掌门,还记得半年前吗?上头传下话来,说要我们帮助调查一件事。我便留意此事,这几个月来,多方打听,终于弄明白了此事的原委。我身边的这个小孩,对左莫的死知道一些,所以就带过来,听掌门示下。”

掌门听了孙标的话,眉毛一挑,看向许青童,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把你知道的情况,说与本座听听。”

许青童忙躬身施礼,说道:“小子许青童,家住青石镇上阳村。半年前的一个夜晚......”许青童把那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与之前告诉孙标的别无二致。

掌门听后沉思不语,许久,他长出一口气,说道:“看来,这卢莫定是私自去青石山那处险境探险,不慎被毒物所伤,导致身死。这事到此为止,我自会向毕罗宗汇报,若有需要,到时还请小友去毕罗宗做个见证。”说罢,又转头对孙标说道:“孙长老,这段时日你辛苦了。不过,还要劳烦你把此子送回去,再给他一些银两,安抚一二。另外,此事不外传,切记!”

孙标说道:“掌门,这小子家中遭变以后,就去了并州他舅舅家。他舅舅祖上留有一部五丹炼元诀的功法,被这小子无意中修炼成功。目前,他体内已有法力,我看他头脑聪明,口齿伶俐,不若留在门中。”

掌门听了孙标的话,这才注意观察这个小孩。一看之下,果然感到了他体内有法力波动。又把许青童叫到近前,把手放在他额头之上,闭目探查一番。幽幽说道:“此子虽已修出法力,奈何资质太差,竟是个四灵根,也不知你是怎么突破到炼气一层的。”

这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听的许青童心中一凛。他镇定地说道:“舅舅家中有些药材,我感觉其内有灵气,便取来服用。时日久了,便不知不觉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哦?凡人的药材竟也有灵气?都是哪些药材?”掌门似乎来了兴趣,问道。

“都是些三五十年的人参、紫石英、龙骨之类的。为了能让我进阶,舅舅几乎把家里积蓄的药材全拿给我吃了,甚至连祖传的几块玉石,也全部给了我。”

“玉石?什么样的玉石?”掌门又问。

许青童心里有数,假装不知地把灵石的样子说给掌门听。掌门一听,算是明白了,估计这小子的舅舅祖上有修仙之人,不但留了功法,还留下了几块灵石,倒也便宜了这小子。

想通其中关节,掌门变得索然无味,淡淡地说道:“孙长老,此子资质太差,恐怕此生筑基无望,是去是留,你自己拿主意即可。”

孙标听了,也感到十分郁闷。看着这小子挺机灵的,没想到竟是个四灵根,留下他估计也是白白浪费资源。但若是赶他走,自己面子上又有些挂不住,毕竟他答应过许青童,要带他修仙的。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何不如此如此呢!

孙标突然想到了一个去处,正好可以安置许青童。自己主管宗门外事,附近的坊市便有宗门的一个店铺,何不让他挂个外事记名弟子,去店铺帮忙?

外事记名弟子,说白了,只能算做宗门雇佣的长期帮工,根本不是本宗弟子。就象很多大家族家中的下人一样,并非本族之人,但出门之后就可以骄傲地说:我是某某家的人!

孙标带着许青童,离开了大殿,向玉泉山山门所在走去。孙标边走边说:“小子,你也听到掌门的话了,你资质太差,在宗门内修炼,恐怕没有出头之日。不若去本宗的一个店铺,做个伙计。一来可以赚些灵石,二来也可以增长见识。你现在还小,修炼的事儿不急,长长见识对你今后修炼更重要。”

许青童心下默然,原以为能拜入仙门,修炼仙法,得长生之道,没料到竟要去做店小二。不过,来都来了,不做店小二还能怎样?难道再回到舅舅家,跟他说自己没被仙门选上,赶了回来?舅舅对自己寄予厚望,他可不想让舅舅失望。既来之则安之吧!

想到此处,许青童目光变得坚定,点点头道:“一切但凭孙长老安排,小子没有意见。”

二人离开山门,孙长老携着许青童,祭起飞行符,向着一个方向飞去。约莫飞了两个时辰,来到一处被浓雾笼罩的山谷口,孙长老右手掐了个诀,往前方打去。随后,浓雾散开,闪出一条路来,孙标带着许青童走了进去。

进来之后,谷内景色为之一变。这分明就是一个集市,一条两丈多宽的大路,由南向北贯通整个集市。道路两旁店铺林立,店门口的幌子,随风摇摆。放眼望去,什么珍草堂、百炼阁、万宝楼之类,鳞次栉比。

许青童跟在孙标身后,边走边打量着路两边的店铺。他发现,这些店铺所售之物,几乎全部都与修仙有关。看了一会儿,许青童猜测,这定是专为修仙之人开设的集市。

很快,他的猜测就有了答案。孙长老边走边向许青童解释道:“许家小子,这是一处坊市,是毕罗宗的产业,坊市所售之物,都是修仙之人所用,寻常之人是来不了这个集市的。这些店铺有毕罗宗的,也有三花宗和我们玉泉山的,甚至幽风谷和苍海门也在这里设了门面。”

“这个坊市有毕罗宗的一位筑基长老坐阵,维持这里的秩序。街上的店铺,除了毕罗宗的以外,其它店铺,每年都要交给毕罗宗一至两千的灵石。”孙长老继续说道。

许青童听了,心中暗自惊讶。一家店铺,一年就得一千块灵石。这条街上少说也有上百家店铺,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他还不知道。这样算来,毕罗宗单单房租一项收入,一年就有十多万灵石!

正思量间,二人来到一家店铺门前。许青童抬头望去,一块牌匾映入眼帘:玉泉商会。他寻思着,这应该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果然,二人一进门,便有一名店小二跑了过来,躬身施礼道:“孙长老来了!”

“嗯,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孙长老回了一句。

“您老稍待,我这就去请掌柜的。”说完,那小二便“噔噔噔”地跑上楼去。

稍顷,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头从楼上急匆匆地走了下来,边走边拱手道:“孙长老大驾光临,小老儿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顾掌柜,我今天是给你送人来了。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叫许青童。上次你说人手不足,这不,我今天给你带过来了,还望顾掌柜照拂一二!”孙标觉得没能把许青童收入门内,有些歉疚,故意把他说成是自己的远房亲戚,也是想帮许青童一把。

顾掌柜满脸笑容地说道:“哪里哪里,小老儿还要多仰仗孙长老的照拂呢!”

孙标和顾掌柜寒暄了几句,又冲许青童说道:“青童,你在这里好好干,多向顾掌柜学习,且不可给我惹祸!”说完,又向顾掌柜一抱拳:“顾掌柜,不多打扰,人我就交给你了,告辞!”

孙长老走后,顾掌柜便把许青童叫到身边,详细询问了他的情况,以及与孙长老的关系。许青童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含糊了几句,应付过去。顾掌柜又把另一名小二也叫了过来,向许青童介绍道:“青童,他叫吴争,也是我们店里的伙计,今后你们在一起共事,相互之间多照应一下。”

许青童看了看这个叫吴争的伙计,十五六岁的样子,人长得忠厚,但又十分精明。忙拱手道:“小弟许青童,见过吴争大哥,还请吴大哥多多关照!”吴争连忙还礼:“岂敢岂敢!”

顾掌柜见二人寒暄已毕,便吩咐道:“吴争,你先带着青童去后院找间房子住下,休息一晚。明日再带他熟悉店里的情况,再把一些规矩讲给他听。”说完,便独自上楼去了。

吴争带着许青童来到后院,指着左边一间房子,说道:“青童兄弟,那间屋空着,你先去那屋里歇息一晚,若有什么需要,便到前面来找我。”

“多谢吴大哥,你先去忙,小弟收拾一下。”许青童连忙道谢。说完,便自奔那屋去了。

来到房内,许青童举目四望。房间不大,陈设也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旁边放着一个木盆。床上、桌上积了一层尘土,显是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他心里感慨,这里就是自己今后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了,也不知这顾掌柜和吴大哥为人怎么样,好不好相处?算了,先不想这么多了,先把自己的这个小窝收拾干净再说。

到了晚上,吴争关了店门,来到了许青童的房间。一进屋,看到屋内收拾的干净整洁,窗明几净,不禁赞了一句:“青童兄弟倒也勤快!”说罢,便将一个纸包放在了桌上。“店里人手少,没有专门做饭之人,这是我在街北头李家包子铺买的几个包子,你先对付一顿。”

许青童拿起包子,递给吴争一个,二人边吃边聊。从吴争口中,许青童了解到,这玉泉商会,是玉泉山在此坊市开设的一家店铺。店铺内只有他和掌柜二人,算上许青童,也才三人。掌柜顾明礼,今年七十有三,炼气八层修为,短期内若不能突破到九层,恐怕寿元无多。

店铺的经营范围很广,从成品法器、丹药、符箓到炼器材料、药草、符纸等,五花八门。不但出售,还兼收购。此外,还承担着收集情报的任务。丹药法器之类,都是宗门提供,卖出之后,灵石上缴宗门。若是店里自己收购的东西,再卖出去,收入便归店里所有。

二人聊了大半个时辰,许青童虽然对吴争所说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但对店铺也有了大致的了解。送走吴争,许青童躺在床上,开始规划着今后的路!

第二天,许青童早早起床,来到店里,扫地擦桌,打扫卫生。本来他想去街北买包子,怎奈囊中羞涩,只好等吴争到来再说。

吴争起床以后,来到店里,见许青童早已收拾妥当,很是高兴,说了声:“青童兄弟早呀!”

“吴大哥,小弟本来想去街北买包子,怎奈...怎奈...”许青童不好意思地说道。

吴争知他没钱,便道:“不碍事,我去买就是。我们一应生活花销,都是掌柜所给,不用我们自己出钱。”说着,便出门去买包子去了。

吃过早饭,许青童第一天的工作就正式开始了。整整一上午,店里的来人并不多,只有二三十人,多数都是购买丹药、符箓之类的。有两三个人过来看法器,但都没有成交。

许青童一边看着吴争与客人讨价还价,一边留意着店内的物品。等到没人的时候,他便请教吴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这二三十人当中,有一人引起了许青童的注意。那人头戴一顶斗笠,短衣打扮,来到店里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柜台前,掏出一叠符纸,放在柜台上。吴争清点了一下,便取出二十块灵石交与那人,那人接过以后转身就走。

待那人离去,许青童问道:“吴大哥,这人是干什么的?”

吴争答道:“此人是我们店里的老顾客了,来此售卖符箓。”

许青童又问:“那些符纸,我们卖出去是一块灵石十张,收购他的,却是一块灵石三张。如此下来,我们岂不是亏了许多?”

吴争听了哈哈大笑,说道:“青童兄弟,我们卖的是符纸,收回的是符箓。虽然一字之差,意义却是不同。符箓是制符师按照制符要求,在符纸上绘制出来的,有一定的功效。比如这张火球符,只要少许法力注入,便可以像施展火球术一样,打出一个火球来。”说着,便把一张符箓递到许青童的手中。

许青童接过一看,果然那符纸上绘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他在心里暗自盘算:一块灵石十张符纸,制成符箓,就能卖到三块灵石的价格,这买卖也太划算了!自己若能学会制符,岂不是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门路。

谁知,他的美梦还没做完,吴争便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制符看似简单,其实不然。首先,要懂得制符之法。这一点倒不难,难的是还要有足够的法力和强大的神识。没有足够的法力,绘制出的符箓就没有什么威力,甚至根本不能激发其功能。没有强大的神识,更是无法制作符箓。“

”制符跟写字不同,需要一气呵成,不可半途中止。若是半途中止,轻则符纸作废,重则灵力暴走,产生爆炸,甚至会伤及制符之人。”吴争慢悠悠地说道。

许青童心想,我法力可能不多,但是神识绝不会输于同阶修士。自己有两个元神,还有真元经锤炼神识。所以,他对自己的神识还是很自信的。于是他对吴争说:“吴大哥,我想学制符,不知能行否?”

吴争面露难色的说道:“青童兄弟,不是为兄不同意,只是这练习制符,是个烧钱的玩意儿。店里的东西,都是登记造册的,每天买进卖出也都有记录。”

说到这里,吴争停了下来,没再说下去。其意思很明显:“这事儿花钱太多,我做不了主!”

许青童假装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杵在那里不说话。

吴争看许青童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好继续说道:“青童兄弟,店里有些制符方面的玉简,不如你先拿去研究一下。等你研究透了,我再禀明掌柜,经他老人家同意后,你再用符纸练习,可好?”

许青童暗道,这吴争大哥看似老实,其实精明的很,三言两语就将他自己撇清了。不过,许青童也并没打算让吴争为难,能得到制符玉简,他已经很满足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许青童顾不得吃饭,就拿起吴争给他的玉简,开始研究起制符之法来。原来,制符就是以特殊材料,用特殊之法,将灵力沿着特定的路线,锁于符纸之上。使用之时,只需少许灵力注入,便可打破灵力平衡(相当于开锁),让灵力沿着设定好的路线运行,从而实现将法术挪到符纸上。

根据符箓的用料选材和炼制的难易程度,符箓分为初阶、中阶和高阶三种。由于炼制手法和制作水平的不同,每种符箓又可分为上、中、下三个档次。

明白了制符的基本原理,许青童又开始研究起一些最基本的符箓的制作之法。

他首先研究的就是火球符,不到半个时辰,就把火球符的绘制技巧研究透彻,只差亲自动手制作了。奈何他没有符纸、符笔及其它制符材料,许青童只急得抓耳挠腮。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自己可以神识化形,何不在泥丸宫中用神识化形之法,化出符纸、符笔,模拟绘制火球符?

想到此处,许青童便开始行动起来。他把一个元神仍放在研究制符玉简上,另一个元神则在泥丸宫中模拟演练,绘制起火球符来。

刚一开始,模拟演练进行的并不顺利,往往绘制不到一半,神识演化的符纸就消失了,好在没有出现吴争所说的爆炸现象。

许青童一边研究玉简上的内容,一边总结失败的经验教训,分析失败的原因。

不知不觉中,三个时辰过去了,许青童的制符水平终于有了突破,他在泥丸宫中成功制作出了一张火球符。

看着这张新出炉的火球符,他不禁感叹,学习制符还真是烧钱!这三个时辰中,他失败了不下二百次,若是在现实中练习,估计自己早已破产了,二百张符纸就是二十块灵石啊!

制成这张火球符,许青童整个人象是虚脱一样,感到身心俱疲。

看来,吴争大哥所说不假,没有强大的神识,确实无法制作符箓。这还只是最简单的火球符,就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了,若是那些功能更加强大的中高阶符箓,对灵力和神识的要求恐怕更高,估计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承受的。

不过,能成功制作出一张火球符,他也心满意足了。

看着时间已过卯时,许青童干脆不再作睡觉的打算,盘膝坐在床上,打坐休息,恢复消耗的神识和体力。

一个时辰过去,许青童从打坐中醒来,下得床来,匆匆洗了把脸,精神饱满地走上工作岗位。

“青童,那制符之法,你学得如何了?”吴争见到许青童,微笑着问道。

许青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说道:“小弟昨日研究了一夜,对制符一道,有了大致的了解。特别是对火球符的制作之法,狠下了一番功夫。小弟感觉,我现在制作火球符,应该有很大把握。”

吴争本来想要打趣许青童一番,不想许青童竟说,他已经学会了制符,而且有很大把握制成火球符。

吴争有些不敢相信,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有几分把握制成火球符?”

许青童答道:“我还没有亲自动手绘制,有些地方可能与想象中的有差别。但我感觉,只要试验一下,估计七成把握还是有的。”

吴争看了看许青童,见他不像是在说大话,便道:“你稍等一下,我去禀告掌柜。”说着,他便转身跑上楼去。

少顷,顾掌柜与吴争一起,来到一楼大堂。顾掌柜说道:“青童,听吴争说,你已学会制符,此话当真?”

许青童忙躬身答道:“禀掌柜,小子昨日将店内制符玉简拿去,钻研了一夜。对制符的原理,有了些许感悟和体会。对火球符的制作之法,也已烂熟于心,只是未能亲自动手一试。所以,小子不敢妄言能否制作成功。”

顾掌柜转过身去,对吴争说:“你去取一只下品符笔来,再取一些朱砂和十张符纸,一并交给青童。”

吩咐完吴争,又对许青童说道:“这十张符纸,就算老夫送予你的。你若能制成三张火球符,那你以后所需符纸,就由店里提供。”

“不过,制作出的符箓,需要交给店里。我会按照你制作的数量,给你报酬。这十张符纸,你若制作不出三张符箓,今后,你要再用符纸,就要自己掏灵石购买。”

许青童从吴争手中接过符纸、符笔,躬身向顾掌柜称谢。

顾掌柜又说道:“店里的生意,就先由吴争照看着,青童可去你房中去习练制符,等你十张符纸用完,再来叫我。”

听了顾掌柜的安排,许青童再次躬身施礼,便跑回了后院。

回到自己房中,许青童坐在桌前,没有急于动手,而是拿起了玉简,再次把制符之法看了一遍。然后闭着眼睛,在心里把整个制作过程又捋了一遍。

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了,他才拿起符笔,沾了朱砂,在符纸上画了起来。一切都和想像中的一样,灵力注入符笔,通过朱砂落于纸上。

许青童越发感觉得心应手,手上的速度不免加快。突然,“呼”地一下,符纸毫无征兆地烧了起来,转眼间化为了灰烬。

拂去桌上的灰烬,许青童不禁有些肉痛,十张符纸就这么样浪费掉了一张。

他回想了一下制作过程,特别是失败的那一瞬间。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灵力注入的过快,导致符箓上灵力分布不均,以至于最后以失败告终。

痛定思痛,想清楚前因后果,许青童又拿出了一张符纸。他稳了稳心神,提笔沾好朱砂,又在符纸上画了起来。

有了前次的教训,这一次,他画的十分小心。眼见就要成功,许青童的内心出现了些许的波动。

他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想到自己就要成功制作出一张能施展仙人法术的符箓,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但是,这个小小的情绪变化,又导致了他第二次的失败。

“呼啦”一声,符纸再次燃起了青烟。许青童有些沮丧,明知制符的时候,不能有任何干扰,自己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变化。他很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许青童呆立了一会儿,心里暗自给自己鼓劲:这点儿挫折算什么,比起自己所受的苦难,简直不值一提。如果遇到点儿困难就不敢向前,自己何时能成仙?

想通了这一点,许青童不再迟疑,再次画了起来。

这一次,他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地画着。就在成功在望的时候,不成想,意外再次发生——他体内灵力耗尽了。

这次的失败,对许青童的内心并没有产生太大影响。因为他知道,不是他操作上的失误,而是错在了他对自己实力的判断上。

原来,他体内的灵力,最多只能让他完成两张符箓的制作。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许青童盘膝坐在床上,恢复着自己的法力。

许久之后,他终于把自身恢复到最佳状态,再次开始制作起符箓来。

只要不放弃,世上无难事。许青童凭借着永不言弃的决心和劲头,终于成功制作出他人生中的第一张符箓。

看着眼前的这张符箓,他会心地笑了。

随后,他又一鼓作气,再次制作出了一张火球符。只差一张火球符,就能达到顾掌柜的要求了。

许青童又花了很长时间,把状态调整好,再次制作出两张火球符。

到目前为止,他手里已经有了四张火球符,顾掌柜的要求他已超额完成,手里还剩三张空白符纸。

临近傍晚,许青童手里的三张符纸,变成了两张火球符。其中失败的那张,是他想要追求火球符的威力,有意加大灵力注入,收笔的时候,没控制好导致的。

许青童花了一天的时间,将十张符纸全部用完,制作出了六张火球符。

他满心欢喜地带着六张火球符,来到店内,得意洋洋的把符箓递给吴争。

吴争看到他递过来的符箓,嘴巴张地老大,半晌没说出话来。

待他反应过来,便急忙去楼上把掌柜叫来。顾掌柜也是大吃一惊,打量着这个刚来一天就给他惊吓的小毛孩子。

他心里暗自琢磨,什么时候制符变得这么容易了?连个刚来的小毛孩子都能制作出来!

“好,好,青童,好样的!”顾掌柜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夸赞着许青童。“今后,只要店里不忙,你便回后院去制符。制符材料由店里提供,每十张火球符,我给你一块灵石作为酬劳。”

许青童听后大喜。随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掌柜,能不能先预付我一块灵石?我体内灵力不多,最多只能制作两张,就要打坐恢复,而且恢复起来很慢。若有灵石,我恢复法力就会快一些,也能制作出更多的符来。”

听了许青童的话,顾掌柜微微一笑,说道:“你这小鬼头,还怕老夫欠你账不成?”

说着,便从身上摸出一块灵石,递给许青童。“这块灵石,就算你那六张符箓的报酬吧。以后再制作出符箓,直接交给吴争,由他给你结算灵石。”说罢,顾掌柜背起双手,上楼去了。

玉泉商会通常都是上午人多,到了下午便没有多少人来。所以,许青童吃过午饭,便留在了自己房中,制作符箓。

有了灵石,他的制符效率大大提高,仅仅一个下午,便将十张符箓制作完毕。而灵石内的灵气,差不多还有一半。

吃晚饭的时候,许青童把十张火球符交到了吴争手中。

吴争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没有多说什么,取出一块灵石,交给了许青童。

许青童看着手里的灵石,心里美滋滋的。看来,这制符还是大有钱途的!

不过,随后他就想起了书中的一句话:久利之事不可为,众争之地不可往!钱来的容易,就会被人惦记,而且,也会让自己迷失自我,为了赚钱,荒废了修炼。

想明白这点,许青童刻意减少了符箓的制作,每天只画十张,便不再多画。

即便如此,一个月下来,他也有了三十块灵石的收入,比吴争单纯做店小二的收入高了不少。

一天十张符箓,对许青童来说,简直太轻松了。他现在制作火球符的成功率非常高,几乎没有失误。

经过一个月的练习,许青童的制符水平有了明显进步。他现在几乎不用多想,提笔便能绘出一张火球符来。

这一个月来,许青童的生活极为规律。上午到店里帮忙,下午在房间内制作符箓。

而他的另一个元神,也没有闲着,每天都在研究制符之法。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能在泥丸宫中成功制出水箭符、护盾符和回春符,只是没在符纸上试验罢了。

看着店里火球符的存货已经有了不少,许青童决定换个符箓制作。

他选择了护盾符,因为火球符是攻击性的符箓,而护盾符则是防御性的符箓,有攻有防才对嘛!

护盾符是土属性符箓,许青童没想到自己竟也能很顺利地绘制出来,除了第一张制作失败,余下的几张都成功制出。

看着许青童拿来的护盾符,吴争又是惊叹了一番。“我还正愁着店里的火球符太多,怕不好卖,你小子居然又制出了护盾符。”

顾掌柜在得知许青童制作出了护盾符以后,也是大为高兴,还特意吩咐吴争,多给了许青童一块灵石。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中,许青童来到玉泉商会已有大半年了。

这大半年中,他的收获还是很大的,不仅腰包鼓了起来,还学会了几乎所有的低阶符箓的制作方法。

唯一遗憾的是,他的境界始终稳稳地停在炼气期一层。不过,也不是没有变化,每天十余次耗干灵力,再补充满,经脉得到了锻炼,比之以前粗壮了不少。

除去消耗掉的灵石,许青童身上还有近百块。他找到掌柜的,花了三十块灵石,换了一个下品储物袋回来。

虽然自己有卢莫留给他的中品储物袋,但是,那储物袋被他留在了舅舅家。

况且,就算在他手里,他也不敢用,天晓得,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这一天,许青童在绘制完一张火球符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坐在桌前,呆呆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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