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辞辞安全文在线阅读_李长辞辞安(夜榔头)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黑岩故事会

李长辞辞安是小说《从小捕快开始砍翻修仙界》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从小捕快开始砍翻修仙界》的章节内容

李长辞辞安全文在线阅读_李长辞辞安(夜榔头)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大齐国,清河县,某处房间。

“哪个王八蛋把老子扶进茅坑了?!”

李长辞缓缓醒来。

空气中浓烈的腥臭气涌上鼻腔。

差点让他吐出来。

昨夜和老同学聚会。

没想到只多喝了几瓶。

便不胜酒力。

唉......年纪大了......

要是刚毕业那会。

再来个五六瓶咱也不怂啊!

坐起身。

他瞥了眼四周,顿时愣住。

前方古香古色的浅黄木台。

地上磨得锃亮的精致铜镜。

还有四周零零散散的红色细粉。

这是哪?

“李长辞,二十一岁,大齐国京兆府清河县捕快。”

“家住清河县南门街巷,昨日受令搜寻周掌柜家的女儿周小红。”

还没来的及多想。

一股莫名的记忆便闯入他的大脑。

这是......

我穿越了?!

李长辞经过短暂的惊愕,便无奈认清了现状。

谁叫他上辈子是个喜欢看网文的。

身体的异样还未消失。

关于这一世的记忆慢慢浮现。

“家中六口人。”

“骄傲又怯妻的二舅......”

“牙尖又心机的舅婶......”

“喜欢吹牛逼的老爷子......”

“比自己还小的小姨妈......”

“还有个没心没肺的表妹......”

“再加上自己。”

是个大家庭。

不对。

他都没见过家人,怎么就贴上负面标签了?

一回忆。

他明白了。

这逼原主人以前没少吐槽这家人。

这都是他的怨念啊!

“对了,我有任务在身,寻找周掌柜走失的女儿周小红。”

“周小红,两天前离开家后,便再没回去。”

“周掌柜等了一天,彻底慌了神,于是火急火燎的跑到县衙,敲响了县衙大鼓。”

“之后知县范大人责令上官捕头派人搜寻。”

“作为衙门捕快,自己负责搜寻县城南部区域......通宵排查后......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

这原主人工作能力似乎不太突出。

“是个老油子了。”

“昨夜巡至凌晨时,记得听见一处房间传来女人惨叫。”

“随即前往查看,之后......之后......”

之后的事,他便不记得了。

不管了。

先找二舅姥爷请假回去睡一觉。

一夜折腾。

李长辞此刻精神极度疲劳。

二舅姥爷是清河知县范辛海。

也是李长辞舅婶的爹。

幸好自己算半个官三代。

还继承了家里老爷子的吏员身份。

起点并不低!

如果穿越来当个贫农,那才真是欲哭无泪了。

“等睡醒了再去茶馆听听曲,就算是融于原主人日常生活的第一步吧。”

李长辞这时困意来袭,就准备离开。

突然。

不远处一抹红色让他眼神一滞。

血?!

两世为人,他直觉很敏锐。

抬眼望去,房屋角落是一张木床。

此刻,浓稠猩红的血液顺着床脚缓缓落下。

滴答滴答。

在地面形成一滩血迹。

这时他心跳不由加快。

身为捕快,一股强烈的不安莫名在心底升起。

深呼了口气,李长辞手握制式长刀,踱步走了过去。

“死了?”

慢慢走近,床上躺着一名女子。

女子皮肤惨白。

凭两世经验看出,这女子已经死去不少时间了。

她身穿绣花长裙,大约二十上下。

虽然现在白的有些瘆人。

但在李长辞看来,生前也算是个六七分的美女。

“可惜了。”

拔出长刀,他撩了撩女子胸前的衣物。

此时女子的胸口满是血迹。

刀尖拨开内外两层浸满血液的衣物后。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赫然暴露出来。

“果然,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的开局。”

他并没惊慌,长刀随即收回。

从伤口的大小看,行凶者使用的应该是把一寸来宽的匕首。

匕首不长,但还是扎进了心脏。

心脏属于血脉汇流之地,这也解释了为何血液流到现在。

“看来凶手做好了一击必杀的准备,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得赶紧上报!

清河县在二舅姥爷的治理下治安良好。

已经很少发生如此残忍的命案。

至于周小红的案子,和这比起来可以往后排一排了。

你家只是走失了姑娘,别人家可是死了人了!

就在李长辞最后检查女尸时,一股熟悉感突然出现。

这......这不就是周小红吗?

他看过周小红的画像。

一样的衣裙。

相似的容貌。

“周小红怎么死在这了?”

“凶手是谁?!”

凭着几年捕手经验,他估计自己八成是第一个到达凶案现场的人。

“这么看来自己还有点嫌疑了。”

李长辞不敢多呆。

要是被什么人看到。

他就算不是凶手也会惹一屁股骚,实属不智!

没过多破坏案发现场。

他摸了摸自己各处,确认没有什么东西遗失在这。

身为捕快,更需要时刻保护自己。

摸到胸口时,突然发现衣物下多了一个硌人的东西。

拿出一看,竟是一把有着浅淡刻纹的匕首!

匕首此时银光闪闪,上面还带着点点血迹。

这东西怎么在自己衣口里,他记得出门时没带匕首啊。

突然李长辞咽了咽口水,心底不安感愈发强烈。

右手握着匕首,看了看床上女子胸前的伤口,瞬间僵在原地。

卧槽?!

伤口和手中匕首高度契合。

这女子十有八九是死在这把匕首下。

有人陷害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屋外院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你们几个,跟我进去看看。”

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上官捕头?

怎么这时候来查案,我真是栓扣你全家啊!

还没反应过来,几人就来到了房内。

“李长辞?”

“你在干什么?!”

上官云燕吃惊的看着房内的一切。

随后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李长辞。

最后目光停留在他手中匕首之上。

现场所有人陷入沉默,屋内几乎落针可闻。

看着一袭黑衣,身材纤细的漂亮上司。

李长辞尴尬的恨不得原地消失!

僵持片刻,他还是率先打破沉默:

“头儿,我要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

......

清河县,衙门内堂。

一缕青烟从拳头大小的紫金香炉飘出。

还没到房梁,便消散在半空。

这是清河县令范辛海钟爱的檀香。

“李长辞,把事情的经过从实招来,最好不要耍什么心眼,本官可没有多少耐心。”

今天范知县可没心情去欣赏青烟的缭绕,因为这老捕头的孙子又犯事了!

范知县坐在主位,一袭青色官袍显得威严不凡。

胸口绣着起舞的紫鸳,这代表他大齐国正七品的官位。

在他右手方,一位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握刀而立。

女子身穿黑色劲衣,衣边镶着红纹。

明眸皓齿,正是把李长辞抓回衙门的上官云燕。

也是他的顶头上司。

此时上官云燕神色严肃的看着李长辞,眼神中闪过些许嫌弃。

她是清河县望族上官家的年轻一辈,也是范知县的外甥女。

在衙门成长的她聪慧过人,颇受老捕头杨志恭,也就是李长辞外公的疼爱。

后者见她天生有办案头脑,便在最后几年捕头生涯中将其当做接班人培养。

至于接了他吏员名额的外孙李长辞。

杨志恭的评价则是:

脑子不太灵活,没有做捕头的潜质。

李长辞此时站在内堂,看着前方肃穆的两人,一时不知怎么说。

难道要他从地球穿越过来说起?

这样的话范知县八成认为他疯了。

说不定立即就押送大牢。

“二舅姥爷!明显有人陷害我,你们怎么还信了?”

他没有过多解释。

解释越多嫌疑越大。

对面一个是他二舅的岳父。

一个是家中老爷子的徒弟。

谅他们也不会单凭一把匕首就把自己正法!

这就是古代关系网强大的好处。

事事都有人替他擦屁股,是那些平头百姓不能比的。

要是他真是个普通捕快。

现在哪能在衙门内堂被单独审话?

早被打入大牢上刑去了!

李长辞刚说完,范知县便“啪”的一声拍向桌面,怒道:

“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在衙门要叫本官大人!”

“你这样叫,成何体统!”

范知县愤怒起身。

一只手指着李长辞,臃肿的身子来回踱步,恨铁不成钢接着骂道:

“你这个臭小子,这几年在衙门游手好闲,跟上官捕头这么久,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

“一个案子没查好不说,自己还背了上命案!要不是看老捕头的面子,本官早就让你滚回家了!”

抚着花白的胡须,他一屁股重新坐回椅子。

拿起桌上半扣着茶盖的杯子,喝了口茶,唏嘘道:

“想当年老捕头是多么风光,就连京都皇宫的人都来咱清河县请人去办案。”

“如若不是年纪大了不想四处走动,说不定早去京都六扇门了。”

“没想到现在老了竟有你们这两个后辈。”

“一个整天不学无术,十年考不上一个举人!”

“一个终日混吃混喝,现在竟还摊上人命官司了!”

“真是苦了我那女儿,怎么就嫁到了你们家?”

......

李长辞心里有苦说不出。

二舅啊二舅。

我这是给你挡枪了。

听范知县这口气明显对他二舅更不满。

不过二舅废是真的。

而立之年的人了。

还只是个秀才。

虽然五六十岁的秀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咱知县的女婿能和平头百姓比?

不过范知县这番骂,却是让他心里有底了。

他这话里意思,让李长辞觉得他知道自己是冤枉的。

不然主要矛盾不可能是二舅。

骂完了后,范知县心气儿似乎通畅一些。

看着李长辞,沉声道:

“你说说,想怎么办?是直接去衙门大牢上点刑,还是先来点板子再去衙门大牢里上刑?”

“你也是捕快,流程没忘吧?”

李长辞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机灵。

脑袋中的困意都消散不少。

这板子是不能打的。

一沾上就皮开肉绽。

半个月下不来床。

大牢更不用说。

进去一趟不残废都算好的。

整不好就直接死里面了!

原主人仗着自家关系以前在清河县没少得罪人。

这下背了命案。

少不了被落井下石。

不能去!

突然。

他似乎想到什么,急忙道:

“大人,周小红的尸体我看过,当时最少也死了有三个时辰了!”

“而三个时辰前,我还在南城搜查,哪能去杀人?”

“我搜查的那些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当务之急,当然是快速洗脱嫌疑。

免得遭受牢狱之灾。

上辈子李长辞虽没见过尸体,但涉猎广泛。

在网上属于全能键盘侠。

关于尸体死亡时间还是会判断。

虽然没接触到周小红,但当时她后颈已出现暗红色的尸斑。

这就说明这个女人至少已经死了六个小时。

见李长辞如此说,上官云燕目光一动。

一旁坐着的范知县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

经过范知县示意后,上官云燕俏眉一扬问道:

“李长辞,你怎么知道她死了有三个时辰了?”

“她身上当时已经出现尸斑,尸斑在人死后三个时辰左右才会出现,我也是做捕快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听李长辞一说,范知县和上官云燕面面相觑。

什么这猪那猪的?

这是什么话?

不过他竟知道验尸了?

其实以尸斑来判断死亡时间,这一点衙门的仵作也会。

甚至还有好几种不同的方法。

但李长辞这人。

很明显。

在范知县和上官云燕心中并不应该懂这些。

甚至不觉得他当时会保持镇定,去检查尸体。

范知县轻咳一声。

端着茶杯,慢悠悠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你又怎么证明你不是杀了人之后再假装去别的地方搜查,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呢?”

这个回答,让精神状态本就不佳的李长辞差点没躺过去。

这是他亲二舅姥爷吗?

这简直恨不得分分钟把他送进大牢!

一旁上官云燕也偏头看了眼范知县。

她心里清楚。

李长辞这个不在场证明,只要稍微一运作,就可以让他洗脱嫌疑。

但很明显,范知县这次似乎不准备饶过这小子。

她那漂亮的黑眸熠熠生辉。

盯着李长辞,心里倒是有些可怜起这倒霉的家伙。

李长辞明白了。

不管自己是不是真凶。

他们都不会放过自己。

这是要借个由头来收拾他。

至于原因,他哪能猜不到?

这不就是打算给自己点苦头吃,端正做捕快的态度吗?

得想办法,他可不给原主人背锅。

李长辞回忆起整个事件。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嫌疑洗的干干净净,让他们无话可说。

“大人,如你所说,我当时杀了周小红之后再出去搜寻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

“那既然我都离开了,我干嘛还回去?”

“就算我回去了,为什么不找个地方把凶器藏起来?反而又带回去?”

他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自己本就不是真凶,其中的破绽稍一细想就能找出。

“这......”

听到李长辞这话,范知县的脸色稍显尴尬。

一时竟没答上来。

这时他拿过茶杯。

像模像样的吹了两口。

同时朝一旁上官云燕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

立刻呵斥道:

“大胆!”

“李长辞,你就用这种态度和大人说话?也许是你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现在给自己洗脱嫌疑。”

李长辞一听这话,顿时心里口吐芬芳。

说不过就开始耍赖?

范知县沉默片刻,有些狐疑的看着李长辞。

这小子怎么变机灵了?

这还是以前那个又蠢又懒的小捕快吗?

莫不是知道大牢的厉害,给逼成这样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此冤枉一个小捕快。

还是自己亲戚后辈。

范知县心里突然有点过意不去。

他好歹也是读春秋的。

血口喷人这种事,他可做不出!

看在这小子今天有点长进的份上。

打几个板子教训一下算了......

范知县当然不会承认他是因为找不到理由才放弃。

这都是归功于他高贵的德行!

“大人!头儿!属下被冤受罪事小,但死者尊严被辱事大!”

“俗话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愿调查命案,为周小红伸冤!”

剑走偏锋。

李长辞给自己点了个赞。

这番话说的漂亮。

既然知道范知县只是为了敲打他。

肯定会一直拿案子说事。

自己嫌疑洗的再干净都没用。

不如接下案子。

站在道德制高点。

这样他就不能顺利对自己发难。

当然。

真让自己来办案。

那案子多久破就不好说了。

李长辞也没把握就一定能抓住凶手。

但一直拖下去总会出现转机!

这时,范知县像见鬼一样看着他。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是你一个捕快该说的话?

范知县此刻,眼神连连变幻。

这番话说的竟有一丝官场话术的味道。

一时还让他为难起来。

几日不见,这小子长进不小嘛!

上官云燕表面虽然默不动声,但心中不可谓不惊讶。

一个捕快,读上书了?

这时范知县不动声色的抚了抚长须,心中似乎有了打算。

轻声道:“既然你有此心,那这件案子就交给你调查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周家是我清河县纳税大户,五天之内必须破案。”

“如若到时未破,你就老实去牢里蹲着吧。”

范知县是个读书人,进士出身。

熟读圣言经典自然不在话下。

李长辞这话,正对了他的胃口。

“是,属下遵命,定不会辜负大人期望!”

李长辞颔首抱拳。

搞定!

范知县这回答,和李长辞想的差不多。

他虽然算不上清官,但却是个好官。

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周小红的命案。

只要把他从敲打自己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拉回到为国为民的方向上。

就错不了!

上辈子李长辞也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这些浅显道理还是懂得。

见李长辞蓄势待发,一副要为民伸冤的样子。

范知县心里很是欣慰。

这才是咱清河县衙门该有的形象!

“李长辞,为了尽快破案,这五天内快班所有捕手都由你调配。”

“上官捕头从旁协助。”

“云燕,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上官云燕斜眼看了看李长辞。

似乎完全没猜到会是这种结局。

“好了,你们两个即刻下去调查。”

“算算时间周元直一家也该来了,我还要想想怎么和他说他女儿的事,真是让人头疼。”

“是!”

李长辞和上官云燕同时答道。

.....

出了内堂,李长辞一路跟着上官云燕。

穿过几道宽大的黑色木门,来到另一处宽敞的堂口。

这里是快班堂。

也就是衙门快班捕手办公的地方。

“头儿!”

“头儿!”

......

一个个黑衣捕快见上官云燕过来。

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恭敬而又紧张的打招呼。

衙门快班的捕手,专职于打击罪犯,外出追凶。

上官捕头,在衙门中是他们这些人仰望的存在。

甚至在某些捕快心中,连范大人都比不上。

年纪轻轻就成了清河县衙门捕头。

人长得漂亮,家世又好。

还是踏入后天境界的高手。

不过他们欣赏归欣赏,却没人敢对其有什么想法。

毕竟后天高手,发起火来可不是他们能招架的。

再说。

上官云燕那脾气,想想就让他们瘆的慌。

“赵康,去叫大伙都过来,我有事宣布。”

上官云燕叫住一名壮实的捕快。

后者连忙点头,赶去召集众人。

待众人到齐后,上官云燕给大家说了今天范大人的意思。

让大家协助李长辞查案。

大人亲自发话,在场的众人自然不会反对。

除非谁脑子坏了。

待众人散后,她带着李长辞回到属于她单独的办公间。

坐下后,有些深意的笑道:

“李长辞,这段时间下了不少功夫吧,连尸斑都知道了?”

都做了几年捕快了。

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干个屁啊!

这大妞是多看不上原主人?

“头儿,我一个捕快这些能不懂吗?”

房间内的清香沁人心脾。

李长辞顶着困意,感慨女人的房间还真不一样。

比内堂那提神醒脑的檀香强多了。

“既然你在大人面前接下这个案子,那就由你主办了。”

“不过你要记住,五天之内破不了案,就老老实实蹲大牢去吧。”

“知道了。”

李长辞现在精神已极度疲劳。

一夜的搜寻再加上之前的审问。

此刻他的困意已如洪水般袭来。

“那你打算下一步做什么?”

“我想回去睡个觉。”

“......!”

也许是发现李长辞萎靡的精神状态。

上官云燕最后退求其次,同意他在衙门睡一会。

至于回家睡,那是不可能的。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嫌疑最大的人。

且当时案发现场还有其他捕快看着。

说放就放,影响太差。

清河县衙门实行分班制。

就算夜里,也会留一部分人执勤。

故在衙门内有专门供人休息的通铺。

此时他借上辈子996的意志力。

终于从快班堂走到了这里,随后一头栽进最靠近大门的床铺。

不一会,房间内就响起粗重的呼吸声。

......

......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熙攘的脚步声将李长辞惊醒。

身下是和睡前一样的通铺。

身上盖着有些异味和潮湿的被褥。

“不是梦。”

李长辞拍了拍自己的脸。

清晰的疼痛感从脸颊传来。

再次确认自己是真穿越了。

此时睡醒,他精神好了许多。

之前的疲劳也消失大半。

“得赶紧查案了,也不知睡了多久。”

翻下床,整理了下有些褶皱的差服。

重新将长刀跨在腰间,李长辞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出。

刚出门,一个小捕快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脸上急切的表情展露无疑。

“李捕,你终于醒了,头儿都要发火了......”

眼前这个小捕快李长辞有印象,今年新来的。

和自己一样,继承了家里的吏员名额。

“我睡了多久?”

“大概有三个时辰了。”

还好,没睡多久。

今天还有得查。

“上官捕头呢?”李长辞追问道。

“头儿现在在殓房,她说只要你醒了就叫你过去。”

“带路。”

......

跟着这个小捕快,李长辞左拐右绕来到殓房。

殓房在清河县衙门靠近大牢的地方,主要作用就是临时停放尸体。

此时,房外围了几个捕快。

里面则站着范知县和上官云燕。

他们旁边,还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老者。

清河县这几年命案不多。

如此多人出现在殓房,李长辞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长辞,还不快过来。”

上官云燕看见人群外的李长辞,漂亮的眉宇似乎还带着丝丝怒意。

似乎还在因为后者睡觉的事而生气。

李长辞见被点名,硬着头皮的走了过去,抱拳道:“范大人!上官捕头!”

此刻他有些诧异。

殓房这种地方,上官云燕来就算了。

范知县来干什么?

难不成案情有了重大突破?

“长辞,有个坏消息要和你说。”

范知县此刻脸上挂着愁容,眉头紧锁。

看的出来心情并不好。

李长辞心中“咯噔”一下。

坏消息?

“大人,怎么了?”他赶忙问道。

“刚才周掌柜一家来过了,知道他女儿周小红死了后,要求我们三天破案。”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了。”

“三天?”

李长辞听到后,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倒不是因为五天变三天。

而是一个掌柜怎么能对衙门提要求?

到底谁是官?

谁是民?

还反了天了?

带着疑惑,他问道:“大人,我清河县衙门办案总要讲究流程。”

“再说案子难破的话,十天八天也不一定破的了,周掌柜怎能提这要求?”

范知县看了眼李长辞,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沉吟道:

“周元直家里家里有个亲戚,如今在京都六扇门当差。”

“如果我们三天破不了案,他就会去请他那位表兄来帮忙。”

李长辞一听,原来如此。

这是有人要来踢馆啊!

上官云燕此刻也俏眉紧皱。

作为清河县捕快界第一把交椅,怎么允许京都的同行来自家地盘调查?

这不仅仅是打她的脸,还是打知县的脸。

“姨丈放心,三日内我必定查出凶手。”

上官云燕已经打算踢开李长辞,亲自办案了。

本打算依着大人的意思,这次让李长辞主办。

但现在看来,恐怕不行了。

真让他来的话,不知要查到什么时候。

听到上官云燕坚定有力的保证,范知县脸色变得稍微好看一些。

“云燕,本打算这次让李长辞来主办,但现在看来,还是你来合适些。”

“长辞,这次你跟在上官捕头后面认真学。”

“还有,不要以为你的事就算了,这次要是三日破不了案,你还是给我滚进大牢。”

李长辞尴尬的点了点头。

这都摆明了凶手不是他了,怎么还和他过不去?

都是原主人欠下的孽债啊!

不对。

怎么她叫你姨丈就没问题。

我叫你姥爷就不行?

要是再上辈子,他肯定要骂一句双标狗。

不过看范知县的脸色,还是忍了算了。

“云燕,案子现在怎么样了?”范知县回到正题。

一般的案子他也懒得过问。

但是这件案子却有些不同。

本身就已经是难见的命案。

现在还有三天破案的紧迫感,他不跟进都不行。

上官云燕朝一旁的长衫老者道:“徐师傅,把你查出的情况给大人讲讲。”

长衫老者是衙门的仵作,主要负责给受害者验伤。

不过这些年清河县命案不多,他已经很少直接验尸了。

大多数时候看的都只是一些跌打小伤。

给范知县行过礼后,老徐道:

“大人,周小红的尸体卑职看过了,致命伤乃是胸口的刀伤。”

“伤口直入心脏,凶手应该是抱了杀人的心思。”

“从伤口的大小和角度来看,凶器应该是上官捕头带回来的那把匕首。”

“至于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丑时。”

听见仵作的描述,李长辞心里点了点头。

和自己当时判断的一样。

丑时也就是凌晨两三点左右。

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上午九点了。

“还有,周小红死前,应该和男人行过房事。”

“不过她身上没有其他伤痕或者淤青,所以卑职看来应该不是用强的。”

老徐是个老仵作,讲起这些没有任何的拘束。

听到这话,一众人眼神怪异看着李长辞。

看的他心里直发憷!

看我做啥?

又不是老子做的。

“还有没有其它发现?”

上官云燕尴尬的收回目光,对老徐问道。

“从尸体来看,暂时就只有这么多了。”

老徐只懂得验尸。

至于其他的,还是只有他们这些捕快去查。

此刻范知县心中有些没底,急忙问道:“云燕,这案子你看三天能破吗?”

眼前的信息有点少。

至少范知县听完,还是一头雾水。

面对范大人直截了当的询问,上官云燕道:

“案发现场我也查验过,凶手做的很干净。”

“不过姨丈放心,既然周小红死前行过房事,那这案子就简单了。”

“找到那个男的就行。”

上官云燕虽然未婚配。

但因为职业的原因,还是从一些书籍中了解过男女之事。

并不是那种对这方面懵懂无知的少女。

“这次辛苦一下,可别给我清河县丢人。”

“姨丈放心,我会全力办案。”

范知县很急。

如果三天没破案,六扇门的人来清河县查案的话。

他这个知县可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上官云燕此刻虽嘴上这么说,不过只有她知道这案子虽不难。

但想要三天破案,时间上却是有点紧。

虽说只需找到周小红的情郎案子就结束了。

但要想三日内找到,只有靠人力日夜调查。

争取快速找到亲眼见过他们相会的人,然后再画像搜索。

不过大齐国虽然男女风气不那么拘束。

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决计不会在人前和自己情郎幽会。

这就加剧了调查难度。

“老徐,那是什么?”

李长辞在他们说话的同时,一直在打量周小红尸身。

目光略过头发时。

无意间发现黑色头发的深处隐隐夹杂着一截金色丝线。

老徐转过身来,顺着李长辞手指的方向朝头发看去。

不过可能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等等,我给你拿来。”

李长辞说完,将两只手指伸入尸体头发之间,准备将金色丝线拿出。

就当手指接触周小红发丝之际,顿时变故突生!

一缕缕仿佛无形能量般的波动,顺着手指。

从周小红体内,直冲他脑门。

此刻他心神巨震,什么情况?

还没来得及多想。

眼中便飘过一幅幅诡异画面。

这些画面断断续续。

竟凭空出现在他眼中!

“李捕,怎么了?”

见李长辞一动不动,老徐开口提醒。

被他这么一叫,李长辞顿时回过神来。

手指还夹着那截金色丝线。

而周小红体内的奇异能量早已吸收殆尽。

“这是......”

他此时心中如一万只草泥马跑过。

自己看到了什么?!

卧槽了啊......

在吸收周小红尸身上的奇异波动时。

李长辞最初看见一处巨大恢弘的府宅。

随后一个身穿金色华服的年轻男子从大门口慢慢走近。

紧接着画面一转。

似乎在这处府宅某个地方。

一个个年轻力壮的灰衣家丁将十几个沉重木箱,搬入一间不起眼的破旧小屋。

随即画面又是一黑。

最后,就是一张极度猥琐的脸在画面中上下晃动。

完事后,突然拿出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朝他刺来。

“想吐了......”

李长辞心中无比恶心。

这感觉如同吃了苍蝇一样。

系统老哥。

要给这种回放能力的话。

以后能不能捡重点的播。

有前面两段就够了!

本来李长辞看完前两段就已经猜到这是周小红生前记忆。

正庆幸自己也有点特殊能力时,第三段画面接踵而至。

原本热忱的心瞬间冰凉。

心中一万个想跳过。

但似乎这奇异能量没吸收完,画面就不会停止。

“幸好这画面断断续续的......”

“要是看一个完整过程,不如杀了我算了。”

“实在要看......能不能给个全景......”

此刻他深吸了口气,勉强从刚才的恶心中挣脱出来。

至于为什么有这种窥视记忆的能力,李长辞也不明白。

不过也好,至少他这穿越,不是裸穿!

这时上官云燕注意到他。

当看见他手中金色丝线时,原本沉思的俏脸突然动容,眼色异样道:“你拿的什么?”

还没等李长辞回答,上官云燕就如鬼魅般出现在李长辞身前。

一把抓住李长辞的手腕,认真观察他手中的金丝。

“京都丰荣布庄的上等金蚕丝!周小红身上的?”

上官云燕出身家族世家,这种上等布料自然熟悉。

手腕被死死拿住。

虽说上官云燕看上去不像个柔弱女子。

但这手腕处传来强大力道仍让李长辞惊叹。

这女的属牛的吧?

回想脑中记忆。

这时李长辞发现上官云燕是突破了炼体境。

到达后天三境第一境行气境的武者高手。

一个女孩,不去学道门练气。

走什么炼体路线?

这方世界和李长辞上辈子的古代不同。

这里的修炼体系大致分三种。

道门练气。

佛门修心。

和武者练体。

不是说练气的都是道门弟子。

修心的都是佛门弟子。

只是练气和修心这两种修炼方法最先出现在佛道两家。

像上官云燕这种突破了炼体第一个大境界,到了后天三境界的人。

在整个大齐国都算得上一方高手。

冰凉的体温从手腕传来。

伴随着阵阵痛感。

李长辞咽了口唾沫。

指了指身前的尸体,“在她头发里......”

“这是线索。”

听李长辞确认后,上官云燕难得一笑。

松开了手,之前有些焦急的心情缓和了些许。

“云燕,知道是谁了?!”

范知县见状,急忙问道。

“这个虽然还不能确定,但范围已经可以锁定了。”

“这金丝是京都丰荣布庄上等的金蚕丝,既然出现在周小红的发丝中,那基本可以断定她的情郎一定穿着此种材料制成的服饰。”

“金蚕丝十分稀有,寻常人家不可能有。”

“能穿上身的,肯定不是一般家庭。”

“在我们清河县,这样的人家应该不超过十户。”

“十户?”

范知县听了上官云燕的解释,莫名忧虑的问道:“云燕,不会要搜查他们全部吧?”

“正常来说是的,我去的话,三日之内应该会有结果。”

“先不着急。”

范知县打断了上官云燕。

既然能穿上这衣服的人非富即贵。

那能有这么好查吗?

如若没有结果,岂不是将清河县最有权有势的人都得罪完了?

那我这个知县还当不当了?!

范知县心中有些抵触,虽然他知道也许这是最快的方法。

“云燕,有些事没有那么简单。”

“你想想,你说的这几户人家,在咱清河县肯定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甚至你们上官家可能也包括其中,如若搜查过后没有结果,那后果会是什么?”

上官云燕听范知县这么一分析,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她只顾着查案,竟忘了这一点。

姨丈能稳坐县衙二十年,少不了当地有权有势的望族支持。

因为一个案子得罪他们。

确实有些不妥。

“是我没考虑周到。”

没有线索还好。

既然有了线索。

又不能正大光明的查。

作为破案狂人的上官捕头心中就如猫爪一般难受。

“还是先暗中调查吧,等确定是哪一家后,再行动不迟。”

范知县此刻心情虽然糟糕,但相比之前一头雾水时还是要好些。

至少知道凶手的大致范围了。

“是。”

上官云燕虽有些不甘心,但姨丈说的也很重要。

只得再想办法。

如若不是有顾忌,按她的性格。

早就提刀上门去了。

“大人,不如这案子给我我试试?”

正准备离开时,李长辞的声音传入范知县的耳朵。

刚才他和上官云燕的对话李长辞一直在听。

明白了其中的难处。

真要搜查的话,就要有一锤定音的证据。

听到李长辞的话,范知县脚步僵住。

转头面带疑色的看着他。

“你?”

“李长辞,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本官现在可没心情陪你玩!”

“你也听到了,这案子连上官捕头都没把握的事,你去了能查出什么?”

范知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心情就不好。

你小子和我扯什么犊子?

“大人莫不是忘了,这金蚕丝还是我找到的。”

李长辞此刻不是无的放矢。

听了上官云燕的分析,他更有把握了。

刚才自己看到的第一段画面,那处恢弘的府宅。

他记得大门上方牌匾之上。

赫然写着“司徒府”三个大字。

李长辞从小在清河县长大,这里姓司徒的本就不多。

能住上如此气派的府宅。

那就只有常在京都做生意的那个司徒家。

而那身穿金衣的年轻人。

明显就是周小红的相好。

也就是是本案的凶手!

“你......”

范知县和上官云燕听李长辞这么说。

眼神顿时奇怪的打量着李长辞。

他们只顾着讨论案情,却忽视了一点。

这线索是李长辞找到的!

一个成天不学无术,只顾着混日子的人。

竟然会查案了?

上官云燕一想到上午李长辞在内堂的表现,美眸顿时接连闪烁。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大人,头儿,是人都有三分志气,我好歹也是老捕头的孙子。”

“总不能天天蹉跎时日,浑噩而终吧。”

“圣人言人若无志,与禽兽同类,我也想作个有能力有责任有抱负的捕快。”

“请大人给我一天时间破案。”

李长辞这番话,让范知县和上官云燕目瞪口呆。

甚至一向置身事外的仵作老徐都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有能力有责任有抱负的捕快?

范知县此刻,眉头深皱。

今天李长辞的表现实在让他无法解释。

“长辞,不是我不给你机会。”

“你也听到了,这次案件紧急,你若来主办的话,耽误了破案进度谁来负责?”

好歹是李长辞的长辈。

见这小子似乎和以前那纨绔模样迥然不同。

语气缓和了很多。

若还是以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范知县早就破口大骂了!

从上午的审问中,李长辞就知道这老家伙喜欢听读书人那酸不拉几的套话。

没想到效果还挺不错。

看样子再坚持一下。

这案子他接手的希望很大。

那个司徒家的年轻人竟敢把命案扣在他头上。

让他来顶锅。

他一想到就浑身不爽。

这次接了案子抓到人。

不把他屎打出来!

“大人,如若我一天之内未破案,属下愿自己去牢里反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范知县也有些无奈。

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从李长辞以前的表现看。

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但从其今天的表现看。

似乎他对此案势在必得。

倒是有些底气。

“姨丈,不如就给他一天时间。”

“如果不行,我再接手不迟。”

此时上官云燕开口,竟一反常态的帮李长辞说话。

她感觉李长辞今天像变了个人似的。

还敢主动请缨,她倒要看看这小子搞什么鬼。

踱步犹豫了一阵。

范知县心里似乎有主意了。

勉强道:“既然云燕这么说,那就给你一天时间......”

“不过若没结果,你就在牢里呆到立秋吧。”

范知县也存在赌一把的心理。

毕竟这小子是老捕头的孙子。

实在不行,再让云燕接手也不迟。

“云燕,从现在开始就让李长辞主办,你还是从旁协助。”

“明天这个时候如果没进展的话,立即把他抓到我面前。”

“是。”

上官云燕斜眼看了下李长辞,声音冷漠。

“多谢大人。”

李长辞就知道,自己作为老神捕的孙子。

又是范知县的后辈。

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机会。

至于没结果?

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已经是开了挂。

就等着上司徒家拿人了!

......

快班堂,上官云燕办公间。

“李长辞,你要是这次办砸了,大人可不会轻饶了你。”

上官云燕坐在案桌前的椅子上。

将衙门发放的搜查令递给李长辞。

清河县捕快对于这些大户人家,也不说想查就查。

必须要个凭证。

不然胡乱搜查的话,这些人说不定去京都告状。

虽说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但总会惹些麻烦。

“放心,我心里有数。”

李长辞接过搜查令。

看着一袭黑衣,秀色可餐的上官云燕。

心道如此女子怎么就走上了武道?

还当了捕头?

这还真有点违和。

按理说衙门捕头不都是五大三粗,胳膊比头还大的抠脚汉子吗?

武道炼体,第一个境界是炼体境。

要想修的圆满,其中的苦头李长辞是知道的。

因为他自己就是炼体巅峰的武者!

炼体境界分为炼骨,炼脏,炼肉和炼皮。

每一层都炼至圆满后,方为炼体巅峰。

有了进入后天三境的资格。

而在炼体的过程中。

骨脏肉皮。

千锤百炼。

修炼者往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最后还要在药力的支撑下才能臻至圆满。

寻常女子哪能吃得了这个苦?

故大齐国上层人士。

除非先天就是炼体的料子。

一般都选择炼气。

其中在京都更以炼气为尊。

大齐国国宗!

天工宗!

便是以炼气为主的宗门。

不过要说实战的话。

同境界下近身战斗还是炼体更胜一筹。

但炼气炼心术法繁多。

武者一个不留神也容易翻车。

“你打算怎么查?”

“先说好,我只是协助你抓人,破案这方面,我可不会帮你。”

上官云燕有些奇怪的看着李长辞。

后者此时看她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在。

抠里抠气的。

我让你帮我破案了吗?

“头儿,你为什么不走炼气的路子?”

“御剑飞行,斩敌于千里之外,不比拿把刀砍来砍去的强多了?”

李长辞将搜查令收好后,没有正面回答。

反而问了句关于她修行的事。

上官云燕见李长辞如此问,脸色瞬间僵住。

似乎有些生气。

白皙的脸蛋上。

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你懂什么?”

“让你去查案就查案,我修什么管你什么事?!”

见上官云燕莫名有点要暴走的意思。

李长辞暗道这女的在修炼这事上肯定有什么心理阴影。

他随即干笑道:“只是随口问问,不说就算了,发什么火嘛。”

“走炼体也挺好的,我也是炼体,咱们都一样。”

上官云燕一双黑眸盯着李长辞,眼神仍不时闪过怒色。

不过似乎知道自己不该为这事发怒。

深吸了两口气,淡淡道:

“还不去查案,要是误了案子,我第一个把你送进大牢。”

一日内破案,根本不可能。

就算李长辞今天有点不同。

也改变不了现状。

到时候非得拿他去牢里坐坐。

这人现在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见上官云燕的情绪稍微稳定。

李长辞感慨女人的心理真难理解。

就问了一句,还记恨上了?

不仅抠里抠气。

还小肚鸡肠。

“行,不过查案之前我先了解了解案情总行吧?”

“你想了解什么?”

上官云燕双手叉在胸前,一副我什么线索都没有的样子。

“比如你之前说的有嫌疑的那几家,具体是哪几家?”

李长辞虽然知道答案。

但好歹也要弄点其他信息。

不然考试光写个答案。

这能不让人怀疑?

基本过程还是要有。

上官云燕像看智障似的看他,最终还是答道:

“能穿金蚕丝的人家,应该只有城北的王家,司徒家,城西的苏家和西门家,还有城南的钱家和上官家......”

上官家?

这是把自己家门都报出来了。

还真是大义灭亲啊。

“好,上官家最近,那就先调查上官家。”

“李长辞!”

上官云燕站起身。

拿起长刀。

咬牙切齿的看着李长辞。

在衙门谁不知道她是城南上官家的人?

她说上官家只是避嫌。

难道这不开眼的小子还真要去?

“头儿,灯下黑的道理你也懂,万一真是你们上官家的人,如若不查,耽误了案情谁来负责?”

李长辞内心哂笑。

一个小捕头在我面前还耍威风。

上辈子老子当全能键盘侠时。

不知破了多少喷子的防!

李长辞此话一出。

上官云燕脸色有些潮红。

不知是不是被李长辞气的,强忍怒意道:

“我家大哥已有妻儿,二哥乃京都青山书院学子,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做出这些事。”

她家的情况,她当然清楚。

年轻一辈的两位哥哥肯定不会做出此等恶事。

自然不用去查。

李长辞见上官云燕被自己拿捏住。

心中呵呵一笑。

这大户人家的小姐脾气,在衙门都不改。

是该有人管管了!

难怪原主人见了她就像耗子见猫一样。

动不动就发飙。

这怎么让人受得了?

他决定了。

通过这次案子得好好打压一下这位娇滴滴的上官捕头。

至少以后要把他当成和她平起平坐的人。

现在李长辞有看见死者记忆的能力。

以后在捕快界大概率能混的风生水起。

哪能再被一个女子压一头?

这不仅是男性的尊严。

也是穿越者该有的待遇!

“你保证?”

“上官捕头,你的保证没用,现在我是案件的主办人,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不止你上官家,这几家我都要查!总不能因为衙门捕头是上官家的人,就不查了吧?这要是传出去,你想清河县的百姓会怎么说?”

“头儿,我都是为你好啊。”

李长辞道理一套套的。

说的上官云燕无法反驳。

只得用那亮闪闪的眸子死死盯住他。

上官云燕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了李长辞。

原先那个唯唯诺诺,见到她还有点害怕的人。

似乎消失了。

现在变得更加讨厌!

更加欠揍!

要不是顾及捕头的身份。

她恨不得马上把李长辞拖过来暴捶一顿!

瞧着上官云燕十分有攻击性的目光。

李长辞竟隐隐感到一丝危险。

这人怕不是绷不住了。

要当场行凶吧?

后退了两步。

他下意识握住腰间的长刀,提醒道:

“上官捕头,现在我是范大人点名的主办人,是知县大人亲自任命的。”

“我办案的这一天内,衙门上下捕快都要听我的调配,包括你也要协助,难道你不听大人的命令?”

他还只是炼体境。

面对进入后天行气境的上官云燕,肯定打不过。

见李长辞一副戒备的模样。

上官云燕心冷哼一声。

她还以为这小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说到底还只是个炼体境的小捕快,随即冷笑道:

“谁说我不听大人的命令?”

“你放心,你查案期间我会好好配合的,你要查我上官家,去查就是了,不过到时候被人赶出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见上官云燕稍微恢复正常,李长辞才松开握刀的手。

心中暗道得找机会也突破到后天境界才行。

不然这行气境的上官捕头真要动起手来怎么办?

“我有衙门搜查令,谁能赶我?是不是家里住的不习惯了想去牢里蹲蹲?”

李长辞拿出衣口搜查令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女的又吓唬自己。

当他是吓大的?

上官云燕见此,心中怒意重新升起。

不过这次她忍住了,轻声道:

“那你去吧,既然你想白跑这一趟,我也不拦着你。”

“不过到时候莫连门都敲不开,只是徒增笑柄罢了。”

“我说要了自己一个人去吗?”

“什么意思?”

“当然是你陪我一起去。”

开玩笑。

没个高手保驾护航他可不敢往那些大户家跑。

要是见势不妙造反怎么办?

基本安全保障还是要有的。

“李长辞,你别太过分了。”

上官云燕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顿时升起。

让她带人去查自己家。

那让她在家人的心中立于何处?

“头儿,不是针对你,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再说我们又不是上门搜查,这大人也不允许,我们只是去做做客,了解下情况而已。”

“等我调查完,确定目标后,再召集兄弟拿人。”

当然,他不会真去上官家浪费时间。

他的目标还是司徒家。

李长辞这么说,主要就是拿捏拿捏上官云燕。

让她知道谁才是这案子主办人!

“李长辞,你就这么确定调查之后就有收获?”

上官云燕听李长辞这一解释,心里稍微想通了点。

既然不是搜查,只是调查。

那就暂时可以接受。

瞧见上官云燕那完全不信任的眼神。

李长辞心中呵呵!

灵机一动道:

“那我要是明日抓到凶手怎么办?”

“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打赌?”

上官云燕眉眼一挑。

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若是我明日抓不到凶手,立秋后我自愿辞掉捕手职位,回家陪老爷子养老如何?”

“好,这可是你说的!”

上官云燕来了精神。

这讨厌的家伙走了也好。

回去陪师父安度晚年也不错。

甚至她早些时候一直都有这种想法。

李长辞在衙门这点贡献。

还真不如回去照顾老捕头。

“别高兴的太早,如果我明天抓到凶手,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要助我进入后天三境。”

李长辞的目的很明确!。

就是要早点进入后天境界。

他凭记忆知道武者想要进入后天三境极为困难。

即使只是后天第一境行气境。

也难倒了无数炼体巅峰的人。

因为进入后天三境有一个必要条件。

那就是要获得一张行气图!

不过就算只是普通的行气图。

价值之高远超他现在能承受的极限。

当年自家老爷子受皇家封赏。

本有机会购买一张行气图。

不过他当时已人到中年,武道之路无望。

便将赏钱买了现在的宅子,算是给后辈一个安稳的住处。

故其修为一直停留在炼体巅峰。

上官家家大业大。

上官云燕能到行气境,家中肯定有行气图。

再说都是自家老爷子的徒弟。

借来看看问题应该不大。

“李长辞,没想到你还打算走武道一途,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帮你?”

上官云燕美眸转动,打量了下李长辞。

看不出他还有此野心。

“好说好说,我要是抓到人了,把你家行气图借我看看就行。”

“呵呵。”

“李长辞,你想的倒美。”

“你知道行气图的价值吗?把你卖了都换不来一张。”

上官云燕莞尔一笑。

她是被李长辞这番话逗笑了。

行气图。

炼体境武者晋升的唯一途径。

哪有那么容易拿来赌?

“只是借用,看完了我还你就是了,别这么小气。”

“再说,我明天也不一定抓到人,你的赢面还很大。”

上官云燕听李长辞认真的口气,心想可能他还不知。

难得耐心解释道:

“这倒不是我小气,你知不知道行气图可不是说借就借的,每张流传出来的行气图,只能被人观摩三次。”

“三次之后,行气图会自行销毁,我用的那幅行气图,已经被观摩两次了,你说,家里会轻易让我拿出来吗?”

李长辞心中一震。

他没接触过过行气图。

只是听别人说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限制。

现在看来,这借出来的几率就不大了。

这最后一次机会上官家肯定会给后辈留着。

看着陷入思考的李长辞,上官云燕似乎想到什么,眼眸一闪道:

“不过我上官家的行气图也不只有一幅。”

“如果你把你家老爷子那把斩金刀拿来做赌注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和家里说说,拿出一次观摩机会来和你赌。”

不止一部?

真是狗大户啊!

老爷子的斩金刀李长辞知道。

就是那把陪了老爷子一辈子的家伙。

听他说那是一柄吹毛断发的宝刀。

只差一步便可晋升法器行列。

是一把有钱也买不到的法器胚子。

现在老爷子还拿着斩金刀每天练刀,宝贝的不行。

要让他知道自己拿他的宝刀去赌。

非把自己腿打断不可!

“这......好,我和你赌了!”

李长辞当然不会做亏本的事,自己百分之百赢。

拿命赌都不怕!

“不过你千万不能和老爷子说我用斩金刀打赌的事。”

“放心,不用我说,明天他自己就知道了。”

上官云燕心情突然变得不错。

李长辞在办案方面可以说是个新手,不知道这命案的难办之处。

一天破案,没有任何可能。

她赢定了!

当初杨志恭什么都教她,唯独她那柄斩金刀杨志恭没给。

说此刀戾气太重。

不适合一个小女娃娃。

当时的上官云燕还是炼体境。

不知道一把好武器对自己的重要性。

现在看来,杨志恭那柄斩金刀正好适合现在的她。

若是得了,实力至少上一个层次。

她本就打算找个由头去找老爷子讨要。

这次和李长辞的赌约,正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不过虽说是打赌,但她上官云燕也不会白拿。

到时候尽量想办法让她那老师父满意。

瞧着吃定自己的上官云燕,李长辞笑而不语。

“好,既然定了,那我们立个字据,防止有人耍赖。”

“有这个必要吗?我说话从不反悔。”

上官云燕有些烦,怎么事这么多?

“我是怕到时候我耍赖。”

李长辞殷勤的从案桌拿出一张纸递给上官云燕,“你来写。”

不是李长辞不想写。

是他的毛笔字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还是不要献丑得好。

上官云燕也没拒绝。

几个呼吸间就在纸上留下了几排漂亮秀气的小字。

随后在左下角写上了姓名。

李长辞接过笔,同样签下了他的大名。

不过和旁边上官云燕那几个字比起来,他的字属实丑陋了些。

见着字据已立好,李长辞将其收起。

“这个暂时就由我来保管了,你不会介意吧?”

“无所谓。”

上官云燕不怕李长辞耍赖,他本就打算去找杨志恭讨要,这次只不过借个由头罢了。

“马上散值了,你还不快去调查?”

“不急,等我回去制定好计划,明早再说。”

李长辞确实一点都不急。

十拿九稳的事,还是先回家睡觉养好精神重要。

“你不是打算回家再睡一觉吧?”

上官云燕的眼神,似乎在说:

这就是你办案的态度?

“是制定计划!”

“记得明天早点来,别耽误了我们查案。”

上官云燕俏脸突然一黑。

她什么时候答应一起查案了?

......

最终,李长辞以安全为由,再加上自己主办人的胁迫。

还是生拉硬拽的让上官云燕妥协了。

去司徒家没有这行气境的大妞跟着,他始终觉得安全性不够。

李长辞也是个稳健的人。

毕竟这方世界高手多,自己这点实力目前还不够看。

回到快班堂,李长辞坐回自己的案桌,准备再摸会鱼就下班。

他以前虽然混了些,但本身在老爷子不计成本的帮助下,已经是炼体巅峰的武者。

在快班堂,除了上官云燕没人是他的对手。

论地位,他在这里几乎就是捕头之下的第一人。

“李捕,马上散值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查案?”

“对啊辞安,刚刚捕头和你说了这么久的话,是不是在教你怎么破案?”

“头儿的房间还没人进去过,你可是第一个啊!”

......

李长辞坐下后,几个没出去执勤的快班捕手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挤眉弄眼的问东问西。

他平日和这些同僚相处不错。

再加上和知县大人的那层关系。

衙门三班捕快任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好了好了。”

“你们几个该散值的散值,该值夜的值夜,在这儿瞎打听什么?”

“需要抓人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们。”

李长辞将几个靠的较近的捕快往外推了推。

就差往屁股上踹几脚了!

“听说这案子不好整,头儿好像都没把握三天能破,我们只有一天时间,今晚不通宵调查吗?”

一名年轻的捕快有些担心的提醒,今晚难道就这么回家睡觉?

其余众人皆看着李长辞,似乎和这名捕快想的一样。

通宵?

通个蛋的宵!

老子上辈子已经奉献的够多了。

“今天大伙都累了,先回家睡觉,明天还有一天时间,不着急。”

“你们记住,查案切记心浮气躁,心态要静。”

看李长辞稳如老狗的样子,众人皆是一脸茫然。

李捕这是有线索了?

竟一点不着急?

现在才五月,距立秋还有接近三个月。

这要是明天没结果,牢底都要坐穿啊......

散值后,李长辞在一众同僚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衙门。

经过县衙大门时,还碰上了同样准备回家的上官云燕。

“头儿,记得明天早点来,别迟到了。”

身穿捕头专属制服,挎着衙门制式长刀的上官云燕回头看了李长辞一眼。

眸子中隐约些许怨气。

最后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了。

“什么态度......”

明天非要让这大妞眼珠子都瞪出来!

杨宅离衙门不远。

步行的话,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到。

李长辞穿过县城集市,进入一条由青石铺成的小街。

此刻街两旁做生意的小贩还没收摊。

他找到一家卖甜食的铺子,走了进去。

“李捕,真是稀客啊!”

老板是一名胡子刮的很干净的中年大叔。

见李长辞进门,急忙从柜台跑来。

满脸笑容,亲自迎接他。

两日没回家,想来小小那个丫头嘴巴又该馋的流口水了。

杨小小是二舅杨慕容和舅婶范珠儿的女儿。

今年六岁,在记忆中是个调皮好吃的主。

不过虽然好吃,但舅婶平日管得严。

怕她乱吃东西吃坏肚子,所以严格控制着她的饮食。

至于糕点蜜饯之类的甜食,更是一点都不许给她买。

按舅婶的话来说,甜的东西吃多了牙齿就会坏掉。

牙齿坏掉了以后长大就嫁不出去了。

虽然杨小小对甜食没有一点抵抗力。

但经舅婶整日的洗脑恐吓,杨小小忍痛接受了家里不买甜食的规矩。

不过也有例外。

那就是李长辞有时会不听舅婶的话,买一些甜食回家。

这就给了杨小小可乘之机。

让她隔段时间就能在李长辞这里蹭上一些。

这处门店不大,柜台前摆放着十几个木板制成的方形食盒,里面盛着花花绿绿的糕点。

这时店老板指着这些糕点盒,一一给李长辞讲解其制作过程,味道,口感。

乐此不疲!

李长辞知道这衣着干净的店老板在想什么。

自己作为清河县捕快界的二把手。

又是当年威风凛凛老捕头的孙子。

只要在他店里多留一会,不仅他面上有光。

还能震慑附近的宵小无赖。

而代价不过就是几两甜食而已。

划算的买卖。

“那就桂花糕和马蹄糕各二两吧。”

“好勒,大人您稍等!”

店老板没吩咐伙计,自己到柜台取出两张黄澄澄的油纸。

帮李长辞挑选出品色上好的糕点各二两,仔细用油纸包了起来。

“一共多少钱?”李长辞问道。

店老板听这话,顿时有些紧张,急忙道:

“李捕说笑了!几两甜食而已,哪值得了几个钱,都是老街坊了,就当我请您品尝!”

“收下吧,公职在身,老板你这可是在为难我。”

李长辞笑着留下一钱银子,数目应该差不多。

虽然他记得原主人没少白嫖。

但他不打算继续下去。

这些人赚的都是干净钱。

不容易。

再说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顾老板连连推脱,李长辞提着用细绳绑好的糕点,自顾走出了小店。

继续往青石小街深处走去。

送走李长辞后,店老板回来看着柜台上的一钱银子。

迟迟没敢动手。

李捕今天怎么了?

记得以前从没给过啊。

他越想心里越慌,认真回想自己刚才的表现。

在确认没有任何不妥后,才小心翼翼将这一钱银子收入账中。

“别瞎想了,也许这段时间上面查的严吧......”

此刻已近黄昏,青石小街两旁的商户大多开始生火做饭。

一些出来洗菜淘米的人看见路过的李长辞,纷纷礼貌的打着招呼。

一口一个李捕叫着,叫的如他般的厚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还只是个小捕快,你们这样影响甚坏!

不过心里,他却实诚的觉得舒服。

没一会,一座墙面刷着浅白色石漆。

有着一级台阶的府宅出现在其视野中。

这正是自家老爷子的府宅。

也是李长辞的家。

坐落在这条青石小街里处。

当初杨志恭选府宅时,特意挑了城南这处较为繁华的地段。

宅子本身也是三进三出。

现在看来,算得上是一座豪宅。

门没锁,李长辞推开有些泛黄的木门,跨过半尺来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将门反锁后,来到了前院。

“又用掉了一钱银子。”

“算算总共只剩不到二两了,衙门每个月可是有三两俸银,这原主人还真能花啊。”

“败家玩意。”

对青河县普通人家来说,三两已经算是很高的收入了。

养活五口人都没问题。

李长辞算了笔账,要是用自己的工资去买行气图的话。

估计一辈子都别想。

当年杨志恭就是将本打算买行气图的六千两银子,用来买了宅子。

代价则是放弃了武道之路。

等这个案子办完了,得想个办法赚钱了。

不然进个茶馆连曲都听不起,他这穿越才真穿了个寂寞。

看来不管在哪处世界,他都面临一个致命难题。

缺钱!

......

府宅正院,一名身穿灰色大褂的老者正挥舞着一柄长刀。

刀身时不时反射出夕阳的余晖,给这套朴实无华的刀法添了几分美感。

他的刀很简单。

一共只有三招。

每招皆是大开大合的路数。

当最后一刀劈完后,老者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将刀收回。

此人正是李长辞的外公。

杨志恭。

“回来了?”

杨志恭收起刀,缓缓将其放入一旁凳子上的黑色木盒。

“老爷子,果真是宝刀未老啊。”

李长辞知道这三招,且自己也会。

这是老爷子教他的,几乎从小练到大。

这套刀法虽然简单到只有三招,但这三招分别包含了“攻”,“防”,“退”三种意境。

且每一招变化多端。

实战时能随环境不同改变出刀路数。

让敌人摸不清门路。

按老爷子的话讲,这套刀法学会了。

就算被衙门赶出去,也不会饿死。

至少能去走个镖!

“那是!你爷爷我当年在秃鹰山中,一人刀斩数百名悍匪,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算现在岁数大了,几十个也没什么问题!”

杨志恭用沙哑的声音笑道。

之后抱起刀盒,用衣袖轻轻擦拭。

“当然,这清河县谁不知道您老当年的事迹?”

“今天范知县又在我们面前说了,说京都皇宫当初都派人来找您破案,要不是您挂记着咱清河县百姓,早就被六扇门挖走了。”

交际花李长辞并没有说谎。

今天范大人的确这么说过。

“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脑子突然开窍了?”

“长辞啊,你终于长大了,这下明白你爷爷当年是多不同凡响了吧!”

“岂止是不同凡响,要是老爷子当年同意六扇门的邀请,现在说不定都是大齐国四品的神捕了,连范知县见着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大人!”

老爷子一听,哈哈大笑。

心情似乎极为不错。

虽然知道这小子是在拍马屁。

但没办法,他喜欢听!

“神捕不敢当,你爷爷这点自知还是有的,不过凭我当年的功绩,升个紫衣捕头那是铁板钉钉的事!”老爷子颇为自得。

今天李长辞这几句话让杨志恭心花怒放。

平日里这小子没心没肺,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

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浑嘛!

来到大厅。

除了一个下人打扮的中年妇人正端着菜上桌。

家中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舅婶他们呢?”

杨志恭将刀盒放好后,坐上饭桌,拿起筷子道:

“你二舅带她们去法慧寺祈福了,估计明天才回来,别管他们了,咱们吃吧。”

李长辞“哦”了一声。

祈福?

看来是去交智商税了。

有这钱还不如多买几两猪肉来的实在。

李长辞将带回的糕点放好后。

坐上了饭桌。

桌上的菜肴不多,三个热菜和一大碗汤。

不过两个人吃倒是绰绰有余。

闻着炒肉的香气。

李长辞肚子顿时咕咕作响。

这时他才记起。

自己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之前在衙门因为周小红的案子。

他都快忘了这码事了!

此时饥饿感凶猛袭来,李长辞迅速拿起碗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些饭菜都是宋妈做的。

平日她负责家里人的伙食。

在做饭这方面,宋妈称得上一把好手。

一碗米饭很快吃完。

李长辞不顾老爷子诧异的眼神,招呼一旁宋妈再给自己来一碗。

当第二碗吃完后,李长辞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这时桌上菜肴已经他扫荡一空,就连汤都喝的一滴不剩。

“长辞,你老实说,衙门是不是有案子?”

杨志恭坐在一旁,叮着吃饱喝足的李长辞,突然问道。

问话的同时,他拿出烟杆。

点燃后,深吸了一口。

随即吐出一大口青白色烟雾。

瘫在椅子上的李长辞眉眼一动,心中有些惊讶。

“小事而已,老爷子,你怎么知道衙门有案子?”

李长辞有些好奇。

衙门里的案子范知县有规矩,不准大家在外乱说。

更何况这次还是个命案。

现在还没开始调查,按理说自家老爷子不应该知道这个事。

杨志恭见李长辞承认,并没有因此意外,笑道:

“你小子还想瞒我?昨晚一夜没回,现在回来又像饿死鬼一样,少说也有一天没吃饭了吧?”

“还有你之前说范大人在你们面前提到了我,不用猜,肯定是案情紧急,范大人又发火了。”

听着老爷子的分析,李长辞心中一叹。

不愧是名震清河县的老捕头。

都退休了还洞察的如此细致。

“的确是有点麻烦,不过问题不大,明天上官捕头应该就能结案了。”

李长辞不想给他说一天破案的事。

老爷子处心积虑才将自己送进衙门,要是让他知道一天破不了案,牢坐都要坐穿。

不知要被气成什么样!

操了一辈子心,李长辞还是觉得不让他担心为好。

当然,这是建立在他能百分百破案的情况下。

要是不知道答案让他一天破案,李长辞第一个干的事就是找老爷子求救。

杨志恭一听,点了点头。

他从李长辞现在的神色看出,这案子应该有眉目了!。

不然也不可能吃下两大碗米饭。

抽了口烟,老爷子洋洋得意道:

“云燕那丫头虽然年轻,但聪慧过人,这两年看来有我当年的几分风采,倒也不枉我辛辛苦苦的教她这么久。”

她?

您老指的风采是抠气抠气?

还是小肚鸡肠?

他现在已稳操胜券。

那大妞却还在为案情发愁。

这就是差距!

杨志恭察觉出李长辞眼中那一丝轻视,叮嘱道:

“长辞,我从小看你长大,知道云燕做了捕头你不服气,不过人要认清现实。”

“你这头脑,这辈子就在云燕手下踏实当个捕快吧。”

李长辞:???

“当年我初见云燕那丫头的时候,就知道她有做捕头的潜质,当时就起了教她的心思。”

“你二舅是个读书的,不会接我的班,你也资质平庸,最多充个打手,这不是没办法才找她来接班嘛。”

李长辞心中为老爷子心酸了一把。

堂堂清河县名捕,儿子孙子到头来没一个顶事的。

最后还要找个丫头来接班。

真是苦了我家大爷!

此刻杨志恭不知从哪找出一小坛老酒,放在了桌上。

今天李长辞给他的感觉和以前有些不同。

似乎比以前明事理些,所以他想多聊聊。

“其实我当时也有点私心,云燕那丫头长得俏,家世也好,要是能做我家的孙媳妇,倒也是一桩美事。”

“若真成了,你小子这辈子也算是有靠山了。”

杨志恭喝了几口酒,有着褶皱的脸上泛起微红。

听到这话,李长辞一万个吐槽。

这算是给他找碗软饭吃吗?

老爷子还真疼他这孙子啊。

是真孙子!

杨志恭又喝了口酒,脸上带着些许傲气道:

“当年我们家也不赖,我好歹是京兆府小有名气的捕头。”

“而你二舅也新中秀才,被青山书院大儒王阳明看中收入门下,眼看着就要进入仕途。”

“上官家历代从商,虽是清河县富户,但我们也不至于配不上人家!”

听老爷子这么说,李长辞已经猜到了后面的话。

只不过二舅这十年间没考中一个举人。

而您老又退休了。

他又是个不太聪明的小捕快。

高攀不起人家了。

接着杨志恭如李长辞所料,叹了口气。

说的和李长辞猜的一样。

现在有些配不上人家了。

“老爷子,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啊,连媳妇都给我安排好了,我那时才十岁左右吧。”

李长辞有些感慨。

二舅能娶知县的女儿,不会也是也是老爷子撮合的吧?

杨志恭听李长辞一说,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什么,脸色更加红润。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什么都不会,整天就知道胡闹,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还有你二舅,明明一肚子才华,却连考三次都不中举人!现在我见了范大人都要躲着走!”

“唉,造化弄人啊。”

眼看着现场情绪逐渐悲伤,李长辞连忙换个话题道:

“老爷子,上官捕头好像对你那把刀有点兴趣,当年你怎么没一起给她?”

老爷子听到这话,似乎找回一点自信。

“哪能这么容易给她,这斩金刀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就算是上官家也弄不来!”

“当初我可是想等你们成了,再拿这把刀送去上官家做聘礼的,也不至于让你做个上门女婿!”

李长辞此刻心里是完全服了。

老爷子这一系列操作。

连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他都震惊了!

这尼玛哪家小姑娘遇到这样的师父,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

......

第二日一早。

李长辞精神抖擞的伸了个懒腰。

从床上起身。

昨日落下的觉,这一晚总算补了个干净。

洗漱过后,他换了身干净的差服。

看着铜镜,里面是一个挺拔俊朗的帅哥。

“虽然和自己上辈子那帅的毁天灭地容貌比不了。”

“但作为一个捕快来说,已经是天花板了!”

衙门捕快的差服虽比捕头差点,但也比上辈子电视中那路人甲视感的差服好多了。

大齐国捕快的地位和上辈子古代还有些不同。

这里的捕快并不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职业,反而颇受百姓尊重。

虽说是吏员,但各地衙门的捕头也是有官衔的。

像上官云燕那样的清河县捕头就拿着朝廷九品官阶的俸禄。

要是能被京都六扇门看中,入了京都衙门。

那就基本算从另一个方向走上仕途了。

在记忆中,京都六扇门的赤衣捕快是九品官身。

紫衣捕头则是七品。

而那几位神捕,都是京都的四品大员。

且六扇门负责彻查全国大案,黑白两道通吃。

手上也是实打实的权利,在朝廷官员中绝对算是实权派,各地官员都要给几分面子。

“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先在六扇门做个神捕。”

虽然能看见死者记忆这能力不知是怎么来的,但李长辞知道这东西很了不得。

凭借它,再加上自己上辈子的见识,以后混进六扇门应该问题不大。

吃了宋妈做的早点,老爷子又叮嘱了几句好好跟上官云燕混的话。

李长辞听后,心中不由叹了口气,随即告别出了府宅。

这老头心里估计也堵得慌,他那不成器的孙儿还要靠一个女的罩。

原主人看来在他们眼中应该是没救了。

没办法。

现在看来,只有他力挽狂澜了!

......

进入衙门,一路和众人打过招呼,李长辞来到快班堂。

此时快班堂的捕手已基本到齐。

他们来的比平时早些,毕竟今天可是有大案要查。

“李捕,我们都准备好了!”

快班堂一众捕手摩拳擦掌。

像这样的命案,清河县已经几年都没出现了,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

有些捕快一辈子碰到的命案可能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上官捕头呢?”

李长辞刚说完,门口,一位身穿黑色镶边劲衣,英姿飒爽的女子走了进来。

此时的上官云燕在朝阳的照射下,几缕青丝在其雪白的脖颈旁若隐若现。

凤眼中黑色眸子含星点点。

雪白柔荑抚着腰间长刀。

将女子的美丽与捕头的威严完美融合。

一众捕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半天回不过神!

“眼珠子不想要了?”

上官云燕被一众人盯的有些反感,话语间蕴含丝丝怒意。

一众捕快瞬间低下头,各自回到自己位置,心中皆是后怕不已。

要是上官捕头发飙他们就惨了,一个行气境的高手发起火来后果可想而知。

李长辞上辈子是见过世面的,什么女的没见过,区区丫头片子还唬不住他。

盯着上官云燕,李长辞笑道:“头儿,准备的怎么样了,可以的话现在就动身吧。”

上官云燕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打算去哪,难不成还真要去我上官家?”

“这是什么话,上官家和范大人有亲,又是头儿你的本家,我哪有胆子去查?”

李长辞笑容和和气气,今天抓人还要靠这位行气境的大妞才行。

他本就不打算去上官家搜查,昨天只是压压她气焰而已。

听完,上官云燕脸色柔和了些。

她自问家中二位兄长绝无问题,去了也是多此一举。

不过转念一想,她心中顿时惊怒。

混蛋,昨天竟敢耍我!

“李长辞,今天你要是破不了案,本捕头以后会帮师傅他老人家好好照看你的。”

上官云燕此时没发火,却反常的笑了。

那笑容,让李长辞头皮有些发麻!

众捕快见上官云燕的表情,心里都提李捕捏了把汗。

这是做了什么才能把头儿得罪成这样......

“那就多谢上官捕头了,有你照顾,老爷子肯定笑的合不拢嘴。”

李长辞干笑了一声,“那咱们走吧,事不宜迟,查案要紧。”

“你打算去哪调查?”

“城北司徒家。”

此话一出,不光上官云燕,连周围捕头也有些动容。

司徒家在清河县是有名的富户。

家中族长司徒浩常年往返京都,积累了巨额钱财,传言他们家在京都还有靠山。

在清河县,几乎没人敢去得罪神秘的司徒家。

“有没有证据?”

上官云燕不知李长辞为什么要去司徒家,这家人在她看来可能是最难查的。

“当然有,这就是证据。”

李长辞拿出自己包好的那根金蚕丝。

只要在司徒家看到身穿金蚕丝的人,就有理由捉拿。

上官云燕俏脸微变。

这东西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一个证据。

就算去搜查也没什么不妥。

但对于司徒家来说,仅凭它去调查的话需要冒很大风险。

“还有其他证据吗?”上官云燕追问。

“这就够了,我是主办人,这次就听我的。”

“去了司徒家只要见着穿金蚕丝的人,直接绑回来,后面交给我就行。”

李长辞此刻不仅是对上官云燕说,也是对周围一众捕快说。

“看来你已经确认是司徒家干的了。”见李长辞如此笃定,上官云燕眼神带着些许意外。

李长辞以前虽不堪,但也不是莽撞无知的人。

既然能说出司徒家,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

再怎么说他背后还有老捕头在。

“按理来说你是主办人,查案的事由你负责,但司徒家不是一般人家,要是没结果,可是会让范大人难办的。”

“就按照我说的做,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一个捕头,婆婆妈妈的怎么办事?

还有不管司徒家有什么来头,敢让他背黑锅,那就是作死!

“你承担的起吗?”上官云燕略带深意的问道。

“加上我家老爷子总够了吧,别忘了我们还有赌约。”

上官云燕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其中利弊。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最终决定就按李长辞说的做。

见上官捕头同意,一众捕快霎时间兴奋起来。

这可是清河县司徒家,这次行动之后,他们又有吹嘘的资本了!

统一了意见,上官云燕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随即就将出行的捕快点好,带着李长辞出了县衙大门,朝城北司徒家赶去。

瞧着突然雷厉风行的上官云燕,李长辞欣慰的点点头。

这就对了,要是瞻前顾后的,还怎么当他帮手?

只白白浪费个后天境高手!

衙门内堂。

彻夜难眠的范知县此刻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书,长叹了口气。

抬着有些无力的臂膀,提起笔,准备开始今天的办公。

清河县虽治安良好,但由于紧邻京都,财政,司法,赋税等琐事一向繁多。

只要耽搁一天,堆积的案牍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

周小红的案子还没结果,昨日积压的公务又拖到了现在,顶着黑眼圈的范知县此刻只能说鸭梨山大!

“大人!禀报大人,上官捕头将嫌犯抓回来了!”

一道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敲门声。

“急什么?进来!”

“大人,上官捕头回来了,还带了个犯人。”进来的是一个皂吏打扮的衙役,此刻急忙向范知县禀报。

“犯人?什么犯人?”

“据说是杀死周小红的犯人。”

“什么?!”

范知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当听到抓回的是周小红案的嫌犯后,大惊起身,刚才的疲意瞬间荡然无存。

“说清楚些,上官捕头将命案嫌犯抓回来了?!”

“是的大人,现在犯人已经在公堂上了,师爷让我来通知大人去审案。”

再次确认后,范知县内心震撼不已。

这才几时?

人就抓回来了?

他深吸了口气,心中久久不愿意相信。

上官云燕的能力她清楚。

虽说破案能力不凡,但要说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抓到人,范知县是不信的。

毕竟这案子昨天才开始查。

难不成是李长辞?

范知县只一想,便将这个荒诞的想法抛诸脑后。

他一开始就没指望李长辞那小子真能查出什么东西!

“他们人呢?”

“都在公堂,等大人您去升堂!”

“走!”

丢下笔,范知县急急忙忙的离开内堂。

没有破案的喜悦,现在他的脸上脸上满是疑虑和不安。

这帮人可别找个替死鬼来背黑锅啊......

周家有六扇门的亲戚,要是被查到,他这知县位置就可真就难保了。

“等等,叫上官捕头先去后堂。”

......

午时,公堂之上。

两侧皂吏并排而站,手中庭杖整齐划一,让端庄肃穆的衙门公堂更添一丝威严。

案堂上,范知县一身官帽官袍,眼部的黑色圆圈让其更显得森严无比。

其右下方,上官云燕和几名捕快站在一旁,盯着公堂之下一名身穿金衣的年轻男子。

“大胆恶徒,所犯罪行还不从实招来!”

范知县此刻大喝一声,余音绕梁。

“犯罪?我犯了什么罪?范大人,你们抓错了人吧。”

金衣男子腰间缠着鱼纹玉佩,右手大指姆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绿戒指。

面相冷厉!

正是司徒家的公子,司徒上虞!

他立于堂下,没有下跪。

身处公堂,却神色从容。

似乎根本不知道范知县在说什么。

“还不认罪,看来不吃点苦头你是不招了,来人,杖刑伺候!”

范知县说完,手在签盒一摸,最后选了一根白签子,丢入堂下。

大齐县衙的令签分三种。

白签子,红签子,黑签子。

白签子意思意思。

红签子皮开肉绽。

黑签子伤筋动骨!

范知县来之前就问清楚了,堂下犯人是城北司徒家的公子。

司徒家是清河县望族,传言上面还有人。

范知县这审问目前还在走流程阶段,白签子只是试探试探。

真要打,也得等到罪名做实后再说。

不然若司徒家靠山是朝中权贵,反而告他个屈打成招,这事就麻烦了。

到了这时候,范知县倒不相信他们是抓人顶包了。

谁会抓司徒家的人来顶包?

既然上官捕头敢将人抓回来,那按理来说司徒上虞至少也与本案有所牵连。

“等等,范大人,我有功名在身,你们不能打我!”

“我司徒家一向安分守己,你们却随意用刑,难道我大齐律法在清河县衙成了摆设?!”

司徒上虞见范知县二话不说就要上刑,心头顿时一紧。

急忙亮明自己的秀才身份。

正准备上前的皂吏突然停住,拿不定主意的看向范知县。

“大胆!命案在身,秀才功名也护不了你,照打!”

见司徒上虞竟藐视公堂,范知县脾气窜的一下就上来了。

竟敢如此和本官说话!

“我家族叔乃朝廷户部侍郎,官居三品!”

“今日大人误抓良民,屈打成招,来日族叔定会如实启奏圣上,大人好自为之。”

虽说父亲告诫过他尽量少提族叔的事。

但此刻人在衙门,即将上刑。

司徒上虞可管不得这么多了!

“你...大胆...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区区三品户部侍郎又如何?司徒上虞,你为何杀害周家女儿周小红!”

范知县面色不改,威严依旧。

不过袖中左手轻轻摇了摇,示意行杖刑的皂吏先退下。

不是范知县怂。

是户部侍郎的名头确实有点大!

他没想到司徒家竟有个做户部侍郎的亲戚。

户部侍郎位居三品,主管财政赋税,乃是朝廷中的实权派。

一旦上奏弹劾,不管是不是。

他在朝堂上必定留下坏印象,仕途基本就无望了。

堂下司徒上虞没有惊讶,从捕快进入司徒家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找人顶罪的计划已经失败。

见上前的皂吏退下,司徒上虞冷哼一声。

之前那一丝担忧随之消失,此刻一股上位者的气质徒然降临。

他知道范知县这是怕了自家身为户部侍郎的族叔。

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别说他家族叔比这范知县不知大了多少级。

敢抓我,区区知县简直不知自身斤两!

“大人说什么,我听不懂!”

此时的司徒上虞已有恃无恐,完全没把在场所有人放在眼里。

在他族叔面前,在场所有人都是垃圾。

“司徒上虞,这是留在周小红尸身中的金蚕丝,和你现在身穿衣物材料完全一致,你还有什么话说?”

眼看武斗不行,范知县暂时只能先拿证据来文斗了。

司徒上虞眉头一锁,不过片刻间便恢复如常,缓缓道:

“只是普通东西,清河县与我交好的友人很多穿过这布料,大人一查便知。”

“难道大人想借它来栽赃陷害,大人这一招,我也会如实向族叔禀告。”

“你......”

范知县一时被气的说不出话。

若按照他平日习性,遇到这等刁民早就把他屁股打烂了。

办案多年的范知县从司徒上虞举止中也看出些端倪。

堂下之人多半有问题,只是打死不认罢了!

不过对方有户部侍郎撑腰,就算族叔可能只是个远房亲戚。

但没坐实罪名范知县也不能冒然定罪。

此刻他与上官云燕对视一眼。

似乎在说:李长辞那个杀千刀的小子到底完了没?

上官云燕会意,不过眼神中流露出她也不清楚的意思。

见手中证据被司徒上虞咬死不认,范知县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李长辞啊李长辞,这次本官要把你关到年底!

正当他准备退堂再审之际,一道声音从侧门传来:

“呵呵,司徒公子,别来无恙啊!”

李长辞站在侧门,看着司徒上虞。

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凌厉。

这狗东西猥琐的嘴脸他还没忘。

正是画面中杀死周小红之人。

自然也是栽赃陷害他的人。

“你......!”

见着李长辞一瞬间,司徒上虞眼中阴晴变幻。

心里仿佛降下一道惊雷。

竟然是他!

他认得我?!

不可能!

他自问当初嫁祸之时绝没在李长辞面前露过面。

这一切做的是滴水不漏。

怎么会认出自己?

短暂震惊之后,司徒上虞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衙门没有证据,就算这小子出现,照样对自己造不成威胁。

“我们认识吗?”

司徒上虞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平稳,有侍郎大人在他没道理害怕。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不过周小红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作为她的情郎,你怎么舍得杀了人家?”

现在,周小红案的来龙去脉李长辞此刻大都已经知道。

唯独一点他不知道的是:

为什么司徒上虞要杀周小红?

司徒上虞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沉声道:

“这位捕快兄弟,无凭无据血口喷人,就不怕落得一个诬告秀才的罪名,发配充军吗?”

见司徒上虞阴冷神色,李长辞双目一凝,眼中杀意涌动。

从司徒上虞嫁祸他那一刻起,双方的死梁子就结下。

没有缓和的余地!

“无凭无据?恐怕要让司徒公子失望了。”

走到公堂前,李长辞拿出三张宣纸,吩咐一旁衙役递给了范知县。

“大人,这是三份供词,其中两份来自司徒府门丁,一份来自司徒府丫鬟,这三份供词均可证实周小红与司徒上虞有染。”

上午他们进入司徒府后,李长辞独自带着几个人和上官云燕分开,去干了另外一件事。

找人证!

一截金蚕丝,勉强只能算个物证。

即使抓到司徒上虞,也不足以给他定罪。

而要是有人证,并且能录下司徒上虞和周小红交好的口供。

再结合仵作验出的结果,那这罪名就基本坐实了。

李长辞在周小红回忆的第一段画面中,记得司徒府宅大门处有两个门丁。

那两个门丁是肯定见过周小红的。

至于提供第三份口供的丫鬟,则是负责照顾司徒上虞起居的人,李长辞也顺手带回了衙门。

三名下人,哪能抵挡衙门大牢内李长辞的威逼恐吓?

一个个被牢里的刑具吓破了胆,在刚才都招了。

负责录口供的皂吏在一旁全程记录了下来。

范知县接过供词,看过之后,顿时底气十足,大喝道:“大胆贼人,人证物证具在,还不认罪!”

在他的案桌上,呈放着五份证物。

分别是司徒家下人的三份口供。

和司徒上虞衣服同样材质的金蚕丝。

还有仵作老徐之前上交的尸检文书。

大齐国的破案率本就不高,破案手段也和上辈子不能比。

这五份证物,要坐实一个人的罪名还是容易的。

“你们!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此刻司徒上虞盯着皂吏展示给他看的五份证据,眉眼中之前那股从容逐渐消失。

他知道,凭眼前这些证据,他的罪名基本已经坐实了。

司徒上虞恶狠狠的看向李长辞,心中开始后悔起来。

他后悔当初没一刀杀了这该死的小子!

当初他在城南别院刚杀完周小红时,发现别院门口躺着一个昏迷的捕快。

本想一刀结果了他,但转念一想找个背黑锅的也许更好。

便将其拖进了屋内,并把那柄作案的匕首放进了他衣口。

没想到现在竟会被这人找来证据。

当时如一条死狗一样的人,现在竟敢来审他!

等这件事过了,他要李长辞死!

“本官宣布,司徒上虞杀害周元直之女周小红,证据确凿,来人,立刻将犯人押入大牢!”

按大齐律法,杀人应偿命。

但范知县没有立即动手,说到底还是顾了几分户部侍郎的面子。

虽然只是个族叔,不是血亲。

但谁也不知这个户部侍郎和司徒家的关系如何。

范知县也是个老官场了,知道先关着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罪名坐实,若户部侍郎和司徒家关系一般,不想蹚这趟浑水。

那关几天后直接宣判,到时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如若户部侍郎想救人,那必定会来找他。

他也不介意卖户部侍郎一个人情。

至于周元直一家,到时候自然就是那位户部侍郎的事了。

现在这个局面,范知县不得不说。

他很满意!

此刻他看着上官云燕身旁负手而立的李长辞,心中感慨不愧是老捕头的孙子。

平日虽恣意妄为,关键时候终于有点用了。

“我爹在我来之前已去通知族叔,到时候族叔知道我被你们诬陷,定要把你们全部抓起来!”

司徒上虞此刻眼神已失去清明,被衙役抓着的他疯狂叫喊:“狗官,我出去了你们全都要死!”

听着堂下犯人竟敢威胁自己,范大人怒道:“等等,藐视朝廷命官,先打二十大板!”

这一次范知县丢下了个红签子。

虽然司徒上虞上面有人,但如今已是杀人犯,范知县的顾及小了许多。

在司徒上虞哭爹喊娘的惨叫声中,皂吏打完了二十板子。

此刻他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趴在地上。

“抬进牢里去,记住,别让他死了。”

“是!”

三名皂吏颔首后,抬着昏迷的司徒上虞朝大牢走去。

......

衙门后堂。

“辞安,这次多亏了你啊!”

范知县坐于主坐,神色愉悦。

显然周小红案的告破让他心情大好,连李长辞的字号都叫上了。

辞安是李长辞的字,如此称呼他的人一般都是关系亲近,读过几本书的人。

范知县这样称呼,是心里在某些方面认同了李长辞。

李长辞坐在后堂客椅,旁边沏着一碗茶,这是他第一次在衙门后堂享受到这般待遇。

“哪里哪里,都是大人教导有方。”

李长辞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是上好的松青茶。

二舅姥爷这是拿出压箱底了。

松青茶乃是杨州名茶,上等的松青更是千金难买。

上官云燕坐于李长辞左侧,此刻她似乎没有案件告破的喜悦,反而眉头轻锁。

作为捕头,除了帮李长辞抓到司徒上虞,整个案件她竟没一点头绪。

就是到了现在,她也不知为何李长辞能确定凶犯。

这让她这个做捕头的很没成就感。

而且她还输掉了与李长辞的赌约,那可是一张价值连城的行气图!

“李长辞,你怎么知道凶手是司徒上虞?”

上官云燕没心情和这两人喝茶,直截了当的问出自己的疑惑。

她输也要输的个明白!

范知县品着茶,斜眼看向李长辞。

上官云燕的问题,也正是他想问的。

如此短的时间就能确定凶手破案,且带回关键人证取供词。

他自问,就是以前的老捕头,也不一定有这么快。

表面上毫无办案经验的李长辞,这一次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上官捕头,大人,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周小红是怎么被发现的?”

李长辞悠悠品着茶。

他早就想到这种场景,说辞在来之前就想好了。

如实说肯定不行。

只能说个大概,还要再有点神秘色彩,让他们半信半疑就好!

上官云燕此时眼神露出思考神色,还没等她说话,范知县抢答道:“对了,最开始你被那厮陷害了!”

范知县说完,眼神中仿有一丝恍悟,接着道,“那么说起来你们最开始应该接触过,辞安,你是不是见过司徒上虞?!”

李长辞心里给范知县竖了个大拇指。

做官的人反应就是快,虽然他知道这个理由有些站不住脚。

如果真见过,那么被上官云燕抓回来时他就应该如实说出。

而不是绕了一大圈跑去抓捕司徒上虞。

不过这也是一个方向,至少可以让这两人知道他在之前就有和司徒上虞接触的机会。

给自己直指源头的调查埋下伏笔。

一旁上官云燕疑惑道:“既然你是司徒上虞用来嫁祸的对象,那么他当时应该不可能让你看见。”

范知县的想法她之前就考虑过。

不过司徒上虞既然敢做出这种事,那么肯定不会留下破绽。

看到两人又陷入思考,李长辞呵呵一笑,轻描淡写道:“上官捕头说的不错,我在醒来之前的确没见过他的脸。”

“如果我是一般人,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谁在栽赃自己。”李长辞脸上故意露出些许自信,“但我可是老捕头的孙子,他老人家那些绝学我不说都会,但一两手小伎俩我还是知道。”

窥探死者记忆是他最大的秘密,李长辞不会对任何人说。

这是现阶段他在这方世界立足的本钱。

倒不是他不相信眼前两人。

只是万一不小心传扬出去,估计很快就有人来把他拖去切片......

这处世界可不是寻常的武侠世界,谁知道那些高手们有什么诡异离奇的手段。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拿老爷子做挡箭牌合适!

“你说师父他教过你?”

上官云燕眸子一闪。

以前她可是亲耳听杨志恭说过李长辞头脑愚笨,接不了他的班,所以没教过李长辞破案。

难道师父骗我?

一深想,她觉得这也不合理。

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也不至于骗她。

范知县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口中连连赞叹道:“老捕头果然乃我清河县柱石!即使年老,还能助衙门破案,清河县有此英雄,真乃我县之福啊!”

侦查破案这些他不懂。

他只知道衙门的捕头是杨志恭的徒弟,这次破案的关键人物又是杨志恭的孙子。

他这几十年知县能坐的安稳,杨志恭功不可没。

见两人反应,李长辞明白范知县这里是圆过去了,但上官云燕本就还差一点。

她本就是捕快出身,又得杨志恭传授技艺。

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也不是教过,小时候总是见老爷子办案,看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会了。”

话当然不能说死,含含糊糊,不清不楚,才不会让上官云燕找到漏洞。

“老爷子的摄香,我当时正好留了点在身上,大概司徒上虞给我塞匕首的时候,弄在了手上。”

摄香追踪术,是杨志恭当年做捕头时惯用的小伎俩。

将摄香偷抹在嫌疑人身上,再用平日驯养的云纹貂闻香追踪,一般都能准确找到嫌疑人经过的地方。

老爷子在家中养云纹貂,李长辞从小就知道,这门追踪术自然也听老爷子讲过。

“你还带了摄香?”

上官云燕俏眉一扬,略带吃惊的看向李长辞。

摄香的制作和云纹貂的饲养方法,杨志恭在以前自然也是教了她的。

现在的上官家后院,她还养着两只云纹貂。

李长辞和杨志恭住在一起,能用摄香追踪她也觉得合理。

但李长辞竟随身携带摄香,这是她真正惊讶的地方。

这小子还有这心眼?

“也不是随时都带,只是有任务时偶尔带带,恰好那天我就带了。”李长辞心虚的打了个马虎眼。

什么摄香?

他从来不带这玩意,仅仅只是听说过。

家中的云纹貂倒是还有几只。

不过都已经胖的和小肥猪差不多,早就不执行这种追踪任务了。

要不是杨志恭偶尔放出来溜溜,李长辞还以为那几只胖貂连路都不会走了!

“所以就是说,你凭借摄香追踪到了司徒家?”上官云燕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这结果让她难以接受。

如此简单的思路,作为捕头的她竟然一点也没想到。

“可以这么说,不过也是我昨晚才确定了目标。”

李长辞只有这么解释。

昨晚他才离开衙门,也只有在那段时间才有机会回家用云纹貂追踪。

上官云燕得知真相,气的胸口起起伏伏。

李长辞凭这么一点伎俩,她竟然输了赌约,白白送出一次行气图的观摩机会!

“大人,我先告退了。”

上官云燕此刻已完全没心情在这里和这二位喝茶。

作为捕头的她,不仅没有在这次案件中发挥应有的带头作用。

还让混蛋李长辞出了个风头。

她觉得这一次她这个捕头做的很失败!

还没等范知县回答,上官云燕就转头离开,留下有些尴尬的两人。

“辞安啊,云燕就这脾气,你不要介意,都是同僚,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

范知县倒没因为上官云燕的事生气。

此时他还等着户部侍郎的人来找他说情,兴奋的他哪还顾得上生气。

“大人说笑了,上官捕头是我上司,这次还要感谢她帮我把司徒上虞抓回来。”

李长辞瞧着上官云燕消失的背影,心中长出了口气。

果然是胸大无脑,一说就信!

不过信了还好,不然的话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编......

上官云燕走后,范知县难得的再次夸了李长辞几句。

李长辞回想了下,可能今天听到范知县的夸奖,比他这辈子都多。

最终范知县给出了李长辞期待已久的奖励,白银十两。

相当于他三个多月的俸银。

之所以听范知县说了这么久,李长辞等着就是这个。

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毕竟他的存款只剩下不到二两了。

这样一来也算是有听曲的本钱了。

穷,是李长辞上辈子最大的遗憾。

可以说是穷到死了。

这辈子。

打死他都要做个有钱人!

这只是开始!

快班堂。

“李捕,不愧是老神捕的后人,名不虚传!”

“我早就说过辞安平日只是看不上咱们县里的小案子,你们还不信,这下我说对了吧,遇到大案子,还得靠我们老捕头的孙子!”

“辞安,这次范大人肯定有赏赐吧,可要请我们哥几个喝酒啊,哈哈!”

......

午后,李长辞坐在自己案前,被一众捕快拥簇着。

以前李长辞和这些捕快相处的不错,不管老的新的总能打成一片。

这也许是原主人除了长得还行外,唯一的优点了吧。

老捕快赵康和李长辞关系似乎很铁,脸带兴奋的道:“辞安,明天就是咱清河县的河鲜节,望江楼晚上会办宴席。”

“听说县里最大那几艘灯船的倌人都会来捧场,灯船倌人......那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现在案子破了,咱兄弟几个怎么也要走一遭啊!”

一位瘦小点的捕快点了点头,认同道:“灯船的倌人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的也像天仙儿一样!辞安,机不可失!”

瘦小捕快叫张浩,和赵康一样,也是李长辞以前的死党。

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不过父母后来见不是读书这块料,便花钱买了个捕快缺。

“老张说的不错,辞安,明天咱们一定要去饱饱眼福!”赵康眼中向往的神色似乎都快掩盖不住。

看着以前的两位死党都有兴致,李长辞自然不好拒绝,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下来。

他知道灯船就是花船,只不过在大齐称呼的文雅一些。

至于灯船来的姑娘什么的,他是一点也不在乎。

不就是屁股大一点,皮肤白一点,腰细一点吗?

“我也想去......”

三人讨论之际,旁边一名小捕快红着脸有点心虚的道。

这人李长辞记得,就是昨天带他去殓房的那人。

赵康回头,潮红的脸色突然恢复严肃:“那个...小林啊,你刚到衙门不久,还是多熟悉熟悉公务为好,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我们也是去维持秩序的,你还是不去为好,免得有什么危险!”

“我......”

“好了,就这么定了,下次再说!”

“......”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凑什么热闹......

解决掉小林,赵康回过头,准备继续聊聊这个话题。

突然,上官云燕出现在堂口。

“你们在讨论什么?”

上官云燕走过来,如刀般的眼神盯着几人。

赵康张嘴还没来得及说的话,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张浩见状,干咳了两声,静悄悄的在众人身后溜回了他的案桌。

“头儿,没什么,没什么......都是案子的事。”

赵康扬起尴尬的笑容,一边说,一边远离李长辞。

其他捕快也不例外,见上官云燕出现,就如老鼠见到猫一样逃回自己的岗位。

“李长辞,你过来。”

上官云燕没再理睬一众捕快,而是叫李长辞去她房间。

叫我?

没来得及多想,李长辞就在上官云燕的注视下,身不由己进了她的单间。

“这是大人送来的赏银,你拿一半吧。”

上官云燕进屋,将一个黑色袋子丢在案桌上。

李长辞听见袋子撞击桌面的声音,暗道这里面银子似乎不少。

范知县这办事速度,没的说啊。

这才一个时辰不到,赏银就下来了?

他估摸着这个案子肯定让范知县满意至极。

犯人还没处决,银子就先来了。

能这么快就破案,并且证据确凿。

李长辞估计范知县打死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这里面是二十两,十两是你这次破案的奖赏,另外那十两,你拿去给大伙分了。”上官云燕坐在椅子上,从头到尾没有看黑色袋子一眼。

“头儿,这十两不是大人赏给你的吗?”

李长辞记得之前范知县说过这次破案他和上官捕头功劳最大。

每人单独赏银十两。

而其他参与抓捕的捕快,只是每人次月俸银多发一两。

“叫你去分你就去分,哪儿这么多废话?”

上官云燕显得十分不耐烦。

她现在还因为案子的事耿耿于怀。

作为衙门捕快,九品官身。

竟然在这案子上被一个小捕快拔了头筹。

重点是这个捕快还是个很欠揍的人。

李长辞笑道:“头儿,没事的,这次只是我运气好才赢你罢了。”

这大妞能把自己的赏银拿出来给兄弟们分。

李长辞对她的人品还是认可的。

虽然作为上官家的人,她肯定看不上这十两银子。

但谁也不会嫌自己钱多!

“你放心,我上官云燕说话算数,既然我输了,行气图肯定会送到你手上。”

听到上官云燕如此说,李长辞心算是定了。

行气图难得,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对李长辞来说,现阶段还是提升自己实力最重要。

正当李长辞拿着赏银,准备离开时。

上官云燕突然叫住他,提醒道:“别说是我的赏银,就说是衙门赏给大家的。”

李长辞回眸,见上官云燕已解下佩刀,拿起一本书籍开始翻阅。

脾气是大了点,不过倒是个有心人。

其实李长辞也不打算白占她行气图的便宜,毕竟是自己开挂赢的赌约。

等有机会试探试探老爷子,看能不能把斩金刀要来。

上官家家底不菲,想来拿几万两银子来换应该还是出得起!

回到堂内,李长辞拿出了十两银子分给大家。

这突如其来的赏钱,让大家惊喜不已。

此时在堂内的捕快基本都是参加今天抓捕的人。

按人头算,每人至少也能分到几钱银子。

“拖了辞安的福,这么快就破了案,算上下个月多的一两银子,咱们这个月银子可不少了!”

赵康小心的将分到的银子揣进衣口,随后再次用手摸了摸确认放好。

明日就要去望江楼看姑娘,多一点银子就多一分底气。

正当众人将银子瓜分完毕,皆大欢喜之时,一名差役突然气喘吁吁的从门口跑来。

还没多喘两口,就急忙道:“不好了!有一队卫兵冲进了衙门,说是找司徒上虞的,怎么拦都拦不住,现在正朝大牢那边去了!”

李长辞一听,顿感不妙。

这些人多半是司徒上虞那小子找来的。

“范大人呢?”李长辞急忙问道。

能找来卫兵,看来应该是司徒上虞口中那位户部侍郎出手了。

不过李长辞没想到人来的这么快!

“刚才已经去通知了!”

“叫上头儿,走!”

......

衙门大牢,天字号监牢。

“吾儿!你受苦了,是爹来晚了!”

某处牢房外。

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此刻心疼至极的看向牢房内半死不活的司徒上虞。

他眼白处尽是血丝,当注意到司徒上虞那血肉模糊的屁股时,两只手略带颤抖的握紧铁栏。

忍不住失声咆哮道:“不报此仇,我司徒浩誓不为人!!”

此人正是司徒上虞的父亲,司徒浩。

在他旁边,站着一名身披金甲,头戴金盔的魁梧男子。

男子腰间别着一把一米来长的金鞘长刀,肩部镶着一顶红色披风。

披风直拖到膝盖处,当中烫着一个大大的“金”字。

“司徒兄不必担忧,我看令公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休息几天就能康复。”

金甲男子声音洪亮,言罢,突然一掌挥向牢房门锁处。

随即只听“砰”的一声,铜制门锁随即爆裂。

铁门在这股巨大冲击力下,变得摇摇欲坠。

金甲男子只轻轻一推,便将半寸来厚的铁门推开。

“多谢寇兄!”

司徒浩抱拳后,急忙进入牢房内,抱起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司徒上虞。

“爹......”

司徒上虞在司徒浩的呼喊下,缓慢清醒了过来。

“爹,你要给我报仇啊,我要他们死!”

司徒上虞清醒后,心中的愤怒此刻如潮水一般涌出。

他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哪受过这等屈打?

“好好,上虞,把你之前的事情都说一遍,现在金吾卫寇大人在这里,他们谁都跑不了!”

司徒浩心疼的扶起儿子,心中已是满腔怒火。

他司徒家在清河县扎根百年,还从未被如此对待。

敢在清河县和他司徒家作对,谁来了都不行!

司徒上虞随即将之前发生的事全数讲了一遍。

当讲到李长辞时,他眼中满是厉色,心中怒意急速升起!

“爹,你一定要杀了这小子,都是因为他我才被那狗官找到把柄!”

司徒上虞此刻,心中最恨的人就是李长辞。

之前如死狗一样任自己摆布的人,没想到竟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栽赃陷害,肆意动刑,我看这清河县衙门是该换换人了!”

“还有你说的那个小子,你放心,爹不会放过他的!”

司徒浩双目怒火满布,对一旁金吾卫中郎将寇天雄道:“寇兄,这次就麻烦你了。”

“司徒兄放心,既然受侍郎大人之托,在下定不会让司徒兄失望。”

寇天雄冷笑一声,眼中闪过肃杀之色。

......

同一时刻,衙门大牢外。

“寇大人交代过,尔等不得入内!”

几十名披着镶金甲胄,手握长刀的士兵排成两列,站在大牢门外,挡住了一众企图上前的衙役。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我清河衙门,难道不知到这是杀头的大罪?”

此刻前方一名皂班差役拿着佩刀,对着一名领头的甲士大喊。

这名皂班差役刚才正带着人在大牢巡查,突然见一队金甲卫士闯入。

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赶出大牢,此刻正是怒气上涌。

领头甲士生的浓眉大眼,手中大刀横在胸前,盯着这名出头的衙役滋滋大笑:“尔等听好了,我们乃京都金吾卫,现在随寇大人办案,你们若敢阻挠,格杀勿论!”

说罢,他右手握刀一挥。

大刀“呲”的一声插入地下,顿时尘土飞扬。

“你......”

眼前这一幕,让这名皂役心中一惊。

本打算说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群士兵,竟如此专横霸道!

“小周,算了,我们还是等大人来再说吧。”

另一位年龄偏大的老差役拉了拉他,示意他退回来。

“大哥,这里可是咱们的地盘,难道就让他们如此嚣张?”

“还是等大人他们来了再说吧,这些人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老差役在衙门多年,眼力自然比年轻人强一些。

此刻他知道万一动起手来,他们这帮人绝不是对手。

“哈哈,金吾卫的贵客到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好让本官尽尽地主之谊。”

正当场面僵持之际,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随即范知县带着衙门师爷和几名跟丁走了过来。

范知县瞥了一眼在场的皂吏,示意他们退下,随后对领头的那名甲士笑道:“这位军士不知如何称呼?”

领头甲士拔出长刀,握在手中。

之后眼神打量了一下范知县,道:“你就是清河县的知县?”

“本官正是。”

范知县仍笑脸相迎。

大齐金吾卫负责京都城防与治安。

如今来到清河县,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位户部侍郎暗中委托的。

听来报的人说有一名身穿金甲金盔的人带队,眼前之人应该只是个手下。

正主多半还在大牢里面找那个司徒上虞。

既然这次金吾卫都来了,范知县心中已打定主意。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人情卖出去。

一个司徒上虞,同时承了户部侍郎和金吾卫两份人情。

太值了!

“这位军士,不知里面是哪位大人?待出来后,本官好与他说说案情。”

此时,领头甲士戏谑的看了范知县一眼,冷笑一声,大喝道:

“清河知县,公堂中栽赃嫁祸,屈打成招,陷害良民,速速拿下,等待大人出来审判。”

领头甲士一喊,身后两排士兵纷纷亮刀,眼神不善的望向范知县。

“还不束手就擒!”

领头甲士言罢,持刀就像范知县冲去。

寇天雄早在进入之前就吩咐过他,若见到清河知县直接擒拿,无须报备。

当他和司徒浩刚进衙门,得知司徒上虞被定罪,打入大牢时,就有了计划。

范知县见对方突然发难,心中大惊!

这是什么情况?

“我乃大齐七品知县,你们想干什么?”

范知县见形势不妙,急忙躲在了一众差役身后。

怎么不讲讲条件就直接动手?

真是些粗鲁匹夫啊!

他又没打算揪着司徒上虞不放。

这些人这般激动干什么?

领头甲士冲进人群,几个照面就将一众皂吏打倒在地,后方金吾卫轻易就将一众捕快制服。

作为金吾卫队长,他本就是炼体巅峰之人,对付这一群看守大牢的衙役自然轻而易举。

“你......你放肆!”范知县脸上浮现恐惧之色。

“区区知县,还敢反抗!一会我家大人出来定再治你个武力拒捕之罪!”

领头甲士说着,一把向范知县抓去。

一旁师爷和数名跟丁此刻早已被金吾卫的威势吓破了胆。

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有丝毫反抗。

范知县见两边随从无人上前护卫,心中惊怒交加。

若被金吾卫抓到审判,那可就偷鸡不成反失把米,搞不好还会莫名被安个罪名。

就在即将被领头甲士抓住之际,突然一柄长刀从他身后飞来。

长刀带着刺耳的破风声,如流星一般朝他袭去。

领头甲士见此情形,心中一惊,急忙大步后退。

之后长刀一头插入他身前地面,激得石屑纷飞!

同时地面延伸出数道裂纹,直至他脚下!

而长刀,插入足足有一尺之深!

“金吾卫如此霸道专横,目中无人,难道是欺我清河县无人?”

一道轻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正是闻讯而来的上官云燕。

在她身旁,则站着李长辞等一众快班捕手。

“云燕,你可算是来了!”

范知县见快班捕手到来,如遇到了救星。

心中顿时大安。

对付这群粗鲁的士兵,任凭他再怎么讲道理都没用。

还是得依靠武力震慑!

被制服的一众差役见上官捕头到来,同样眼中惊喜连连。

上官云燕作为清河衙门第一高手。

在武道境界上已入后天之境,早已不是寻常兵足能抵挡。

如今看自家头儿到来,现场差役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有后天行气境高手在,那些金吾卫想来是不敢再动手了。

李长辞此刻找来一个差役,问了问现场情况,心中有了数。

这司徒家那户部侍郎影响力还真不小,竟还能把金吾卫请来镇场子。

金吾卫虽明面上是管理整个京兆府的巡逻治安,但实际上一般不出京都。

如今竟为了司徒上虞的事来到清河县,可见在那位户部侍郎心中,清河县司徒家的分量不轻!

这事看来不好办了。

“你是何人?!”

领头甲士冷汗淋漓,刚才那一刀如有杀心,他此刻已命断当场。

见出刀之人竟只是一个女子,心中震惊之色全写在了脸上。

此刻上官云燕站在众人前方。

眼中怒意闪烁。

这两日因为周小红的案子她本就心情不佳。

虽说案子是破了。

但却不是她主导的。

作为上官家大小姐,又是清河县九品捕头。

强烈的自尊心本就让她心烦意躁。

如今案子还没完,竟又有人来闹事。

此刻她积攒的怒气怦然爆发:

“金吾卫擅闯衙门,行凶伤人,无视大齐律法,视我清河县为无物,来人,全部扣押!!”

说罢,上官云燕上前拔出插入地底的衙门制刀。

率先朝一众金吾卫攻去。

后边快班捕手听到命令,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金吾卫威名传遍京都,这......这能抓吗?

李长辞见众人迟疑,道:“先拿下他们再说。”

说罢他提刀,跟着上官云燕冲入了金吾卫的战阵。

没办法。

司徒上虞那小子他肯定要除掉的。

不仅有着最开始栽赃他的恩怨。

这次过堂后司徒上虞也定不会放过他。

现在这些金吾卫一看就是要保司徒上虞。

先抓了,再罗列罪名。

以待上奏才是目前最佳方式!

至于范知县所想的,李长辞虽然也能猜到一二。

但看现在的情形对方可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见上官云燕和李长辞悉数上场,一众衙役不再疑虑,纷纷加入抓捕金吾卫的行动。

“云燕,抓着人就行,别打伤了。”

范知县此刻被两名差役搀扶,望着前方。

心中并没有打消谈判的念头。

此时,金吾卫一众如临大敌。

包括领头甲士在内,几十人瞬间组成了一个战阵。

对面这女子貌似实力不低,让他们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战阵中,上官云燕身法灵活异常。

靠近的金吾卫没一个伤的了她。

片刻间就有几名金吾卫被打倒在地。

甚至连炼体巅峰的领头甲士,在佯攻两刀之后,也心有余悸的不敢上前。

行气境!

领头甲士心神巨震!

小小的清河衙门竟还有后天高手!

眼看战阵中的手下在这名女捕头的攻势中一一倒下。

且战阵外还有一众捕快破阵。

领头甲士心急如焚。

大人再不出来,这队金吾卫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小小捕头,竟敢伤我金吾卫,看来多年不出京都,大家都忘了我金吾卫的威名。”

就当金吾卫战阵破阵之际。

一身金甲金盔的寇天雄从牢房大门现身。

随后金刀出鞘。

一个跃步就朝上官云燕砍去。

只听“当”的一声!

上官云燕持刀抵挡。

不过双手被其霸道的力量震的隐隐作痛。

寇天雄余势不减,抽回金刀连连劈砍。

其刀法看似没什么技巧,却刀刀如千斤重。

将上官云燕震的连连后退。

刀光交错!

四周的金吾卫和衙役纷纷停下手,注视着两人的战局。

一众捕快见两人交手的情形,心中不免为上官捕头感到担心。

这突然出现的金吾卫将领。

似乎实力比自家捕头还要更胜一筹!

李长辞此刻眼神凝重。

这金甲将领全程压着大妞,看样子大妞撑不了多久。

怎么办?

眼前的处境让李长辞有些为难。

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掌控现在的局面。

对付四周金吾卫小兵没什么问题。

就是那领头甲士也不怕。

但大妞面对的金甲将领,明显也是后天境的高手。

在武力上不是他可以对付的。

“大人,快叫他们停手,头儿快撑不住了!”

李长辞急忙退出人群,找到范知县,给他说明当前的局势。

希望他能稳住局面。

收拾司徒上虞不急于一时,等他实力强大时再来也不迟。

但现在不马上结束冲突。

上官那大妞可能有危险了。

她的性格李长辞知道。

在如此多的手下面前失败,是她不能接受的事。

不撑到最后一刻,她不会停手!

“辞安,快阻止他们!要是云燕出什么事,上官家非把我撕了不可!”

范知县此刻也看出些端倪。

嘱咐李长辞后,急忙来到人前,大喊道:“这位大人,有话咱好好说!都可以商量!何必动手呢!”

“哼!清河衙门仗势欺人,栽赃陷害,待本将收拾了这个小丫头,再找你算账!”

寇天雄当然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他们。

京都那边侍郎大人可有交代,这次要彻底铲除和清河县司徒家作对的人。

即便是知县,也要找个罪名让他下台。

此刻寇天雄四肢劲气游走,刀劲越来越强。

上官云燕眉头深皱,额头罕见的淌下汗滴,显然快到极限了。

自从寇天雄第一刀过后,她一直用的是杨志恭教她那三招刀法中的“防”字诀。

如若不是有这套刀法拖底。

她早就败了!

寇天雄入行气境多年,此刻已快摸到后天三境中第二境出体境的门槛。

他已看出对面那丫头虽然刀法难缠,但刚入行气境不久,还不是他的对手。

“这可如何是好啊!”

范知县此刻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急的连连打转。

他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群金吾卫怎么就一直不肯和他谈判?

他自省。

官场上的人情规矩他丝毫没坏。

就是司徒上虞辱骂自己,也只将他打了个皮外伤而已。

这到底是哪里得罪那位户部侍郎了?

就在范知县苦恼焦急之际,寇天雄提刀一记猛劈。

顿时将上官云燕手中长刀劈的粉碎。

随即一脚朝其踢去。

此刻上官云燕脸色煞白,连忙抬手阻挡。

但奈何寇天雄气力蛮横,仍将她踢得口吐鲜血,向后倒飞。

“大妞!”

李长辞见状,连忙向前跳起将落下的上官云燕抱在怀中。

稳稳的落在了地面。

柔若无骨。

但李长辞此刻没心情想别的,急忙道:“头儿!没事吧?”

见她胸口吐得满是鲜血,他不知为何心中怒气如涌泉一般升起,随即眼神疯狂的看向远处的寇天雄。

“快走开,你不是他的对手......”

上官云燕勉强从李长辞怀中挣脱。

站起身,欲挡住已再次袭来的寇天雄。

见大妞摇摇欲坠的身体,李长辞知道再打下去说不定命都没了。

随即不顾上官云燕反抗,一把抓住她,连忙往衙门外退去。

衙门外便是清河集市,晾金吾卫再牛逼也不敢光天化日下杀人!

寇天雄见李长辞两人要跑,顿时提刀追了上去。

他有种感觉,那小子很有可能就是司徒上虞想杀的人。

虽然那个有九品官衔的女捕头不能杀。

但办案时失手杀一个小捕快,上面应是不会说什么。

带着上官云燕,李长辞自然跑的很慢。

还没到衙门口就被寇天雄追上。

“小子,还不束手就擒?”

寇天雄一刀向其劈去。

李长辞连忙抽出佩刀。

一招“退”字诀刀法行云流水的使出。

老爷子那三招,李长辞基本没什么实战的机会。

这还是他穿越来的头一次。

不过毕竟他只有炼体巅峰。

面对已入行气境多年的寇天雄,两招过后虎口便被震出血。

险些连刀都握不住。

这还是在寇天雄与上官云燕已交手多招后,气力有所衰竭的情况下。

不过幸运的是,凭“退”字诀的精妙,现在他已到衙门口。

寇天雄第三招将其佩刀击飞后,他便带着上官云燕,退到了大门外。

“这不是李捕吗?怎么回事?”

“他怎么抱着上官捕头?怎么还有血?上官捕头受伤了?”

“那个金甲人是谁?”

......

出了衙门口,李长辞带着上官云燕来到大街上。

顿时周围路人便将二人包围。

清河县人口不多,且这些人大都是附近的住户,自然认得衙门的人。

寇天雄站在衙门口,见街上行人众多。

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停止了进攻。

“这位大人,有事咱们可以商量,不必做的这么绝吧?”李长辞在人群中对寇天雄大喊。

周围路人路人听言,此时纷纷看向寇天雄。

上官捕头难道是被这人打伤的?

这人竟敢在衙门打捕头?!

不过他们大多也只是想想而已,嘴上可不敢说。

寇天雄此刻已知道李长辞的目的。

把他引出衙门,好让他有所顾虑。

他承认众目睽睽下确实再难以出手。

这小子看起来倒是不蠢。

此时他眼神冰冷,盯着李长辞以一种上位者的语气道:“商量?清河衙门私判错案,阻挠我金吾卫调查,你们一众差役还擅自对我等出手,这个时候你说要商量?”

刚打完人,一个阻挠办案的大帽子就扣了下来。

李长辞听言,也不恼怒,从来官场都是占理者好说话。

这将领明显是看无法用武力镇压,开始找罪名了。

这就相当于上辈子在网上和人对喷。

喷赢了,就就能占据主动权!

现在,李长辞知道,在这么多清河县民注视下,这方面不能失败。

此时上官云燕从李长辞手中挣脱。

虚弱的看了眼李长辞后,坐在地上开始打坐调息。

李长辞见状,知道大妞这次受伤不轻。

也不打扰,当着周围一众县民,对寇天雄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既然要文斗,罗列罪名。

那李长辞就没那么怕了。

“区区清河捕快,也配知道我姓名?还不滚回来接受我金吾卫的审判。”

四周县民,多认得在场的上官云燕与李长辞。

这金甲汉子不知是哪里来的官吏?

竟敢在清河县衙门口如此专横,众人纷纷露出不善的目光。

寇天雄见四周百姓如此,大喝道:“京都金吾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去,不然一同抓回审理!”

说罢长刀一扬,击中衙门口一侧石狮。

顿时半米来宽的石狮头颅便被生生斩断。

围观的县民被吓了一跳。

一些胆子比较小的人纷纷远离!

李长辞此刻笑道:“大人,范知县是我二舅姥爷,上官捕头是我师妹,京兆府老神捕杨志恭是我爷爷,我二舅也是青山书院大儒王阳明的弟子。”

“你金吾卫今日无故到我县衙行凶,伤我差役,打伤大齐九品捕头,就不怕在清河引发民愤吗?”

“你等如此藐视我大齐律法,当我大齐王法为摆设,如此看来,你金吾卫在京兆府难道一手遮天?”

李长辞说完,寇天雄皱了皱眉。

这小子的话让他十分不爽。

恨不得马上将李长辞斩杀。

不过一想,青山书院王阳明寇天雄还是知道的。

是青山书院大儒,院长欧阳朝闻的师弟。

朝中不少官员都是其学生或同窗。

他没想到这清河县的小小捕快,竟然还和青山书院王阳明能扯上关系。

读书人事最多,嘴巴也最刁钻。

现在这事情如果让青山书院传出去,得不偿失!

“小小捕快,竟敢信口雌黄!你清河衙门如此栽赃司徒家小辈,难道还不许我金吾卫来查?”

事已至此,寇天雄心中有了分寸,恐怕今天不能如司徒父子的愿了。

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安全带走司徒家父子。

并将这事压下来。

寇天雄的反应,有些出乎李长辞意料。

怎么突然好说话了?

他自报家门只是想让这人知道自己在清河县有些地位。

增加自己谈资,方便接下来的互喷。

没想到还没开始,这金吾卫将领就感觉要认怂了?

难道是老爷子当年威名都传到金吾卫了?

李长辞想了想,否定了这个想法。

老爷子如今已退休,现在因为二舅的事连范知县都不好意思见。

哪还有什么威势?

至于范知县,更不可能了。

连个小队长都敢当着面抓人。

青山书院王阳明?

李长辞以前倒是听二舅说他老师王阳明在书院地位甚高。

不过金吾卫这帮狠人怎会怕一个儒生?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隐情?

想到此,李长辞眼眸一转。

大脑开始疯狂运转,重新分析起周小红案。

突然间,他想到一个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的问题。

司徒上虞为什么要杀周小红?

作案动机到底是什么?

周小红死之前,还和司徒上虞干过那事。

证明他们当时关系还算稳定,至少在周小红看来是这样。

司徒上虞为什么突然就要杀人?

李长辞回忆起所有他知道的线索。

最后突然灵光一闪。

第二个画面!

周小红回忆中第二个画面,是一群人在司徒家搬着十几个沉重木箱。

他记得画面中木箱很重,四五个人才只抬得动一个。

难道这就是周小红被杀的原因,见到了司徒家隐藏的秘密?

李长辞倒吸一口凉气,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不小。

“你小子再想什么?还不滚进来,待本官重审此案。”

此刻寇天雄有些不耐烦了,朝着他怒道。

“哈哈......既然大人想重审此案,早说就是了,何必动手呢?我清河衙门办案向来公正,不至于怕大人重审。”

李长辞此刻心中大定。

在他的推理下,司徒家这个秘密可能牵扯不小。

那么重的箱子,里面装的必定是金银铜器一类的金属。

当然,最可能的还是。

银子!

难怪司徒家在清河县不见有什么产业,却富甲一方。

原来他么的都是从京都偷运回来的脏银。

虽然还不知道这些财物是怎么弄来的。

但肯定不干净,那位户部侍郎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说不好连这金吾卫都有份!

“哼!”

寇天雄此刻长刀回鞘。

甩手一挥。

披风上扬。

没再理会李长辞和上官云燕,转身回了衙门。

既然和这小捕快话已如此,知道他自己会回来。

再纠缠下去只是白白浪费时间,不如尽早处理司徒家的事。

再说衙门坐落清河市集。

如此多县民围观,此番前来也不宜惊动太多人。

李长辞见金甲将领这时候竟转身就走。

暗道自己定是猜对了大半。

不过现在却不是说出来的时机。

没有明确证据,即使知道那些箱子在司徒府,也无从上告。

再说万一这些金吾卫见事情败露。

想杀人灭口的话,那衙门里的人就危险了!

“看来只有等此事过去,再找机会下手了。”

放过司徒上虞那是不可能的。

最多就是让他再嚣张一阵子。

等到机会来了,就让他再无翻身之日。

李长辞此时已知晓司徒家这个隐秘,自然心里有底。

一会不管他们如何强词夺理,他都有信心戳到他们的痛处。

定了定神,他下意识就去搀扶一旁受伤的上官云燕。

“拿开你的手!”

上官云燕一巴掌就将李长辞的手掌打飞。

调息过后,此刻她脸色已逐渐红润。

内伤也暂时压住。

行气境的高手,体内劲气周游全身,连绵不绝。

即使受伤,也比一般人恢复的快多了。

此时她意识已清醒,站起身来,目光不善的盯着李长辞。

李长辞连忙摸了摸被打的吃痛的手。

刚才被那将领击中刀时的震伤还没好,这时又遭一击。

怎么回事?

刚才在我怀里时柔柔弱弱。

现在伤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头儿,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李长辞斜眼看了看上官云燕。

“李长辞,你现在胆子挺大的。”

上官云燕站起身,腰间只剩一把刀鞘。

她的佩刀刚才已被击碎。

李长辞笑了笑,心道这大妞看来还是记得刚才的事。

“谢就不必了,同僚一场,总不能看着你被打死吧?我家老爷子还要靠你继承衣钵。”

“不过真要谢的话,拿点银子表示就行了,其他的我也不太缺。”

上官云燕听李长辞说完,眼神突然变得冷厉。

此刻竟反常的笑了。

那笑容让李长辞莫名有点心悸。

“你想要多少银子?”

“不要太多,千八百两就行了,你们家不缺钱,小意思而已。”

现在他怎么看这大妞好像都有点不正常。

还没说完,上官云燕一只手就突然捏住了他的手腕。

其中行气境的劲力迸发。

就算上官云燕受了伤,这也不是李长辞能承受的!

“头儿,你干什么?”

上官云燕柔滑的手掌中似有道道劲气。

没入李长辞手腕后,劲气横冲直撞。

让他剧痛难忍。

这尼玛是要恩将仇报了!

抓着李长辞的手,上官云燕凤眼不善道:“以后你要是再敢来碰我,这只手就不用留了。”

上官云燕说完,将李长辞手腕一丢。

径直走回衙门。

路过李长辞被击飞插入大门的刀时。

一把将刀从中抽出,二话不说插入了自己刀鞘。

一会还要面对那金吾卫,她没刀可不行。

“那是我的刀。”

李长辞一只手扶着另外一只快要残废的手,跟在后面大呼道。

“借来用用。”

“那我怎么办?”

“你需要吗?”上官云燕也不回头,直接向衙门内走去。

李长辞看着自己肿的如猪蹄一般的手。

心里顿时有些气。

他救了那大妞。

不仅没一句感谢的话,还来威胁他?

以后等境界上去,老子也让你体验体验劲气入体的滋味!

......

衙门公堂。

范知县坐在堂上案桌,面上隐约有着些许难色。

寇天雄坐在公堂左侧,其身后站着一众金吾卫。

金吾卫此刻气势肃杀,盛气凌人。

而公堂右侧,上官云燕和李长辞等一众衙门捕快相对而立。

两帮人围着中间的司徒家父子。

“寇大人,我清河县衙从来都是讲道理的地方,今天你带着一众士卒擅闯衙门,打伤捕快,本官好歹也是大齐七品命官,你这样做有些欠妥吧?”

范知县率先开口。

没办法,金吾卫都已经这样了。

要不是上官捕头在,恐怕此刻在堂下站着的就是他了。

不过,能不得罪他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不管是京都金吾卫还是户部侍郎,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知县可以得罪的起的。

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首先要做的就是占理。

刚才的冲突此刻已经平息。

寇天雄回来后,那股咄咄逼人的架势稍微有些收敛。

虽不再刀兵相见,但还是要求范知县重审周小红案。

对于寇天雄态度的变化,范知县猜想多半是因为上官云燕的关系。

他知道上官云燕是武道高手。

此刻能震慑住寇天雄的人,估计衙门也只有她了!

“不见得吧,范大人,是你的人横加阻挠,想破坏我金吾卫办案,你等如此,难不成害怕我查到你们栽赃陷害的罪证?”

寇天雄虽然只是金吾卫八品中郎将。

但在大齐,金吾卫权利巨大。

又是京官武将,自然瞧不上一个地方县令。

被寇天雄一说,范知县心中有些怒意。

司徒上虞罪行证据确凿。

此刻对方却还在无理辩护,再说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致对方于死地,做事都留有后路。

可这金吾卫总是咄咄逼人,让他下不来台。

这些粗鄙武夫,最是难讲道理!

“这些是我衙门收集到的五份证据,请大人过目。”

范知县懒得再和他争辩。

一挥手,一名差役就将五份证据递给寇天雄查看。

寇天雄看过后,不在意道:

“只是些推理罢了,哪能充当证据?先不说这三份口供是不是屈打成招来的,就算周小红和司徒上虞有些关系,那又凭什么说杀死周小红的就是司徒上虞,你看见了吗?”

“要是你们不会查案,这案子交给我金吾卫便可,也不劳烦你们费心!”

包括范知县在内,一众衙门中人顿时眼中闪过怒色。

能有这样的证据,在大齐定一个人的罪已是绰绰有余。

难道只要没人看见罪犯杀人,就判他无罪吗?

见此刻金吾卫已明显想靠权势帮司徒上虞脱罪,范知县心中真是有苦说不出。

如真叫他们这样把人捞了去,不仅自己没拿到金吾卫和户部侍郎的人情,反而还得罪了两方。

还有,一个杀人犯就此还被洗清嫌疑了。

范知县想到一个杀人犯不能绳之以法,心中暗自捶胸顿足。

感叹有负圣人之言,枉为父母官。

这时他似乎又忘了先前他那得意的算盘。

见范知县脸色犯难,李长辞心中一笑,突然当着众人道:

“寇大人,不如这样,你说司徒上虞是被陷害的,那我们组织人手再去司徒府查查。”

“这一次我们去司徒府定要认真查看每一处地方,如若最后没查到什么,那司徒公子自然就无罪了,但如果查到证据,那就按照大齐律法处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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