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程之远是小说《只想好好做个植物人》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只想好好做个植物人》的章节内容
向往是个植物人，别问他怎么成的植物人，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植物人这个身份还是别人告诉他的，至于别人是谁，这也是个问题。
除了最开始听到一句“他是植物人”之外，向往就没有听到其他成句的人声，只有类似成群的蜜蜂围着脑袋嗡嗡叫个不停的声音。
这种嗡嗡声不是一时一刻的出现，而是一直不停的围绕着他，就像立体环绕音响一样，绕得他脑壳疼。他觉得很累很累，累得想睡觉，睡他个地暗天昏，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他生过吗？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里去，这几个问题他一直循环不停的问自己，也一直没有答案，不过可以稍稍分散嗡嗡声带来的躁乱感。
他想逃离这个没有图像的黑暗空间，却怎么都挣不脱，一直一直这么的挣啊挣，他累了。他想，还是别挣了，睡一觉吧。
于是他开始努力的酝酿睡意，可怎么都睡不着，嗡嗡声挥之不去，又似曾相识。他的神经像是被一根线牵着，怎么都放不下。
终于，在他不断努力暗示下，眼看就要成功睡着了，这时一个和嗡嗡声频率一致的声音却在他耳边模糊的响起来：“别—睡—了—快—醒—来……”
那一声悠远而绵长，他正要怒问那个声音为什么不让他睡，眼前就慢慢清明了起来，嗡嗡声也消失了，空空的脑袋里渐渐填满了东西……
“王先生，秦小姐，你们之前也了解过了，我们公司和同类装修公司相比，不论在价格还是在品质上都是没得挑的。你看我们设计、施工、售后都是一条龙的，不像有些公司只负责设计，施工还是外包的，容易出现最终装修效果和图纸不符的情况。另外我们还有自己的集成家居产品加工基地，还有建材批发市场，想要什么材质什么颜色怎样的搭配，我们都能满足您，还有您看这……”
向往要接下去的话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秦小姐从包里拿出手机，朝向往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她边接通电话边往阳台走去。
王先生看着她走到阳台，还顺手关了阳台的门，这才叹了口气，有些尴尬的看着向往道：“向先生，实话跟你说吧，我对你们公司挺满意的。只是吧，我老婆非要把家里装得花花绿绿的，你说按她那样装法，以后我都不好意思让客人到家里来。你说咱简约点不行吗，她就不听还闹，我们这都找了好几家装修公司了，因为这都没谈拢。”
向往看了眼阳台，见秦小姐还没有挂电话的趋势，于是朝王先生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女人嘛，都这样，要供着。”
向往顺手掏了包烟出来，抽出一根递给王先生，王先生摆了摆手：“我老婆不喜欢，一直让我戒掉，她在这我哪敢抽啊！”
向往哥两好的拍了下王先生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理解的表情，把烟盒收了起来：“王哥，这事包在我身上，保准让你们俩都满意了！”
秦小姐打完电话回来，在沙发上坐下后，向往就拿出了一大本册子，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们公司部分优秀装修案例，您看看，喜欢什么风格，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我说。”
秦小姐两眼放光，一页页翻看着案例册，最后指着一个田园风的房子对向往道：“就这个，这个很漂亮！我想要一模一样的，可以实现吗？”
王先生凑过去跟着看了看那一页，顿时皱起眉头。
看着两人迥异的表情，向往笑了笑，道：“秦小姐，您眼光真好！这套很小清新，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不过……”
秦小姐疑惑的抬头望着向往，向往接着道：“恕我直言，我觉得这套的风格和秦小姐的气质不搭。”
就在秦小姐要出口反驳前，向往又道：“您看，这风格虽然清新可爱，颜色也鲜亮，不过你不觉得，看久了会让人觉得有些腻吗？就好比今年流行阔腿裤这种风格，大家都跟风穿，最后就显得没有特点了。”
向往接着翻到一页，指着一个案例道：“您看这款，简约不失个性，整体很大气，细节上又彰显了巧思，让人眼前一亮。”向往顿了下，接着道，“就像秦小姐您，第一次见您的时候，就给人感觉很大气，接触了之后又觉得很有个性，让人过目不忘。”
秦小姐嘴角翘起来，又仔细对比了一番她选的案例和向往推荐的案例，觉得向往说的好像挺对的。
向往补充道：“我想秦小姐的很多朋友家里装修风格和第一个案例很像吧？”
秦小姐惊奇的点点头，向往又道：“所以说，我们就要做不一样的，这样才能显出秦小姐的品位不凡来。”
秦小姐用征询的目光看向王先生，王先生仔细看了向往推荐的方案，觉得自己能接受，就点了点头。王先生有些意外，平时都是他征询老婆意见，现在倒反过来了，还不用争执了，别说这个家装顾问还真牛！
向往看着两夫妻的表情，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赞，又成了一单！
向往走出这个小区，正要拿出手机给程之远打电话，就收到了程之远的微信语音。
“你那边怎样了？我这边忙完下班了，要过去接你吗？”
他直接给拨了过去：“哈哈哈，老子又成了一单！”
“来，给你个奖励！”程之远在电话那头很大声的啵了一口。
“我擦！你旁边没人吗，怎么那么不要脸啊你！”向往嘴角不自觉翘起来，接着道，“你别来接我了，又不顺路还堵车，我直接坐地铁回家。”
“行吧，不过先别回去，坐到百货附近吧。陪我买双鞋，我们再买点菜回去，晚上给你做大餐好不好？”
向往挂了电话，朝地铁站走去。地铁里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挤且吵，已经没有座位了。向往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包里掏。他掏了了半天，没找到耳机，叹了口气，只好心里默念：平静，放松，平和……
在他侧前方位置上坐着个女孩，看样子是个大学生。只见她站起身，甜甜的朝一个大妈招手：“大妈，您坐吧，我一会就到了。”
大妈是背对着向往的，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她声音温和对姑娘道：“姑娘，你人真好，主会保佑你的。”
大妈面朝他坐下后，笑容和蔼的对站在她身侧的姑娘道：“姑娘，这么多人只有你给我让座，你会有福报的。”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传单样的单子，递给姑娘，姑娘随手接过。
“你知道神吗？神创造了人，我们要相信神。”大妈接着道，“每个人生活在世界上都是有罪的，因为我们要有痛苦，有纠结。即使再富的人也有痛苦，我们要信上帝，才能赎罪，生命才能长久……”
向往听着姑娘时不时的应一句，看她后脑勺上下点动的频率，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无奈。向往同情着这姑娘，又懊恼自己没带耳机，只能努力放空脑袋，试图屏蔽干扰。
大妈的声音一直不停道：“相信神，并听从神的旨意，你就能达成自己的愿望。姑娘你还没对象吧？相信神，姑娘小伙就能找到对象，做生意的赚大钱，有家庭的家庭和睦……”
听到这，向往忍不住笑起来。他没发出声音，只呈现了一个笑脸，不过也许是身高太过惹眼，大妈朝他看了过来，给了他一个不满的表情。他赶紧收起表情，转头望向别处。
正好这时有个婴儿哭闹起来，声音很大，把大妈的声音给压下去了。向往从没这么喜欢过孩子的哭闹声。心道，孩子，加油！继续哭，大声哭，我看好你哦！
等向往到了地方下车，就见程之远已经放好车在等他了。向往边解下身上的包边朝他走去，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把包朝他扔了过去，程之远利落接住。
“今晚记得把耳机塞我包里！没耳机受不了啊啊啊~~”
程之远嗤笑着拉住他一边手，稍一使劲，向往就随惯性往他怀里扑了过去。向往用胳膊肘顶住程之远的胸，让自己远离程之远。
程之远又加了把劲，轻笑道：“怎么了，谁又惹着你了？”
向往和他角着力，见抵不过就放弃了，脑袋垂搭在程之远肩头：“辛苦了一天，本来想放松下脑袋，耳边却一直不清净，搞得我都要暴走了。”
程之远顺了顺他的头发：“来，给我们炸毛小王子顺顺。”
向往拍下程之远的手，懒懒的声音透着不耐烦：“都告诉你多少次了，别碰我头！发型都给你弄乱了！”
程之远接着捏起向往一边脸：“不止碰你头，我还要捏你脸。”
谁叫你这么可爱呢，这句程之远是在心里说的。
向往瞪了程之远一眼，也捏住他的脸，使劲掐出痕迹。程之远松开捏住向往的手，改成搂住他脖子。
虽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但是路灯已经开了，照出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影子。向往有些恼程之远明目张胆的亲昵，却也没怎么反抗，程之远得寸进尺的凑近想借机亲一口。程之远也不是不知场合的人，他本就只是想逗逗向往，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真的很享受。
可灯光下，向往“恼羞成怒”的样子显得和平时不太一样，看起来像是惊讶，又像是探究。没等程之远研究出向往是什么表情，就听到噗通一声，像是什么很重的东西摔倒了地上。
向往一把推开程之远，程之远也顺着声音回头，只见一个老奶奶摔倒在他们身前几步远处。程之远下意识的抬头环顾四周，正要和向往说什么，就见向往已经快步走到老奶奶身旁，伸手扶住她一边胳膊。
程之远摇了摇头，只好跟着过去，扶起老奶奶。其实程之远本想叫向往先别扶，如果老人本身有什么病的话，也许平躺着比扶坐着要好，但既然向往都已经扶起来了，那就只好保持姿势了，再搬动还不定出什么问题呢。
只见老奶奶脸色苍白，满脸冷汗，手捂着胸口，已经人事不知。程之远让向往扶住老奶奶，自己从包里掏出手机，拨打了120。挂完电话，程之远想了想，又拨了110。
等救护车的时候，两人都没敢怎么动老奶奶，生怕老奶奶哪儿伤到了，本来没事被他们扶出什么脊椎移位就不好了。
警车和急救车几乎是同时到的，他们俩坐上警车，随救护车一同赶往医院。路上他们和警察说明了情况，并表示和老奶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搭把手帮个忙，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纠纷才打了110。
向往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的行为是有些冲动了，忘了留个心。他可没傻白甜到不知道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叫狗咬吕洞宾。可那时的情形不容许他多想，行动就先于思想了。
当时老奶奶正对着他的方向，神情痛苦的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往前伸，像是向他求救。他想任何人看到这样情景都会不顾一切上去扶一把……的吧？
警察对于他们的行为表示了赞许，并提醒他们以后碰到这种事情要注意给自己留证。向往沉思片刻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脑冲动，道：“有什么问题我们俩都可以相互作证的，”向往特意看向程之远，“况且不还有监控摄像头吗，摄像头总不会颠倒黑白吧？”
程之远还以一个苦笑，没回他。向往纳闷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一路上医生和警察都试图联系老奶奶的家人，一开始是个男人接的，听到“你好，这里是——”就挂了，再打过去不是不接就是挂掉，最后直接无法接通了。
最后是警方签的字，医院才开始急救。向往心道，还好程之远报了警，不然没有家属签字，他们又不能代劳，到时都错过最佳急救时间了。
程之远觉得他们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老奶奶家人应该以为联系电话是诈骗电话，给拉黑了。他于是试图用自己手机联系，没想到接通了。
“喂，程工啊，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程之远开的免提，一众人都听懵了，程之远顿了一下，趁着他没挂电话，赶紧解释了电话的来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有一分钟，就在大家以为他又挂掉了的时候，才听到他急促了回了句：“我马上赶过去。”就挂掉了。
赵祖德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奶奶还在急救中。赵祖德见到程之远他们时，向往能感觉到他隐隐的敌意。向往他们和警察一起，跟赵祖德说明了情况，程之远表述清晰，加上警察也帮他们说话，还数落了赵祖德几句，赵祖德身上的敌意才渐渐消去。
“以后碰到这种情况，别急着挂电话，人命关天，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她可是你母亲！”警员道。
赵祖德羞赧道：“工作忙，以为是骚扰电话。这不是赶过来了么。”
警察又继续数落：“还好这俩小伙好心叫了救护车，不然还不知道出什么状况，老人身体有毛病家人就多注意点！”
赵祖德诺诺的点着头，朝程之远望去，程之远这才想起来赵祖德是之前找他装修的一个客户。
赵祖德当着警察的面握住了程之远的手：“程工，今天真是非常感激你。还有，这位兄弟。”
程之远迎合着笑了笑，赵祖德又道：“程工，我家客房需要改造，到时还找你。”
程之远淡淡道：“再说吧。”
他们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赵祖德打电话的声音，大到他们无法屏蔽。
“我tm在医院！我妈还在急救！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接个孩子你能死啊！”
向往不禁转身，看到急救室的灯还亮着。
回到家，向往直奔卧室，呈大字状摊在床上。程之远放好东西也跟进卧室，虚趴半边身子在向往身上。向往把他往边上一推：“滚，想压死老子啊！”
程之远翻到旁边，侧卧着，一边脚扔搭在向往身上，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向往耳垂。向往眯着眼，忽然睁开，看向程之远。
“那个赵祖德，你怎么认识的？”
“他啊，还能怎么认识，客户呗。你也知道，案子做完非必要我是不会留客户联系方式的，谁知道他还留着。”
“你觉得这人怎样？”
程之远哼哼了两声，向往道：“我也觉得不怎样，老妈还在急救还有心思找你装修。”
程之远捏了把向往鼻尖：“你呀，还好意思说别人？以后做什么事前先想想，别什么都一气往前冲。”
听他这么说，向往就来气：“你也觉得我今天冲动了？按你意思不该救？”
程之远叹了口气：“不是不救，救之前要先想想，给自己留后路。”
向往明知道程之远是为他好，就是气不过他说教的口气，就好像他是个弱智似的。
“等你想这想那，想出什么万无一失的办法了，人也就不用救了，早死了！”
向往越说越气：“还有在警车上，你当时那是什么鬼表情，我说的不对吗？有监控谁会诬赖你！”
程之远看着他，眼神意味不明，向往忽然就反应了过来：“不会那里根本就没监控吧？！”
程之远回了个肯定的眼神，向往捂着胸口，才开始觉得后怕：“还好还好，赵祖德还是个正常人。”
程之远好笑道：“刚还说人不怎样呢。”
向往不理他，仍然心有余悸，暗暗发誓以后得小心行事。
程之远以为他生着气呢，想着先哄哄他，就见向往忽的坐起身：“唉，饿死了！大餐都没了，下去吃吧！”
第二天，两人一起到的公司。向往是市场部的，他整理了下昨天的客户资料，往设计部走去。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笑声，向往推开门，从门口这个角度看，只见许瑶贴着程之远，两人像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其他同事有的看到了向往和他打招呼，有的还在开着玩笑，程之远就没注意到他进来。
向往故意大声道：“聊什么呢，这么happy？”
程之远这才转过身，看到他手上拿着资料，示意他过来，向往没理他。
许瑶起身，手上捧着一个饼干盒，朝向往道：“小巷子，吃咩？我自己做的。”
向往捏起两片饼干，豪气的往嘴里一扔，还没咽下呢，就听周围几人一阵哄笑。
“哈哈哈，看来只有我们程工直男癌，小巷子要失去好基友了！”
向往看着众人，一脸问号。
就有同事解释道：“刚才许工给大家发饼干，就程工一人不吃，还说什么甜点是女孩子的专利，就像夏天撑遮阳伞也是女孩专利一样。”
向往跟着笑起来：“啧啧啧，直男癌真可怕啊！你们女孩子可看清了，像他这样的可千万别选，别以后发现不对了没处哭去！”
程之远哭笑不得，一旁又有人道：“谁敢选他啊，你俩这黄金基友拍档一拆，我们得少多少单啊！”
向往一把揽住程之远，调戏道：“那可不！我们家远远是我的，谁抢我跟谁急哈！”程之远被他一胳膊压得身子一歪，下巴差点磕到向往鼻梁。
大家又哄笑开了。
“好好好，你的你的，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哈哈哈，看不出小巷子男友力爆棚啊！”
向往和程之远都知道，越是这样大方坦荡，越是没人相信他们真是一对，反而扭捏藏掖才容易引人怀疑。所以同事们经常拿他们开这种玩笑，他们也乐得半真半假的回应。
向往把手头工作和程之远交代完，用指尖轻点了点程之远的杯子，转身潇洒的走了。
程之远端着杯子进到茶水间的时候，果然见向往在里面，正低头抿着咖啡。
向往微抬了下眼睑，状似不经意道：“以后少撩骚女同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啊？”
程之远接水的手一抖，差点被烫到，忍着笑道：“貌似吃人饼干的是你吧？”
向往哼了一声：“总之你注意点影响！”
程之远凑近他，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故意拉长音调：“真想咬一口~~”
向往的脸蹭的红起来，他猛灌了口咖啡掩饰。
这时程之远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到是个陌生号，他按下接听键。
“什么？嗯，嗯，在旁边，嗯，我们安排下工作就过去。”
程之远挂掉电话，眉头皱起来，出神的直视某一点。向往看他的样子，知道这是他考虑事情的常见表情。
向往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怎么了？”
程之远抬起头，看着他，安慰的笑了笑：“没事。我们得去趟警局，昨天的阿婆抢救失败过世了。她家人想弄明白事情经过，需要我们配合调查。”
向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死了？！什么叫想弄明白经过，经过不是都明明白白和赵祖德说了吗？他想干嘛呀！”
程之远双手搭住向往肩膀，手下轻捏了捏：“淡定。没事的，先别乱想了，也许只是例行调查。再说了清者自清，我们没什么好怕的。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呢！”
向往这才稍稍定了神，和程之远往各自部门走去，分别安排好了工作，请了假后一起前往警局。
他们到了警局，发现除了昨天见过的赵祖德，还有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夫妻，男的眉眼间和赵祖德有几分相似。这一男一女正是赵祖德的大哥大嫂。
大哥赵祖恩看着向往他们走进来，没等警察介绍完，就毫不客气的对他们道：“我们要求调监控，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撞了我妈，不能只听他们一面之词。”
赵祖恩老婆在一旁附和：“对，对，调监控！”
向往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逃不过这一劫。程之远生怕向往一个冲动冲过去，就侧过身体挡住向往，没想到向往只安静的站在他身边。
程之远于是沉声道：“那就调监控。”
向往转头看了他一眼，程之远偷偷捏了捏他指尖，示意他别自乱阵脚。
警局向交通局提交了调监控请求，没过多久就收到回复：此路段没有监控。
听到没有监控的消息，赵祖恩最先坐不住了，他扯着嗓子叫道：“你看你看，我就说吧，肯定有问题！监控都拍不到，谁知道当时怎么回事，我妈不能就这么冤死！”
昨天跟进事件的警察听不下去了，厉声呵斥道：“嚷嚷什么！这不是菜市场，这是警察局，你说有问题就有问题，说冤枉就冤枉，那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凡事都要讲求证据。”
赵祖德忙拦住他哥，小声道：“别叫了，先听人警察同志怎么说。”
“得好好查查清楚，别包庇了犯人！”赵祖恩老婆替老公出声。
向往听到“包庇”和“犯人”就忍不住了，程之远在他发飙之前开了口。
“首先，我和向往两人可以相互作证，在阿婆倒地前和她没有任何有肢体接触，在阿婆倒地后，为了不使她倒地造成不可预知的伤害，我们扶起了他，并及时拨打120和110报警；”程之远把赵祖恩夫妇和赵祖德一一扫了一遍，接着道，“其次，如果我们相互作证不足以证明什么，可以在事发地周边寻找目击证人，我记得当时并不是空无一人的；最后，事发时，我们俩都没开车，也不存在开车撞伤的可能，我的车当时就停在附近百货的地下停车场，可以调取那里的进出记录。”
向往转头寻找程之远的目光，程之远感应到了，低头颔首，微不可查的给了他一个俏皮的wink，向往瞬间被他逗乐，忐忑的心放了下来。
程之远都要把警察要说的话说完了，对面的家属三人也被程之远条理清晰的分析震住了，暂时没找出什么反驳的话。
“程先生说的没错，大家没有异议话，我们就往事发现场取证吧。”
一行人上了警车，前往事发地点。到达地方刚好是中午下班时间，路上人比较多。警方分成两队，一队到百货调地下停车场监控，一队在周边寻找目击证人。家属三人和向往程之远也加入了找目击证人的行列。
找的过程比他们想象的难多了，几个小时下来，不是人说没看到，就是说只看到救护车和警车，至于之前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好不容易有个姑娘说当时看到程之远和向往扶着阿婆等在路边，再问也不知道了。
向往热出一身汗，还好他经常外出跑业务随身带着湿纸巾，他掏出一包，抽出两张，手下自然的给程之远拭去鬓角和脖子上的汗，也把自己脸上的汗擦了一遍。
程之远伸手：“还有吗？”
向往把拆开的那包都给了他，看程之远还伸着手，向往无奈道：“你是流汗还是流瀑布啊？”
程之远朝身边的几个警员努努嘴，向往立马会意，从袋里又掏出了几包，递给同样汗如雨下的警员们两包，警员们忙向他道谢，边和他道：“这天气，在外面跑真遭罪，希望一会能找到有用的目击证人。”
向往和他们闲扯了几句，转身看到一旁的家属三人。向往略微犹豫了一刻，递过去一包纸，赵祖恩看了他一眼，没接，他老婆见老公没接也没伸手。一旁的赵祖德实在热得不行，有些尴尬的接过纸巾，低低说了句谢谢。向往像没听到一样，转头往程之远的方向走去。
目击证人没找到，百货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就已经调出来了，当事5人随即前往百货监控室。
监控显示程之远的车是当天下午19:02开进地下车库的，车开出的时间已经是晚间21:48。警方又调取了程之远在进入百货地下停车场之前的两个路口监控，和程之远说的相符，且最后两个路口的路线和事发路段没有交集。而警局是七点十几分接到程之远报警电话的，所以可以排除程之远开车撞人的可能。而向往本身就没车，地铁的票根还在钱包里，也一并排除了。
监控看完没过多久，另一边也有消息了，说是发现了目击证人。目击证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大叔称自己就住附近，在附近超市工作，案发时刚下班回家，看到了整个过程。
“我下班回家见到两个小哥在路边拉扯，我以为打架呢，就多看了两眼。”
向往想到当时的情形，心虚的补充道：“我俩是朋友，闹着玩呢，没打架。”
“是是，我看也是闹着玩呢，也没多想继续走，突然听到一声倒地的声音，就见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倒着一个老太太。”
警员问：“那是几点的事情？”
“几点啊~~大概七点多吧。超市下班是七点整，走到这也就几分钟的事，不会超过十分钟，恩，对！”
“确定老太倒地前他们没接触过老太吗？”
“确定啊，我当时愣住了。那两小哥也是呆愣了一下，后来一个小哥就上前扶起老太，另一个小哥随后也跟着上前扶住。”
“我当时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年头因为这种事被讹的不少。他俩上去扶我就没动，看着他们打了电话，不一会救护车和警车就来了。”
警员给大叔递了支笔，让大叔在笔录本上签字。
大叔朝一旁的向往和程之远点了点头，边签字边对警员道：“不会老太真讹上人了吧？我可以作证，这俩小哥可是清白的，人孩子好心救人再给冤枉了可就真造孽了哟！”
警员没回他，一边的家属三人脸色都不太好，似羞似恼。大叔走后，负责这个案子的队长把五人叫到一处。
队长对着赵家两兄弟道：“现在事情都清楚了，不怀疑人家了吧？”
俩人只能点头称是，队长又道：“不是我说你们，老娘刚死，不想着怎么处理后事，却揪着好心人不放，多寒人家心！”
“我听医院那边说，老太太本身就有心肌梗塞病史，这次算是复发了。我家也有老人得这个病，可是受不得一点刺激的，家属平时需要注意很多方面的。我看你们自己平时肯定是没注意，还让老人一个人出门，现在出事了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还把责任推给别人怎么行……”
天色已渐暗，晚风穿过树梢拂过人脸，消去了午时的燥热，然而赵祖德的汗却不停的往下流，赵祖恩则不停的搓着手，他老婆在一旁用手肘顶他。
两人忙不迭对队长道：“是，是，辛苦警察同志了。”
队长只是要教育下他俩，没成想把人吓成这样，于是语气也温和下来了：“行了，这事就这么结了。往后别动不动就搞什么阴谋论，尽量把人往好里想，自己舒心别人也省心。好好送走老太太吧。”
队长让他们给向往和程之远道歉，两人一一照做，只不过这歉意中有几分出自真心，向往就不想管了，只要能尽快摆脱这烦人的事就行。
两人朝他们的车走去，程之远帮向往理了理不知什么时候弄皱的衬衣下摆，向往朝他看去，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失笑。
赵祖恩特意往他俩远去的方向看去，眼里渐渐晕上一丝意味不明来。他老婆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头，和赵祖德一起走了。
一路上，程之远的侧脸总是笼罩在向往炙热的视线中，向往不停转过头看他，在大概第十几次目光洗礼后，程之远终于忍不住了：“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向往憋着笑道：“没~”
程之远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脸，确认真没什么东西，也就不理他，任由向往发神经。
一回到家，门刚关上，向往就一把把程之远掼到门上，肉嘟的唇就覆上程之远的唇上。
程之远也终于忍不下去了，一把抱起向往，往卧室走去。
向往被放到床上后，才觉出累来，顿失了一路上的兴奋劲头。程之远已经快速脱掉了上衣，正俯身要帮向往脱，向往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向往抬起脚，脚尖顶住程之远腹肌：“怎么办？我饿了。”
程之远深深的看了向往一眼，叹了口气，把解开的扣子又给一颗颗扣上。
“先吃饭！”
向往不好意思的嘿嘿道：“今天我俩都请了假，明天肯定一堆事等着处理，要忙死的节奏，今晚就别折腾了吧？好不好~~”
向往最后那一声慵懒的尾音，挠得程之远心痒痒。
程之远咬牙切齿道：“你就坏吧！这笔账我给你记着，到时加倍讨回来！”
向往坐起来，赶紧转移话题：“吃饭吃饭！饿死啦！”
程之远一掌又把他给拍倒回床上：“别每次都用饿和吃饭转移话题，这招对我已经没用了。你在我这的账可多着呢，别想耍赖！”
向往哼哼着抓起旁边的枕头盖住头装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那件事也差不多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向往是市场部的家装顾问，常常在外头跑客户。程之远是设计部的家装设计师，基本不用外出，只是加班会比较多。他们家就一辆车，平时上下班程之远开，向往跑客户的时候看路途遥远程度及路况好坏决定是否开车出去。
今天他要跑两个客户，所以程之远早上就把车钥匙给了他。向往收拾了下要带的资料，提上笔记本电脑往外走。走到会客厅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他看着眼熟，还没想起来是谁，对方就拍着他肩笑了起来。
“哎呀，向先生原来在这工作呀！”
向往也想起来了，这是负责扶老人案的一个小警员，现场取证的时候和他闲聊过，是个刚毕业一年的新警员，好像是姓刘。
“警察同志，这是？”向往见他没穿警服，料想是个客户。
“嗨，今天我休假，就别叫警察同志了。叫我小刘就行，”说着朝沙发上一个女子抬了抬下巴，“我表姐家要装修，陪她过来看看。”
向往点点头：“这样啊，我们公司不错的。我这刚好还要见个客户，给你介绍我们这边程设计师，好多人都特意找他设计呢。”
“那敢情好啊，我正愁没熟人会被坑呢。”
向往对他笑道：“这你放心，保证让你用最低的价格达到最优的效果。哦，对了，程工你也——”
话还没说完，就见程之远边说边朝他走来：“还以为你出去了呢，你落我办公室的表，出去要用的吧？”
向往接过表格看了眼，收进资料袋里。程之远这才看到向往身边的小刘。
向往朝小刘道：“刘警官，这就是程工，你也认识的。你找他就行，都一样的。那我就先走了。”
小刘看到程之远，惊喜道：“原来程先生和向先生在一个公司上班啊，这可巧了，找对装修公司了！”
程之远也认出了小刘，把小刘表姐弟俩引到办公室。
和小刘他们聊得差不多，装修方案也基本定下来了，程之远也把预算一项项和他们详细作了解释。程之远还在他们内心造价的基础上，给他们优化了局部设计。他们都很满意，当下就付了定金。
小刘表姐想去参观他们的建材成品仓库，小刘不打算去，就和程之远闲聊起来。小刘算是个话唠，程之远听他嘚吧嘚吧半天，听得自己都觉得渴得慌，连喝了两杯水。程之远心想，向往在就好了，肯定能把小刘给侃歇下，想着就不禁扬起嘴角。
“我们最近取缔了一处XX教非法传教点，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蛮震撼的。”
程之远心不在焉的应一句：“怎么个震撼法？”心道，这个小刘还真是个新人，警局的案子也随便往外说。
“我们破的这个地下传教点，组织相当严密，阶层也很分明，系统还完备，可以说他们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受骗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
程之远道：“那不和邪教差不多？”
“差不多，但也不太像，因为不是自创的教义，是沿用了正统XX教的理念再根据他们需要修修改改形成的。”
“那他们都是怎么骗人的？”
“老人家多多少少有点小病小灾的，或者缺少家人关爱内心空虚的，非法传教组织就是利用老年人这些特点，设了诱饵。比如说什么信了XX教病痛消，家庭和睦，消灾解难，还有更夸张的说是子女的婚姻问题也能解决，你说这不是乱来吗？”
“再加上老年人大都信息获取渠道狭窄，不知道去正规的教会组织。非法组织就向他们高价出售教会资料，或者信物这些，再不时开些付费听教活动。其实这些资料有一部分是歪曲或夸大正规教义的。他们还鼓动成员到处传教拉人，拉的人越多福报越多，被骗的人都坚信他们贡献的财富越多得到的福报越多。”
程之远听得也颇为感慨，心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小刘看程之远若有所思的样子，忙对他道：“程工家里有老人的话，记得提醒家人，别给骗了。”
“恩，多谢提醒。这种事也确实防不胜防啊！”
晚上回家，程之远和向往聊起这事，向往拍着头道：“唉我去！之前我在地铁上就遇到传教的大妈，和小刘说的差不多，还对人姑娘说信了就能找到对象呢！不过这种真不好判断真假，还好我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要大妈找你传教，你得把大妈说哭吧？”程之远笑道。
“不能，大妈战斗力太强，我段位不够。”向往想起来了什么，对他道，“对了，过几天我要和几个老友小聚。”
程之远给他喂了口西瓜：“又聚？是不是又有冯哲啊？”
向往边嚼边含糊道：“唉我说，你要不要去监督监督？他可是同类。”
“是你同类，我有什么好监督的？”
“……你！”向往朝他扔了个靠枕过去。
此时赵祖德家刚吃完晚饭，一家人也正坐沙发上看电视。赵祖恩翘着二郎腿，剔着牙斜靠在沙发上。赵祖德看着他那样，皱起眉头来，朝赵祖恩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赶我啊？这才住了几天。”赵祖恩嘴里发出嘶嘶声，把牙签扔到垃圾桶里。
赵祖德眉头皱得更深了：“糖厂给你请假那么多天？”
“我把妈葬礼的假和年假一起请了。”
“嫂子一个人又上班又顾孩子的，顾得过来？”
“有什么顾不过来的，县里又不像你们这，还需要接送，放了学不就自己回家了，早上上班的时候顺便送到学校就行。”
说到这赵祖恩忽然反应了过来：“哎你是不是不欢迎我住你家啊？问那么多！”
赵祖德懒得和他争辩，没说什么，把正看着的家庭伦理剧换成了法制节目。赵祖德7岁的儿子小迪想从他手中抢过遥控器，赵祖德拍掉他的手，凶道：“再皮看我不打你！”
小迪委委屈屈的嘟着嘴，小声嘀咕：“妈妈都让我自己换台看的。”
赵祖恩听到了，对赵祖德道：“不是我说你，你和弟妹还闹呢吧？我住这么多天也没见她着过家……”
赵祖德豁的站起身，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扔：“你少管我的事，管好自己就行！”
“呦嚯，还敢吼我，我弟的事我能不管吗！你说小迪都多大了，你还和弟妹闹离婚，说出去都丢人！”
“丢不丢人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妈走了就没人管的了你了是吧？你把妈的存折给我，我立马闭嘴，你爱干嘛干嘛去！”赵祖恩扯着嗓子边吼边踢了两脚沙发，“你说你把妈的存折放哪了？别背着我搞小动作我跟你说！”
小迪吓得跑回了自己房间。
赵祖德也气得摔开自己卧室的门，留下一句话：“你不就为妈的存折赖在这的吗，我让你找，妈的东西都在客房，你随便翻，掘地三尺都行！找到了赶紧给我滚！”
赵祖恩不屑的嗤了一声，往沙发上一横，乐得一个人清静的调着台，看到高兴处，还发出哈哈哈声。
赵祖恩看了一阵电视觉得没劲，就回客房去了，这么早也睡不着，于是他把卧室的每个角落又都翻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他重重的坐到床上，随意摸着床的边边角角，意外的，他摸到了枕头和床头缝间有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把钥匙。
赵祖恩用这把钥匙把房间里有锁的地方都试了个遍，最后打开了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抽屉里放着一叠纸，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字，还有些人像图片。
赵祖恩把抽屉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使劲抖了抖，也没抖出个存折来，他失望的盯着这堆纸质材料看。XX教起源……XX教演变史……XX教福报……
赵祖恩无聊着也看了一大半，边看边琢磨，老妈藏着掖着这些干嘛，钥匙还藏那么深，肯定有问题！
于是他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电脑前。为了防止小迪玩电脑不睡觉，赵祖德把家里台式机放在在客厅一角。赵祖恩在县城家里也装了台电脑，刚刚学会上网。
他在网上输入XX教字样，跳出很多内容，什么XX教教义，XX教传教方式，XX教视频等等。他浏览了几个页面，兴致缺缺。直到XX教同性恋，这几个字眼出现在屏幕上，握着鼠标的手才顿住了，他点开页面，慢慢滚动鼠标。
关掉这个页面，他又找了几个相关的，有XX教教徒和同性恋之间微妙关系的各种事例，他越看越兴奋，脑子里不断浮现出程之远和向往两人亲昵的动作……
目击人说扶他妈前，那两人是拉扯在一起的。在警局里他就觉得两人之间的神情有些奇怪，当时没多想，现在想来确实透着股暧昧。俩人还相互为对方辩护，正常人遇到这种事不都先为自己考虑，哪会理别人死活。真的越来越有趣了呢！
七月的天，正午的太阳像个火球，灼烤着在外奔波的人们，而有个在室内埋首电脑前，吹着冷气的人却感同身受般坐立难安。这个人就是程之远，他停下手头工作，拿出手机编辑信息。
“记得喝水”回删。
“多喝点水，先把汗擦干了再进有冷气的地方，还有……”
还没编辑完，屏幕上方就跳进一条信息。
“开车时尽量心平气和。”程之远把信息编辑完，点击发送后才打开刚才进来的信息，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程之远又读了一遍，顺手删了。这又是什么新的诈骗招数？
程之远去茶水间倒了杯水，回到座位时，刚好收到向往的微信语音。
“啊啊啊~热死老子了！在客户公司旁的咖啡厅谈的，咖啡厅空调是坏的！客户还是个啰嗦鬼，你说我会不会谈着谈着中暑啊？”
程之远按下录音键，压低声音笑道：“你客户知道他自己是啰嗦鬼么？”
“我只能说，他很享受演说的快感。不和你说了，他从洗手间出来了。”
程之远给他发了一个西瓜加一个亲亲表情，这才放下手机，继续工作。
下午向往就回来了，离下班时间还早，他到程之远那把到手的案子交接到他手上。向往接下来就没事了，他看程之远在做渲染图，手头上还有几个预算表没做，就想帮他做点，反正这几个都是他接来的，也比较熟悉。
程之远把他按在位子上：“别操心了，休息会，我一会就完事，这几个又不急。”
“好吧，那我在你这玩会游戏，我们那空空的，人都还在外面呢，一个人也无聊。”向往说着，从桌上拿起程之远的手机，解开指纹锁，“你手机的游戏玩的级别比我高，比较好玩。”
程之远随他去，继续手头的活。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哒哒哒的手机按键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和谐的融合在一起。
“啊，谁发的短信啊，害我游戏死掉了！你是同——”向往本来很大的声音顿住了。
“嗯？”程之远没听到下文，转头看到向往盯着手机屏幕发愣。他凑过去，看到上面一行字：“你是同性恋吧，和你一起的男人也是对吧。”程之远看了发件人号码，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向往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不会是哪个熟人开的玩笑吧？”
“我认识的人你都知道啊，谁会这么无聊开这种玩笑？”程之远也跟着压低声音，“况且，知道我们~~的也就冯哲吧，我和他又不常联系。”
两人都沉思起来，一会后程之远拍了拍向往的头：“行了，别想了，估计就是个骚扰短信，你给我设个拦截，拉入黑名单就行了。继续玩你游戏去，我还没忙完呢！”
向往想想也是，也就没理，继续玩游戏去了。
晚上回到家，向往放下东西就奔去浴室洗澡，奔波一天一身的汗，黏腻得很。程之远洗了手，打开冰箱，考虑着一会做什么菜。
下班后，程之远习惯把电话调成振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得吓了他一大跳，他赶紧走过去拿起接通。
对面立马传来一个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声音：“程之远吧？今天的短信怎么不回？”
程之远把电话移开，看了下号码，这才想起来今天的两条“骚扰”短信，他冷冷道：“你哪位？”
“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妈下葬没几天就给忘干净了！”
程之远定了片刻神，才道：“赵祖恩？”
“终于想起来了！”
程之远没耐性道：“那件事已经了了，你还想干什么！”
赵祖恩揶揄道：“了了？那是被你们蒙蔽了，我现在才发现真相，你们可真行！信不信我把你们同性恋的事公布出去，看你怎么办！”
“你想怎么做都不关我的事，麻烦你别骚扰我的生活，否则后果自负。”
电话那头赵祖恩还在说着什么，程之远直接给挂掉了，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向往洗澡出来看到程之远正在厨房做菜，他边擦头发边打开电视。
一整晚程之远都没和向往说过这事，他看得出来赵祖恩这种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旦粘上就很难摆脱掉。他宁可一个人把这膏药撕扯掉，也不想向往卷进这种破事中。
第二天一整天都很正常，再没有什么骚扰短信或电话打进来。程之远料想赵祖恩是向赵祖德要到他的号码才来骚扰他的，还好他们没他家向往电话。
这天上午向往又外出跑客户了，程之远赶着一个图，设计师助理敲门进来：“程工，外面有位赵先生找。”
“赵先生？”程之远眉头一皱，“知道了，别叫他进来，我一会出去。”
赵祖恩果然还是找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拿上手机走出去。
赵祖恩坐在会客厅沙发上，伸长脖子东瞅瞅西瞅瞅，见到程之远出来才摆正了姿势：：“程先生上班的地方不错嘛，真高级！”
程之远不理会他的话，径直往门口走去，转头示意他：“走吧，出去谈。”
赵祖恩被程之远的气场震慑住，没多想就跟着他出门。
程之远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处同事不怎么去的咖啡厅，坐下后开门见山道：“说吧，你想怎样？”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承认不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程之远冷冷道：“我需要承认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同性恋，跟你一起那人也是。你俩在我妈面前搂搂抱抱的，把我妈给气死了。”
“赵先生，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别动不动就信口开河。”
“呵呵，该负责的是你们。我妈是信XX教的你知道吧？她是XX教徒。XX教你知道吧，据我所知和你们同性恋是对立关系，在他们眼里，你们等于就是罪人。你说我妈看到你俩那样能不气吗，她可是有心梗的，可不就给你们气死的嘛！”
程之远听他说完，安静了一阵才道：“说完了？照你这么说，你找我来是想干嘛呢？”
“干嘛？赔钱！我妈是给你们气死的，不能就这么了了，必须赔钱，伤害赔偿！”
程之远笑了起来，赵祖恩诧异他还能笑得出来，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赵先生，首先，你怎么证明我就是你所说的同性恋？即使真如你说的我是个同性恋，你怎么能证明我的行为吓死了你母亲？其次，扶你母亲的这个事件，警局已经做出了决断，认定我们没有任何伤害行为，不可能存在什么伤害赔偿；最后，如果你坚持己见，最好上派出所去，无凭无据的你这是构成骚扰了。”
赵祖恩听愣了，许久后见程之远要起身走，忙大声止道：“你别太嚣张，你不认可以，我把你们同性恋的事公布到你们公司去，看你还怎么上班！”
“随便你。”程之远指头在腿上的手机上按下录音保存键，起身径直往门口走去。
程之远回到办公室，又忙了一会就到午饭时间了。向往中午回不来，程之远只好自己到公司食堂吃了饭，吃完要了杯咖啡，在公司楼下绿地溜达消食。他在路边长椅上坐下，伸了个懒腰，靠着椅背仰起头眯眼，头顶树叶缝里漏出的阳光很刺眼。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咦~我没看错吧，打来的不是向往是程之远？”冯哲在电话那头讶异道。
程之远啧了一声：“你没看错。就不许我偶尔打个电话给你啊？”
“可以是可以，就是太不合常理了。向往这小子可是说你对我是一万个放心的，怎么，现在开始不放心了？”冯哲揶揄道。
“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俩能干什么？我有点问题咨询你。”
“我就说，你没事不能打电话给我。说吧，你俩吵架了？”
“没，正经的。如果受到恐吓威胁，该怎么做？”
“恐吓威胁？那得看威胁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为了索取财物，那可能涉嫌敲诈勒索。还要看威胁的程度，如果只是单纯的言语警告，没有进一步的意图或行动的，就比较难追究责任。”
程之远认真听着，还没回他，就听冯哲接着道：“这种事情，受害者最好把证据都收集好，口头威胁能录音尽量录下来，纸质的威胁信存好，社交工具上比如什么微信微博的也记得备份住。”
“嗯，除了这些，还能做什么？”
“其实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报警。会干出威胁人这种事的人，你越拖他越是以为你怕，不达目的不罢休。你朋友？”
程之远虚应了一声，接着问道：“如果当事人不想报警呢？”
“为什么不想报警？”
程之远沉默片刻：“因为有难言之隐，不想生活被打扰。”
冯哲也没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和别人说的隐私，不过他最后还是提醒道：“有时候，你想息事宁人，别人却不一定会如你愿，甚至可能把你搅得天翻地覆。”
程之远嗯了一声，对冯哲道：“今天我和你说的事，别和向往说。我不想他为这种事烦恼。”
“知道了。”
程之远想了想又道：“我看，这阵子我可能还会时不时向你讨教。”
“你不知道我咨询费很贵的吗？要不把你家向往人肉抵给我吧！”
“只要他愿意，我没问题啊。”
“……”
好不容易是周六，他们却还要上班。一般上班族只有周末有空处理装修事宜，所以装修公司也就没有什么正经周末可言，虽说有轮休，但如果跟进的活有需要也是要上阵的。还好他俩是同一个公司，上班下班都一起，也就没什么所谓，也都能相互理解。
今晚是约好的好友聚会，程之远的活没忙完，可能需要加班到很晚，所以向往一个人去。聚会肯定会喝点，程之远就没让他开车去，所以向往一到下班点就奔往电梯，早一分也是早啊，毕竟这下班晚高峰的恐怖程度可不是盖的。
向往仗着自己大长腿的优势，几步走出公司大楼，走到路边打的。上了车报了地点，向往下意识的往窗外望去，不知道是不是刚走太快，身边的物事晃眼产生的错觉，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
他们的聚会也没什么特别，几个男人偶尔聚一起喝喝酒吐吐槽，调剂下平淡的生活而已。有伴的就抱怨各自对象，悼念失去的自由；单身的就内心白眼那些变相秀恩爱的人，再嘚瑟一把单身的快乐生活。比起这样的聚会，向往更喜欢爬山这样的运动，远离喧嚣回归自然，身心才能彻底放松。
向往端着杯酒意思意思的走了一圈，最后一屁股坐到冯哲身边。冯哲和他互锤了一拳，碰了一杯后道：“程之远怎么没来？”
“加班啊！他就来过两回吧，就给惦记上了？”
“切，就他？也就你那么宝贝吧，我可不好这口，”冯哲接着道，“不过他不来也好，他来我不仅要被你们塞狗粮，还得给你们打掩护，累死我！”
向往朝他挤眉弄眼，屈起一根手指撩了一把他下巴。冯哲用力打下他作乱的手，面色平和道：“你敢再调戏一个，我就敢当众亲你！”
向往回以一个摊手：“来啊~”
两人闹了一阵，向往认真道：“我说，你就不打算找个人定下来？”
“你说找就能找到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俩一样，从上学时候就纠葛到现在啊。”冯哲抿了口酒，盯着台面上某一点，“你没听过这种说法吗？校园里的爱情是最纯粹的，出了社会就很难再找到那么纯的爱了，总有各种牵绊各种考量让爱本身打上折扣。”
向往拍了拍他的肩表示理解，冯哲抬了抬下巴示意向往往一处望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就辉子，之前恋爱的时候还各种花式秀恩爱呢，刚你没来的时候，他和我咨询离婚财产分割、孩子抚养问题……”
“不会吧！就辉子天天老婆挂嘴边的，怎么突然就闹成这样了？”向往惊讶道。
冯哲收回目光，摇摇头道：“能为什么，没感情基础呗。说是之前年纪到了，家里催结婚，他老婆刚好符合他贤妻良母的标准，就结了。相处下来，各种鸡毛蒜皮的累积，加上又是新手父母，各种不适应，小打小闹久了就爆发了。”
向往叹了口气，又和冯哲碰了一杯。
“男女之间都这样了，更何况我们这种人呢，难啊！”
向往很能理解冯哲话里的苦涩，本来要找个相互有感觉、相互喜欢的人就难，而他们这种人就更难了。
他们不是没见过只为了生理需求而放纵自己的，也不是没见过相恋多年最终找个女人结婚的。要找一个爱你也愿意和你过一辈子的同类真的不容易。
冯哲看向往被他带入了低落的氛围，拍着他脑袋道：“行了行了，别想这些了，本来就是出来放松的。”
“也是！哎我说，自从你摘了眼镜改戴隐形后，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妖了？”
“怎么着，让你家程之远也带啊，妖给你看。他不是也近视嘛？”
“他度数低平时都不戴，就偶尔在家会戴戴。”向往脑子过了一下程之远妖起来的样子，不禁起一层鸡皮疙瘩，冯哲看他那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最近程之远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冯哲想起之前程之远的咨询，试探着问道。
向往愣了一瞬才奇怪道：“烦心事？怎么这么说？我们天天一块，他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的。”
冯哲忙道：“没什么，我就看他今天没来，以为你俩闹什么矛盾呢。”
“我那么宠他，怎么可能闹得起来！”向往一脸傲娇。
“一个人来也能虐我，谁能给我一把刀！”冯哲捂着胸口作心痛状。
冯哲心道，还好没说漏嘴，看来程之远是真不想向往掺和进那件事，这样也好，说了到时不定他俩会有什么嫌隙呢。为了他俩的幸福，他可真是操碎了心哪！
周一一早，他俩一起上班，下车后，俩人一块往电梯走。走着走着，向往忽然顿住，程之远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向往往身后看去，回头对他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
“什么？”程之远警惕起来，环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安慰道，“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向往摇摇头，程之远没觉得有什么，那可能真是自己最近太累晃神了。
等向往走到他前面，程之远突然回头望了一眼，眼神锐利，像要穿透什么一样。
今天向往收工很快，顺道去超市买了食材，才开着车回公司打卡，等程之远下班一起回家。
开门下车，向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一种被窥探的感觉笼着他，这都好几回了，他耐心都耗光了。向往顿住脚步，大声道：“谁？有种给我出来！偷偷摸摸算怎么回事！”
不一会，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向往猛一转头，赵祖恩脚下不禁后退一步。
向往看清他模样后，顿时就怒了：“你他妈想干嘛！扶了你家老太太一下就想讹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赵祖恩看向往炸毛的样子，目的达成似的挤着一脸笑褶，边往他走去：“知道急了？还装不装了？你们这样的我见多了，想甩手当没发生过？没门！”
向往闭眼定了定神后睁开：“说吧，你还想怎样？”
“我早说过了，你们害死了我妈，得负责！我妈给你们气死的，这个赔偿费不能低了……”
向往边听他说着，边抬眼看了看四周，脚下往一个方向慢慢移动，赵祖恩看他一点点远离自己，也跟着向往的方向挪动。
“我们怎么个气死她法，你倒给我说说看？”
赵祖恩仰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你们同性恋不要脸，当着她的面搂搂抱抱，把她一个XX教徒给气死了，还装好人叫救护车！要不是我发现，都给你们骗过去了！”
向往停下来，斜凝赵祖恩，淡淡道：“是么，那你想要多少赔偿？”
赵祖恩眼睛一亮，伸出五指：“至少这个数，不然你们等着瞧，我——”
赵祖恩下巴处忽然传来一阵热辣的疼，止住了他要接下去的话。脑袋也因这刺痛有一阵的懵滞，他晃了晃脑袋，手抚上被向往揍过的下巴，摸到一手湿，是被打出的口水和血混在一起。
赵祖恩狰狞着朝向往扑过去，向往一个回转，手肘撞向他腹部，赵祖恩捂住腹部，蜷缩起发福的身子，说不出话来。向往顺势朝他膝盖一踢，赵祖恩就着蜷缩的姿势跪扑到地上。
赵祖恩彻底被激怒了，使出浑身力气挣扎着起身，双手用力一扯，向往反应迅速，没被他扑到，却因衣角被扯住，最下面的两颗扣子给蹦掉了。向往抓起他一边胳膊，使巧劲把他掼到墙角。赵祖恩的身体顺着墙面往下滑，最后摊坐在地上。
向往拢了拢衣服，把下摆小心的塞进裤子里，这才瞟了赵祖恩一眼：“不是要‘赔偿’么？这就是给你的‘赔偿’！”
赵祖恩浑身酸痛，倒吸着气，咬牙切齿道：“你敢打我？！我要告你去，等着坐牢吧死变态！”
向往刚平复下去的火又给烧起来了，抬起一脚踹向他一边大腿：“你告啊！这里是监控盲区，你是想让我再多给点‘赔偿’是吗！就你会耍无赖是吗？！”
赵祖恩被踢得侧卧在墙角，眯着贼眼看了看上方，确实如向往说的是个监控死角，暗暗恨自己吃了哑巴亏。
赵祖恩拖着长调瞪向向往：“算你狠！咱们走着瞧！看我不整死你们！”
向往啐了一口，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又理了理乱掉的头发，转身往电梯走去。妈的，脏了老子的手！
回到公司，向往先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下自己，才回办公室。下班时间一到，向往就往设计部走去，看程之远忙完没有。
程之远正好关了电脑准备起身，抬眼就看到立在门口的向往，向往笑着走过去：“今天倒是准时下班了？我已经买好菜放车里了，回去就可以弄。”
程之远笑道：“好，回去给你弄大餐！”
向往正要转身和他一起走，手臂却被程之远拉住了，程之远把他拉转向自己，目光定在向往腰部。向往心虚的想转身躲过他视线，程之远一把把他衬衫下摆从裤子里抽出来，就看到掉了两颗扣子的衬衣敞开着。
不等程之远发问，向往就解释道：“刚下车不小心被车门勾了一下。”
“真的？”
“哎你放手，我这门户大开的像什么样子。”
程之远松开手，替向往理好衣服。
向往又道：“先别说了，赶紧走，等下又有的堵了，难得早下班一回，我可不想大餐又泡汤了！”
程之远被他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俩人一起往外走去。
回家路上，向往在车里过了一遍今天的事，他当时一看到赵祖恩就怒火攻心，没好好理他的话就开打了，现在想想赵祖恩的话，又联系之前程之远手机收到的那条莫名其妙的骚扰短信，就给串起来了。
向往忽的转身在程之远裤袋里摸索出手机，一条条查看已收信息和通话记录，发现那条骚扰短信已经删了，也没有其他骚扰短信和陌生通话记录，这才放心的放回程之远口袋。
程之远静静等着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得意道：“终于知道要查岗了？终于知道你哥是个有魅力的人了？”
“去你的！”向往想了想，顺着他的话道，“是啊，以后注意点，被我查到你就死定了！”
程之远笑道：“怎么个死法？”
“你想怎么死？”
“在你怀里腻死~~”
“呕呕——”
车在一个路口停下等红灯，向往转向程之远，神情认真道：“你以后接到陌生电话或收到什么陌生短信都别理，删了，或直接屏蔽掉。见到莫名其妙的人也别理！”
程之远愣愣的看着他，向往又严肃道：“听到没？”
程之远捏了把他的脸：“怎么了？那么严肃我都不习惯了。”
“你别管我严不严肃，就说你听进去没！”
“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除了客户和你，我谁也不理，行了吧？”
“哼哼~我是这个意思么？”向往甩掉他的手，“我可没让你连朋友都不理。”
向往想，赵祖恩被他打成那样，应该能消停一阵了。如果他还再敢出来惹事，以向往的暴脾气，指不定能让他再歇上半年。不过打人毕竟不是什么好方式，得想一个彻底能震慑住他的办法，报警的话……
这才过了几天，向往就又被姓赵的气着了。中午回公司的时候，一同事和他说，他在公司大楼下遇到一个大叔，下巴贴着纱布，走路还有点跛，问同事是不是XXX公司的，知不知道向往和程之远，说他们是同性恋。同事以为那人是变态，直接让保安拦出去了。后来又有一个同事也说了同样的事，那大叔还问他们公司有没有什么意见箱。
同事们只当是个趣闻讲给他听，还开玩笑说他们的基情都传那么远了，连个路人大叔都知道了云云。虽然同事们没当回事，但向往整个人都不好了，真的是出离了愤怒。
他忍不住往程之远处找他，进门就看到了赵祖德坐在程之远对面的椅子上，另一边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向往没好气的坐在一旁的空椅子上，手机用力扔在桌上，啪的一声，吓得小男孩看向他。程之远和赵祖德也一齐看向他，向往瞪了一眼赵祖德，又朝程之远使了个眼色，但程之远显然没有接到他的信息，继续和赵祖德聊起来。
向往气呼呼的抓起自己扔远的手机，看看有没有摔坏，抬眼看到那小孩低头认真的做作业。
“程工，我家客房想改成书房，你看能不能帮我做做方案？”
“我这边接的案子比较多，且基本不接小单，你看能不能找别人，或者选别家装修公司？”
“这个……程工，我就认准你，交给你我放心。我这边要求不多，不会像之前那样要改那么多。只要，只要能优惠点就可以，而且能马上动工的。”
程之远听完没说话，赵祖德又道：“不能优惠也没关系，设计的时候尽量省些材料钱就好。”
向往不禁哼了一声，程之远看了他一眼，对赵祖德道：“赵先生，我这边确实忙不过来，这样，你先和我助理预约下时间，等看我这边安排吧。”
赵祖德又和他扯了半天，见没说动程之远，才悻悻然带着儿子走了。
赵祖德走后，向往压低声对程之远道：“都告诉你别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你怎么不听？怎么不直接拒绝！”
程之远被他莫名的怒气吓到了，摸摸他的头道：“谁又惹着你了？他自己找来的，我都要收工了，你没见我也不想接吗？”
向往气哼哼的，想说什么，又觉得场合不对，丢给程之远一句：“晚上回去再说！”就走了。
程之远看他气呼呼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程之远想，看赵祖德的样子，是不知道赵祖恩找过他的事了，不然正常人不会刚威胁完人还来找人帮忙。这么说，赵家这俩兄弟是不知道对方的行事及目的的。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利用赵祖德，从侧面套出赵祖恩的信息。
晚上，向往好不容易忍到吃完饭，才开口对程之远道：“我要和你说件事。”
程之远放下筷子，只见向往一脸肃穆道：“赵祖恩来找过我。”
向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程之远说了，程之远在听到向往被赵祖恩扯掉扣子处紧皱眉头：“他打你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本以为赵祖恩只找了自己，没想到这人无耻到向往也纠缠了，那就不能忍了。
向往挺了挺胸：“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就他那样的，来几个小爷都能打趴下！”
“我以为把他打怕了就不敢来了，没想到还有个赵祖德，竟然找上你了！我今天差点想把赵祖德也打了！”向往气愤道。
程之远只看着他，没说话，向往忙道：“我这回可学聪明了，把他拉到监控盲区打的。”
程之远一把把他揽入怀中，轻啄了下他脸颊：“傻瓜，没怪你呢。以后碰到这种事要告诉我，你一个人万一有个磕碰的怎么办？我会心疼~”
向往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心里美滋滋的，却还理直气壮道：“我怎么可能受伤，我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程之远堵住了他的嘴，一气热吻，许久后才松开嘴。
向往一获得空气就道：“所以你别再接赵祖德的活了，他们指不定有什么阴谋呢。”
“以我对赵祖恩的了解，他应该不知道赵祖德找我装修客厅，赵祖德也不知道赵祖恩对我们的威胁。”
“你对赵祖恩的了解？”向往抓住重点问道。
程之远见瞒不住，把赵祖恩来公司找过他的事情说了。向往听完就给了他一记拳，程之远没躲，直接受了。
向往揉了揉程之远被他打的地方，质问道：“干嘛不躲！”
“你想打，我干嘛要躲？给你气憋着不好。”
“混蛋！”向往又轻拍了一下他，才道：“说我不告诉你，你自己还不是瞒着我？我要今天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告诉我，自己承担？”
“好了好了，宝贝，我错了。我是没想到赵祖恩这么无耻，既然他连你都骚扰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打算怎么办？”向往问，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哎我们找冯哲问问看，他打过那么多官司，对这种事应该有办法！”
“嗯，之前我问过他一些。哪天有空约他出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一晚上向往都在想东想西，翻来覆去睡不着。程之远一把按住他的身子，把他拉入怀中，轻轻问道：“怎么，睡不着？”
向往长长嗯了一声，用头顶轻磕程之远下巴：“你说，赵祖恩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什么真的？”程之远带着迷糊的鼻音问。
“他说的，他妈看到我们亲热后气死的。”
程之远一下就醒了神，抬手扭开了床头灯，靠坐在床头，把向往拉倒自己身前，让他靠自己身上。
程之远揉着向往柔软的头发：“别乱想，这件事我们根本没做错什么，我们只是碰到了一个极品，一个恶心的人而已。”
“可是，”向往侧了侧头，在程之远身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我一想到当时老太太的样子……她就那么看着我，向我伸出手，很痛苦的样子。”
“那是她发病了，寻求我们的帮助，那是被病痛折磨的表情。况且我们当时也没做什么，目击大叔不也说我们那看起来就跟要打架了似的，没人会以为我们在亲热。”
“可是，我越想越觉得，她像是被气到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岂不是罪人？”
程之远忍无可忍，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吻住他唇瓣。
夜，还很长……
向往后来也没力气再胡思乱想了，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向往收到了一个惊喜——一个装着他和程之远亲密照片的同城快递。照片中两人举止亲昵，有的因为角度问题，看起来就像在亲吻。照片大都在地下停车场，还有几张在公司楼下或者在附近的路上。
向往正想和程之远说这事，就见程之远手上拿着一个快递来到他办公室。两人一看到对方手中的快递包，就都了然了。赵祖恩这是给两人都发了照片。
向往又翻了翻，翻到一张叠着的纸，程之远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写道：“你再没有任何表示，我就把这些照片发到你们老板那里，看你怎么上班！我还要把它们都传到你同事手上，让他们都知道你是个变态！”
想也知道，程之远也收到了同样的信。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坚定，看来不走法律途径是不行了，见冯哲也变得刻不容缓了。
向往拧紧矿泉水瓶盖，用纸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还好这里是学校附近，路边绿化都比较好，等车的时候还能有个躲阴凉的地方。向往正对着对面的小学校门站着，手上的材料也被他拿来当扇子扇着风。
午休时间，不住校的孩子一窝蜂的往校门走，门口横七竖八的停着家长们来接孩子的的车。难怪这段这么堵，一辆的士都没有，向往抱怨着。想当年他读书那会，哪可能会有这样的场景，家长大都放养式的，现在的孩子真幸福。
他的目光停在一个孩子身上，这个孩子看着眼熟，像在哪里见过。孩子站在路边张望，这时一个阿婆走到他身边，孩子和她聊着什么。向往忽然想起那孩子是谁了，不正是赵祖德的儿子嘛！
只见孩子和阿婆聊了一会，阿婆就走开了，不一会就见赵祖德的身影。向往背转方向，不让赵祖德发现自己。等赵祖德父子俩离开后，向往朝阿婆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好在阿婆走得慢，向往追上的时候，她正把手上的包包搁在路边长椅上，要坐下歇一歇。向往犹豫了一阵，还是打算试试看，希望他的猜想是对的。向往走过去，在阿婆旁边坐下。
“阿婆，这是要去买菜啊？”向往套近乎道。
阿婆看了眼向往，答道：“这都大中午了还买什么菜哟，小伙子刚下班呢？”
“是啊，天太热，不好折腾回家了，在外面凑合凑合，下午直接上班了。”
向往和阿婆扯了半天，阿婆家长里短的都给她聊了个遍，向往已经知道阿婆有个儿子，她和儿子住同一个小区不同间，儿子媳妇都没还没打算要孩子，阿婆也能理解，就是看到别人家孙子孙女就只有羡慕的份了。
“我们邻居有个阿姨也是，天天盼着抱孙子，后来也放弃了，好像开始信什么教了，天天出去参加教会活动，也算有精神寄托了。”向往终于转入正题。
阿婆果然眼睛一亮，道：“她是不是信XX教？很多老姐妹都信这个的，这个真的很好……”
接下来就是阿婆个人演讲时间，向往耐心的听着，不时附和几句，这让阿婆更激动了，说得停不下来。向往边听边想着怎么切入赵家母亲的事情，以他的判断，这个孙阿婆和赵家母亲刘秀金是认识的，既然她也是XX教信徒，那么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管对他们被威胁的事有没有帮助，他都想试试看。
“我看小伙子你愿意听我说这么多，就知道你是有缘人。不过你想入教的话得到正规的教会去。我给你找找，”孙阿婆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纸，“这个是教会地址，这个才是正规的，可别去了别的地方，会被骗。”
向往接过写着XX教地址的纸张，感激完阿婆后继续编道：“是是，我邻居阿姨也被骗了，警察根据登记的信息上门对她进行教育了呢。”
“我儿子也是因为这事特意请假几天，陪我到正规教会去，还考察了一段时间才敢让我自己去的。”
向往想了想，接着道：“我怎么听邻居阿姨说她有个什么教友去世了，你给的这个地址真是正规教会吗？她好像说是一个姓刘的阿婆，才去世不久的，刘什么金来着？”
“刘秀金，你听到的应该是这个名字吧？”孙阿婆长长的叹了口气，“老姐姐因为心脏病去的，和XX教会没有关系。她也是可怜，犯病的时候一个人倒在路边，救都救不回来……”
说着，孙阿婆就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向往看太阳毒辣，老人家不宜久晒，就找了个借口告辞了，临别前还表示自己对XX教很感兴趣，有时间再和她多了解了解。孙阿婆自然很开心，告诉向往自己就住这一带附近，让向往没事可以找他聊聊天。
向往和程之远本打算找个冯哲有空的时间，请他到家里做客，好好商量下怎么处理赵祖恩的事情。但向往见到孙阿婆并和她聊过后，就有点动摇了，他总觉得孙阿婆这里是个突破口。他想再多了解了解，不行再走法律程序。
向往知道以他们手头的证据，走法律程序是最稳妥的，但却是最麻烦的。因为真的打起官司，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公司肯定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大不了辞职。可是还有个程之远呢，难道两人一起辞职吗？他们好不容易混到这个位置上，无论是发展前景还是同事关系都是很理想的，他不想程之远以后后悔。
而程之远这边，也在紧锣密鼓的搜集有利材料，收集的媒介就是赵祖德。赵祖德自上次被程之远婉言拒绝后，又来了两趟，还真预约了。程之远以了解装修目的和装修内容为借口，不动声色的侧面套着赵祖德话，从他口中，他知道了些赵祖恩的基本情况，又从赵祖德不耐烦的语气中听出两兄弟之间的感情不怎么样。再探也探不出什么来后，程之远以不能满足赵祖德要求为由，把他推给了另一个设计师，这个设计师本就是个不愿意接麻烦活的人，最后自然也没给他做。
吃了晚饭，两人换上运动服，下楼夜跑去了。跑了几公里后，两人就改成慢走，边走边闲聊。
“后天冯哲有空，那天我们尽量早点下班。”程之远道。
向往顿了顿才道：“好，我明天再找孙阿婆聊聊。”
“别勉强自己，我们该有的证据都有，不用怕他的。”
程之远撩了一下向往滴水的发梢，向往侧头躲过。程之远停下脚步，看着向往道：“你会后悔吗？如果我们的关系不得不公开。”
“不会。”说完向往又跑了起来，程之远也迈步跟上。
向往是在那个小学旁边的超市门口找到孙阿婆的，他上前帮孙阿婆提超市买的两袋东西，两人最后又坐在上次的长椅上。
“阿婆，您上次说的刘阿婆，能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吗？”向往这回没再多绕，直接抓住重点问。
孙阿婆整理购物袋的手顿住了，过了一会她才抬起头，看着前方的人行道开口道：“老阿姐是个可怜人。一辈子就为了两个儿子，临了却没一个儿子在跟前。那天离开之前她还和我说过两天就回老家去了，在这呆着谁都不待见她，还是住我那能安生点。”
向往听到孙阿婆最后一句有些意外：“刘阿婆去世之前是和您住一起的？”
“是啊，和我住了一周多，从没见她儿子来找过。她每天接完孙子回小儿子家，如果儿媳妇不在家，她就做好饭才出来。”
“她怎么不跟儿子住一块？”
“唉，一言难尽哪！”
孙阿婆说她是在一个XX教地下传教组织认识的刘阿婆，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起来了。据刘阿婆说，她因为胸口疼，从县里到城里大医院看病的。大儿子把他送到医院就回去了，她和小儿子一家住一起。因为小儿子和儿媳在闹离婚，她没住几天院就出院了。后来小儿子说是为了孙子有好的学习环境，要把她住的客房改成书房，让孙子在书房学习，她就出来和孙阿婆一起住了。
孙阿婆老伴去世后一个人住，儿子不放心她一个人，为了方便照顾她，在同一栋楼里给她买了一间房，这样也不影响小两口过日子。孙阿婆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不过她一个人住也有些寂寞，又没孙子承欢膝下，于是才建议刘阿婆和她一起住，两人一起去教堂还方便。
“那天她从小儿子家回来，我看她脸色就不对，问了她也没说什么，就和我说过两天就回老家去了。之后她就出门说要去接孙子放学，没想到这一走人就没了。”
孙阿婆顿了顿，接着道：“虽然背后议论别人不好，不过我觉得她那两儿子真不怎样。她住我那的那几天，每天都靠吃药维系，胸口时不时犯疼，疼了我们就一起祈祷。都说养儿防老，都不知道她防了什么哟。唉！”
孙阿婆今天的这些话，向往都给偷偷录下来了，他心情沉重的完成剩下的工作。
冯哲进门就闻到饭菜香味，向往边给他拿拖鞋边道：“你来得正是时候，饭菜就要好了！”
冯哲嗤道：“你们还真会过日子，说有事求我，这么在家做一顿家常菜就想打发我了？我的咨询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了？”
“我们之间谈什么钱嘛，谈钱多伤感情！”
“我们之间有感情么？我怎么不知道。”
程之远听到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了啊。一会就能吃了，你和向往先吃点水果垫垫。他都喊了一路饿了。”
“专心炒你的菜，和冯哲客气什么。”向往和程之远说着，把冯哲压到沙发上，对他道，“我们这回是真踩到狗屎了，粘鞋底上又臭又难洗掉。”
“我听程之远说过一些，具体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说。再臭再粘的狗屎，最后也都会被分解干净。”
“什么？你打了人？”冯哲惊诧道。
向往一脸无所谓：“是啊，忍不了就动手了。我可是注意了，没留下证据。”
冯哲叹了口气：“你以为监控没拍到就没事啊？如果对方够聪明，可以去验伤并采取指纹，你还不是逃不掉。”
向往显然是没想那么深，听冯哲这么一说也吓到了，程之远安慰道：“以赵祖恩的智商，不可能想到这些，况且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他要报警早报了，还能等你反应过来啊？”
“是，听你们说了这么多，可以看出赵祖恩这个人算是个法盲，人是很无赖但也蠢。”冯哲看了他俩一眼，“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是走法律程序，你们两做好公开出柜的准备了吗？”
向往看向程之远：“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吧。实在不行也没办法。”
“我们可以先给他发律师函，像他这种人，律师函应该能对他起到震慑作用。到时看他反应再做下一步打算吧。”冯哲道。
向往想了想，征询道：“我和孙阿婆的聊天录音，还是先别作为证据呈现给他吧，毕竟也没征得孙阿婆同意。”
“嗯，不过我们可以口头表述我们收集到的证据。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三人边吃饭边聊，还喝了些酒，后来还真喝high了，向往都开始唱歌了。冯哲看聊得差不多了，不想影响人家二人世界，就回家去了。
赵祖德看赵祖恩要出门，叫住他，不满道：“前一阵说受伤，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有时间出去怎么没时间帮我接下小迪？”
“我有正事，小迪你顺便接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赵祖恩道。
“你在这能有什么正事？之前就天天往外跑，我还没问你这伤怎么来的呢。这一好又往外跑！你家里的班不上了？我这客房过几天就装修了，到时就没地方给你睡了。”
赵祖恩一脸不耐烦：“行了行了，知道了！不就是赶我走嘛！过两天我就走！”
赵祖德想到了什么，又道：“你是不是找过程之远？”
赵祖恩往门口走的脚步一顿，赵祖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赵祖德接着道：“你找他做什么？别给我添乱！我这要找他装修呢，之前装这房子的时候都好好的，现在人不愿给我装了，还时不时问到你，我猜就是你找人家麻烦了。”
赵祖恩冷笑一声，没回赵祖德的问题，只道：“你把妈的存折给我，我立马买票回家，你爱什么时候装修什么时候装修。”
“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拿过什么存折，妈根本就没给过我什么东西！”
“赵祖德！你这就过了啊！当初说好的，一人养一个老人，老爸去的早，老妈可是病痛不断，医药费可都是我出的，老妈留下的东西你还有脸独吞？”
赵祖德听不下去了，撸起袖子也大声道：“你要这么说，我也跟你掰扯掰扯。说是一人管一个，为什么你把老妈送上来就回去了，那会怎么不分清楚了？吃的住的医药费，我和你要了吗？妈这可不是第一次上来看病了，你说什么县里治不好，鼓动她上这里来。医生说要做心脏支架，几万块钱一个，怎么不见你掏钱？”
赵祖恩鼻孔哼出一声：“说的这么好听，你出了吗？当初不是和我说老妈年纪大医生不建议做支架吗？可我问医生人家可说的是能做的。”
“我不和你扯这些，现在老妈也走了，说什么都没用。我媳妇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和我闹离婚了，你就消停消停回家去吧，我求求你了我的大哥！”
“别和我说你媳妇，她不就是看不起我们乡下来的吗？你也一样，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妈可没少受她白眼吧？你管过？”
两人的吵闹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赵祖德接起电话，是学校打来的，说是再不来接孩子他们就不管了。赵祖德挂完电话径直出门去了，赵祖恩也被这一顿吵弄得心烦意乱，不想出去了。
他们上门之前，程之远就给赵祖德打过电话，借口要谈装修事宜。赵祖德喜出望外，本以为没戏的，没想到程之远还愿意上门商量。
赵祖德之前装修的房子，被同事一致认为装的很值，不论外观还是内里都没的挑的，价格还实在，就连一向挑剔的老婆都赞不绝口。所以这次他就直奔程之远而来，没成想人不愿意接。
他去找过其他家装修公司，他要求那么繁琐，价格还给的低，没多少人愿意接。愿意接的都是些小公司，做的活他不放心。这回程之远说要确保赵祖恩也在家他才过来，赵祖德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一口答应了。
自从上次吵过架后，兄弟两就没怎么说过话。赵祖德和赵祖恩说这事的时候，也没想到赵祖恩答应得这么干脆。他不知道的是，赵祖恩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赵祖恩想着程之远直接上门来正好，看来赔偿款有望了，有了钱就不用在这受他弟的气了，存折的事以后可以再说。
这天赵祖德开门见到门口除了程之远外，还站着向往和另一个男人，当下有些反应不过来。赵祖恩看到向往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但还是忍住了，如果他们愿意给钱，打不打的就无所谓了。
一行人都落座后，冯哲先开的口：“赵祖恩先生您好，我是程之远和向往先生的代理律师冯哲。受他们委托，就您本人近期对他们的诽谤、恐吓及威胁行为，特来发律师函给您，这是律师函。”
赵家兄弟两人都被冯哲的话吓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赵祖德过了一阵才回过神，想起本来让程之远上门的目的：“程工，这是干嘛呀？我们不是要商量装修的事吗？”
程之远瞟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赵祖恩脸色已经发青，嘴唇张合着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一个字。赵祖德皱着眉看向赵祖恩，眼神充满探究，但赵祖恩显然没空解开他弟的疑惑。
冯哲等赵祖恩接过律师函，赵祖德也凑过去一起看，这才接着道：“201X年X月XX日到X月XX日之间，您先后向我的委托人发送骚扰信息及电话，当面施以言语侮辱，并诽谤他们伤害您母亲致死。威胁他们，放言如不给足够赔偿就散布谣言扰乱他们的工作生活。您还跟踪拍照，给他们寄偷拍照片……”
“以上行为严重违反法律相关规定，侵害了我委托人的合法权益。我们将向XX人民法院起诉，届时您的行为对我委托人身心造成的伤害及不良社会影响将由您承担和负责。”冯哲随后又拿出了自己的律师执业证书和事务所名片摊到他们面前。
赵祖德实在是忍不住了，转头质问赵祖恩：“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做了这些事？”
赵祖恩无暇顾及他的质问，他万万没想到向往和程之远会不怕自己的隐私被公开，直接选择告他。他本只想要点钱，可不想真惹上官司。
他定了定神，许久后才开口道：“我只是对他们有所怀疑，想知道真相才找他们了解情况，根本就没有威胁恐吓。”
“是么，那这个录音是什么？”程之远点开手机上的录音。赵祖恩的声音传了出来，当时语气有多嚣张就衬得现在脸色有多狼狈。
“证据我们都给你存着呢，没冤枉你吧？”程之远冷冷道。
赵祖恩张了张嘴，想了想又道：“不管怎么说，你们同性恋的事是真的吧，这我可没胡说。”
“是同性恋如何？不是又如何？同性恋犯法？”向往不屑的斜了赵祖恩一眼。
赵祖恩被噎了一下，道：“是不犯法，但我妈是XX教徒，谁能证明不是你们的行为吓到她把让她给吓死的？”
“赵先生，如果你对这件事有怀疑，可以给法官提供证据告他们。”冯哲止道，“但一码归一码，你威胁恐吓的事是证据确凿的，你不能不认。”
向往松开抱胸的双臂，对赵祖恩道：“说到老太太的死因，我这倒是有点证据要补充，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了。”
一直听着整个过程的赵祖德抬眼看向往，心下隐隐不安起来。
就听向往道：“老太太去世前是住在相识的阿婆家的，据说起码有一周的时间，你们俩都任由她带着病住在外面不闻不问。听阿婆说，你们家庭矛盾严重，老太太去世当天就是被气的从家里出去后出事的。你们说，到底是谁把她气死的呀？”
赵祖恩一把抓住身侧的赵祖德胳膊：“什么！你把老妈赶出去的？还假惺惺和我说照顾她花了你多少精力？”
赵祖德用力甩开他的钳制：“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赶妈出去？她是自己要搬出去的，他不是信教吗，为了方便去教堂，对！”
“可阿婆听你妈说，是因为你要装修客房，她不得不走的。”向往插了一句。
这回赵祖恩完全炸了，指着赵祖德骂：“我说妈怎么好好的就去了，原来是你这个混蛋气的！你说你心怎么这么黑，把妈赶出去，还霸着她的卡！”
向往真是被赵家这两兄弟的嘴脸恶心到了，看他们的架势，完全就是在互相攻击，已经无暇顾及他们三人了。向往转头看向程之远，正对上程之远无奈的眼神，显然也是对这“现场直播”无语透顶了。
“原来说装修客房是赶人的借口！怎么一把妈赶出去就不装了？我来住几天就又装修？我算是看清你了！”赵祖恩义愤填膺道。
赵祖德也憋红了脸：“之前是我媳妇要装，我没让。妈是自己要走的，她自己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教，说了也不听，还说我们不理解她。”
赵祖德想到之前因为他妈的事和媳妇吵架，她媳妇本来就不满他这边的亲戚三天两头上来，特别是他哥一家子，老妈上来住院还要出钱，她媳妇很不爽。她媳妇的原话就是：你要本事没本事，还拖着一家子讨债的，叫我和孩子怎么好好和你过日子！赶紧让你哥把你妈领回去，她不走我走！
最后就是大吵，媳妇回娘家，老妈应该是听到他们吵架了，后来也说要走了。他以为老妈自己回老家了，加上被媳妇的事闹心，也就没理了。没想到老妈根本没回去，在外面住了一周。
赵家两兄弟越吵越凶，向往他们一直在找机会插入，结束他们的争吵，回到正题，可怎么都插不进去。后来他们又扯到了存折，眼看就要打起来了。这时一个房间门打开了，传出稚嫩的一声：“爸爸！”
大家都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小迪满脸惊恐，手上拿着一个小布包。赵祖德显然忘了小迪在家，以为他出去玩了。他不知道小迪本来好好的在睡觉，是被他们的吵闹声吵醒的。
“你们说的是这个吗？孙婆婆给我的，说是奶奶的东西。”
赵祖恩听完忙上前一把扯过小迪手上的布包，小迪吓得往房门里缩。赵祖恩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有一本存折和一个录音笔。赵祖恩没见过录音笔，以为是什么东西，胡乱按了个按键，刘秀金的声音响起来，吓得他差点扔了录音笔。
“大宝，二宝。”这只有妈妈口中才有的昵称一出来，剑拔弩张的两人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妈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听说这个东西能录音，我就叫人帮买了一个，想留点话给你们。”
“大宝，你总说我偏心你弟，什么好的都给他，房子给你弟买了没给你买，可是县里的房子不就是给你的吗？你说要买车子，我和你爸也出了一大半钱了。我和你爸虽然都和你住一起，可是家里的日常开支都是我们两老出的，没让你们出一分吧。之前你们说一人养一个，可后来二宝说要供房贷，小迪要上学，你爸也没和他要生活费。之前在县里医院花的钱，大宝你说没钱给，我也没说什么，从我们自己的存折里扣的钱”
“二宝，你和媳妇闹离婚，我知道是因为我。你媳妇也找我说过话了，她问我上来看病怎么不花你哥的钱，为什么赖上你们。我和她解释了，住院费都是从你爸退休金出的，只是这些天的生活费没给你们，我不会弄存折，你也没空帮我领钱才耽误了。这些你要和你媳妇解释清楚啊，妈没有赖上你们，你们别因为这个离婚。”
“这张存折是你们老爸临去前给我的，里面还有几万块钱，你爸让我别和你们说，让我留着自己用。我想着以后还不是和大宝一起过，想着回去了就给大宝的，但看来我是撑不了多久了。我走后你们拿去分了吧。”
“神父说，我们都有罪，生来就是为了赎罪的。我活了一辈子，受了不少罪，临了还要被病痛折磨。你们经常吵架，有时候我心口很疼，不知道是这个病造成的，还是被你们吵闹梗的。你爸走那么多年了，我就想自己是不是也该走了，是不是给你们都添麻烦了。我走了你们是不是就好了，是不是就不再吵架，好好过日子了。”
“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一天疼几次，吃了药稍微好一些。二宝你说我信的这个这是骗人的，可我向神父祈祷后心里真舒服多了，胸口也没那么疼了。他们说信了神，就没有痛苦，命就能长久，死后还能上天堂。我不想上什么天堂，只想安安静静的走，走的时候能别这么折腾。”
录音播放完好一会了，房间里仍是静得落针可闻。老太太的话听得向往他们唏嘘不已，就不知道此刻的赵家两兄弟在想些什么了。他们心里有没有一刻的羞愧，或者说难堪，抑或是完全没感觉？
冯哲最先回过神，趁赵家兄弟不再吵闹，他开口道：“赵祖恩先生，回到我们今天的正题，如果您能当面向我的委托人道歉，并写下致歉信和保证书，保证不再骚扰他们的生活，我们就保留提告的权利，否则今天之后，您将收到法院的传票。”
赵祖恩见自己还有机会不被告，赶紧拉下面子，一一照办了，态度可以说是低声下气了。向往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忙起身拉上程之远和冯哲逃出门去，一刻都不想再呆了。
出了门，向往觉得身心异常疲惫，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想好好睡个觉，睡醒了把这糟心事忘得一干二净。
程之远在来这趟之前就和公司领导打过招呼，他向领导坦白自己和向往遇到的事情和遭受到的威胁。只不过他没明说他俩的关系，只说因为他和向往平时关系亲密，被人利用想讹钱。领导并没有怀疑什么，毕竟他俩的关系公司上下都知道，开过的玩笑也不少。领导对他们的遭遇表示同情，还说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帮忙。
今天这一趟虽然处理得不能算完美，也不能保证没有后顾之忧，但他肯定赵祖恩短期内是不敢再找他们麻烦了。
向往一回到家就往床上躺，程之远看他蔫蔫的样子还以为他生病了，探了好几次额头，发现没烧，才跟着在他旁边躺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怕他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你说，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能成这样？”
“这要看人了，其实这关系变成怎样也都是相互的。”
“怎么说？”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可以说赵家俩兄弟不是个东西，对自己老妈都能冷血到这种程度。可是回到他们父母身上，他们就没有做错什么吗？”
“？”
“你想，父母如果把子女啃老当成天经地义的事情，那就不能怪子女啃得理所当然了。虽然这样说有些过分，但现实就是这样。就好比，你无条件的帮一个人，久而久之，被帮的人习惯了，不再觉得你的帮助值得感激，反而会在你照顾不周的时候责怪你，认为你对不起他。这听起来荒诞，但就是有这种事情存在。”
“也是，你看那老太太，就觉得把自己的养老钱都给那两兄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要买房买车，不给她治病也是情有可原的。她就不想想，他们都人到中年了，自己孩子都大了，早就该负起赡养父母的义务，根本就不该由她来操心自己的生活费，自己的医药费，还担心对俩兄弟分配不均造成他们家庭矛盾。我要是像她这样整天操心，肯定心脏也出问题了。”
“那两人估计从小就被溺爱长大的，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回报吧。真担心他们的孩子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
“是啊，要真这样，他们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希望他们能有所悔悟吧。”
程之远哼了一声，道：“呵呵，希望吧。就怕现在他们俩还在为那几万块的存折开撕呢。”
“不会吧……”
程之远看向往紧锁眉头，忙用拇指揉了揉他眉心：“好了，我们不聊这个了，闹心！”
向往被拽了回来，信誓旦旦道：“我要是有小孩，肯定会好好教育他，首先要知道尊敬父母，然后要自立，不能啃老。我的小孩肯定被我养得很优秀！”
“你要有小孩？你小孩不就是我的？尊敬什么父母，要尊敬也是尊敬两个父亲吧？”
“是是是，老父亲！哎，你说以后我们小孩起个什么名字好？”
程之远被这神转折给折服了，配合着向往想起了这个莫名出现的孩子的名字。两人你一个我一个的起着名字，越起越来劲。后来向往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最后没了声音。
向往越来越困了，眼皮都睁不开，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脑袋里响起了熟悉的嗡嗡声，伴着嗡嗡声的频率向往也渐渐入睡，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一个同样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别—睡—了—快—醒—来—”
他以为是程之远闹他，想睁开眼怒问程之远为什么不让他睡，可怎么都睁不开，眼前一片黑暗。那悠远的声音一直回响着，向往眼前慢慢清明了起来，嗡嗡声也消失了，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又有什么渐渐填满了……
“老爸，起床啦！再不起来，我和老豆就把早餐吃光啦！老爸，起床啦！再不起来，我和老豆就把早餐吃光啦！老爸……”
清亮的童声穿透了清晨的空气，向往皱眉嗯了一声，手下用力掐了下抱着的程之远胳膊。程之远也被手机里设的这个闹钟铃声吵醒了，另一只手伸到床头柜，摸索到手机把闹钟关掉了。向往吧唧了下嘴巴，松开程之远的胳膊，翻了个身躺正。
程之远放轻动作坐起来，掀开身上的薄被，把自己这边的被子反折盖到向往身上。程之远撑起半边身子，侧头看着向往的睡容，忍不住凑头过去亲了一口向往嘴角，向往不耐的侧过头，程之远无声的笑了笑，在他耳边轻柔道：“再给你睡10分钟。”
程之远起床后先洗漱了，才走到儿子卧室叫他起床。他正抬手握门把手，门就从里面吱啦一声打开了，一个睡眼朦胧的小包子顶着鸡窝头站在门口，看了程之远一眼：“老豆~~”
程之远揉了揉他发旋，理了理他的鸡窝头：“宝贝自己起来了，真乖！刷牙洗脸去吧，一会就可以吃早餐了。”
向阳迷迷糊糊的晃动小身板往洗手间走去，程之远跟在他身后走进去，看他没有因为没睡醒磕碰到什么，还自己挤了牙膏，这才放心的走出去做早饭。
程之远用铲子铲起最后一片煎蛋，关了火，转身打开冰箱拿出牛奶，一转身腿上就靠过来一个小团子。
“醒了没？怎么跟个粘人精似的，老豆要是不注意该把你撞疼了。”
“嘿嘿，我饿啦！老爸呢？”
“你老爸已经对你录的那个闹铃免疫了，还在睡呢。”
“哈哈，我去叫他起床！”向阳兴奋的哒哒哒跑出厨房。
程之远在后面叫住他：“别大声喊啊，把你老爸吓醒了小心他变老虎吃了你！”
“哇呜——这样吃吗？”向阳伸出小手作虎爪状，对着程之远大张着嘴学虎叫声。
“对，大老虎吃你这只小老虎！”程之远笑道。
“我才不怕！”向阳说着，脑袋一歪，往自己房间跑去了。程之远摇了摇头，把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向阳手上抓着一只大头笔，往他们卧房走去，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
向往在睡梦中就感觉脸上痒痒的，手下一挥，麻痒就消失了。不一会又开始痒起来，他烦躁的翻了个面，脸朝下爬睡，人也醒过来了，就是不愿意起来，想再赖个几分钟。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笑声，向往一听就知道是那小鬼头阳阳。他嘴角微扬，憋住笑继续装睡，看这小鬼还有什么招。
向往脚下的被子被掀开了，脚丫子一阵凉，接着脚底板被一根硬物撩挠着，左一下右一下，时轻时重，落点还很随意。向往被挠得实在受不住，抖着肩膀，笑声渐渐大起来，猛地一个翻身一个挺动坐了起来，佯怒道：“啊啊啊，是谁挠我痒痒！我要把他抓起来！”
“哈哈哈，你抓不到我！”向阳在他翻身的时候就扔了笔咻的朝门外跑去了，边跑还边回头笑。
程之远从厨房探出头：“慢点跑，小心摔到！”
向阳在程之远身前刹住车：“我把老爸叫起来啦！”
程之远见他一脸得意，笑着伸出大拇指点了点他额头：“好样的！”
向往趿拉着拖鞋从卧室走出来，程之远抬眼朝他脸上一望，猛的吞了口口水，差点噎到自己。向往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指上摸出一缕红痕来，他抬手在空中虚指了指一旁的向阳，配合着一个威胁的眼神，向阳咧着嘴憋住笑躲到程之远身后。
父子俩在餐桌上坐好，向阳饿得舔了舔唇，程之远道：“吃吧，不用等你老爸了。”向阳一得令就抓起小叉子往眼前期待已久的小猪包叉去。
向阳往嘴里送第二个小猪包的时候，浴室里传来向往杀猪般的嚎叫：“向小阳！你在我脸上画的什么鬼！”
“科科科科~~”向阳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嘴缝里的包子屑跟着往外喷，他忙用小肉手捂住嘴，生怕浪费掉了他的包子。
程之远用筷子轻敲了下他的头：“小坏蛋！还笑，好好吃东西。”
程之远想着向往被这小鬼画得怪模怪样的脸：鼻头一大坨红，鼻下两条红线，本意应该是画的胡子，可给他画长了，还是往嘴角两边弯的，活像一个括号，眉上还画了像花又像太阳的东西。程之远想着想着也忍不住笑起来。
向往从浴室出来，一只手故意没擦干，走到向阳身后，用这只湿手在向阳后劲上弹了一条水线：“来来，喷泉喷一下。”
向阳猛的转头抓住他的手：“老爸！你耍赖！”
“是哪个小坏蛋先耍的赖呀？”
向阳扭过头，嘴里还含着食物：“哼！”
向往拉开凳子坐下，朝程之远道：“时间还来得及吧？”
“来得及，慢点吃。你今天没赖多久。”程之远嗤道。
向往往嘴里塞着面包，瞟了一眼向阳面前的碟子：“嘿这包子这么可爱呀，我也来一个！”手下筷子眼看就要夹到小猪包了，一个小叉子瞬间横出来挡住筷子，叉住包子。
“小猪是我的！”
“这么小气，以后不让你老豆给你买了。”
向阳气哼哼的和向往僵持着，可怜巴巴的朝程之远投去求助的目光。
“阳阳乖，你今天吃了好多个了，再吃就撑了，这个让给老爸吃好不好？”
“不好！”向阳嘴噘得老高，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样子，“老豆昨晚明明答应我，要是我早上比老爸先起来，就能多吃一个小猪包的！老豆说话不算数！”
向往嘴角抽搐，放下筷子揉了揉向阳的小鼓脸：“你真是……”
程之远妥协道：“好了好了，老豆错了，这是最后一个了，不能再吃了，撑坏肚子有的你受。”
向阳一听立马叉起小猪包往嘴里塞，生怕程之远收回成命。
向往和程之远对视一眼，苦笑道：“都不知道随了谁。”
吃完早餐，父子三人就要出门了。阳阳跟在程之远后面进了电梯，向往随后跟上，看了一眼阳阳背的小书包，疑惑道：“阳阳，你这书包怎么这么鼓？我记得昨晚帮你收拾的时候没这么鼓的呀？”
阳阳忙转身背靠电梯壁，躲开向往的看书包的视线：“没有鼓啊，昨晚就是这样的！”
“是么？”向往挠挠头想着难道记错了？
阳阳一个响亮的嗝把向往的思路打乱，程之远弯腰揉了揉阳阳的小肚子：“撑到了吧？”
向往也跟着笑道：“叫你死吃。小馋猫！”
“才没有撑！你们看，小肚肚都没突出来！”说着吸了口气。
向往和程之远不禁大笑。
阳阳读的幼儿园有学校专车接送，所以他俩不用送他去上学，只要早上在接送车来之前把他收拾妥当，送上车就行了。
阳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颗糖，慢慢的嚼起来，甜滋滋的味道让他心里也美滋滋的。他想到的什么，抓起旁边的小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了几包薯片，那可是他偷藏进书包的，还好没被老爸和老豆发现。
阳阳很喜欢吃甜食，向往和程之远也没怎么限制他的零食，导致阳阳一喜欢什么就死吃的毛病一直改不掉。有一次阳阳趁向往和程之远加班没回家，把家里的甜食都给吃了，等他们回来时阳阳已经吃吐了，是真吐，还拉肚子。从这以后，他们就没敢让他多吃甜食，零嘴也定了量。
一开始阳阳也闹，等他知道闹也没用后，也就接受了，连平时偶尔会吃的其他零食也不怎么吃了，两人对这个结果颇为欣慰。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小鬼没在他们眼前吃，却在幼儿园吃。阳阳除了对甜食有着执着的爱外，对诸如薯片干果之类的零食是没多大兴趣的。所以他偷偷把家里的这些零食带到幼儿园，和带着甜食的小女生交换。
午休时间到了，阳阳乖乖的躺在自己的小床位上，闭上眼睛努力酝酿睡意。突然头发被揪了一下，阳阳皱眉仰头，边用小手推开作弄的手。只见和他头顶着头睡在前一排的小胖朱力顶着一张肉呼呼的脸对他道：“你的薯片还有吗？”
“没了，都给甜甜了。”
朱力哼了一声，不满道：“下次记得给我留点！”
阳阳没理他，闭眼假装睡着了。他很不喜欢这个朱力，好吃又不愿意和人分享，总是从别的小朋友手上抢吃的。
闭了一会眼，见朱力不再骚扰他后，阳阳才翻了个身。他睡不着，早上吃撑了，在幼儿园吃午餐的时候多夹了几块肉，因为老师说不能浪费，拿多少吃多少，所以他又硬是强塞进肚子了。这会肚子胀得难受，怎么都睡不着。
监管的阿姨走了之后，阳阳才敢睁开眼睛，一睁眼，就见旁边床位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他也朝盯着他看的余俊驰眨了眨眼：“你干嘛盯着我看？”
余俊驰脱口而出：“因为你好看。”
向往接到幼儿园打来的电话的时候，人还在外面，赶到幼儿园时直接被领到校医务室。向往走进医务室，只见阳阳虚弱的躺在床上，像个小蔫瓜，床边坐着一个女老师和一个小男孩，医生正用听诊器听阳阳的肚子。
阳阳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向阳，努力让声音变大：“老爸！”
女老师也跟着转头看，向往一脸的心疼和焦急，老师赶紧安慰：“您是向阳的爸爸吧？向阳已经没事了，请您放心。”
向往走到床边，撩开阳阳额前的卷毛，掌心覆上他额头：“宝贝还难受么？”
阳阳摇摇头，一旁的医生道：“是积食了，没多大问题，吃点消食药就好。以后吃东西的时候多注意点，别给那么多量，小孩消化系统不像大人这么好。”
向往点头记下，因为赶过来有些急，脸色看上去不太好，阳阳看他老爸的样子，怯怯道：“老爸，对不起……”
一旁的老师道：“向先生，阳阳在我们幼儿园出了这样的事，是我们监管不力，我是阳阳他们班的副班主任，我姓邱，这件事上我也要向您说句对不起。”
向往本就没有责怪的意思，阳阳早上吃撑他和程之远是有责任的，这事怪不了学校。
邱老师看了眼一旁的小男孩，接着道：“午休的时候，阳阳肚子就不舒服一直睡不着，后来变成肚子疼了，是这个余俊驰小朋友先发现报告了宿管阿姨，这才及时送到了医务室。”
向往跟着看向一旁的小男孩，笑着揉了揉他头：“谢谢小朋友！”
余俊驰羞涩的低头：“不用谢。”
向往对邱老师道：“我该感谢邱老师才是，怎么会怪你们呢。阳阳这孩子从小就有死吃的毛病，也是我心软没能给他改掉这毛病。以后还得麻烦老师多关照我们家阳阳，吃饭的时候多留意些。”
邱老师心下松了口气，现在的孩子大都是独生子女，家里捧成小皇帝小公主，一点小磕小碰在家长眼里就不得了了。这要换一个家长，指不定怎么数落他们幼儿园，数落她这个副班主任呢。
邱老师不禁多看了向往几眼，之前在家长登记册上她就留意到他了，因为向往的长相实在让人不禁不多看几眼。现在见到真人，更觉得比照片帅太多了。职业一栏还写着设计师，这简直就是加持项嘛！邱老师记得向阳登记栏上只写了父亲向往，母亲一栏是空着的，于是自己就脑补向阳是离异家庭，抑或是向阳母亲去世了。总之，她得出一个让他心花怒放的结论：向往单身！
就在邱老师粉红泡泡要吹满整间医务室的时候，程之远也赶到了。邱老师一见到程之远，心下又是一击，这也太帅了吧！今天真是走了大运了，一连让她遇到两个大帅哥，这教她的粉红泡泡如何安放好？
“老豆！”阳阳这一声，简直在邱老师心口上狠插了一刀。帅哥和帅哥果然都成双成对了，真不给她个单身女青年活路了呀！
医生也被阳阳这一声惊到了，缓了一会神后，才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给阳阳开药去了。这种别人家的事，外人本就管不着，虽然有些超过了自己的认知，但也没觉得多不舒服，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怎样生活的权利。
程之远和邱老师了解了下情况后，又向医生探讨了一些儿童饮食的注意事项。
“医生，是不是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啊？之前阳阳都给吃吐了，后来我们就没敢给他吃。”
“不是不能吃，是少吃。吃吐那是过量了，胃部产生胃酸，刺激孩子胃部就容易出现症状，吃多了也容易长龋齿。不过也不能一点都不给吃，这样营养也不均衡。”
程之远和向往都认真听着。阳阳吃了药后肚子不疼了，听他们说他吃糖的糗事，不好意思的侧过头，刚好看到余俊驰看向他，两人对望了几秒，忽然都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程之远见阳阳好多了，没必要再去医院检查，就一把抱起他往外走，阳阳乖乖搂住老豆脖子，朝身后的邱老师拜拜，还对余俊驰做了个鬼脸。
阳阳招手让向往靠过来，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向往听完笑着弹了一下他鼻尖。邱老师看着这一家三口亲昵的画面，对着两人男人高大的背影，放在胸前双手不禁握拳抖动，心下尖叫：啊啊啊，苏爆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她才收回心神，一转头就看到余俊驰不解的眼神，她干咳了两声掩住尴尬，把余俊驰送回了教室。
从学校回来，过了一下午阳阳就生龙活虎了，坚持第二天要去上学，他俩拗不过，想着也没大毛病就答应了。不过向往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所以今天特意早早结束工作，到幼儿园接阳阳。
向往到幼儿园的时候还没到放学点，他示意老师别告诉阳阳，悄悄躲在教室外朝窗口观望里面的阳阳。只见阳阳被一群小女生围成一圈，一群小朋友不知道在聊着什么，个个手舞足蹈的，阳阳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向往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看来这小子在幼儿园混得不错嘛！
昨天见过的邱老师看到向往了，朝他走过来，顺着他目光往教室看去：“阳阳这孩子很活泼，很多小朋友都喜欢和他玩。阳阳很喜欢唱歌，前段时间幼儿园举办的歌唱比赛他还得了奖呢。”
向往自然知道阳阳喜欢唱歌，为了这，他们还特意在家装了间音乐室，方便阳阳唱歌，偶尔也来个家庭音乐party。当初他俩可是下了一番苦功，从隔音材料到装修风格都精益求精。
向往一脸得意的回道：“这小子是喜欢唱歌，就是太调皮了，没少麻烦老师吧？”
邱老师忙道：“没有没有，阳阳很听话，基本不用老师说什么，性格是真好，你们把他教得很好。”
向往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要进去接走阳阳。
“阳阳，这个糖给你，很好吃的！”
“我这个也好吃，很甜的！我爸出差给我带回来哒！”
“阳阳，下次还和你换饼干吃！”
阳阳正要接过他们递过来的甜食，一眼瞅见了向往，抬起的手立马放下，奔到向往跟前，趁向往没发话前给自己辩解道：“老爸，我可没吃糖！是他们硬要给我的。”
向往被他那吓坏胆的小样逗乐了，捏了捏他小脸：“算你听话！”
向往走到小朋友身边，蹲下身来：“小朋友们，谢谢你们给阳阳送的东西，不过阳阳昨天生病了，暂时不能吃呢，你们拿回去自己吃吧。”
小朋友们听话的收起手中的零食，有个小姑娘大着胆凑到向往耳边：“你是阳阳爸爸吗？你好帅啊！”
向往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夸帅，老脸都不好意思羞红了，而一旁的阳阳骄傲的搂住向往胳膊，对小女孩道：“我还有一个爸爸，也很帅！我爸爸最帅了！”
小女孩一脸的羡慕：“哇！我只有一个爸爸。我也想有个帅爸爸，可是我爸爸肚子突突的，一点都不帅，”小女孩放低声音又道，“不过我不敢在他面前说~”
向往真是要被小女孩乐死了，拉起阳阳的手就往外走，再不走还不知道小姑娘能说些什么可乐的话呢。
晚上，阳阳靠在向往身上看动画片，向往手上拿着本建筑杂志，边翻边回应阳阳关于动画片时不时问出的问题。程之远洗完澡出来，也往沙发上坐下，向往忙起身，把阳阳推到程之远身上：“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不一会后，向往端着一碟樱桃出来，边往嘴里放一颗边对程之远道：“怎么前天刚买的几包薯片没了？你吃的？”
程之远摇摇头，向往又看向阳阳，阳阳眼神闪烁，装作没听到他的问话，张开嘴：“啊——老爸，我也要吃樱桃！”
向往朝他嘴里投喂了一颗樱桃，心下却有了些想法。
主卧里，向往关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朝一旁的程之远靠过去，程之远见状放心手中的书，也关了另一边的灯。
“我跟你说，我今天去幼儿园接阳阳，才发现，我们家小鬼在幼儿园有多受欢迎，简直是个小男神！”
“是不是瞬间就膨胀了？”
“哼哼，你要在你也膨胀。”
程之远宠溺的摩挲着他的脸，向往又道：“你说，他这么小就这么招小女生，长大了会不会成花心大萝卜？”
“你怎么不说他会成万众瞩目的偶像呢？”
向往正想说什么，忽然就止住了，拿开程之远的手，坐起身来。程之远疑惑的要开口问他怎么了，就见向往一根手指压住唇，示意他别说话。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程之远看着向往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拧开把手走出去，自己也起身跟着他出去。
两人走到客厅，就见厨房灯亮着，映出里面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阳阳。不一会阳阳就蹑手蹑脚的走出来，怀里抱满了零食包。经过客厅的时候，阳阳往主卧望去，才一抬眼就看到了立在客厅的两位，顿时吓得零食掉撒了一地。他也不敢蹲下捡起地上的零食，只呆呆的立在那，低着头不敢看向往他们。
“跟老爸说说，你这是干什么呢？”向往开口道。
阳阳小手抠着衣角，低头不说话。
“老爸有说不给你吃零食吗？为什么要偷偷拿？老爸问零食怎么少的时候怎么不承认是你拿的？”
向往连着问了几个问题，阳阳这才怯怯辩道：“我不是拿来吃的……”
向往被他的回答气到了，声音大了些：“不是拿来吃的你半夜趁我们睡了爬起来是干什么？还知道骗人了是不是？”
“我没……”阳阳快委屈哭了，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程之远拍了拍向往的肩，走到阳阳跟前蹲下，直视阳阳的眼睛：“老豆知道阳阳是个乖孩子，乖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告诉老豆，为什么偷零食？”
程之远的声音很平缓，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阳阳一下就忍不住抽泣起来，边抽鼻子边道：“我，我不是要，自己吃，的……我，嗝！”
程之远用手揩掉他脸上的眼泪鼻涕，也不说话，静静的等他抽动停止。
“我拿去幼儿园，给小朋友吃。”
“为什么不和我们说，要自己偷拿呢？”
阳阳又开始抽泣，好像自己再说下去就要被打了似的，程之远还是静静的等他这波平复。
“我怕你们不让……”
“我们不是不让你吃零食，是不让你多吃。之前你吃吐了还记得吗？昨天你又因为吃撑了肚子疼。你生病住院了，老豆和老爸会很伤心很难过，知道么？如果老爸或者老豆也和阳阳一样不听话，也生病住院了，阳阳会不会也很难过？”
阳阳听到后面一句，忙拉住程之远袖口：“老豆，对不起……我以后不偷拿零食去幼儿园，也不和小朋友换糖吃了，我错了老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向往听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在幼儿园还偷吃糖，不问还不知道。
程之远也听出了原委，语重心长道：“宝贝，你这样和小朋友交换零食吃多久了？”
“好多，天了，嗝！”
“那宝贝这些天都吃了很多糖吗？”
“……就一点点。一天吃，吃2颗……”
“真的？”
阳阳不敢直视程之远的眼睛，低着头承认：“一，一包……”
“告诉老豆，以后还吃这么多么？”
“不吃了。”
“真乖！以后想吃糖了要告诉老豆或老爸，不能偷偷吃。在幼儿园小朋友给的糖也可以吃，但一次最多只能吃3颗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向往和程之远之前就达成过共识，一人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另一个人不要插手，不然孩子不知道听谁的好，容易适得其反。这会哄得差不多了，程之远才转头眼神示意向往过来。
向往走过去也蹲下来，一把环住阳阳：“好了好了，小坏蛋不哭了，老爸刚才也不对，凶你了，以后不会了。但你刚答应老豆的事也要做到哦！”
阳阳钻到向往怀里，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他向往衣服上，向往用手挠他咯吱窝：“还知道趁机作乱哈！”
“咯咯咯咯……”阳阳破涕为笑。
第二天出门前阳阳还特意打开书包给两个爸爸看，表决心的态度很是良好。到了幼儿园后，和小朋友的交换零食时间，他和小朋友解释了自己没带零食，不能和他们交换了。
甜甜小朋友大方的递给他一包糖果：“没关系，我带了很多，可以分你一包。”
阳阳吞了吞口水，犹豫了一阵，坚持道：“不了，我答应爸爸不能吃了。”
等阳阳走后，小胖朱力凑到甜甜跟前：“他不要给我吧？”
甜甜把糖果往怀里藏，扭头道：“不要！”
“哼！凭什么给他不给我，向阳有什么好的！”
一旁的小雨道：“我们就是给阳阳也不给你，你的东西从来都自己吃，只会抢我们的。”
小胖气呼呼的：“哼，你们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我才不稀罕！”
自由活动时间，小朋友们都在操场上玩，阳阳和一堆小伙伴在玩堆沙游戏。
不知哪个小朋友先起的头，大家都开始聊吃的，都在说自己父母做了哪些好吃的，说得阳阳肚子开始叫起来。
“我妈妈做的红烧肉超级超级好吃！”
“我妈妈做的红烧鱼可香了，每次做我都能吃两碗饭！”
“阳阳，你妈妈都做什么好吃的呀？”一个小朋友问他。
阳阳歪着头想了想：“我老豆会做好多好多，我都记不清了，反正只要是老豆做的我都爱吃！”
“我妈妈做的才好吃，比你们的都好吃！”小胖不服气道，“为什么是你爸爸做的，你妈妈不会做饭吗？”
“我没有妈妈，但我有两个爸爸，我爸爸可厉害了！”
小胖惊奇的叫道：“每个小朋友都有妈妈，你为什么没有妈妈？”
阳阳撅起嘴对着小胖：“为什么要有妈妈？”
小胖得胜般哈哈大笑起来：“没有妈妈谁给你做饭呀？谁帮你穿衣服收书包呀？”
“我老豆会给我做好吃的，老爸会陪我玩，我自己会穿衣服收书包，为什么要有妈妈！”
小胖扔在笑，阳阳不想理他，一个人闷闷不乐的走回教室。
和向阳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小朋友见他不开心了，拿着糖果朝他走去，走到半路就被余俊驰截住了：“别给他糖果了。他肚子不舒服不能吃。”
正好经过的阳阳只听到前半句，气哼哼的瞪了余俊驰一眼，打算再也不想理他了。
这天回到家阳阳仍是闷闷不乐的，喜欢的动画片也不看了，一个人窝在房间叠手工。向往看出了不对劲，对程之远道：“我去看看，别是在幼儿园受了什么委屈吧。”
阳阳听到开门声，微抬了下头，见是向往，又埋头做起自己的手工。向往走过去轻揪了他几根卷毛：“我们阳阳在做什么呀？老爸看看，哇这小嘟嘟的是小猪么，做的真好看！”
“……是小兔子。”
“……”向阳咳了一下，接着道，“嗨呀，这小兔子这么可爱呀，我们阳阳真厉害！”
阳阳不理他，向往正想着怎么套他话，就听阳阳叫了他一声：“老爸。”
“嗯？”
“为什么小朋友都要有妈妈？”
向往一下说不出话来，从小他们就没怎么和阳阳说过他们家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因为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们平时的相处都很自然的呈现在阳阳面前，阳阳也从没问过他们为什么他没有妈妈，只有两个爸爸。他以为阳阳还小，还不会想那么深的问题。他们之前就想过，等阳阳再大些，就和他说清楚他们的关系，那时阳阳应该会比较容易理解和接受些。
向往想了想，反问道：“谁告诉你每个小朋友都要有妈妈的？”
“他们都有妈妈，就我没有。”
向往哽住了，不知如何开口。他顿了很久，才试探着问阳阳：“那阳阳想要妈妈吗？”
“不要！”
向往很怕阳阳出口说想，没想到阳阳给的这样的答案，他松了口气：“为什么不要？”
“电视里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就和我们一样。爸爸妈妈会亲亲抱抱，会陪小朋友玩。我才不要妈妈，我只要老爸和老豆亲亲抱抱，不要和别人！”
向往心下一暖，鼻头跟着一酸，一把把阳阳揽入怀中，狠亲他的小脸蛋。
“真是爸爸的贴心小宝贝，爸爸爱死你了！”
“老爸，你胡子扎到我啦！”阳阳挣扎道。
向往松开阳阳，又忍不住捏了捏他脸颊：“那阳阳就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了，会不开心吗？”
“小胖笑我，我不喜欢他！我有两个爸爸，他们都没有，他们才会不开心。”
向往被阳阳的脑回路折服了，笑道：“对对，只有很优秀很优秀的小朋友，神仙才会派给他两个爸爸，普通的小朋友都没有。小胖要敢再笑你，就对他这么说。他还笑就告诉老爸，老爸给你撑腰。”
“而且小胖都不会自己穿衣服，还让他妈妈帮，我都会自己穿！”
“对啊，我们阳阳这么棒呢，”向往忍不住笑出声，“老爸和老豆可爱死我们宝贝了！”
“我也爱你们，老豆也爱老爸，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
向往走出阳阳房间，程之远正在客厅组装一个摆架，打算做好了放他们的相框。向往从后环住他的腰，程之远侧头，看到他眼眶发红，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还哭了？”
向往吸了吸鼻子：“没，就是忽然觉得，阳阳真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小天使。”
程之远亲住他嘴角：“你们俩都是我的小天使！”
小孩子容易忘事，那晚和向往聊过后，阳阳也不在纠结妈妈这件事了，到了幼儿园没人提起他也就抛到脑后了。
不过他倒是没忘记余俊驰的那句话，不让别的小朋友给他糖吃，那不是和他过不去吗？和小胖一样可恨！所以阳阳见到他就不理他，玩游戏的时候有他在的组他就和别的小朋友换。
午睡时间到了，向往侧身躺下后，又看到余俊驰盯着他看，他气呼呼的翻身转到另一面去了。
他迷糊着快睡着了，后背被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没动，那只手又碰了碰，接着抓住他的手腕，塞了什么东西到他手上后就放开他了。
阳阳也没转身，把塞了东西的手移到眼前打开，只见两颗滚圆的糖躺在手心。他把糖凑到鼻孔下闻了闻，小心的把糖果藏到口袋里，甜甜的闭上眼：其实余俊驰也没这么讨厌……
自从有了阳阳后，为了养成阳阳的好习惯，向往一家定了很多规矩，比如自己的事自己做，家务活要分工等等。所以，程之远负责做饭，向往就得负责洗碗，阳阳则负责吃光光。
由于程之远一直都是他们家主厨，所以向往一直都做洗碗工，以至于他有点想罢工。这两天向往实在受不了了，决定和程之远换过来，他来做饭，程之远洗碗。在做这个决定前，他在网上搜了什么简易营养菜做法大全，懒人菜谱，好吃易做的家常菜谱等等。还在程之远做饭的时候特意到厨房偷师，顺便偷吃。
就这样，向往经过“突击训练”，开始“掌厨”了。折腾了大晚上，阳阳喊饿都喊累了，向往的成果才终于端上桌。看卖相还是不错的，阳阳看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开动后就八戒吃人参果般囫囵下咽。
向往边让阳阳慢点吃边看向程之远，期待道：“怎么样？还行吧？”
程之远慢慢咀嚼口里的食物，吞咽下去后才缓缓道：“好吃。不过还有进步的空间。”
向往自己夹了口菜，没尝出什么味道，他又换另一个，吃起来有点炒焦的味道，他终于知道程之远说的进步空间有多大了。不过他看着阳阳狼吞虎咽的样子，又得到了安慰，兴许也没这么难吃呢，阳阳不是吃得很欢嘛！
接下来的几天，向往自以为自己的厨艺提升了许多，从之前的过咸过淡或撒盐不均，到现在的味道适中；从之前光有卖相吃不出什么东西，到现在能吃出食物的种类。吃了好几天自己做的东西后，向往都要忘了程之远饭菜的味道了。
就在他自我膨胀的时候，他发现阳阳的食量貌似变小了，以前的死吃样没有了。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盲目自信了？每次问那父子俩味道如何，程之远一般会说有进步，阳阳则会给他竖个大拇指，现在想来他们闭眼吹的可能性很大呀。
为了得到公正的评价，向往特意在程之远在书房忙的时候，单独问阳阳：“老爸做的饭好吃吗？阳阳要诚实的说哦！”
阳阳小眼珠溜了一圈，见程之远不在附近，就凑到向往耳边，搂住他脖子用气音道：“老豆说，说不好吃，老爸会难过的。”
向往哭笑不得，但扔抱一丝希望：“真的这么难吃吗？”
阳阳想了很久，小嘴唇张合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向往也不问了：“唉，明白了。”
阳阳忙亲了向往一口：“老爸，我还是很爱你的！你不要难过，我会乖乖吃完饭的！”
向往无奈的捏了捏他的脸，心道，看来还是恢复“洗碗工”的工作吧。
第二天，程之远回归主厨位置，阳阳吃得满嘴油光，向往边吃边对比自己和程之远厨艺的差距，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那压根就不叫厨艺，只是炒熟了，能吃而已。明确这点后，他更加沮丧了，他果然没有做菜的天分，碗看来得洗一辈子了。
饭后，向往收拾碗筷，看着那俩父子饭饱后惬意的瘫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受到打击不但得不到安慰还要洗碗，内心就很是不平衡。
向往把碗筷放到洗碗池，故意弄大声音，引来阳阳的一瞥，向往顿时计起。
“阳阳，来，帮老爸个忙！”
阳阳看看厨房，又看看正播得精彩的动画片，小脸上都是纠结。
程之远笑道：“去吧，你老爸好像不开心了，阳阳去哄哄他。动画回来老豆给你讲。”阳阳这才艰难的挪动小短腿往厨房走去。
向往搬过一把椅子，把阳阳一把抱上去：“来，帮爸爸洗碗。爸爸负责刷碗，宝贝负责擦干好不好？”
阳阳有些不情愿，又想着程之远说的要哄老爸的话，勉强答应了。向往本只想在自己一个人忙活的时候有个人陪着，后来决定真让阳阳帮忙了。本来锻炼阳阳做家务也在他们计划之中的，只不过阳阳还不够高，洗手台都够不到，想着他在长大点再说的，现在提前锻炼也不错。
客厅里的动画片声音传到阳阳耳朵里，他开始走神，想跳下椅子回客厅，又觉得答应了老爸的事不能说话不算话，会变成小狗。
他想了想，对向往道：“老爸，我们老师说，自己的事要自己做，这样才是好孩子。”
向往听出了小鬼的意思，心下贼笑，你这小花肠子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向往一本正经道：“老师说的很对。不过洗碗是我们俩的事，我们就必须一起完成啊。”
阳阳歪着脖子思考向往话里的意思，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们的事呀？”
“阳阳是不是很喜欢吃老豆做的饭？”
“嗯嗯~”
“如果老爸去做饭，老豆洗碗，那阳阳是不是就没有好吃的饭了？”
“是。”
“为了吃到好吃的饭，阳阳是不是得帮老爸洗碗？”
阳阳隐约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听起来又很有道理的样子，懵懵的点点头，放弃了去看动画片的决定。对他来说，吃好吃的和看动画片比起来，肯定是吃的比较有诱惑力的。
另一边程之远等了一会没见阳阳出来，心下欣慰起来，阳阳真是长大了，动画片都不看了就为了帮老爸忙。
阳阳幼儿园下个月有一次汇演，是为了欢迎教育局视察举办的，所以校领导非常重视，而阳阳这个喜欢唱歌还拿过班级奖的小朋友自然很兴奋。离汇演还有大半月的时间，不过每个班级已经开始初选了，从班级里挑出比较优秀的节目，再在班与班之间比拼，最后选出的节目才能参加汇演。
阳阳班的班主任陈老师也亲自指导排练事宜，虽然他的指导基本都是口头的，具体执行一般都是邱老师做的。邱老师虽然知道陈老师一般脏活累活都给她，出风头的事就自己凑到最前头，但谁叫自己比他资历浅，只能埋头做好自己的事了。
阳阳把这个消息和两个爸爸说了之后，两个爸爸都很支持他，鼓励他好好练习，争取在班级赛中脱颖而出，参加学校汇演。这种时候，家里的音乐室就能充分发挥它的作用了，阳阳每天放学回家都钻音乐室唱歌，喜欢的动画片都不看了。
这天程之远又加班，向往先回的家，程之远嘱咐他如果不想炒菜就叫外卖，别两个人干巴巴的等他回来做饭，那得饿死人。等程之远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但家里的灯都亮着。
程之远放了包，到卧室看了眼，没人。又走到阳阳房间看，还是没人。他试图叫了几声，没人回他。他还纳闷向往难道一改往日能窝着就不动的理念，带阳阳出去吃饭了？可是出门不关灯，不像向往的作风啊。
他倒了杯水，喝完水后，拿出手机正要给向往打电话，一抬头对上音乐室的门，他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个房间没进去看呢。当初他们装音乐室的时候，隔音效果可是做的很好的，把门一关，无论在里面怎么嘶吼，外面都听不到任何声音的。
程之远放下手机，往音乐室走去。他拧开门把手，刚开开一条缝，凤凰传奇节奏感超强的背景音乐就蹦出来了，然后是两父子的声音——
阳阳：“娘子。”
向往：“啊哈~~”
阳阳：“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娘子。”
向往：“啊哈~~”
阳阳：“和你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向往：“你陪我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在城市中牵手，我的爱为你颤抖。离开多少风雨后，我爱上唱情歌，你是夜的星斗，我真爱的所有。”
阳阳：“娘子。”扭了下小腰。
向往：“啊哈~~”尾音拖很长。
阳阳：“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娘子。”
向往：“啊哈~~”
阳阳：“和你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
如果刚才喝的水还没吞下去的话，程之远现在应该能喷出一口瀑布了。阳阳还没上学的时候，因为向往和他两人都要上班，所以程之远的妈妈过来帮他们看过孩子。
兴许就是那阵子程妈妈经常带小阳阳去跳广场舞的缘故，阳阳对广场舞有着迷之热情。音乐室装好后，他在里面唱的第一首歌就是最炫民族风，还变身唱跳型歌手。不过，还是没有今天两人合唱这首给他的惊吓大……
程之远抖着手，趁他俩没注意到他，要关上门出去。没想到这时向往刚好转了个身，看到了门口的他。
向往随即向他抛了个媚眼，手下配合着妖娆的一指，调调上扬：“娘子~~”
程之远抖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还没完，阳阳也看到了他，学着向往的样子给他飞了个吻，也指着他唱：“娘子~~”
程之远内心狂吐血：啊啊啊，饶了我吧！你俩不愧是父子！
程之远血还没吐完呢，就被那两人给拖了进去，门缝里挤出一阵狂笑声和一个无助的挣扎声，随着门被关严，隐没在了音乐室里。
阳阳班里很快选出了几个节目，有独唱也有合演的，他的独唱就在其中。邱老师根据他们的节目，自己编排了一个音乐剧，里面有很多角色，她想着把选出来的人都放进音乐剧里，这样排练也集中，专心把一个节目做细做好，在班际比赛中胜出的概率更大。
班主任陈老师也认同邱老师的决定，他一般不太关注每个学生的特长，所以对剧中每个角色的安排也没什么发言权。邱老师选阳阳做主唱，演里面的小王子，公主是长相甜美的甜甜，伴舞是选出来的几个舞蹈很好的孩子，小胖朱力作为全场的龙套担当，从树桩到大门都由他演。
最后还剩下一个国王的角色，邱老师在余俊驰和李继之间考虑，比较属意表现力强的李继。没想到一直没吱声的陈老师开口了：“国王就选余俊驰吧。”
“可我觉得李继更合适。”
“就余俊驰，这还要考虑么？”陈老师低声接一句：“他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邱老师内心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就是因为余俊驰家里有背景，要拍人马屁嘛！势利眼！
陈老师没想到，他这个马屁还拍不成，余俊驰根本没兴趣参加演出。无论陈老师以多么诱人的理由试图说服他，得到的都是摇头。最后他只能放弃了，按邱老师的安排选了李继。
排练过程中，朱力总是掉链子，只要是和阳阳有靠近的情节，他就不听安排远离。邱老师纠正了好多次后，也很无奈，问他为什么，他的答案就俩个字，不想。
后来邱老师都想换人了，最后又问了他一遍：“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
朱力也觉出了老师不高兴了，低声回道：“因为他有病，我不想和他一起。”
“谁有病？”
“向阳。”
邱老师奇怪的看向阳阳：“你生病了吗？”
阳阳也是莫名其妙，摇摇头：“邱老师，我没有生病。”
邱老师更不解了，只好给朱力下最后通牒：“你看，向阳也说他没有生病，你到底怕什么呀？如果你再不配合其他小朋友排练，老师只好换人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上台机会，朱力当然不想放弃，最后只能勉为其难的听从安排顺利排练完了音乐剧，邱老师见他愿意配合也就不再提换人了。
经过一周的辛苦排练，他们终于迎来了班际比赛。由于他们班的节目有创意，小朋友的表演到位，歌舞也很吸精，最终入选了学校汇演名单。
阳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两个爸爸，两个爸爸为了奖励他，答应给他选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买，阳阳选择了榴莲。
“宝宝，咱能换一个吗？除了榴莲什么都可以。”向往吃不了榴莲，连闻味道都受不了。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榴莲啊。”阳阳朝向往撅起嘴，对一旁的程之远眨了眨眼，寻找同盟。因为在这个家里，除了向往外，都是榴莲爱好者。
程之远看着两个宝贝，捏了捏小宝贝的脸：“宝贝，我们改成榴莲糖好不好，允许你多吃几颗，外加玩具汽车好不好？你看老爸不喜欢榴莲，只有我们俩能吃，老爸会很难过的。”
阳阳想了一会，点点头：“那，那好吧，不要老爸难过。”
向往当然听出这小鬼话里的委屈，他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买榴莲就买榴莲！不过老规矩，不能在厨房吃，不能在客厅吃，不能在主卧吃。”
“耶！老爸太好啦！我们在我房间吃！不会影响到老爸哒！”
向往无奈的摇摇头，程之远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以示安慰，向往甩开头瞪了他一眼：“你们俩等着，哪天我也找个你俩不能吃的，当着你们的面吃，气死你们！”
“我们没有不能吃的！”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向往已经不想理他们了。
向往一个人在书房忙工作，那俩位躲在阳阳房间吃榴莲，他也乐得清闲，在榴莲味道散去之前的几天，他可以不用哄阳阳睡觉陪他做功课了，完全甩手给程之远，这就叫有失必有得嘛！
房间里，俩人窃窃私语着什么，阳阳凑到程之远耳边说了句悄悄话，程之远笑着捏了捏他鼻尖：“小坏蛋！”
吃完榴莲，收拾好后，父子俩就一起泡澡去了。洗完澡，程之远留下哄阳阳睡觉。
“老豆，什么是恐怖片？”
“嗯？谁告诉你恐怖片的？”
“他们说没看过恐怖片就不勇敢，是这样吗？我都没看过呢。”
“恐怖片就是可以让人害怕的影片，里面会有很多可怕的东西可怕的人。但是勇敢不勇敢和看没看过恐怖片没有关系的。有的人很勇敢，但他也不喜欢看恐怖片。”
阳阳似懂非懂：“那，那我可以看恐怖片吗？”
程之远顿了顿，道：“可以，等哪天有空，老豆和老爸陪你一起看。”
得到满意的答复，阳阳安心的闭上眼，程之远亲了亲他额头，把他放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关灯出去了。
程之远走出阳阳房间，看到书房门缝里还漏出光，料想向往还在工作。他走过去扭开书房门，只见向往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笔记本已经呈待机状态，地下也掉了一支笔。
程之远放轻脚步走过去，俯下身亲了亲他耳廓。向往嗯了一声，又继续睡了。程之远干脆一把抱起他，在他耳边轻道：“回房再睡。”
向往被他抱醒了，环住他脖子呢喃：“阳阳睡了？”
“睡了。”
“放我下来，不重啊？”
“不重，自己宝贝都抱不起来怎么做你老公？”
“话真多。”向往伸脖吻住程之远的唇，不让他说话。
程之远加深了这个吻，被向往撩得就要就地正法了，却被向往一把推开：“一股榴莲味，好臭！”
程之远委屈道：“我刷过牙了！”
向往从他怀中挣开：“再去刷！没味了再进房。”
程之远哭笑不得的往洗手间走去，向往朝卧室走去。程之远刷了一遍牙，自己哈了口气，仍不放心。他想了想，拧开阳阳的儿童牙膏，他记得向往一直夸阳阳的牙膏味道香，闻着就想咬一口。
自从有了阳阳后，俩人的重心明显偏向孩子，二人世界变少了。虽然日常的亲昵他们都没避着孩子，但只有俩人的活动总是因为孩子的种种而耽搁。今晚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程之远不想放过他。
刷了两遍牙后，程之远满意的朝卧室走去。程之远脚下加快，心痒难耐，想象着向往大爷样的横在床上，斜凝着那双桃花眼勾他，他就受不了。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向往又睡着了，被子挤成一团被他抱压在怀里。程之远叹了口气，关了灯，从后抱住向往，亲了亲他后劲：“晚安，宝贝。”
美好的早晨，向往不是被吻醒的，是被臭醒的。他皱眉睁开看，就见眼前鼻尖处晃着一枚榴莲皮，抓着它的手正是小坏蛋阳阳无疑。向往用手挡开榴莲皮，坐起身来，捂着鼻子道：“好啊向小阳，敢拿榴莲弄老爸。”
阳阳笑嘻嘻的把榴莲皮又凑近向往，向往被他作弄得满卧室跑，整个卧室都被榴莲味弥漫了。他受不了开门跑出去。阳阳还不放过他，追在他身后跑。
向往边跑边哇哇叫：“程之远，快来管管你儿子，要反了天啦！”
“咯咯咯咯，老爸胆小鬼，连榴莲都怕！”
一大一小把客厅吵翻了，程之远在厨房淡定的做着早餐，嘴角翘起很大的弧度。
所谓乐极生悲，阳阳追着追着就给什么绊倒了，向往忙跑过去，正要扶起他，就见阳阳撑起身子，抓着榴莲的手突然往他身前一凑：“哈哈哈哈，臭不臭！”
向往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侧过脸躲开榴莲皮，无奈道：“摔了还不忘作弄人，赶紧起来，摔疼没？”
“嘻嘻，一点都不疼！”阳阳一骨碌爬起来，向往拍了拍他裤子上的灰，趁机抽走了他手中的榴莲皮，捏着鼻子扔到了垃圾桶里。
“自己换身衣服去，换完老豆该做好早饭了。”
阳阳听话的进房间换衣服去了，向往松了口气，往沙发上一摊，歪头埋进自己臂弯里，打算再趁机眯个几分钟。
阳阳换好衣服出来，看着老爸窝在沙发上，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他小心的用手指点了点向往胳膊：“老爸，你生气了？”
向往忍住笑，起了逗弄阳阳的心思。他抖了抖肩，抽了几下鼻子作哭泣状，阳阳信以为真，学着向往刚刚的口气朝厨房喊道：“老豆，快来看看你老婆，他哭了！”
向往真是被他气乐了，抬起头：“嘿你小子，谁教你这个词的？还想不想好了？”说着把阳阳困在自己怀中，两手捏住他嘴角往两边拉。
“哇啦啦，老……哇，你#&*”阳阳被他捏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向往松开手，阳阳顺势捏住他的嘴：“老爸就是老婆，老豆是老公，我是宝宝！”
“两位祖宗，来吃早饭了！”程之远的一声结束了两人的打闹。
往后的几天，向往都是被榴莲臭醒的，直到榴莲皮都蔫坏了，他才幸免于难。
阳阳班里的节目已经排练好多天了，邱老师对他们的表现都很满意，排练的小朋友都有额外的奖励，一人一小袋袋装的饼干。
阳阳拿到自己的饼干后，看到了一旁的余俊驰，他从小袋里抽出几个饼干递给余俊驰：“给你。”
余俊驰摇摇头：“我不喜欢吃甜的。”
“那你之前怎么带糖来呀？”阳阳想起他之前偷塞给他的糖。
“带给你的。”
阳阳觉得余俊驰真是个好朋友，他决定以后和他玩了，所以话就多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让甜甜他们给我糖吃？”
“因为你不能多吃，会肚子疼。”
阳阳觉得他说的很对，爸爸也让他少吃了的。
“你为什么不喜欢演国王？”
“我不喜欢很多人看我表演。”
阳阳了解的点点头：“我还好，我喜欢在爸爸面前表演，人多的时候也没关系。我爸爸也喜欢看我表演呢！”
“我也喜欢看。”
阳阳啃着饼干甜甜的笑起来，余俊驰也跟着咧开嘴笑了。
这时朱力的大嗓门传了过来：“你们别和向阳玩，他有病！”
余俊驰先听到了，皱起眉看过去，阳阳也跟着看向朱力的方向，两人一起走向朱力。
“你为什么总说我有病？我根本就没生病！”阳阳咬牙切齿道。
余俊驰也帮腔：“朱力，你为什么欺负阳阳！”
朱力是有些怕余俊驰的，虽然余俊驰平时话不多，但是生起气来是很凶的，一般小朋友都不敢惹他。现在余俊驰明显站在向阳这边，朱力就不太敢嚣张了。
不过他还是弱弱回道：“我爸妈说的，他们家都有病，让我离他远点……”
“你说什么？”余俊驰逼近朱力，朱力忙后退一步。
“我爸妈说的，不是我。”
“为什么说我家有病？”
朱力被问得不耐烦了，大着胆复述他爸妈的话：“我爸妈说，你有两个爸爸，你爸爸是变态。你，你也是。他们让我离你远点，怕你把病传染给我。”
阳阳虽然不明白朱力爸妈为什么把他爸爸说成变态，但他是知道变态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的，所以他很生气，更加讨厌朱力了。
余俊驰已经先他一步揪住了朱力的衣领，阳阳见状忙拉住他：“余俊驰，不要打架！我爸爸说打架不好，不能打架。”
余俊驰松开了手，朱力忙跑离现场。围观的小朋友也听得不明不白的，不过还是安慰道：“阳阳别理他，我们还和你玩，不会相信他的话的。”
邱老师看到一帮小朋友围在一处，也看到余俊驰抓住了朱力的衣领，看样子是闹矛盾了。她正要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事情莫名化解了，不过她也记下了这事。
下午还要排练一场，午休过后，需要表演的小朋友都在忙着换衣服。朱力穿好了上衣，裤子还没穿就尿急，匆匆跑厕所去了。阳阳看到他出门去，其他小朋友也都在教室，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剪刀。
这把剪刀还是他从宿管阿姨的桌上拿的，一会用完还得悄悄还回去。他拿起朱力的裤子，对着裤腰剪开一个口子，因为力气小，口子只开了一点，他正要再使一把劲，就听到门口有动静。只见余俊驰站在门口看他，阳阳做了个嘘的手势，余俊驰用口型对他道：“外面没人。”
阳阳朝他点点头，继续手下的动作。等他剪完了，收起剪刀，余俊驰才离开房门。阳阳把剪刀放回原处，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往排练室走去。
排练刚刚开始就发生了一件事，朱力在演“被风吹倒的树”的时候，身上的裤子一下掉了下来，小朋友们看着他的小黄人内裤发出一片大笑声。朱力憋红了脸，差点哭出来，还是邱老师及时发现帮他拉上裤子，带他到休息室的。经过余俊驰的时候，邱老师特意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看着阳阳的方向笑，没注意邱老师探究的眼神。
晚上回家，阳阳一直偷笑。平时这种别的小朋友的糗事，他都会和爸爸们分享，但朱力这事因为主谋是他，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好，所以不敢和老爸们说。
向往观察了他一晚上，忍不住问道：“我说宝贝，你吃笑笑丸了？怎么傻笑了一晚上？”
程之远也看向他，阳阳不得不回道：“有个小朋友在排练的时候裤子掉了！哈哈哈！”
“呵呵，怎么掉了呀？”向往跟着笑道。
“不知道，太胖了吧……”阳阳弱弱道。
“朱力？”向往记得他们班有个叫朱力的小胖子。阳阳边点头边乐。
第二天午饭，阳阳和余俊驰坐在一起，阳阳凑到余俊驰耳边小声道：“昨天，谢谢你。”
余俊驰抿了抿唇，舀了一大口菜往嘴里送。吃完这一大口，他用勺子在碗里翻，翻出一粒辣椒末，把勺子抬到阳阳眼前。
阳阳看了眼勺子里的辣椒：“我不吃辣椒。”
余俊驰还是没放下勺子，看了眼阳阳，又往朱力的方向看去，阳阳一下子就明白了。
朱力从别的小朋友那里走了一圈，吃了一圈回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吃自己那份饭。没吃几口就被辣抢了，猛咳，眼泪鼻涕跟着狂飙。盛饭阿姨发现了他的异样，忙给他喂水拍背，忙了好一会才好。
“小朋友不可以吃这么多辣椒的，以后不能吃了。”阿姨责备道。
朱力委屈的吐着辣红的舌头：“不是我放的，我没拿过辣椒。”
这时邱老师走了过来：“怎么了？”
盛饭阿姨和她说明了情况，邱老师脸色不太好看，往余俊驰的方向看去，只见余俊驰和阳阳两人正开心的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午饭后，邱老师单独叫了余俊驰到办公室。
她严肃的问余俊驰：“告诉老师，昨天朱力的裤子是不是你剪的？还有今天的辣椒，是你放的吗？”
“是。”余俊驰一口应了。
邱老师眉头皱起来，她知道余俊驰虽然相对内向，但他一般都不会主动招惹别的小朋友，这次这么作弄朱力，她觉得问题有点严重。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余俊驰抬起头：“他欺负阳阳。”
余俊驰把事情的经过向邱老师复述了一遍，邱老师越听眉头皱得越深。这已经不是一两个小朋友之间闹闹小矛盾的事了，这已经是一个家庭对同性家庭的歧视问题了。
虽然余俊驰说到作弄朱力的时候没把阳阳说进去，只说都是自己做的，但邱老师从他的话里也猜得出阳阳也有份。不过现在重点已经不是小朋友了，而是教育小朋友的家长。就在邱老师苦恼于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陈老师走进了办公室。
“怎么回事？怎么把余俊驰单独叫进来了？”
“陈老师，我想这件事有必要把家长都叫来，大家坐下来谈谈……”
她话没说完就被陈老师截断了：“找什么家长，不就是俩个小孩子闹闹矛盾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邱老师正要反驳，就见陈老师低头对余俊驰和气道：“余俊驰，没事的，你可以出去了。这事就别和爸妈说了哦。”
余俊驰懒得理他，看向邱老师，邱老师点了点头，他这才走出老师办公室。
“陈老师——”
“成了，这事就当没发生，小胖子我也安抚了，不会给家长知道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在那小胖子碗里加了点辣椒，别小题大做了。”
“不是，可——”
邱老师的话没说出口，陈老师就已经走出办公室，带门的声音有些大，邱老师摇了摇头。她知道，陈老师肯定是以为她要找余俊驰的麻烦。陈老师怕她得罪了余俊驰父母，进而间接影响他这个班主任的升迁之路吧。把事情的真相和他说，他肯定嫌麻烦也是不会管的，自己也算是自寻烦恼了。
阳阳看着余俊驰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一脸紧张的拉住他，低声问道：“老师发现了是不是？你被老师批评了吗？”
余俊驰还没组织好语言呢，阳阳就急道：“对不起，都是我做的，不关你的事，我去和老师说。”说着就要往老师办公室走。
余俊驰憋着笑拉住他衣袖：“老师没批评我，也没发现。”
阳阳还是不相信，带着哭腔道：“你骗我，老师都叫你去那么久了，肯定批评你了。都是我的错，老豆说不能做坏事的，我做了坏事，还连累你，我是坏人……”
阳阳还在喋喋不休，余俊驰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一把塞到阳阳不停张合的嘴里。阳阳一下顿住了话头，舌头一撩卷走了糖果，吧唧着嘴吮吸糖的甜味。
余俊驰看他舔糖舔得这么香，又从怀里拿出了几颗糖放到阳阳掌心。阳阳低头看着糖果，思考了一会，用手扒拉着挑了几颗递回给余俊驰，只留了两颗。
阳阳含着糖含糊道：“老豆说，一次只能吃3颗。”
余俊驰点头收起他递回的糖果，捏了捏他的手指道：“没事的，以后我保护你，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阳阳也捏了捏他的手，舔着糖哼哼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俩人手拉着手走回寝室，开始他们的午休。朱力见他们进来，特意挪了挪肉肉的身体，头离阳阳的床位远了点。余俊驰瞪了他一眼，朱力吓得拿被子盖住头。
过几天就是幼儿园的汇演了，阳阳班里的节目也排练得差不多了，邱老师嘱咐参加演出的小朋友回家和家长说，让家长帮准备演出服，不自己准备的话也可以出钱让学校帮购置。
早在阳阳确定角色那天，向往他们就去给他订了小王子的演出服。趁着周末，两人又带他去理了个发，理完发，刚好去领演出服。一回到家阳阳就迫不及待的拆开衣服包装，自己套上新衣服。
穿好小王子演出服，阳阳用手拨了拨新剪的头发，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又一圈，挺着小胸脯嘚瑟。向往走到他身后，一手罩住他的头，阻止他继续转圈。
“呦呦呦，哪来的小王子呀，怎么这么帅哇！”
“嘻嘻嘻嘻，国王的孩子。”
“国王是谁呀？”
“是老豆！”
“嗯？那老爸是什么？”
“老爸也是国王！”
向往抱起阳阳，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上下端详着这个小王子。阳阳是他在国外找代孕生的，代孕母亲是外国人，所以阳阳五官比别的小朋友要深邃些，加上他一头天然的小卷毛和圆圆的苹果脸，活脱脱一个洋娃娃。穿上小王子演出服后，简直就是一个现实版的小王子。
向往忍不住狂亲他脸蛋，亲得阳阳一脸口水，亲完双手还捏住他两颊，左右晃动他的小脑袋，脚下还跟着抖动，阳阳被逗得咯咯笑不停，边用手擦脸上的口水。
“哎呀呀，我怎么这么喜欢这个小宝贝呢！阳阳是小苹果吧，老爸要咬一口了！”
“咯咯咯咯，我不是苹果！”
“你就是，我就要咬你这个小苹果~”向往边逗阳阳边转头对程之远道，“你还别说，小不点小一点的时候长得像我，现在越看越像你了。”
“那当然，我儿子嘛。”
向往又亲了阳阳一口：“也是。我们儿子基因就是好，谁叫他有两个帅老爸呢！”
然而此时的幼儿园里，邱老师简直想朝对面的男人怒吼一声，这个男人是陈老师。
“你开什么玩笑？换掉主唱？这就剩几天就开演了，你让我去哪找合适的小朋友演小王子？况且新顶替的也没排练过，怎么上场？”
陈老师没有理会邱老师的抓狂：“这有什么难的，让李继顶上，他不是一直排练的吗，从国王变王子也没什么难的，你不是也说他表现力不错嘛。”
“不是，重点不是这个。为什么临时换掉向阳啊？他演得好好的，班里就属他歌唱得最好，排练的时候也很不错，没出过错啊。”
“不是这个问题。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过他们家的情况？”
“他们家？什么情况？”
“朱力的家长都和我说了。如果我们老师不管，他们会投诉给校领导。你以后注意点。”
邱老师一下懵了，什么叫以后注意点？什么就会投诉？她有什么错，向阳有什么错？陈老师为什么也是这个态度？她不禁怀疑起自己的三观来。
“可都要演出了，这也不是说换就能换的，这样对向阳也不公平。”
“我已经把演出名单报上去了，现在不换也得换。小王子换成李继，国王就让余俊驰演，我负责做他的工作，所以你最好把国王的台词再改改。改得再简单点。”
邱老师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此刻的感受了，她要尽快平复好波动的情绪，处理陈老师丢下的这个烂摊子。
阳阳到幼儿园后，就听到了这个坏消息，他小小的心有那么一下被什么击碎了，第一次有难过得想当场哭出来的冲动。但是爸爸说男子汉要坚强，动不动就哭就不是男子汉了。
他忍了一天，做什么都不在状态，第一次没有胃口吃幼儿园的午饭，午睡的时候头缩在被子里怎么都睡不着。余俊驰也看出了他的低落，怎么逗都逗不笑他，就连糖果都失去了作用。
晚饭的时候，他第一次剩饭了，程之远奇道：“怎么了宝贝？老豆今天做的菜不好吃么？怎么剩这么多？”
忍了一天的阳阳，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从抿嘴无声抽噎到大张嘴嚎啕大哭。两人都被他吓到了，忙抱住他各种哄。
“我，我不能演小王子了。老师说，换人，了。爸爸，我好难过。”
两人问了半天，才从他断续的抽泣声中听出原因来。
程之远手上都是阳阳的鼻涕眼泪，向往转身抽了一把桌上的纸巾，揩拭着满脸泪痕的小脸，又给程之远擦了擦手。
程之远接过他手中的纸，放到阳阳鼻子下：“来宝贝，鼻子用力，鼻涕都堵住了。”
向往轻捋阳阳被泪水黏住的卷毛：“好了宝贝，这只是一个表演，这个演不了了还有下一个呢，我们宝贝这么厉害，以后肯定能演比小王子更帅的角色。”
向往的话不但没能安慰到阳阳，还让他哭得更厉害了：“可，可是，我就喜欢小王子，我都有努力，唱歌，每天，我，隔！我难过，爸爸……”
看着阳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向往和程之远心疼坏了，两人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还是阳阳哭累了自己睡着才算过去了。
虽然一个演出变动也不算什么，就当做阳阳成长过程中的一个小挫折，不过向往和程之远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家宝宝这些日子以来为了这个演出付出了多少他们最清楚不过了。他们不是不知道付出的努力和满含的期待一下落空的感觉，况且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还第一次哭成这样。
所以安顿好阳阳后，程之远给邱老师打了个电话。
“邱老师，我是向阳的爸爸。我想问一下，班里的汇演节目为什么换了我们阳阳的角色呀？”
“这个……”邱老师缓了缓神，才接着道：“阳阳表现得很好，也很适合小王子的角色。不过，这几天入镜发现他身高不太适合，别的小朋友很容易就把他淹没了，这样主角就不好突出。”这套说辞她还是临时想出来的，希望能应付过去。她现在已经为这个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临时加练，改台词，还得说服余俊驰，再无精力处理向阳这边的问题了。
程之远冷冷道：“那为什么之前不说，快演出了才换人？”
“对不起，这事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这次汇演学校都比较重视，不容许出什么纰漏，我们这也是没办法。”邱老师心虚的说完这些话，想了想又道，“阳阳没事吧？是不是很伤心？”
“嗯，我们会安慰好他，”程之远道，“但请你们以后做事谨慎点，别再闹出这种临时改动的问题了，对孩子打击很大的。”
“是是是，我们以后会改进，实在对不起了！”邱老师听出了程之远话里的冷意，本来他们做的就不地道，不怪程之远不爽。
这一晚，向往和程之远都失眠了。
“我们阳阳有这么矮吗？就因为这个？我们宝贝哭得饭都要吐出来了，这理由也太……”向往气愤道。
“那也没办法，就是苦了我们宝贝，这几天多哄哄吧，让他尽快忘了这事。”
向往仍是不忿：“哼，不就是身高嘛，以后天天监督他喝牛奶，每天和我们一起跑步，就不信长不高！对了，我这有个送的跆拳道馆券，改天我们也练练跆拳道！”
为了让阳阳尽快忘记这失意事，两人答应陪他去游乐场玩一整天。到了游乐场后，阳阳果然很兴奋，把惊险刺激的都玩了个遍。一开始是三人一起玩的，玩了一圈后，阳阳还要再玩一轮，向往实在受不住了，让程之远陪他玩，自己在下面给他们拍照录像。阳阳精力旺盛，没一会也把程之远累得够呛，换回向往陪。玩了一天下来，他们都开始思考，是他们老了还是阳阳太能折腾了，怎么比通宵加班几天还要累。
他们本要在幼儿园汇演当天给阳阳请个假的，好不容哄好阳阳，再让他看汇演怕是会触景生情。可是老师说当天不能请假，必须全员到达，他们只好陪着阳阳坐观众席看演出。
整个汇演，阳阳没哭没闹，但是平时多闹腾的孩子一直处在安静状态，向往就知道他还没过了这个坎，心下更恨这个破汇演了。特别是看了阳阳他们班的节目后，向往想着要是阳阳演，肯定比他们精彩多了。
最后阳阳他们班的节目获得了个最佳表现奖，每个小朋友都得到了一个小奖牌和小礼物。向往怕阳阳难过，把他揽过来，在他耳边说着笑话分散他的注意力，等他们班的颁奖结束后才松开他。
向往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等着汇演结束。余俊驰穿着国王的衣服钻到他们座位前，拉过阳阳的手，把刚刚领到的奖牌和小礼物递到他手上。
“给你！”
阳阳犹豫着看向身边的向往和程之远，没敢接。
向往认出了这个小朋友，忙笑道：“这是你得到的奖励，为什么要给阳阳呀？”
余俊驰挺了挺胸，仰起头：“我是为阳阳演的，这个就是阳阳的奖励。”
向往和程之远听完都很意外，当下都不知道怎么回这个小朋友好。
最后还是程之远说了：“谢谢你！可是阳阳没参加演出，拿这个奖不好。况且这是你努力得来的，给了阳阳你怎么办？你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余俊驰低头看着奖品，想了想，还是塞到阳阳手上：“我爸妈不会管这些的，我也不喜欢这些，给阳阳！”说完就转头钻出人群。
向往和程之远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带着皇冠的小身板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他们转回头，只见他们家安静了一晚上的小王子，手上摩挲着奖品，脸上露出了笑容。
“出来没有？”阳阳双手遮住眼睛，小眼神不时从指缝中漏出来一下，又立马自己给遮住了。
向往笑着看他的样子：“还没。”
“现在呢？出来了吗？”
向往往他嘴里送了一片橘子，阳阳一口咬住，专心咀嚼，忘了手上的动作，吞下后才发现眼睛没被遮住，就看了一眼电视方向：“啊啊啊，出来啦！”随即又遮住了眼睛。
一部国产恐怖片，就在父子俩一问一答，以及阳阳一会遮遮，一会瞅瞅，一会叫叫中看完了。而程之远全程都在剥水果、切水果、喂水果、冲牛奶……伺候他俩中度过。
他们终于如了阳阳看恐怖片的愿望，却给他带来了后遗症：阳阳不敢一个人睡，非要和他们一起睡，连刷牙上厕所都要人陪。
阳阳躺在他们床上，要求睡在两人中间，按他的话说就是：转左边能抱向往，转右边能抱程之远。不过向往和程之远等他睡着了就把他抱到里面去了，因为睡中间怕两人一个不小心压到他了。
程之远从后抱住向往，亲了他后颈，向往道：“阳阳在呢。都缓缓吧~~”
程之远亲了亲他眼睛，很重的气息喷到他脸上：“好，明晚再来。”
两人依依不舍的松开对方，规矩的躺正身体平复各自身上激起的涟漪。一会后，向往用手碰了碰程之远，程之远握住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捏他，两人同时噗呲一声笑出来。
而我们一无所知的阳阳，却应了今晚的景做了个噩梦。
梦里有很多很多怪物追在他屁股后面，他跟在程之远身后，拉着他的手逃跑，边跑边问：“怪物过来没有？”
程之远回他：“还没有。”
他又问：“现在呢？追过来没有？”
“还没。”
这么重复问答了几轮后，耳边就只剩下他自己的声音了。他猛的抬起头，发现眼前空空的，老爸消失了。他惊慌失措的朝前狂奔，边跑边喊：“程之远，你在哪？我好怕！”
远处，老豆的身影出现了，在向他招手，手上还晃着一个苹果：“宝贝，快过来！”
阳阳朝老豆的方向跑去，跑着跑着天空就下起了雨，雨水淋湿了他的衣服，蒙住了他的眼睛，眼前渐渐模糊起来。眼看着老豆模糊的身影就在眼前了，他脚下却忽然一滑，噗通一声，他掉到了一个水池子里。
阳阳手脚并用胡乱划着水，岸边的怪物也三三两两的跟着下水了，他吓得使尽全力拍水。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他却突然尿急了。他边憋尿边游，心下挣扎要不要先尿尿。挣扎了一会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想着还是先尿尿吧，不然分不出精力逃命了。于是……
阳阳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一下就感觉到屁屁那凉飕飕的。他预感不好了，小心翼翼的爬起来，用手摸了摸身下的床垫，湿湿的。他不敢开灯，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瞅了一眼一旁的程之远，只见向往一脚横跨在程之远身上，手压住他脖子，睡着正香。他又靠过去看了看程之远，见程之远也没醒，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想到明早被发现后被嘲笑的情景，他就烦躁不已。他动了动小脑瓜，蹑手蹑脚的爬下床，往自己房间走去。阳阳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的小枕巾，又走到洗手间接了一杯水，往主卧走去。
阳阳在向往屁股的位置倒了半杯水，又用小枕巾铺盖在自己尿湿的地方。他收拾完后，看向往还是侧躺的姿势，想了想，轻轻的掰扯向往的胳膊，想把他掰正。向往哼哼了两声，终于自己躺正了。阳阳这才放心的躺下继续睡觉。
第二天，阳阳是最先醒过来的，做贼心虚的他先发制人的摇醒向往：“向往，你怎么尿床啦！
向往还没醒过神呢，跟着他的话手往下一摸，果然一派舒爽。程之远也醒了，往案发现场看了看，看到了多出来的小枕巾，不禁笑了起来：“哇，你竟然尿床了，阳阳赶快帮擦擦。”
阳阳一听，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忙听话的抓起小枕巾擦起了向往身下的水渍。
向往一把抓住他的手：“哈哈哈哈，你个小坏蛋！自己尿床还要诬赖我！你怎么这么坏啊！哈哈哈，这谁的小枕巾啊，怎么臭臭的呀？”
阳阳见事情败露了，脸噌噌红到耳根，跳下床跑出去了，生怕再多留一刻就被爸爸们抓住嘲笑。
有了阳阳之后，他们俩就从原来公司辞职，自己开了工作室。工作室里的同事都知道他俩的关系，工作间隙，向往和同事们家长里短的闲聊。
“不会吧，阳阳不是五岁了吗？怎么还尿床呀？”
“是呀，他很小就自己睡了，两岁左右就不尿床了的，今早不知怎么就尿了。”
“哎呀，这得重视啊，这么大尿床不正常的。”
“是啊是啊，我有个亲戚的小孩也是和阳阳这么大还尿床，后来带去医院检查了，说是肾出了毛病，还好发现得早，要等长大了才发现可就晚了哟。”
“对啊，小孩子的毛病可多了，我们大人平时得多观察早发现。”
向往：“……”
直到程之远过来叫他去吃饭，向往还埋头在电脑前查资料，程之远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向往在输入：五岁孩子尿床……
程之远又叫了他一声，向往不耐道：“别烦我，帮我带饭上来就行。”
等程之远提着饭盒上来，向往还窝在电脑前，程之远放下饭盒，抓住向往椅背把他转向自己：“先吃饭！你这……阳阳就尿个床，你还查上瘾了呀？”
“不是，你不知道，今天吴姐他们说了，阳阳这么大的孩子尿床不正常。我刚查了一会，网上好多说法，我越看越害怕，我们阳阳不会真有什么病吧？”
看着向往这一本正经的苦恼样，程之远不禁笑出声来，揉了揉他脑瓜：“傻瓜。能有什么病啊？就昨晚吃多了水果喝多了水才尿的床，哪那么多问题。”
“可是平时也吃水果喝水啊，也没见他尿床。”
“昨晚你俩看个恐怖片看得那么激动，吃了多少水果你们知道么？加上他害怕，自己猛灌了好多水，这就不是平时的量了。”
“是么？没问题就好，我还担心了一上午。嗯~你——”
程之远用老方法止住了他的胡思乱想，吻了一会才松开：“吃饭吧。”
向往舔了舔唇嗤道：“个老不休！”
晚上下班路上，程之远特意去买了方便弄的菜，所以吃晚饭的时间比平时要早。吃完饭后，程之远找了个借口，取消了一家三口的饭后散步及两人的夜跑活动。向往本身就比较懒，见不用下去也没多问，想着程之远也有懒的时候呢。
向往照例负责收拾碗筷，程之远带阳阳洗澡去了。他用干的洗碗布擦碗的时候，身后靠过来一个带着热气的身体，他嘴角上扬，继续手上的动作：“洗那么快呢？”
“嗯~”程之远吻着他后脖子，顺着脖子舔到耳根处。耳朵是向往的敏感点，程之远每次都能很快挑起他的感官。
向往压低声音道：“洗碗呢，别~阳阳还在外面呢。”
“快点洗完~”程之远在他耳边留下一句，一下就松开手走出去了。
向往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他洗完碗出来，见程之远正坐沙发上陪阳阳看电视。他走过去想在阳阳旁边坐下，就被程之远一手拉扯过去，压坐在了两人中间。
向往来了之后，阳阳问问题的对象就从程之远变成了向往，时不时就电视情节问两句，为什么是什么在做什么之类的问题不断，向往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向往腰侧忽然一痒，他转头对上的是程之远意味不明的眼神。向往转过另一边，看阳阳专心盯着屏幕，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这边。就一把抓住程之远作乱的手，用力一拧。程之远吃痛的嘶了一声，放开了他，向往白了他一眼。
阳阳终于看完了电视，程之远忙催向往去洗澡，自己送阳阳回房哄他睡觉。向往洗好澡擦干身体，拿起一旁的裤子，一脚刚套进去，就听浴室门砰地一声打开了。他转过头，就见程之远立在门口，眼神炙热的扫过他的身体。向往心道，看来这裤子也不用穿了，俩人拥吻着。
为了防止阳阳忽然起来看到不该看的，程之远进浴室前就把客厅的灯都关了，所以两人跌跌撞撞搂抱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一个椅子。向往在程之远怀里歪了歪身子想扶起椅子，程之远说道：“别管了……”
向往第二天醒来，就觉浑身散了架似的，到处都酸痛不已。他揉了揉眼睛，一手探过身旁的位置，空的。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眯着眼呆呆盯着天花板看。脑中忽然叮的一声，想起来一件事来：他们今天要陪阳阳去学跆拳道。
向往要死的心都有了，昨晚怎么就没想起这事呢，要想起了他绝对不让程之远这么折腾了……
向往又合上眼，认命的叹了口气，这时门外传来父子俩的声音。
“老豆，这个椅子不是我弄倒的，我过来就看到了。”
“没说是你弄的，你别帮扶了，你力气太小，老豆自己来就行。快刷牙洗脸去吧。”
听到这，向往觉出脸上热热的，他猜应该红透了。
“我先去叫老爸起床！”阳阳兴奋道。
向往用被子盖住头，打算装睡逗逗这小鬼。
“别叫了宝贝！”程之远止住阳阳，“乖，你老爸太累了，让他再睡会。”
向往听程之远这句，心下恨道：你也知道我累！
向往在被子里闷了一会，见阳阳没进来闹他，这才把被子掀开。他艰难的撑坐起身，背靠着床头，眼睛朝下一看，胸口一片凌乱的红痕刺得他眼睛疼。他赶紧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穿裤子的时候又被大腿上青紫的一片羞恼到了。
程之远做好早饭开门进来，向往瞟了他一样，气呼呼的哼了一声。程之远笑着走到床边抱住他：“宝贝，还好么？要不要帮你把早饭端进来？”
向往狠掐了一把他胳膊：“好个鬼！端什么端！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今天要去练跆拳道！我这个样子怎么去啊？”
程之远揉捏着他头皮，咧嘴道：“今天你就在家休息吧，我一个人陪阳阳去就可以。”
“早就答应阳阳了，不去不好。大不了我在一旁坐着看你们俩练。”
程之远亲了亲他额头：“好吧。”
阳阳在外面等半天没见程之远和向往出来，就自己进来找他们。阳阳进来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他忙跑过去，脱了鞋跳上床，挤到他俩中间：“我也要！我也要抱抱！”
向往把他揉到怀里，额头顶额头和他斗牛玩。阳阳和他玩了一会，松开他后看到他脖子处的红痕，歪着头好奇道：“咦~老爸，你脖子怎么被蚊子咬了？”
“我帮你涂花露水！”
阳阳说着就爬到床头柜翻抽屉找花露水，向往哭笑不得，无奈的任由阳阳往他脖子处涂抹花露水，程之远在一旁抖着肩憋笑。
到了跆拳道馆，向往真就坐在一旁的休息区，看那父子二人在教练的带领下练习。看了一阵他有些脚痒痒，也想上去练练，奈何身子太酸了，不好放开运动，就放弃了。
“阳阳！”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向往转头，看到余俊驰穿着道服，在一边朝阳阳喊。阳阳也听到了，和程之远一起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看到是余俊驰，阳阳开心的抛下程之远和教练，跑向余俊驰。两个小朋友热络的聊起天来，直到程之远喊了两回他们才一起走过去。余俊驰也加入了他们的练习，两个小朋友互相开打，程之远就解放了，去了大人组练。
不一会，余俊驰渴了，到休息区找水喝，喝完水又倒了一杯，走到向往跟前递给他：“叔叔，喝水。”
“谢谢你！你爸妈呢？”
“我爸送我来就回去了，我自己练，他会来接我。”
向往不再往下问了，余俊驰看他喝了两口水，又道：“叔叔，你怎么不上去？”
“呃……叔叔有些不舒服。”向往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忙转移话题，“小驰喜欢唱歌吗？叔叔家里有音乐室，你要是来做客，可以和阳阳在音乐室唱歌哦。”
“我不喜欢唱歌。”
向往有些接不下去，余俊驰补充道：“但我会弹钢琴。”
“哇，小驰好厉害呀！”
两个小朋友累的快，没一会就一起下场休息了，阳阳一手握着一杯水，一手拿着一条湿毛巾走过来。
“老爸，你怎么生病了？要多喝水！”阳阳把水杯递给向往，又把小毛巾罩上他的额头，“我帮你降温！”
余俊驰应该给阳阳说他生病的事了，阳阳这是以为老爸在发烧，正给他降温呢。
向往一边感动一边尴尬，感动于阳阳还记得生病的时候爸爸们是怎么照顾他的，还学着他们的样子照顾他，而尴尬的就不用说了。
程之远也下场了，向往朝着他的方向剜了一眼，程之远耸肩摊手，呈问号脸。
练习结束后，上场的几个人一起去冲了澡，向往一家这才和余俊驰告别，要回去了。
“小驰，有空可以到叔叔家找阳阳玩哦。”向往对余俊驰道。
“来吧来吧！我老豆做的饭可好吃啦！”阳阳开心的补充。
“嗯！”余俊驰被这热情的父子二人弄得都不好意思起来。
程之远看在眼里，嘱咐余俊驰乖乖等他爸爸来接，别乱跑，这才把两个“热情好客”的人领走了。
阳阳幼儿园的汇演结束后，教育局给了学校领导一些教学建议，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学校的领导会不定时的到各个班去考察监督老师们的教学。
陈老师不敢再把什么事都丢给邱老师，也开始亲自上阵做好表现了。邱老师都习惯了他这样的套路，只在心里给他白眼罢了。
因为阳阳班里人数是单数，所以大部分分组活动的时候，总会有一组人数比别组多或少一人，不过一般都不影响小朋友们的游戏，可是陈老师负责分组后，阳阳总是落单。
明明能把他归到别组去，陈老师就是不归，有的小朋友想和阳阳一组，也被陈老师劝开。邱老师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怎么觉得陈老师这是区别对待向阳呢。
除了分组，在给表现好的小朋友发小花花的时候，阳阳也总是拿不到。他明明很认真的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做的手工不说最好但却是最有创意的，唱歌的时候声音是最清亮好听的，玩游戏也很积极。
陈老师就像忘记了阳阳的存在似的，不奖励也不理他。邱老师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是陈老师没做出很过分的事情，因为自己的猜测就去质疑质问他，好像也说不过去。
阳阳再大咧也感觉出了陈老师对他不一样的态度，但他也没怎么放心上，只是不能和小朋友们尽兴玩他有些不开心。
这天，他们又分组做游戏，余俊驰一直站在阳阳身边，一看就是想和他一组的。陈老师分好前几组，看到余俊驰，一手握住他手腕，试图把他拉到其他组。余俊驰当然不愿意，他一走阳阳又是一个人一组了，他可不想看到阳阳不开心。
陈老师稍微用了力，余俊驰用尽吃奶的力气和他拼着劲，陈老师边拉边哄：“你到这组来。这组玩具比较好玩，他那组不好玩。”
余俊驰挣扎起来，手腕都被捏出了红痕，陈老师看到了，不敢再扯他，只好松了手，随他去了。余俊驰揉了揉手腕，阳阳忙凑过去给他吹气，两人嘿嘿笑起来。
过几天就是阳阳生日了，向往和程之远这几天加班加点忙着工作，争取在阳阳生日的时候空出两天时间好好陪他玩。即使回到家，陪阳阳看电视，两人也手不离电脑的忙工作，偶尔回应阳阳两句。
“唉！”阳阳忽然叹了口气。
向往忙抬头看着他：“怎么还叹气了呀宝贝？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呢，到时候爸爸陪你去玩！”
“好耶！什么时候过完两天呀？我要过生日！我还要叫小朋友来家里玩！可以么？”
向往捏着他鼻尖道：“可以呀！阳阳乖乖听话，一下下就到生日了！宝宝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呀？”
阳阳歪着头思考，一会吞了口口水：“想要榴莲千层蛋糕！”
程之远听得笑起来：“还有呢？”
“小熊饼干，小猪包，烤鸡……”阳阳边数边呲溜口水。
程之远揉着他发旋笑道：“真是个小吃货，满脑子都是吃的！”
“就知道小猪包，到时候你也变成一只小肥猪。”向往也跟着笑。
程之远哄阳阳睡下后，关了灯正要出去，就听阳阳道：“明天是生日就好了，就不用去幼儿园了。”
程之远脚一下顿住了，看电视的时候阳阳的那一声叹息，他本以为是因为他俩这几天忙，没怎么陪他玩，他觉得被冷落才发出的。现在听着他的话，却听出了点别的意思。
“阳阳不喜欢去幼儿园吗？”
“我不喜欢陈老师，他总不让我和别的小朋友玩，邱老师都不会这样。”
程之远觉出了问题，他又多哄了阳阳一会，等他睡着了才回房。
向往还靠在床头翻着杂志等他，程之远上床来，看着向往：“这两天我俩谁先下班就去幼儿园一趟，找他们老师谈谈。我觉得阳阳在幼儿园有情况。”
“嗯？怎么了了？”向往放下书，神情严肃，“不会又是那个小胖吧？又欺负阳阳了？”
“不是，是老师。他说他不喜欢他们陈老师，不喜欢去幼儿园。”
“陈老师？好像是他们班主任。不过我一般都和邱老师对接，很少见到他。”
“嗯，留个心吧，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
向往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知道有一些老师是看家长的身份地位来选择如何对待孩子的，还有的因为家长不送礼就对孩子不好的。虽然这些是少数，但不是不存在的。
他们俩平时都忙，和老师的关系仅存在于参加家长会的时候聊两句的程度，根本就没怎么和他们打好关系。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家阳阳在学校被区别对待，那他俩是该检讨检讨了。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明天就是阳阳的五周岁生日了。今天向往收工比较早，程之远让他先回去。他看了看时间，想着现在出发，到幼儿园时应该能赶上下课时间接到阳阳。
向往虽然把堵车时间都预估进去了，但是到幼儿园时还是错过了时间，阳阳早就上校车回去了。向往想着与其现在回去，不如趁这个时候找陈聊聊，不然过阵子再忙起来又忘了。
向往一路问过去，找到了办公室，里面坐着的人正是陈。向往客气的和他寒暄几句才进入正题。不过在他介绍他是阳阳爸爸的时候，这个陈脸上显出了一丝不悦，他刚好捕捉到了。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原因。
“我们家阳阳说，您总不让他和别的小朋友玩。不知道您是出于什么考量这么安排的？或者说是阳阳的表述有问题，事实上陈是别有安排？”
陈低头收拾桌上的材料，正眼都不给向往一个：“既然你问起了，那我就向你反应一下情况。向阳他经常调皮，我让他和别的小朋友隔离开，既是为别的小朋友好也是为他好。”
向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如果有人告诉他阳阳被欺负了他相信，但说阳阳欺负别的小朋友，还是经常性的，他一万个不相信。他的孩子是怎样的他是知道的，他也亲眼见过阳阳和别的小朋友相处的情况，不可能存在这种可能。
“之前我和邱交流过，她说我们家阳阳很听话，很受欢迎，她也从没向我反应过这个情况，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家阳阳不可能欺负别人。”
陈不屑一笑：“怎么不可能？看来向阳没敢跟你们说吧，不诚实也是不好的啊。”
向往憋着一肚子气，要发不能发的特难受。
“他在别人的午饭里放辣椒辣人，如果不是发现得及时，那人都要呛出毛病了。他还剪别人的裤子，导致那人的裤子当众掉下来差点哭了。”
“这……是真的吗？”
“你不相信？”陈从抽屉里翻出一页纸递给向往，“你看，这就是他欺负的那个人，家长都要求离开了，你说还能有假？”
向往看着上面小胖朱力的名字，一下想起了某一晚，阳阳回家后一直偷笑，说小胖裤子掉了。这么说来，陈还真没冤枉他，可是……
“汇演的时候我把他角色换了也是出于这个考虑的。”陈又补了一句。
向往一愣：“汇演……不是因为他身高不够吗？”
“啊？”陈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邱应付向往的借口。
向往后面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满脑子都是震惊，满肚子都是气闷。等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没发现门口站着邱，也没听到身后邱叫他的声音。
向往到家的时候程之远已经回来了，正在做饭，阳阳一个人在客厅里玩拼图。
向往径直走到阳阳身边，抓起他一边胳膊把他拉起身，因为脑子里都是疑问和气闷，手下就没注意轻重，把阳阳抓疼了。
“老爸，疼！”
程之远听到阳阳的喊叫声，探出头来：“怎么了？”
“没事，炒你的菜去！”向往不耐烦道。
程之远听出了向往语气里的怒意，生怕他一个激动做出什么来，就关了燃气，擦干手走出去。
“阳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老爸？”向往严厉的看着阳阳的眼睛问他，抬头正对上程之远的视线。
阳阳被向往的语气吓到了，平时向往都是嘻嘻哈哈的和他打闹，这样严肃的口气只有他犯错误的时候才会出现。
阳阳抓了抓头皮，试探着道：“我，我没偷吃糖……”
“别避重就轻！老爸问你，你有没有剪小胖的裤子，在他饭里放辣椒？”
阳阳意识到事情败露了，也不敢狡辩，忙点头承认。
向往一下就憋不住肚子里的闷气，下手打了一下他屁屁：“你还知道欺负人了？！”
阳阳抿着唇忍着，程之远看不下去，拉过阳阳。
向往瞥了他一眼，更加生气了：“你护什么护！他犯错了就该受罚！”
程之远没接他的话，知道他这是气急了转移怒气呢。他把阳阳拉转向自己：“告诉老豆，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胖他说我坏话，我讨厌他！”
“讨厌就剪人家裤子，给人饭里放辣椒？你怎么养成了这样的坏毛病？”向往声音大起来。
阳阳吓得不敢说话了，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趾头。
程之远看今晚是不能好好做饭了，就打电话叫了外卖。吃饭的过程中阳阳都战战兢兢的，没敢多吃。向往放下筷子后，他也跟着放下，虽然自己还没吃饱。
“现在饭也吃好了，罚你站墙角思过，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阳阳乖乖的站到墙角面壁思过去了，向往看了一眼程之远，往卧室走去。程之远收拾好残羹后跟着进了卧室。
程之远掩上门：“怎么回事？怎么生那么大的气？”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这小鬼的事情！”向往火气还没消下去呢。
“找陈聊过了？”
“恩，我本来还不相信陈的话，没想到人小胖都被他作弄得要走了。你说，问题是不是很严重？”
程之远皱了皱眉：“陈有说什么原因吗？真的就是因为和阳阳有几句口角引起的？之前你不是说那个小胖老针对我们家阳阳吗？会不会不是我们宝宝的问题？”
“怎么不是他的问题，有争吵就背地里这么作弄人？我们可没教过他这样报复别人的吧。”
“好了好了，一会我再好好和他谈谈，你生那么大的气影响发挥。”
向往推开他靠近的手：“对了，之前汇演换角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根本不是什么身高问题，害我还内疚没注意锻炼他长高呢。我在那被他们一通数落，面子都丢光了。”
阳阳站累了，看两个爸爸没在客厅，偷偷蹲坐下来，蹲了一会又来回走了几步活动活动脚。主卧里隐约传出些动静，他好奇的朝主卧走去，门没关严，还留着一条缝，阳阳贴着门听到了爸爸们的声音。
“早和你说过先别要孩子，等我们事业有起色，稳定了，不那么忙了再要，你就是不听。”这是向往的声音。
“现在也挺好的，阳阳这么可爱。”
“好什么！我们工作室刚起步，每天都很忙，顾他的时间不多，这才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阳阳，我们俩再奋斗个几年，公司肯定能稳步发展了，不像现在不上不下的。”
“工作会好起来的，阳阳我们好好教育，都没问题的。”
“可是，自从有了他，一切都以他为重，工作一天了脑子都不能好好休息，我们俩也好久没单独约会了……”
“我们不是天天都约会的吗？”
“那不一样……”
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阳阳小心的缩回脚，垂着头往自己卧室走去。等程之远出来的时候，墙角已经没了那个小身影，他往阳阳房间走去。
房间里是暗的，阳阳侧身背对着程之远躺着，看样子是睡着了。程之远给他理了理被子，走出他房间。等房门关上后，床上的小人才用被角擦拭自己的泪水，阳阳咬住被角无声抽泣着。
第二天起来，阳阳两只眼睛都是红肿的，向往和程之远自然看出来了。向往有些心疼，反省自己昨天的言行是不是过了，小家伙晚上竟然躲被窝里偷偷哭了。
向往捏了捏他的脸，和平时一样嬉笑着对阳阳道：“我们阳阳偷偷哭了是不是，羞羞哦~”
阳阳没迎合他的玩笑，低着头应了一声：“没有哭。”
向往本还想问一句知道错没有，看他的样子又不忍心了，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呢，还是让他开开心心的过吧。
他们今天还要上半天班，明后两天休息陪阳阳，阳阳今天也还要去幼儿园的。
中午忙完，两人一起在公司吃了饭，看时间还早，回家布置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又回去忙工作了。之前他们就答应过阳阳，在家给他办个生日party，叫要好的几个小朋友来玩。
两人在下午四点左右就收拾回家了，路上买了食材和装扮用的饰品。刚进家门，向往的手机就连续收到了好几天微信。向往打开对话框，是邱发来的，几条都是长讯息，向往从最早的那条看起，只见开头就是：
向先生，昨天你和陈在办公室谈话，我正好经过，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内容。当时你出来后我叫了你，你没听见。昨晚我想了很久，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清楚这件事……
向往示意程之远过来，两人一起往下读。
看完所有信息后，两人久久对望，都说不出话来。
向往这才知道他们家宝贝受了多少委屈，昨晚他还这么对孩子……可以想象小家伙昨晚是有多么难过，想着阳阳可怜巴巴缩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的画面，向往的心就纠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