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溪风杨似珠最新章节内容_余溪风杨似珠小说连载中全文免费阅读

黑岩故事会

余溪风杨似珠是小说《快穿高武开局被绿茶女污蔑》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快穿高武开局被绿茶女污蔑》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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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很喜欢你,等我们结了婚,你就不用工作了,反正也没几个钱。”

“婚后就住我家别墅,我家房子可大了,你生个足球队都住得下。”

“现在的大学生可不值钱,满大街都是。”

“我爸厂子里,那什么管培生,都是你这样的名牌大学。”

西餐厅,桌对面的男人嘴巴张张合合,视线黏腻的盯在女人的领口。

余溪风眼前有些恍惚。

西餐厅装潢精致,她的视线很快被面前的牛排吸引。

是肉。

她三两口吞吃入腹。

她并不觉得饿,但饥饿感刻在她的灵魂里,周围晃动的人影让她神经高度紧绷。

她没有细细品尝牛排的滋味,那股咸香和饱腹感已经让她非常满足。

多少年了,上一次吃到新鲜的牛肉。

余溪风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在重重天灾下,幸存者们的主食是黑面包。

一种用草籽和少量麦粉调制的食物,也是主流的交易货币。

余溪风很快吃掉了意大利面,还有一份水果沙拉,这才将视线投向对面的男人。

长相尚可,人模狗样的,目光里透着自得和遮掩不住的淫邪。

好像在哪见过。

余溪风歪了歪头:“你没死?”

郑成功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

余溪风环顾周围,从遥远的记忆深处,想了起来。

这时她在相亲,是她后母叶清柔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

这个纪年,被后来的幸存者们怀念地称为黄金时代。

风调雨顺,物产丰饶。

郑成功坐在余溪风对面,他实在稀罕余溪风的美貌,以及诱人身段。

余溪风的话让他感到怪异,又转眼抛之脑后。

就算精神有问题,玩玩也是可以的嘛。

郑成功的笑容故作潇洒:“你喜欢吃的话,那再来一份?”

余溪风站起身:“不了。”

如果这是一个临死前的美梦,她不打算在这个不知所谓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郑成功火了,拍桌而起。

“你特么有病啊,老子愿意来相你,是看得起你。”

他冲着余溪风指指点点。

余溪风皱眉,伸手拿住他戳过来的食指,面无表情地往后掰。

“嘶——”郑成功疼地跪倒在地,拖着餐布,桌上的瓷盘碎了一地。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救命——”

余溪风目光在桌上的餐刀上停了一瞬。

出于某种猜测,余溪风克制了杀人的冲动。

也是这个瞬间,郑成功后脊发凉,寒毛倒竖的惊惧感涌遍全身。

像是被捕猎者锁定了的猎物。

带给他这种感觉的,竟然是一个二十出头女生。

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郑成功心里掠过违和感。

余溪风没有在意郑成功的想法,在服务员过来之前,她松开手,走出了西餐厅。

巨大的环形商场,仰头便能看到玻璃天幕,喧闹人声交织。

余溪风一眼看到对面的一家蛋糕店,几乎挪不动步子。

雪白的奶油,松软的蛋糕,琳琅满目的糕点,空气里飘浮着食物的甜香。

到处都是食物。

余溪风克制地移开目光,她想先回家一趟。

商圈负一楼就是地铁。

地铁让余溪风感到一阵久违的陌生,甚至有种不真实感。

好在她记性不错。

虽然是七年前的事情,但余溪风还是顺利的找到了家里。

她不常回这个家,生父另娶后,后母生了一对龙凤胎。

这个家里,她是多余的那个。

杨似珠在家里,她诧异地抬头:“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今天不是在相亲吗?”

余溪风说:“我回来拿点东西。”

“那个男的怎么样,听爸爸说,他家里开农副食品厂的,以后你嫁到他家,可就一辈子享福了。”

杨似珠凑上来,笑嘻嘻地说。

这个妹妹,只比她小两岁。

不知事的年纪里,余溪风也曾真心待过她。

那时的她,希望通过照顾,甚至是讨好这个受爸爸喜欢的妹妹。

希望爸爸能因此多看自己一眼。

郑成功是什么样的人,三十好几,不学无术又眼高于顶,还有过强奸未遂的案底。

爸爸,阿姨,还有这个自小早慧的妹妹,真是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吗?

余溪风深深地看了杨似珠一眼,径直去到主卧。

“那是爸爸妈妈的卧室,你进去爸爸会生气的。”杨似珠道。

余溪风只做未闻。

她打开衣柜底部,从最底部的柜子里翻出一个上锁的盒子。

余溪风没有在房间里找到开锁的钥匙,她不再浪费这个精力。

她很清楚,里面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

而她生理学上的父亲,不会把钥匙给她。

她从梳妆镜里找到一个发夹,将它拧成了铁丝,三两下就打开了锁。

幸存者在废弃的城市遗址里搜索能用得上的物资,撬锁只是基础技能。

里面有两张房子产权证书,一个是居民房,一个是市中心商业街的铺面。

都是她的名字。

还有一些玉饰金饰,金子就不说了,那玉饰款式古朴,水种透亮。

余溪风想起偶然听说,姥姥祖上,是宫廷出来的。

这些首饰,在那些年里见不得光,传到了妈妈手里。

其中一个手链珠串格外漂亮,前世,它出现在杨似珠的手上。

“你在做什么?”杨似珠尖叫出声。

她看着盒子里华彩的珠光,眼里闪过惊艳,她目光被珠串吸引,竟是再也挪不开目光。

余溪风心中一动。

将珠串塞进兜里,清点了其他的首饰,揣着房产证准备离开。

“你竟然敢偷东西!”杨似珠跟了过来,不可置信道。

“我妈的东西,我不拿走,难道留给你?”

余溪风道,“照照镜子吧,看看你有多大脸。”

杨似珠又愤怒又心慌,满盒子的珠宝她都没有放在心上,一想到那个珠串落到余溪风手里,她就很不安。

像是某种冥冥中的预警。

“你就不怕爸爸生气?”她质问道。

余溪风回头看她,笑了一下。

杨似珠心里打了个突,今天的余溪风看起来和过去很不一样。

她的神色里看不到任何拘谨和小心翼翼,反而有点油盐不进的意思。

像是变了一个人。

就这么一个迟疑的功夫,余溪风已经打开大门,扬长而去。

余溪风去了房产证上的房子。

可可雅郡,1单元15楼,也是顶楼。

窗帘紧闭,光线昏暗,能看到空气里的尘埃,余溪风感到鼻子有些不舒服。

这是过敏的征兆。

余溪风意识到,她现在的身体,并不是后来饱受苦楚的那个。

比起饥饿,冻伤,腐蚀,暴力伤害留下的种种伤口,

一点过敏,实在不算什么。

这个时候的身体还带着养在盛世里的娇嫩,只是过敏,就让她很不适。

余溪风拉开窗帘,阳光落在地上。

她真的回来了。

这个房子她并不陌生。

再过一个月,洪水就会淹没杨似珠一家居住的房子。

这个小区地势较高,她们举家搬了过来。

这里是暴雨后少数没有受灾的楼房。

房子并不大,两室一厅,是妈妈的婚前房,后来转赠到她名下。

前世,余溪风爸爸和阿姨占据了主卧。

杨似珠住次卧,那间小的空中花园改成了卧室,杨似龙住在里面。

余溪风则是在客厅打地铺。

被子不厚,她受凉导致上吐下泻,又缺医少药,差点就没活下来。

后来她跟着人出去找物资,和人学了一些格斗术。

能往回带食物了,处境才好一些。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她才看到这个房子的产权登记。

她是这套房子真正的主人。

那些人鸠占鹊巢,却还要骑在她头上做威做福。

这次不会了。

余溪风拿出珠宝手链,端详片刻。

手链是由不同的珠子串起,浅蓝,碧绿,光白。

珠子有大有小,约摸有二十来粒。

末尾坠着一个金灿灿的,小拇指甲盖大小的钥匙。

她曾经见过,杨似珠在近六十度的户外高温里,和阿姨一起分享冰激凌。

在看见余溪风的那一瞬,杨似珠手里的冰激凌便不见了。

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那时冰箱已经断电很久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一大家子很少出门,龟缩在家里,靠她带回的食物过活。

阿姨神色很自然,亲切地和她寒暄,

含蓄抱怨家里没有粮食,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

仿佛冰激凌只是余溪风眼花。

杨似珠没有那么深的城府,她眼神游离,不敢与余溪风对视。

在家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时候,

连她的生父,都瘦了十几斤。

杨似珠母女,还有杨似龙,

三人的面色红润饱满,仿佛从来没有忍饥挨饿。

看到冰激凌后没过两天,阿姨便找到余溪风,

说自己已经成年了,家里不愿意再拖累余溪风,她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

话里话外,都是让她离开。

往事历历在目。

余溪风想起来,她在杨似珠手腕侧面,看到过一个很浅的血痂。

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珠串上。

无事发生。

她挨个抚过珠子,触感温润。

余溪风几乎要觉得自己可笑了。

一抹极淡的血丝附着在金色的小钥匙上。

以珠串为中心,空气里荡开无形的波纹。

余溪风的意识沉进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

空间里有一方小屋,小屋估摸有三十平米。

门口是一块长方形的坪,面积比小屋略大,有五十平。

坪看起来像是水泥的。

上面还有一圈小小的花栏,三平方左右,花栏里边是黑色的泥土。

空间里可以种植!

余溪风先是惊喜,想起过往,脸上勾起一抹讽笑。

原来如此。

她起身烧了一壶开水,做了一个测试。

这次在意料之中。

空间里时间是静止的。

放进去的东西,不会随着时间变化发生改变。

花坛却相反。

时间流速比外面更快。

需要二十分钟才能凉下来的热水,在花坛里,两分钟就可以了。

这意味着,空间里的花坛,作物的收获会更快。

外面需要五个月,一百五十天才能丰收的作物,

在空间里,十五天就能收一茬。

余溪风坐了一会儿,把盒子里的珠宝顺手全部收进了空间。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首先,装修房子。

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平。

装好一点,她自己可以过得舒服一些,也更安全。

余溪风先清点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钱。

她在大厂工作,三年出头。

工资加上副业做自媒体,积蓄有五十六万。

盒子里那张市中心门面的产权证,门面五十三平。

余溪风上网查了下,估值在三百二十万上下。

余溪风准备出手,包括盒子里那一堆首饰。

她要买的东西有很多,空间三十几平,不够用。

这么想着,余溪风往空间里看了一眼。

黄金和首饰都不见了!

然后余溪风才发现,空间里,原本只有一间小屋,现在多出了两个大厅。

大厅往外拓展,各带了一间耳房。

粗略估算,小屋房内面积从五十平扩大到了近三百平。

前坪的雾气也散开了许多。

新增加了五个花坛和近一百平的使用面积。

小屋晋升成了大平层,代价是一盒子的首饰。

那些首饰很有可能是过去的皇族旧物,价格不可估量。

余溪风有些肉痛,她原本准备卖了首饰。

现在被空间吃掉,她能用的现金会吃紧。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和现金比起来,肯定是空间扩容更重要。

现金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余溪风尝试数次,发现她进不去空间。

所以空间对她来说,分为两种,置物区与种植区。

现在置物区有四百平,种植区有十五平。

现阶段,很够用了。

当务之急,是在暴雨来临之前,装好房子。

算算时间,她最多只有半个月的工期。

余溪风找了一家装修队,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约好加装地暖监控和新风系统,

改换合金大门和防弹玻璃。

她追加百分之二十的钱,当晚,设计师加班过来量房。

至于门面,余溪风找到了中介机构。

中介除了租房,也是炒房的主力,会收购市面上的低价房源,转手再高价卖出。

她出手出得急。

估值三百二十万的门面,中介以二百五十九万的价格收购。

扣掉杂七杂八的手续费,余溪风到手二百四十万。

中介喜气洋洋,催着她签合同,这笔钱会在三天内汇到她的账上。

第二天,装修队入场施工。

余溪风用这套房子办了抵押,借到四十万。

现在借贷广告遍地都是,叫得上姓名的互联网商旗下都有借贷的业务。

还有更多不那么正规,介于灰色区域的高利贷。

她把市面上能找到的借贷机构借了个遍,信用卡也拉到了最高额度。

基于过去二十五年良好的社会信用,余溪风借到了七十二万。

扣除名目繁杂的手续费,最终到手五十九万。

余溪风去了自己的租房,在她上班的公司附近。

天灾没有到来之前,她从学校毕业之后,一直都独居在这。

她的生活用品都在这里。

证件,衣服,鞋子,包包,被子,床单,

台式电脑,笔记本,ipad,化妆品,空气炸锅,烧水壶,电磁炉,卫生纸,

洗漱用品,两盒感冒药,几本打发时间的小说。

余溪风将所有东西都收进空间。

冰箱里冷藏有剩下来的鸡排,薯条和排骨,都是半成品,加起来五斤左右。

保鲜里有几瓶可乐,一根黄瓜,一小袋鸡蛋。

厨房案台上有一包拆开没多久的鸡肉火腿肠。

床边有一箱零食,里面是泡面和坚果。

余溪风给自己煮了一袋香菇炖鸡泡面,加了两个鸡蛋和三根切好的火腿肠。

香味馥郁,余溪风吃得很满足。

冲这碗泡面,她觉得这趟回来值了。

窗台上有两盆欣欣向荣的多肉,余溪风一并放进空间。

出租房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剩下。

余溪风掏出手机联系房东,退了租房的押金。

在临城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

余溪风买了最近时间的高铁,准备去隔壁湘市。

她接下来要买很多东西。

临城有太多熟人,碰上了无法解释,也容易招来惦记。

出高铁站,余溪风先去租车市场,她租了一辆厢式货车。

今天的目地是城郊外的农村。

要买东西,原产地总是最便宜的。

余溪风在高铁上查过,批发市场大米单价五块,在农家,两块出头就能收到。

下车之前,她用空间里的化妆品给自己画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全妆,戴好了围巾和口罩。

粉底和遮瑕完全盖住了余溪风本身的细腻肌肤,让她看起来年纪莫测。

每到一户,她都至少能收上来五百斤大米,更廉价的稻谷也收。

村人帮忙搬到车上,余溪风把车开走以后,休息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全部转移进空间。

花了两天时间,余溪风前后共收了五吨大米,两吨稻谷,两吨红薯,

两吨土豆,七百斤玉米,近四千个土鸡蛋,四百三十六只现杀的活鸡,

八百个皮蛋和一千二百个咸鸭蛋。

那咸鸭蛋上裹着黄泥,吃的时候要自己去泥煮熟。

余溪风爱吃鸡肉,红烧清蒸炖煮都行,更何况当地都是放养的土鸡。

肉质筋道,营养充足。

乘没人的时候,余溪风试了一下,和她一样,活鸡没法进入空间。

五百来斤的生花生,花生刚从土里拔出来,上面还带着不少干泥。

近一吨的白菜,白菜重秤,一个就要八九斤,但价格很便宜,

单价一个还不到一块钱。

这两天余溪风就住在村长家。

村长媳妇手艺很好,招待了满满一桌。

桌上有一道熏腊鸭,腌制得很劲道,小小一块,越嚼越有滋味。

“整个村,就属我媳妇熏肉的手艺好。”村长喝着桌上的小酒,露出一口黄牙。

村长媳妇和余溪风说,她再晚来两天,这些粮食都会转卖到镇上。

余溪风来得巧,这一季新收的作物都还在。

余溪风是大主顾,村长出面,给她抹了零头,还搭送许多大葱蒜叶和生姜。

还有许多农家自制的干菜和应季作物,只要村人愿意卖,余溪风有多少要多少。

出于喜好,余溪风收了五百斤的甜豆。

甜豆单价并不高,过了水,用肉丝清炒,

加了盐,味道鲜甜,带一点粉糯的口感。

余溪风一个人就能吃两盘。

这么多东西,车是塞不下的,余溪风对外的说辞是,

她是某大厂食堂采购办主任,过来实地考察,顺便购置一些原材料。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余溪风忽悠村长,这里路窄,大货车进不来,就停在镇上。

来的路上,余溪风确实在镇子上看到了好几辆大货车。

她装模作样地在镇上和村子跑来回。

实际上,东西全部搬进了空间里,堆得小山一样高。

空间是有层高的,小层的层高四米左右,前坪高不少,足足有六米。

余溪风买了几把生锈的镰刀和斧头。

作为武器,自带破伤风,比菜刀强。

余溪风和村人的交易,村长抽成五个点。

再加上余溪风私下补给村长的两条烟,都是顶好的烟,村长笑得见牙不见眼。

临走之前,村长媳妇给她塞了两只自家熏的腊鸭。

份量很足,被套在塑料袋里头,一摸便是一手的油。

余溪风去了村庄的集市。

据村长媳妇说,这边的集市是每十天里,逢一,逢五,逢七才开,今天刚好是五号。

临走前,村长媳妇还给了她一个联系方式。

“我侄子在养殖厂上班,你报李志才的名字,员工内部价有七折。”

村长媳妇有心巴结,单子成了,她也能分润点好处。

余溪风自然爽快应下。

她会选择到这边来,也是因为这带有很多副食品加工厂。

集市街道并不宽,十里八乡的买卖大多汇聚在这里。

余溪风又包圆了五十只鸡,老板给家里人打电话,又送过来七十只。

鸭子也收了四十几只,余溪风准备回去切片,用面皮裹甜面酱和黄瓜丝吃。

十几只鹅,三十几只肉鸽。

各种鱼加一起有六十几条,两盆虾,一盆黄鳝,余溪风也都要了。

处理那两盆活虾费了不少时间。

相比城市,集市物价要便宜的多,生蔬零食,品类虽然不全,胜在量大。

余溪风的空间里多了几十袋子的干货。

瓜子,花生,蚕豆,枣干,红薯条,无花果等等。

晚饭是在附近一家农家乐里吃的。

余溪风点了一条红烧鲫鱼,酸辣鸡杂,还有一盘很鲜嫩的时蔬。

老板手艺很好,物美价廉,余溪风尝过之后,照着菜单,许多菜都要了两份。

农家乐是一家夫妻店,老板把店里的打包盒都拿了出来:“这么多,给谁吃哦?”

余溪风面不改色地胡扯:“我家干工地的,带回去给他们吃夜宵。”

夜渐深,农村地广人稀,余溪风把车停在一个农庄门口,在车里休息。

现在治安还很好,交易公平,道路畅通。

家底再差的人,也有社会福利托底,吃饱穿暖是不难的。

如果可以,余溪风希望前世是一场梦,她做的一切准备都是徒劳。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余溪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收拾好心情,用手机拉了个表格补充自己需要买的东西。

第二天,余溪风驱车赶往村长媳妇所说的养殖场。

两千四一头整猪,余溪风找到了侄子李志才。

一番商讨后,以一千五一头的价格订下二十头。

因为是熟人介绍,李志才担保,交到余溪风手里的,都会是两百斤往上的大肥猪。

猪肉在天灾之后就绝迹了,变异后的猪肉有一股,无论怎么煮都化不开的苦味。

当然,这也和后来调料稀缺有关系。

末世前留下的肉罐头价格一路走高,不到300g,能换20个黑面包。

20个黑面包,紧一紧裤腰带,够吃半个月了,可以想见它的珍贵。

养殖厂的气味不算好闻,余溪肉瞧着肥头大耳的粉猪,却心情很好。

都是鲜肉,日后千金难换的鲜肉。

厂子里也有牛,一头牛的价格抵得上七头猪,余溪风算了下账。

权衡之后,要了两头。

一头牛体量更大,肉质紧实,在未来,只会比猪肉更稀缺。

余溪风故技重施,拉走了分包好的猪和牛。

有这么多猪肉,她哪怕自己炼油都够了。

不过余溪风不想费这个事,找榨油坊又买了六百斤的食用油。

她还买了二十吨蜂窝煤,厂家送了一个火桶。

余溪风和销售谈了谈,要了五个火桶。

二十吨蜂窝煤,占据了一间耳房。

她跑城郊来买的东西,已经添置得差不多了。

前世那么艰苦,她也咬牙活到了第七年。

这一次,有了空间里的这些东西,至少十年内,她不会再忍饥挨饿。

余溪风露出一个些许放松的笑。

米粮能填饱肚子, 在这些的基础上,她还想过得更好一些。

湘市的批发市场很大,分门别类,称得上应有尽有。

她在距离批发市场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仓库。

之后她从来没有来过湘市,也不会有人认识她。

批发市场的人流多而杂。

以防万一,余溪风换了一辆租车,也换了个妆。

眉毛描画更粗了,用修容抬高了颧骨位置。

昨天在城郊里是披着头发的,余溪风今天扎了起来,

然后用棕色的假发片盖住额顶,临时买了一件老气横秋的外套。

她带上没有度数的平框眼镜。

看起来像一个有些刻薄的中年妇女,用浓妆来矫饰容貌的苍老。

余溪风先去找了一家纯净水厂。

订制了一批水箱,加急订单。

然后,余溪风开始买同城快递。

压缩饼干一百箱,比起空间里的新鲜东西,压缩饼干肯定更不引人注意。

各种水果罐头和肉罐头各二十箱。

皮划艇,冲锋舟各五艘。

自行车五辆。

雨衣,登山鞋,尼龙绳,防寒服,隔热服,保暖内衣,护目镜,帐篷。

防潮垫,防晒衣,防毒面具,望远镜,救生衣,睡袋各买十套。

卫生纸,湿纸,酒精棉,毛巾,牙膏,脸盆,桶,被褥,猫砂,沐浴露。

洗发水,防晒霜,面膜,护肤品,打火机,包装盒,驱虫粉,暖宝宝。

内衣,裤子,外套,鞋子,袜子,围巾,手套,耳罩只要是余溪风看中的款式,从薄到厚,各十套。

发电机,太阳能发电板,蓄电池,热水壶,暖脚炉,水质测试笔,净水消毒片。

电风扇,电筒,空气净化器,冷风机,烘干机,烤箱,u盘,喷雾器,各种五金件。

消防锤,杀虫剂,水泥,摄像头,热得快。

平板和手机,各五件。

余溪风有条不紊地下单。

为了归置这些东西,余溪风买了二十个货架。

然后一家一家地点进配送范围的所有药店。

感冒灵,创口贴 ,健胃消食片,滴眼液,风油精,医用棉签,消咳颗粒。

地雷他定,鼻用喷雾,体温计,绷带,莫匹罗星软膏,皮炎皮。

西瓜霜,风湿关节贴,各二十盒。

五千个医用口罩和五百升工业酒精。

有些她用过,有些没有,能在线上购买的,都是通用药。

看看说明书,对症就能用。

药品在未来,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绝大多数人,既请不起医生,也找不到药品,只能听天由命。

武器方面,现在还管制着,余溪风暂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找了一圈,买了五根电棍和二十柄匕首,五十瓶防狼喷雾。

她会射弩,但网上的,五颜六色,看着和玩具枪没什么区别。

余溪风打算找个时间,去射击俱乐部看看。

下单好了这些,余溪风进去批发市场。

她先去买了调料,盐是刚需,也是未来的硬通货。

余溪风一口气买了五十箱,一箱一百包。

酱,醋,蚝油这类基础调味品各买了十箱。

番茄酱,沙拉酱,甜面酱,豆瓣酱也都拿了不少,还有一包一包的咖喱酱。

此外,余溪风还买了十五箱各式酱菜,一百箱口味丰富的泡面。

从红烧牛肉到番茄鸡蛋,应有尽有。

泡面是人类瑰宝。

她和老板结算,临出门,脚边踢到了一小箱。

“老板,这是什么?”

老板过来看了一眼。

“这是辣椒酱,卖得不好,快放过期了,你要的话,三十块钱这一箱拿走。”

这一箱沉甸甸的,分量很足,余溪风付了三十块,把这一大箱辣椒酱抱进了车里。

余溪风午饭从空间里拿出金钱炒蛋和农家一碗香。

又尝了尝辣酱,辣酱不算辣,偏甜口,所以在湘市不畅销,却很合余溪风的口味。

算是捡了个漏。

旁边就是生鲜市场,冻肉价格比生鲜要低不少,满目都是细碎浮冰。

空间里猪肉是够的。

在生鲜市场,余溪风买得最多的是半成品。

薯条,鸡块,鸡米花,还有鸡腿,和鸡翅。

只要拿回去放进空气炸锅,15分钟出炉就能吃。

据工作人员介绍,味道和某知名连锁快餐店相差不大。

她又挑了近五十箱小酥肉,排骨,虾尾和牛排。

雪糕按照批发价格,每样种类都要了两箱。

桶装的哈根达斯,余溪风买了十桶。

生鲜市场里有巨大的冰柜,一排一排摞起来,余溪风有些意动。

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毕竟空间比冰柜要好用得多。

没买冰柜,余溪风和店家商量了下,店家送了两台小型的制冰机。

店家包配送,会直接送到仓库。

空间里两个花坛的黑土地,余溪风没准备让它闲着。

这里的种子批发市场运往全国。

各式各样的种子都有,余溪风每种都买了至少一包。

天灾并不仅仅针对人类,人类都只能艰难求生。

许多生物为了生存都产生了变异。

余溪风在前世,见过半人高的老鼠,极其凶悍嗜血。

一口便能从人身上撕扯下来一片肉。

恶劣的气候,变异的属性导致许多过去的粮食种子无法生产。

那些在漫长历史中,人工筛选培育出来的,硕大甜美的水果更是就此绝迹。

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上层零星流通着苹果,桃子,冻梨一类的,都是保存时间较长,耐放的品种。

像草莓,车厘子这种不易保存的水果,就算有,也是罐头。

是能上拍卖场的稀罕物。

余溪风以很低的价格包圆了一卡车的甜橙,这个用来补充维生素再好不过。

甜橙老板在仓库卸货后,余溪风又陆陆续续买进一卡车砂糖橘。

按箱买了柠檬,苹果,梨子,粑粑柑和桃。

冬枣又脆又甜,余溪风买了十箱。

芒果,柿子,红提,火龙果,椰子等等,不应季的水果价格偏贵。

余溪风各要了五箱。

还有五百个西瓜,两百个哈密瓜,五十个榴莲。

订制的不箱和桶装饮用水差不多时间到货。

这些桶是需要退回的,把桶装水倒进水箱这事,本来余溪风打算自己来干。

倒了五十桶发现太费时间,索性在附近雇了两个临时工帮忙。

临时工一个叫徐招,一个叫李铭宇。

仓库内。

徐招一边往水箱倒水一边和李铭宇闲聊:“老板装这么多饮用水做什么?”

李铭宇摇头:“我哪知道。”

徐招道:“老板是一年轻女的,我听驿站的张哥说,她这几天可买了不少东西,

一天快递都要收上百个,要说她开超市吧,也不像,古里古怪的。”

“有钱人想一出是一出吧。”李铭宇随口道。

在临时工进来之前,余溪已经将仓库清空。

借着夜色,余溪风开车在这里兜了好几圈。

看似运货,实则将水果和快递全部收进空间。

仓库里现在只剩下水桶和水箱。

徐招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你说那女的把东西都运到哪里去了。”

余溪风开车在湘市逛。

柴油也是管制物品,很难直接从市面上购买。

余溪风只能凑合着先在市面上收一点汽油。

她开着车,只要经过加油站就去加,加满了再偷偷倒腾一部分进空间。

能收一点是一点,她跑了十六个加油站,加起来总共收了约摸三千二百升。

药物也是,在线上买,有线上医生看症,会限购。

余溪风把她能想到的病得了个遍,买到的处方药也有限。

药品她不嫌多。

每到一个药店 ,她都会提出一大袋子,维c,维d,钙片,余溪风也各买了几十盒。

余溪风一路打听着找到一家俱乐部。

以射击爱好者的身份高价买了三把复合弓,五百只箭矢。

合金的锋锐箭头,价格很贵,余溪风眼也不眨地付了款。

这里夜市丰富,从街头到街尾,余溪风更是敞开了买。

淀粉肠两百根。

煎饼果子一百个。

烤冷面一百个。

炒酸奶一百份。

炒龙虾一百份。

鸡蛋灌饼一百个。

一千杯口味各异的奶茶,水果茶。

鸡蛋仔,烤面筋,卤串,各式糖果,奶油蛋糕,桃酥,绿豆糕,泡芙,麻薯。

辣条,生巧,肉蟹煲,这些东西堆满了余溪风的车。

空间里堆的更多。

大把现金从她手里流出,光是在这夜市广场,余溪风就砸了二十万。

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购物期间她甚至还租了两辆车。

夜市灯火繁华,余溪风嘴里含着一块薄荷糖。

甜味可以安抚她的神经,薄荷的气息让她无比清醒。

徐招给她打电话:“老板,水都装满了,水桶也给送回去了。”

余溪风手机里已经收到了水厂退回来的押金。

她最后回了一趟租下的临时仓库。

徐招一直在偷偷打量着余溪风,两人从余溪风手里领了工钱。

徐招话里话外都是打探。

“老板下次有活还找我啊。”他笑得谄媚。

余溪风看他一眼,并不接话,眼神隐藏在镜框下,让人看不清心思。

徐招心里越发的好奇。

余溪风没管他的打量,无论这个临时工有什么想法,都不重要。

她来湘市的目地已经达成了。

仓库的水箱里,足足有二十吨饮用水,至少十年,她喝水无忧。

还有空的水箱,足以容纳三十吨水,余溪风预备去水库里储备生活用水。

这个不急,城市供电供水还能持续一段时间,临城就有现成的水库。

当天晚上,借着夜色,余溪风开了辆货车进去仓库,似乎是去运货的样子。

……

第二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徐招又跑去仓库看了一眼,里边的水箱已然不见踪影。

仓库人去楼空。

这位主顾在批发市场出手阔绰,买的那些东西,足够人吃好些年。

徐招心里略过一丝异样。

他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数百里之外。

余溪风已经重回临城,一身轻松,仿佛从未出门。

同一天,余溪风的便宜爹,杨荣出差结束回到家里。

客厅没人。

卧室里传来杨似珠的啜泣,他的妻子,许清柔正温声安慰她。

“小余是你姐姐,她肯定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妈妈,姐姐偷翻你们的抽屉,我正好回家撞上,我想劝她,她拿东西砸我,

还说家里的东西都是她的,我没有资格说话。”

杨似珠伏在母亲身上,一边痛哭,一边咬字清晰地陈述。

杨荣站在卧室门口,闻言脸色铁青。

许清柔拍着她的肩膀。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你爸爸,小余是你姐姐,拿家里点东西也没什么。”

杨似珠哭道:“可是她一直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凭什么,妈妈你又不欠她的。”

“珠珠不哭,是妈妈没用,”许清柔长叹一声。

“她对我们有意见是应该的,珠珠你不要为我担心,妈妈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都是一家人,这事你不要告诉爸爸,不然小余这样,爸爸会很伤心。”

杨荣心中大痛,深感愧对杨似珠母女。

他大步上前,见杨似珠脸色苍白,后脑勺还缠着绷带,哭得梨花带雨。

杨荣心里腾起怒火。

余溪风这个孽障,就是来祸害他的。

杨荣:“你们不要想着替那个混账隐瞒,她多大人了,还能做出这种事,

好好一姑娘,随她妈,一点脸不要。”

见到杨荣,许清柔脸上慌乱:“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杨荣怜惜地握住许清柔的手。

“我知道你一直将余溪风视若己出,可有些人,从根子上就是坏的,烂泥扶不上墙,

这么些年你过得不容易,是我不好,总想着她没了母亲,让你多关照她。”

许清柔低下头。

“这孩子十二岁就到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一直抓紧她的功课,连珠珠的都没顾上。

小余考上那么好的大学,我想,我也算对的起姐姐了。

哪知道她这么大了,还会做出这样的事。”

杨似珠坐在旁边,听到许清柔提起余溪风的大学,脸上闪过一抹嫉妒。

余溪风高中三年学习都很努力,每天在学校都独来独往,挑灯到深夜。

但一直成绩吊车尾,远远比不上成绩中游的杨似珠。

杨似珠也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甚至于因为余溪风苦苦学习,还是比不上她而觉得优越。

蠢人,当然是学不通的。

一直到高考前模拟考,余溪风的成绩都稳居倒数。

叶清柔和杨似珠也就放心地让她去高考了,余溪风考得越差,越能衬托杨似珠的优秀。

谁想,这个贱人居然考出一个省状元。

一直到两所高校打家里的电话,争抢着向余溪风递出橄榄枝时。

家里才知道她的成绩。

她一直在装。

杨似珠一口牙险些咬碎。

那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白瞎妈妈对她这么好。

叶清柔靠在杨荣肩膀上,神色哀伤。

她保养得宜,一点也看不出是生过两个孩子,很让杨荣稀罕。

叶清柔半垂下眼,在杨荣看不到的地方,冷冷地看了一眼杨似珠。

杨似珠连忙调整好神色,做出愤懑的样子。

“姐姐把家里的东西都拿走了,那个盒子里好像是房产证和首饰。”

精巧绝伦的首饰,至少十几样,都是她没见过的东西。

尤其那个珠串手链,每次想起,都叫杨似珠心头一悸。

叶清柔听到房产证,眼里闪过精光。

杨荣大惊,都顾不上安慰叶清柔:“这不可能,她不可能打得开那个锁。”

钥匙,他连叶清柔都没让碰过。

这些年,他的家资,一多半都靠变卖那盒首饰。

他只是卖了两样,就够他顺风顺水过了十几年。

那是他的传家宝,他要传到杨似龙手里的。

“姐姐,姐姐打开了盒子。”杨似珠呐呐道。

杨荣腾地起身,指着杨似珠。

“你不是在家吗,你为什么不拦着她,她偷东西,你不会报警吗?”

那都是古董!

叶清柔连忙打圆场。

“珠珠当然拦了,她一向尊敬姐姐,不然也不会被小余打了都不敢还手。”

绷带还缠在杨似珠的脑袋,杨似珠扶着头,眼中蓄满泪水。

她神色摇摇欲坠:“爸爸,那现在报警?”

杨荣狠狠瞪了一眼,报什么报,那盒东西怎么来的,根本就说不清!

要是让余溪风知道什么,叫她反咬一口才是得不偿失。

还有房产证,那可是市中心的门面铺子,光是想想都叫杨荣心痛。

混账!

混账啊!

叶清柔看出杨荣不想报警,她想着杨似珠说的那些东西,眼里闪过暗光。

“那是你姐姐,再怎么错,一家人哪有举报的道理,阿荣,我到底没有生她,她看我隔了一层,

你是她亲爸,你和她好好讲讲道理,她一直想亲近你,会听你话的。”

杨荣想了想,也觉得叶清柔说得有道理。

他是余溪风的亲爹,余溪风还能反了天不成。

杨荣找了好一会儿,才从列表里找到余溪风,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他不死心,继续打。

四十分钟后,杨荣的脸青了又红,红又复青,调色盘一样。

他被余溪风拉黑了。

可可雅郡。

余溪内风回到母亲的旧屋,房子里已经大变样了。

玻璃换成了厚实的防弹玻璃,结实,让人心里安定。

装修队告诉余溪风,这门的锁撬不开,钥匙也很难配,叮嘱余溪风一定要保管好钥匙。

房间新增了暖气片。

曹经理说:“有这个,屋里跟夏天一样,下了雪都能在家吃冰激凌勒,就是费电。”

临城位于南方,少有装暖气的。

余溪风解释了一句:“我天生体寒,很怕冷。”

第二间卧室改装成了健身房,跑步机,动感单车,哑铃,单杠都有。

合金门一看就坚固无比,菜刀砍在上面都无法留下印记。

按照余溪风的意见,门口,走廊,楼道,甚至阳台外都安装了智能监控。

玄关处有一个屏幕,可以查看。

视频也会同步到手机上,一旦识别到人类看近,就会给手机发短信提醒。

一圈验收下来,余溪风很满意,爽快地给装修队结了尾款。

她又多买了五个摄像头作为备用。

到这里,余溪风手里只剩下两万的现金。

她在卧室里睡了一觉。

她梦到了妈妈,妈妈很温柔地抱着她,哼唱着儿歌。

这一觉她睡得很好。

天亮了,窗外却不是阳光,阴云聚集,豆大的雨水落了下来。

余溪风在阳台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雨并不大,看起来和过往的每一场雨都毫无分别,道路依旧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只有余溪风知道,这是一场浩劫的序幕。

上一世,她挣扎着活到了第七年,后来还会发生什么?

是人类文明在这片土地上重建 ,还是就此倾覆,成为历史的尘埃。

余溪风也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要活下去,不择手段地活下去。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余溪风以为是快递,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竟是许清柔,她的后母。

“小余啊,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许清柔在电话那端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不容易,遇到事情可以跟爸爸和阿姨说。”

那边传来杨荣的声音。

“你给老子滚回来,敢偷拿家里的东西,一个姑娘家这么不要脸,以后谁敢要你。”

然后是许清柔在劝解杨荣。

余溪风:“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换个新鲜点的招数吧。”

杨荣暴怒:“你敢拿老子东西,看老子不打死你,有本事你就死外面。”

“不劳你操心,这么多年没管过我,让许清柔跑我这里当好人,我早就把我爹当死人了。”余溪风语气不咸不淡。

“还有,那不是你的东西,妈妈的财产都是婚前财产,遗嘱里指定的继承人是我。

我十八岁那年就该给我的东西,你占了这么多年。

没找你要利息,已经是把给你送终的钱算进去了。

这辈子,直到你进棺材,我都不欠你的。”

不过大概杨荣也进不去棺材了。

能不能在洪水里存活,侥幸转移到避难所。

有没有足够的食物,能不能在生病的时候弄来药品。

保暖不够,会不会冻死在极寒。

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似珠母女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余溪风嘴角勾起奇异的笑容。

许清柔的话语听起来伤心极了:“小余,你怎么能这么对爸爸说话,他是你的亲爸啊。”

“你也知道你不是我亲妈。”余溪风道。

叶清柔被噎住了。

一时想不通,从来沉默寡言的余溪风,怎么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隔着电话,她拿捏不准余溪风的真实态度。

她说:“小余,你是我的大女儿,和杨似珠在我心里是一样的。”

“这话,也就只能哄哄我那个便宜爹了,你要哄就哄吧,不用特地打电话给我。

从你中考前给我下腹泻药起,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了。”

余溪风挂了电话,顺手把叶清柔拉进黑名单。

还有杨似珠杨似龙,这一家子都让人觉得晦气。

她的时间很紧张,没必要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

电视里播放着天气预报。

预计五天后,会有台风过境,伴随持续强降雨。

余溪风从空间里取出移动硬盘,足足20个,都是最大容量的。

她打开电脑,将网上的视频,综艺电影电视剧短视频,各种五花八门的教程,

全部下载到本地,储存进U盘里。

余溪风也没挑选,能下多少下多少。

电脑一直保持着开机,余溪风隔段时间就过去检查下载进度。

余溪风念书时爱看小说,为此,她搜罗了网上许多的文包。

文包里许多十八禁的,没细挑,点击全部下载。

搭配买回来的平板与手机,这些都是她未来的精神食粮。

古往今来的名著论文,在互联网发达的当下,

许多论文随手就能翻阅查找得到,许多问题都可以通过搜索引擎得到解决。

但信息爆炸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

图书馆里的书籍被掩埋,在极寒中被挖出来焚烧,许多东西,就此断代失传。

文明就此倒退,重回刀耕火种。

余溪风想了想,她找一个读研深造的同学借了个知网帐号,论文包罗万象。

大概率她这辈子都看不懂,也用不上。

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余溪风在u盘中新建了一个文件夹,也尽可能下载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了,阴云连绵,即便是白天,外头也只有淡淡的微光。

小区旁边有一家五星级自助,余溪风这些年过得一直很节俭,少有高消费。

至于现在嘛,钱不花白不花。

五星级自助看起来确实很不错。

食物琳琅满目,牛排,海鲜,披萨,炒菜,寿司,旋转的展架上,甜品应有尽有。

余溪风吃得很痛快。

她吃了三碗白灼虾,一碟蚌肉,一碟墨鱼仔,一碟扇贝,五份鲍鱼蒜蓉粉丝。

两大块牛排,一份小羊排,一只椒盐鸭腿,两小叠三文鱼。

肉吃够劲了,余溪风去要了一杯柠檬果茶,酸甜开胃。

又拿了一份拿破仑蛋糕和几个小块的西点,滋味都不错。

食物带来的满足感觉让余溪风心情愉悦。

她在雨中撑伞散步,顺便消食。

可可雅郡周边超市不少。

小区门口就有一个,余溪风逛了逛,随便拿了点速冻饺子和薯片。

回家之前,余溪风去了一趟物业,水费电费煤气费,各交了五百块。

顺便扫码进了业主群。

余溪风家所在的1栋,一楼是个棋牌室,里边传来骂骂咧咧和麻将相碰的清脆声。

刘婶抱着孙子坐在棋牌室门口,她不玩牌,磕着里边免费供应的瓜子。

刘婶也是这栋的住户,她住在12楼。

见余溪风进来,她挑剔地掀起眼皮打量余溪风。

她怀里的孙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余溪风的薯片。

“小姑娘,楼上是你家装修?”刘婶道。

“嗯,好久没住人了。”余溪风抖落伞上的水花,开始等电梯。

“动静不小咧,这你的房子?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住?”刘婶追问。

“薯片!我要吃薯片!”她孙子闹腾起来,不管不顾的喊。

刘婶轻轻拍了下孙子的手:“那是姐姐的薯片,姐姐给你,你才有的吃,知不知道?”

说完这话,她讪笑地看向余溪风:“孩子还小,不懂事。”

孩子能区分大人是真的生气,还是仅仅是做个样子。

刘婶说完,那小孩闹得更凶了。

棋牌室里便有人说话:“一点薯片,小孩想吃就给他吃嘛,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

“就是就是,都是邻居。”

刘婶脸上显出志在必得的矜持笑意,好像已经准备好了假模假样的推辞。

余溪风微微俯身,盯着小孩。

“这是姐姐的薯片,你要吃,让奶奶给你买,奶奶买了,你才有的吃,明白吗。”

刘婶坐在椅子上,面色隐隐发青。

她一巴掌拍在小孩身上,这回下了真力气,小孩哇哇大哭。

“吃吃吃,你什么都想吃,天上的月亮你想吃也给你摘下来?”刘婶骂道。

她狠狠瞪了一眼余溪风。

余溪风笑笑,仿若未闻,一步迈进电梯。

“瞧她那个小气样,给我孙子吃块薯片能死,长了个狐媚样子,别是谁家养在这里的二奶吧。”

等电梯上去,刘婶嘀咕着。

回到家里,钥匙放在玄关。

余溪风认识刘婶,那就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人。

连带着,小孩也被她教坏了,觉得所有人给他东西都是应该的。

余溪风先进卧室检查了一下电脑的下载进度,然后开始着手做饭。

她大学的时候就会自己做点吃的,工作三年,休息日没事就会在网上学着做菜。

工作日带去的便当分给同事尝鲜,同事夸过,说她的手艺能去应聘厨师。

余溪风的厨具不少,用于灶台的炒锅,和一个蒸煮两用的大汤锅。

厨房里也正好有两个灶台。

电饭锅,压力锅,空气炸锅都是接电的。

她喜欢喝排骨汤,排骨灶水,玉米洗净,调好压力锅的设置。

没多久,室内便飘起玉米的甜香。

虽然今天在自助那里已经吃得很饱了,余溪风还是给自己盛了一碗慢慢品尝。

多出来的打包装进空间的容器,然后继续炖下一锅。

比起炖汤,电饭锅要快一些,不到一刻钟就能出炉一锅米饭。

空气炸锅是最省事的,余溪风囤了好几箱的半成品鸡块,薯条和烤肠。

只要放进去加热就可以了。

灶上也没闲着,余溪风按照网上的配比调制卤水,准备做卤菜。

卤土豆,卤鱼丸,卤虾丸,卤鸡腿,卤火腿肠,热气腾腾,一锅接一锅的熬煮。

配置的卤水里面佐了少量清苦药材,气味香而不腻。

就连热气也没浪费,余溪风在蒸汽上搁置了一团一团的糯米糍粑。

一锅卤菜好了,糯米糍粑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在炖汤煮饭卤菜的间隙里,余溪风见缝插针,时不时还能做个炒菜出来。

淘米,清洗食材,切刀,该灶水的灶水,该腌制的腌制。

打包已经熟了的食物,然后一遍一遍的重复。

偶尔也会捡一两片尝尝味道,都挺不错。

连着五天,特大降雨,天气预报发布台风预警。

余溪风一直待在家里做饭。

红烧排骨,烤牛排,土豆红烧肉,酸菜片片鱼,柠檬凤爪。

这都是很需要手艺的大菜。

和卤菜一样,这些菜都香气浓郁。

虽然有新风系统,但是霸道的香味依然在空气里传出很远。

再过几天,这种菜就不能做了。

余溪风很珍惜时间。

最开始煮米饭,余溪风尝试着往里面加些红薯豆子,吃着还不错。

她又试着把卤好的肥牛,与米饭一起煮熟,米饭蘸满了汤汁,吃一口满是肉香。

于是余溪风就开始专心焖饭。

一大锅肥牛浇头,够煮十锅焖饭。

她照着网上的教程,陆陆续续又做出了虾酱焖饭,宫保鸡丁焖饭,豆腐肉沫焖饭。

其中豆腐肉沫的滋味格外不错。

白白嫩嫩的软豆腐裹着滋味浓郁的肉酱,和米饭搅在一起,咸香咸香的。

余溪风当夜宵吃了两大碗。

汤稍稍放凉一会儿,倒进塑料桶里。

卤菜用塑料碗装好炒菜则一份一份用包装盒盛出来。

空间里的东西又多又杂,挨着甜品,余溪风专门腾出了一个熟食区。

余溪风沉浸其中,看着空间里里一点一点多起来的熟食,焦虑被逐渐抚平。

大晚上,愣是给人饿馋了,业主群里有人在问。

:咱小区里是有人开饭店吗,味道闻起来好好吃。

:我都闻馋了,想下单

:外卖点的炸鸡,突然就不香了

:雨什么时候停啊,有没有人要和我拼单买雨鞋

:我我我,都没鞋换了,每天上班到公司鞋子都湿了,服了

:我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还有牛肉,谁在天台野炊吗,这味道也太顶了

:我在减肥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勾引我

:卖不卖,我出50

:我可以出100

手机滴滴响个没完,余溪风看了一眼,没有搭理。

小区里确实有一家在做盒饭生意,闻言顺势在群里推销自己家的盒饭。

群里以为香气是店家弄出来的,纷纷下单。

没人留意到自己,余溪风也挺高兴。

又过了两天,台风正式登陆,被命名为阿芙。

官方下发通告。

相关省份减少活动,企业暂停运营。

城市在连绵的雨声中沉寂,前所未有的罕见大雨瓢盆而下。

余溪风下楼查看下水道口的水位。

大雨天出不了门,一楼的棋牌室更热闹了。

电梯门一开,一股浓厚的烟味扑面而来。

小区里多了许多回家的人。

伞抵挡不住这样的暴雨,很多人的肩膀和裤腿都淋了个透湿。

余溪风穿着雨衣,踩着雨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遍小区。

可可雅郡已经算是高地势的位置,都出现了积水。

城市其它地方,只怕已经开始受灾了。

在好些狼狈湿身,鞋子拧得出水的邻居里,余溪风在檐下脱下雨衣。

浑身清清爽爽,连头发丝都没有沾湿一根。

这样全副武装的雨衣余溪风买了十套,都整整齐齐地码在空间里。

刘婶觑两眼余溪风手上的雨衣:“这衣服不便宜吧,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爱乱花钱,这雨能下几天,到时候雨停了,这衣服就没用了。”

她怀里的孙子恶狠狠地瞪着余溪风。

余溪风没搭理,低头叠好雨衣。

刘婶自找了个没趣,又和一旁的俞老太搭话。

“俞大姐,你儿子媳妇回来,这是买菜去了?”

俞老太点头:“是啊,他们上班辛苦,平时都吃外卖,得给好好补补,今天菜真贵啊,辣椒都涨到五块一斤。”

刘婶大惊:“怎么就这么贵了,我前天买还是一块多咧。”

棋牌室有人接话:“这雨下得,愁人。”

“出去一趟就得湿一身衣服和鞋,天气潮,衣服洗了又干不了,进家就是一股馊味。”

“我们这还算好的,我娘家弟弟那边,那水淹到胸口,房子都要泡没了。”

麻将滚进台面,发出洗牌的咔啦声。

马天也是这栋的住户,他胡了牌,喜气洋洋地收下三家的钱,大大咧咧道:“台风天啦,就这几天。”

回到家里,余溪风刷了会手机,热搜前十名,有七个热点是关于放假。

官方呼吁居家储备粮食的通告反而被压在了下面。

从明天下午开始,临城各行各业,放假三天。

有相当一部份人欣喜于台风的到来,因为带薪休假,还有人在社交媒体里洋洋得意地晒公司福利。

也有人抱怨要办的事情被耽搁,但也开始享受这个假期。

学生们为停课而欢呼。

对很多人来说,这终归是个难得的假期。

这也会是最后一个假期。

余溪风收起手机,点开灶火,将洗好的土豆与鸡蛋放进卤锅。

晚饭吃了一份肥牛焖饭,一个卤土豆。

这一晚,余溪风火力全开,熬了一个通宵。

做出来40份焖饭,150个卤土豆,87个卤鸡蛋,卤菜还附蒸了106个糯米糍粑。

10锅土豆红烧肉,五斤多黑胡椒鸡块,30根烤肠。

给余溪风累得不轻。

天亮以后,群里有人说,昨晚梦到自己吃满汉全席。

余溪风将做卤味的酱料收进空间。

卤菜味道重,熬了这一晚上,短时间内不会再做了。

收拾好厨房才去睡觉。

一觉睡到下午一点。

暴雨仍在下,外面的风更大了。

余溪风躺在床上在热搜里看到新闻。

地铁被逼停,临城5号线三分之一的乘客没能逃出车厢,酿成特大惨案。

记者表示将持续关注。

地铁线路紧急抢修,不再对外开放。

城市交通瘫痪了。

余溪风并不意外,她看了看网上的风向,收起手机。

去健身房里练了两小时,大汗淋漓,余溪风用毛巾擦了擦,冲了个澡。

新风系统已经运转了一晚上,房子里的浓郁香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余溪风出门查看水位。

怕电梯出意外,余溪风没有乘电梯,从楼梯下去。

这雨已经下了小半个月,很多人都把换洗的衣物拿到过道里通风。

连楼梯里都是衣物阴干的馊臭。

余溪风没有勉强自己,摸出一个口罩戴上。

越往下,越潮。

空气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几乎要凝成实质。

水已经淹到了一楼的台面,棋牌室老板无奈地用瓢往外面舀水,收效甚微。

麻将桌的桌腿浸泡在水里,表皮一圈霉斑。

天气不好出门,不少人围在一楼的台阶上。

刘婶幸灾乐祸,她嗑着瓜子一边指指点点。

“老板你这生意做不下去了?我买房的时候找人算过,这儿的一楼,风水不行。”

老板是个离异的寡妇,颇有几分姿色,旁的人都叫她云姐。

云姐正把桌椅往外转移,闻言把椅子重重一放。

“放你娘的屁,天天来我这偷瓜子偷糖,我懒得跟你计较,你还来上劲了。”

刘婶不干了,就地撒起泼来:“你这棋牌馆都没生意,淹了水就更没人来了,

我一大把年纪好心给你捧个人场,你就惦记你那点瓜子,这么没眼力见,活该你挣不到钱。”

云姐把瓜子就地一摔,冲过来要揍人。

“你个倚老卖老的泼货,给你点脸你是要上天了。”

她一把薅住刘婶的头发,狠狠往地上一拽。

刘婶尖叫:“许云你个贱人——”

周围的人连忙拉住云姐。

“大姐消消气,消消气,这屋子还没清干净呢,正事要紧。”

“刘婶你也少说两句。”

好一阵闹哄哄过后,刘婶龇牙咧嘴地爬楼回家去了。

雨打窗花,一楼积水更多了。

云姐也不再徒劳地舀水,她准备把能搬的家具都搬去更高的楼层。

三楼的马天很热情:“云姐,你这里住不了,搬去我那里吧,我正好有间房空着呢。”

这个马天显见的没安好心,余溪风垂眼,克制了眸中的厌恶。

上一世,这个人就没少动手动脚,苍蝇一样,很是烦人。

云姐没答应:“搬去你那儿太麻烦了,我一朋友正好在15层有空房,托我外租呢,我先过去对付两天。”

15楼,也就是余溪风的隔壁。

闻言,马天正准备帮忙的手便停住了,站在原地没动。

云姐也不介意,她有一把子力气,很快就把被褥桌椅给拖进了电梯。

没有热闹看了,人逐渐散去,余溪风也准备折回了。

雨幕里冲进来四个姑娘,一身透湿。

“小余姐,你怎么在这。”其中一人惊喜道。

出声的是谭晚晚,住12楼,在同城念大学。

谭晚晚很热情地为余溪风介绍。

“她们是我室友,雨下得太厉害,宿舍又在一楼,潮得没法住人,我就把她们带家里来了。”

她对室友们介绍:“这是原来给我当家教的姐姐,小余姐超级厉害,是B大毕业的。”

这些女孩都还在校园,正是学历崇拜的时候。

“哇!”

“小余姐好。”

“小余姐长这么漂亮,学校又好,肯定有很多帅哥追吧。”

钱英凑到余溪风面前,想要去挽余溪风的手。

余溪风仔细地打量了一圈女孩子们的脸。

目光落在钱英身上,后退一步,避开了钱英的接触。

她朝谭晚晚略微点头,折身回了家里。

中午吃的一份烧鸭饭,是在湘市点的外卖。

烧鸭饭里边有三格,一格是卤鸭腿肉,一格土豆丝,一格白菜。

从空间里拿出来,温热正好。

吃完饭垃圾打包放回空间。

余溪风切了一个橙子吃完,又拿了一杯珍珠奶茶放手边上慢慢喝。

楼里的人越来越多,余溪风不打算再做味道重的卤菜了,

只专心煮米饭,蒸饼和糯米糍粑。

现在还出得去,外卖也进得来,飘点米香和面香并不打眼。

蒸饼和煮饭的间隙里,余溪风挑了几样种子,种在空间的花坛里。

榴莲,车厘子,山竹,西瓜,红提和椰子

余溪风不缺主食,种这些是因为她爱吃。

她没什么种植的经验,好在种子买的不少,打算慢慢来,都试试。

种下去的种子没两天就冒出了牙尖,看起来都长得很好。

余溪风开始剥甜豆,大几百斤呢,剥这个也不费脑子。

洒一把和米饭一起煮熟,连米饭都是清甜的。

她把平板放桌上,一边追剧一边慢慢剥。

剧是前两年的高分剧集,爱恨情仇荡气回肠,余溪风看着看着,渐渐入了迷。

手里动作却是一直没停。

剥着剥着,余溪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低头一看,本来是拿来盛豆的碗里一把甜豆壳,能吃的豆子,在垃圾桶里。

余溪风:“……”

好在垃圾袋是新换上去的,余溪风一粒一粒重新给捡回来。

为了不再出现这样的事,余溪风索性不再把剥开的甜豆壳扔垃圾桶,重新拿了个盘子。

剧看了四集,豆子剥出来一大碗。

余溪风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对电视剧仍然意犹未尽。

门被敲响了。

从监控视频里看,是今天搬过来的云姐。

余溪风开了最外面一层木门,隔着合金门问:“什么事?”

云姐似乎被合金门惊了一下:“方便借点盐不,菜炒一半了,给个勺底就行?”

这是正常的邻里往来,余溪风想了想,给装了个瓶盖。

合金门上边是竖状的栏杆,递个瓶盖没问题。

“谢谢你啊,这台风天的实在不好出去,不然我就下楼买了。”

前世和云姐搭档过,算得上愉快,

余溪风提点了一句:“做完这顿饭,等台风过去,家里还是多买点吧。”

“嗯这是自然,家里米面也快没了,多买一点,之后就不出门了。”

送走了云姐,余溪风淘好米,倒进去一勺甜豆,给锅上电。

煮锅里面是鸡蛋,蒸器里里糯米糍粑,旁边也另加了个碗,蒸甜豆,调好火候。

余溪风在健身房练了一小时,中间出来收过一次,顺便吃了一小碗甜豆和一个水煮蛋。

洗完澡,第二锅也差不多好了。

事情做熟练以后,这些简单的熟食已经不费什么事了。

余溪风躺在床上刷手机。

风呼啸凛冽,楼道外传来窗户嘎吱作响的声音。

穿堂风嘶鸣,不断有乒乒乓乓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物业群说什么的都有。

:@物业,老子车都泡水里了,地下车库排水这么差,物业你特么别装死

:就是,买车位花了大几万,每年还交这么多物业费。

:我阳台上的衣服全吹跑了。

:没法点外卖了……吃泡面对付两天。

:我小孩都吓哭了,感觉今年台风不太对劲啊——

:是啊,十几年头一回

:有人会养澳洲龙虾吗

【图片】【图片】【图片】

晒图的这人昵称叫晨晨他爸,图片里,这人鸡鸭牛肉应有尽有。

晨晨他爸还特意给牛排和海鲜拍了特写。

图片角落里,米面更是撂得老高。

:我艹,这虾有我腿长了

:帝王虾,大哥牛逼!

:晨晨他爸可真有钱

:大哥买这么多米吃得完吗

晨晨他爸:这龙虾我托朋友从澳洲空运回来的,昨天刚到,本来预订了让酒店给加工,结果台风来了,这玩意死了就不新鲜了

晨晨他爸:嗐,米那我老婆买的,搬回来累死我了,她花钱大手大脚,一次买这么多,真的服了

余溪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倒不是羡慕晨晨他爸的粮食,米面和肉,她都不缺。

便是她不做饭了,光是这些日子购买和储备的熟食,够她吃半年没有问题。

更何况,熟食储备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

晨晨他爸晒出来的食物,现在还不算什么。

但群里近七百人,等往后,粮食紧张起来,再想起这些,又是另一番意味了。

到时候,晨晨他爸,只怕会带累全家。

余溪风又看了会新闻,微博上,文娱板块沉寂下去,很多地方都在抢险救灾。

很多网友都在说,再坚持一下,台风天不会持续,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余溪风关上手机。

她明天想喝豆浆,余溪风在水盆里泡了些黄豆,把锅具清洗了一遍,然后回到床上,卷过被子,闭眼睡觉。

雨水噼里啪啦,被窝干燥温暖,一夜安稳。

一觉睡到自然醒。

雨更大了,铺天盖地,饶是小区隔音不错,依然能听到巨大的声响。

像是天破了个口子,哗哗往外流。

路面上已经没有行人,余溪风居高临下,看着远处树木被风吹折,广告牌重重跌落在地上。

农历十一月初六,强风,暴雨,宜居家,忌出门。

早饭余溪风给自己榨豆浆。

榨豆浆机很吵,不过和倾盆的暴雨比起来,这点声响好像也不算什么。

一次容量1.5升,滤豆渣滤了半小时,这些豆渣余溪风不准备浪费,准备和面粉混一起,做黄豆饼。

灶上蒸了两笼热腾腾的包子。

喝了一杯清冽醇香的豆浆,又吃了两个肉包,余溪风把多出来的豆浆和包子收进空间。

今天还是继续煮米饭,蒸糍粑和面饼。

这些是主食,做好了放空间里,这辈子都能吃,余溪风不嫌多。

物业群里有人发了小区的视频,小区的景观树被拦腰折断,横亘在路上,挡住了小区的大门。

装死许久的物业终于出来回应。

物业:家人们,因不可抗力造成的损失记得联系保险公司申请赔付,取证有困难可以积极联系我们,天气恶劣,家人们非必要不出门哦。

:屁话一堆,一点用没有

:滚

:我是2栋1201,2栋有没有住户能卖我点吃的,家里没有锅,最好是面包泡面什么的

我愿意出双倍钱

:我在5楼,有几袋螺蛳粉,你吃的话可以下来拿

:感谢感谢,台风过去我请老哥下馆子

余溪风没有再看群聊。

台风一路北上,如网友所说,在临城停留不会超过三天。

台风会走,雨却不会停。

余溪风清点规整空间里的囤货,食物区有外卖,饮料,熟食,甜品,水果。

四季衣物。

生活用品。

武器,各种工具,建材。

没来得及拆开的快递,一一拆开,整理归类。

这些日子的一些厨余垃圾也在里面。

空间是余溪风意念的延伸,她看起来只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额头却渗出汗来。

花了大半天,空间里整齐多了,也空出了更多容量。

……

城市的地面一片狼藉,临城在内陆,台风过后,有人在马路上捡到了海鱼。

台风席卷范围可见一斑。

雨水敲击着窗户,杨似珠从梦境中惊醒。

她抄起手机,网上都在说台风阿芙。

很难想象,从南边登陆,一路肆虐的台风居然有一个这么温柔的名字。

“阿芙,也叫阿芙……”

手机屏幕的灯光打在杨似珠的脸上,一片惨白,她抄起手机冲出了门,直奔最近的超市。

风已经停了。

余溪风穿戴着深色雨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本应亮着的路灯似乎也在这场台风里报废了,水位已经没到大腿。

水很冷,里面飘着很多东西,余溪风拂开钢管,每走一步都有很大的阻力。

一直走出小区,确保没人看见后,余溪风从空间里取出皮划艇。

她目的明确,前往最近的商圈。

到处都是水,好在余溪风对这一带熟悉非常,大约两小时后,她到了目的地。

商圈前所未有的黯淡,门店落锁,余溪风从空间里取出一把消防锤,一锤子狠狠砸下去。

一声巨响,玻璃炸开。

淙淙的雨声里,并不起眼。

这是一家成衣店,余溪风不缺衣服,没什么兴趣,这似乎是个很贵的牌子,她进到店里,挑走了几双运动鞋。

然后从里面打开门,摸索着进了商圈。

旁边是一家奶茶店,柜子里很多奶茶粉,一箱一箱的椰果牛奶,珍珠和各种果酱

饮料,好东西。

余溪风全部收走,连制冰机和冰激凌机也没放过。

美甲店,余溪风继续往后,某手机品牌商。

不知道展柜里是真机还是模型机,余溪风转了一圈,没多逗留。

一家床上用品店,被褥摸起来很舒服,乳胶枕头,还有蚊帐,自带支架,浅绿色的花边看起来漂亮极了。

余溪风没忍住,各拿了几套。

商圈三层是一家大型生鲜超市,占地上千平,也是余溪风此行目的地。

水位还会持续上涨,淹没三楼是迟早的事。

超市里的东西如果不转移出去,其中绝大部份,都会在水里泡为淤泥。

凭余溪风现有的空间存量,不到两百平,能带走的东西太少。

首饰盒里大多是金银玉石,想来,那些是可以让空间继续扩容的。

余溪风先去了负一层,那里有金店。

负一层已经完全浸泡在了水里。

余溪风穿上潜水服,佩戴好氧气瓶。

她前世也用过这个,简易版的,最多在水下待五分钟就得上浮换气。

远远比不上余溪风身上这套。

金店的安保措施要强很多,可惜,摄像头和电子锁泡了水,余溪风轻易撬开了门。

就是水里不太吃力,拉起卷帘门比开锁费劲得多。

黄金,白银,铂金,彩金,各种高价饰品,展柜的锁严严实实。

外层玻璃是防弹玻璃,消防锤凿不开。

余溪风也没打算凿。

展柜在空间里一进一出,柜子仍然在原地,里面的金饰却空了。

如法炮制,所有的柜子都进了一遍余溪风的空间。

这里大概有七八家金店,余溪风将金银扫荡一空。

空间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余溪风意识沉进去一看,多出了一个卫生间,和一个二楼的楼梯。

好消息:小屋有二楼。

坏消息:她只有楼梯。

前坪似乎也多了一点,十平的样子。

这个增幅,余溪风很不满意,几十斤的金子,砸下去多了不到二十平。

二环的房价都没有这么贵。

余溪风想了想,大概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这些玉石黄金不是不好,而是太新。

妈妈盒子里的首饰是祖传留下来的,年代久远。

金银玉石,空间也能吃,但更需要的,是沉淀了历史的老物件。

余溪风感到有点牙疼。

她上浮,退出了负一楼,卸下潜水服。

来都来了,超市就在眼前,还是得去。

二楼有一家卖各种巧克力的,按克售卖,单价很高。

费列罗,生巧,奶油巧克力,草莓,各种花样。

余溪风拿得干干净净。

她往嘴里丢了一个草莓夹心巧克力,口感丝滑,甜而不腻,对得起它的标价。

旁边是一家卖软糖的,软糖五颜六色,什么形状的都有。

光是这两家店里的东西,余溪风这一趟就不亏了。

化妆品店,大牌口红,粉底,遮瑕,眼影,卸妆水,余溪风收了许多。

拿这些化妆品不是为了打扮,幸存者并不需要这个。

而是在必要的时候,让自己看起来和别人差不多。

毕竟枪打出头鸟。

临近超市,余溪风撬开超市大门,一眼瞧见收银台的推车。

推车可以叠在一起,用于收纳搬运都不错,余溪风收了六七台。

生活用品区域。

余溪风拿走了所有的湿巾,卫生纸,挑挑拣拣拿了些毛巾牙膏沐浴露洗发水和洗面奶。

空间有限,这些东西,一瓶用两月没问题,之前快递也买了不少,余溪风并不缺。

母婴用品,余溪风拿了几罐奶粉。

这是罐装,过水以后也仍能保存下来,她拿几罐尝个鲜就行,没必要和后来的幸存者抢。

她也不爱喝奶粉,总觉得有奶腥味。

藕粉,芝麻糊,豆粉,坚果,余溪风再不客气,全部扫进空间。

数量实在太多,光是这些,便堆满了一间耳房,而这些,连超市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超市的供电系统还在运转,冰柜完好。

余溪风乐滋滋地摸走了各种口味的酸奶和饮料。

生鲜蔬果,余溪风挑拣着往空间里塞。

火龙果,红提,芒果,柠檬,菠萝蜜,榴莲,香蕉……

鸡蛋,大米,绿豆,面粉,糯米粉,咸蛋,红薯藤,空心菜……

猪肉,牛肉,羊肉,鸡肉,鱼肉,虾,甲鱼……

余溪风将潜水服救生衣和收进来的各种清洁用品堆在卫生间。

楼道里堆着自热火锅,自热米饭,方便面各种即食快餐。

余溪风继续往前,很快来到罐装区。

娃娃菜,泡菜,豆瓣酱,老干妈,这些都是密封保存,余溪风连同货架一同收进空间。

这个超市规模大,光收完这些,就已经装满了耳房。

辣条,泡面,火腿肠,薯片,饼干,余溪风像是掉进了米仓的老鼠。

余溪风经手的东西无数,她像是机器一般,眼光扫过做一遍质检,合适就上手扔进空间。

她摸到了超市的冻柜。

冰柜严丝合缝,余溪风心里闪过欣喜。

都是新鲜的肉。

太多了,余溪风的空间越来越满,鲜肉几乎要溢出。

仓储间里,余溪风撬开锁,大喜过望。

比起外边零散的物资,仓库里的东西收纳的很紧密,层层堆叠。

光是仓库里的存货,便足以堆满余溪风的空间。

余溪风挑捡起来。

真空包装的大米,面粉,白糖,余溪风全部扫走。

红薯藤,油麦菜,好几大袋的西红柿,两百多斤黄瓜,红心火龙果……

空间彻底装满了。

余溪风还在试图往空隙里塞东西。

这家大型超市里的存货依旧一眼望不到尽头。

要不子多久,这里就会被水淹没。

余溪风感到一阵莫须有的肉痛。

实到是太浪费了,那么多食物,过了这个村,不一定有下一个店了。

有什么办法能带走呢。

原本以为,能够借用商圈的金店给空间扩容,谁想,空间吞了,却回报有限。

古物,旧物。

余溪风想到一个去处。

她低头查起了手机,确认临城博物馆的坐标。

不算太远。

也不算近,以皮划艇的速度,至少要两个小时。

到了那里,估计天也亮了,余溪风抬头看了看天色。

她本来计划在天亮之前回到小区,这么看,得在外面多留一天了。

打定了主意,余溪风重新回到皮划艇上,往市博物馆去。

路上看到一只站在浮木上,浑身湿漉漉的猫。

隔着手套,余溪风摸了摸猫。

左右无人,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小块鲜肉,扔了过去。

她刚从超市满载而归,空间的物资快要溢出来。

给出一点也无妨。

水流起伏,那猫虽然站得很稳,还是不可避免的顺流而下,消失在手电筒的光照下。

又划了近三小时,灰蒙蒙的天光洒下来。

前面传来人声,余溪风从望远镜里看出是救援部队,当即绕道,有意避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余溪风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余溪风到了博物馆。

博物馆一大半都泡在水里。

余溪风比照着地图转了好几圈,才确定自己找到了地方。

这里水势比商圈要厉害得多。

余溪风转了一圈,在水里看到一块牌子。

失落的古文明:玛雅文明史诗展(临城场)

看来这里原本在举办一场巡展。

余溪风敲碎了窗户,划船进了博物馆。

这是一间空房间,从多媒体装置来看,像是影音室,桌椅泡在水里,空空荡荡。

余溪风判断,这里应该是二楼。

到了室内,皮划艇就不太方便了,余溪风将皮划艇收起来,换上潜水服,控制自己调整方向。

水流涌动,黑暗里,只有余溪风摸索着搅动出的声音。

她沿着电梯扶手往下潜,估计自己到了一楼。

探照灯下,展厅被水淹没,原本摆放在高台上供人瞻仰的物件,像是回归了本来面目。

泥塑只是一团泥,银梳只是梳子。

它们随水漂浮,似乎和其它杂物没有区别。

博物馆是文物的聚集地,可是文物相比较博物馆起来,又太小了。

余溪风尽力打捞,也不管摸到什么,收空间里看一看,有用的会被留下,没用的再扔出去就是。

连着十几件,东西看着都挺精美古朴,像模像样。

空间一点反应都没有,余溪风才发现这是博物馆门口的文创店。

难怪都是假东西。

余溪风往深里游去。

水里有个什么东西飘过来,余溪风用手拂开,是一团成份不明的藻类。

里面一团碎布,上面满是线头。

本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余溪风扔进空间里。

空间却是如沸油入水,骤然激动起来。

一番动静过后,二楼不再是一个孤零零的楼梯,拾级而上,多了一个近五十平的大厅。

余溪风并不是很理解空间的审美。

她刚刚摸过了,确信那只是一把潮湿的碎布,泡了水,指不定都长霉了。

那碎布旁边有一块木牌。

余溪风顺手捞过来看了一眼,字迹有些晕了,小的字迹已经彻底糊了,无法辨认。

四个大字还是能认出来的。

记事结绳。

失敬了。

刚刚那碎布,估摸着往上能追索好几千年。

她的猜测没错,空间需要的东西,并不拘泥于金银玉石。

物件不重要,承载了人文历史的古物,才是真正有用的。

这一个碎步,已经抵得上七家金店所有。

余溪风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脖子,感觉自己还能在水里奋战三天。

尝到了甜头,余溪风开始更仔细的摸排,

甚至连路过的钢制把手都要抓进空间里筛一筛。

这样一来,时间不可避免地延长。

余溪风想了想,从空间里取出渔网。

她扯着渔网的一头,从展厅东侧走到最西边。

打捞成果喜人,有用的物件落在空间,会闪过微光,如星如芒。

余溪风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发现一个保存完好的展台。

里面是一张金色的帛片,旁边似乎有文字介绍。

余溪风没有去看那密密麻麻的来历与历史,她将手贴向玻璃展台。

水流淹没,又重新被挤开。

展台回到了原位,金色帛片融进空间。

余溪风没有仔细检查,抓着动线上的围栏,往下一展台漂浮过去。

直到展厅搬空。

从她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两夜。

极度的疲惫让脑子发钝。

隔着一层防水面罩,余溪风最后回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展厅,缓缓上浮。

她太累了。

可是这趟行程并没有结束。

她可没有忘记,超市里的物资,还剩下了近五分之四。

要是就这么被水淹没,光是想想都心疼。

况且现在,每多一点物资,都是未来生存的保障。

余溪风从末世第七年回来,并不清楚它是在哪一年结束。

如果这个期限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甚至永远都不会结束。

她总是觉得不够。

而现在,她需要至少半小时的睡眠。

怕万一有人过来,她也不敢在博物馆久留,打算就近找一个门先出去。

至于在哪里休息,余溪风还要再看看,实在找不动,余溪风就准备灌咖啡了。

余溪风上浮,重新回到皮划艇上,倚靠在墙壁上休息。

这时她才分出心神查看空间的变化。

空间变的不一样了。

原本空间呈现出一种死寂感,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即便是余溪风往里面放东西,里面的一切也是静止的。

之前余溪风把这件事归功于空间本身的神异。

现在余溪风不这么觉得了。

在空间吞吃了博物馆这些文物之后,余溪风意识再度沉入时,

感到一种蓬勃的,难以言喻的生气。

或许用清气来形容更合适。

一刹间,她感觉到了风。

然后才注意到空间的变化。

二楼显出了全貌。

光是二楼就有近四百平。

隐约能看到屋顶一角,脊兽雕花,样式古朴而大气。

前坪似乎到了极限,一百五十平左右,院墙是围起来的。

种植的花坛面积也有二十多平。

多出了一个七百多平的后院,泉水淌下石壁,清冽有声。

余溪风精神一振。

空间里有水了!

空间像是活过来了,余溪风心中一动,下一秒,她的身体出现在空间里。

双腿真正踩在实地上。

物资依旧堆在空间里,大米,面,肉,水果。

屋里多了一个沙漏。

细沙绵绵,余溪风估算了一下,大约能走一个小时。

余溪风心中升起一点明悟。

她能在空间里待一个小时。

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没有人打扰,也不会有人窥探。

余溪风抓紧时间,用被子在铺了张床。

然后躺了上去,她想,以后要找机会弄个床垫,小屋至少留一间出来,用来休息。

余溪风闭上眼,下一秒,便沉沉睡去。

半小时一晃而过。

余溪风睁眼,沙漏只还剩下十五分钟。

余溪风从小就不需要闹钟这种东西,想睡多久,能睡多久这个事她心里有数,基本到点就能醒。

她吃了个糯米糍粑,又喝了些水,用后院的泉水洗了把脸。

这番修整让她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沙漏还剩下五分钟时,余溪风回到了皮划艇上。

果然,她一离开空间,沙漏便静止下来,不再流动。

出去博物馆的路上,余溪风经过一家画展。

画风抽象,给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余溪风试着收进空间,空间无动于衷。

艺术画怎么进去的,又怎么被余溪风扔了出来。

这样的画,水里飘着许多,画风一脉相承。

这些画不仅没用,还阻挡视线,而水下,能见度本就不高。

余溪风绕了几圈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余溪风索性将挡路的画全部收进空间,顺利地摸到博物馆的出口。

放在空间升级前,是没有这么富余的容量让她这么做的。

现在嘛,空间容量够,就是这么豪气。

离开博物馆,余溪风重新赶往那个商圈。

现在空间小屋,前坪与后院加起来,足有近两千平。

这样的容量,装下整个超市都有富余!

这样的暴雨,还会下三个月,现在是最好的,最后的时机。

余溪风找到了一家药店。

许多药都泡了水,余溪风将没有损坏的药品全部收进空间。

旁边是个驿站,大大小小的快递堆叠。

余溪风大手一挥,全部带走。

经过几家便利店时,余溪风没有停留,便利店体量小,费时费事。

她又见到了那只猫,瑟缩着站在栏杆下,嘴里叼着一尾大鱼。

余溪风看了它一眼,没有多管。

她翻出地图,校正皮划艇的方向。

那只猫却在向余溪风靠近。

它跳跃力惊人,几个腾挪,已经来到了余溪风的面前。

湿哒哒的, 站在皮划艇旁边的浮木上,不再往前。

猫把那尾鱼吐在余溪风的面前,矜持地舔了舔爪子。

这是……答谢?

谢她给了鲜肉吗?

余溪风与猫对视了一会儿,拍了拍皮划艇。

这猫挺通人性,明白这是得到了允许,跳了过来。

尾巴环住前爪,乖巧地蹲在旁边。

余溪风拿了件雨衣给猫罩着,没再管它。

一边划,一边留神。

在看到一家五金店时,余溪风眼睛一亮。

她利索地破门,收走了里面的各种零碎。

水管,螺丝钉,扭刀,里面一把电锯更是深得她心。

杀伤力另说,光是拿在手上,已经足以震慑天灾初期部分不怀好意的人。

杨似珠去超市买回来许多米面粮油,蔬菜水果,还有压缩饼干和罐头。

她手上没什么积蓄,找杨荣要,也只要到了一万块的零花钱。

她让超市安排把东西送到房子门口。

邻居家的张老太张望着道:“你买这么多东西啊?”

杨似珠签收,笑容微深:“想买就买了。”

张老太若有所思的点头:“白菜都要七块一斤了,钱不经花啊。”

杨似珠心说,你懂什么。

心里浮起一点优越感,在梦里,雨会一直下,后边要买食物,会变得很艰难。

因为那些断断续续的梦境,杨似珠从小就格外幸运。

也是受她的提点,杨荣规避了好几次生意场上的风险。

她是家里的小福星。

杨似珠相信,这次也会一样。

至于余溪风拿走的那些东西,杨似珠在心里冷笑,很快就是一堆废铜烂铁了。

余溪风什么都不会得到!

郑成功有什么不好。

余溪风这样的贱人,就算学历好工作好,也只配嫁给强奸犯。

这么想着,杨似珠感觉心里好受了些,可是一想到那个手链珠串,又感到心里像是有根刺。

心里涌上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另一边,余溪风重新摸回了商圈,不到一天的功夫,水位又上涨了。

从博物馆回来后,空间里能进活物了,这些活物没有时间限制。

这一次,她收走了水箱里的所有活鱼。

那只猫不近不远地跟着她。

余溪风琢磨着,在后院辟一块区域,养点鸡鸭什么的,走可持续发展路线。

大半天过去,余溪风清空了超市所有的生鲜和冰柜。

辣条,泡面,火腿肠,薯片,饼干,卤蛋……

跟主食比起来,余溪风的空间里原本装不下超市这么多的零食。

现在嘛,余溪风自然不会错过。

这些东西,光是看着,都叫人心情好。

余溪风不客气地照单全收。

她花了近六个小时,终于搬空了超市。

她对空间的收获很满意,正准备走时,被猫拦住了去路。

那只猫倒在余溪风脚下,咬着她的裤腿往另一个方向拖。

余溪风纳闷地跟过去。

这才看到货柜后面是一个门,似乎是仓储一类的。

余溪风一拍脑袋,真是傻了。

她竟然差点忘了,这么大的一个超市,怎么会没有仓库。

猫一身的黑泥,余溪风虚拍了一下猫头。

她说:“记你一功。”

卸了锁,余溪风很快便推开了仓库大门。

不像超市里分门别类,库房里各种商品堆得很高,也很紧凑。

各种水果,米面,调料,果干,面包,罐头,食物油都密封在包装箱里。

一箱撂着一箱,一袋挨着一袋。

连同货架,收进空间的效率也是前所未有的高。

余溪风想,够她吃很久了。

这趟出来,盆满钵满。

离开仓库时,余溪风在空间里翻了翻,给猫开了个三文鱼罐头。

猫吃得很香。

等猫吃完,余溪风走出超市,猫很乖觉地跟了上来,尾巴轻甩。

启程回家。

“喵——”

那猫并不愿意老实呆在皮划艇上,在水里游刃有余地跳来跳去,时不时停下回头。

这猫发现了仓库,余溪风想着,它可能还能找到什么好东西,便跟了过去。

拐了两道弯后,冲锋舟停在了一家宠物用品店面前。

“喵——”

猫也不动了。

余溪风乐:“你倒是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

小瞧这猫崽子了。

本来也准备把这猫带回去,现在碰上宠物店,给它囤点也好。

宠物店主要卖猫和狗的用品,猫罐头,猫粮,猫条,猫砂,猫玩具。

余溪风全部收走。

猫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垂下的尾巴一甩一甩。

“走了,回去给你洗洗。”余溪风带上猫往家里赶。

一路上,饶是余溪风有意避人,却还是在一个拐弯口撞上了。

穿着制服,是官方的人。

好在余溪风这会儿已经换掉了潜水服,离家也没多么远。

那人看到余溪风时,冲锋舟加速开到余溪风面前:“姑娘!”

余溪风想装没听到都不行,心里叹气。

“家里没吃的了?”他从背包里自顾自摸出来五块压缩饼干,给到余溪风手里。

“水势大,这个时候最好别出门,很危险。”

“你跟我去登个记,留个地址,家里缺什么,我安排人给你送过去,这个冲锋舟我们征用了。”

这人看军衔是个长官,话语强势不容拒绝。

这样的天气,他的条件已经很厚道,普通人也不该会拒绝。

余溪风自然也不会犯拧,一个皮划艇,给就给了。

她的空间里,除了十个冲锋舟,她还有九个皮划艇。

登记处是一家酒店,被临时征用做为救助点。

救援队伍来去匆匆。

领余溪风来登记处的男人,旁人管他叫王队。

余溪风低眉顺眼,乖觉地填好了登记表。

领回来一袋真空包装的大米,还有一个很有份量的牛肉火锅罐头。

王队扫了一眼,终于正眼看清了余溪风。

第一印象是长得好,有点瘦,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现在的年轻姑娘,好像都喜欢那种瘦得风一吹能跑的身材。

王队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样的时候,你家里人呢,怎么放你在外面乱跑。”

余溪风轻声说:“我家里没人了。”

王队语气一顿,看了眼余溪风的登记表:“可可雅郡,顺路, 我领你过去。”

王队大约是误会了什么。

多说多错,余溪风不再描补。

“这猫?”王队道。

“哦,我的。”猫脏兮兮的,余溪风也不好解释。

总不能说洗劫了超市,顺带捡的,还为它搬空了宠物店。

王队本就有维护治安的责任,要是知道了,头一个就得控制住她。

索性闭嘴,一路无话。

王队怜悯她孤苦一人,又给余溪风匀了两斤挂面。

王队是好人。

好人,会活得更难。

余溪风没有拒绝,毕竟在王队眼中,她是为了食物才冒险出门。

确实是为了食物。

皮划艇从小区大门顶上划过去,停在1栋。

1栋很热闹。

继棋牌室以后,二楼已经淹了一多半,那几户不像云姐,刚好有个出租房子的朋友。

又不愿意去挤避难所,直接卷了铺盖住进楼道里。

电梯已经不能用了。

一路上去,楼道里什么都有,吃喝拉撒,一应俱全。

气味很难闻。

王队面不改色。

让王队惊奇的是,余溪风脸上竟也没有半分异色,神色从容。

楼道里有不少人伸头打探,见了余溪风欲言又止。

在看到她旁边穿着制服的男人时,神情又有些讪讪。

从低楼层积水,好多户住进楼道开始,就有很多人开始摸排楼里的住户。

已经搬出来的,想要借住,三四楼的,也想要防患于未然。

余溪风没回来的这两天,已经有好几个人敲了余溪风的门了。

水位从低到高,顶楼自然是最安全的。

也有好多人拜托云姐,云姐借朋友不同意,推托了,顶楼的另外一户,一家六口,三代同堂挤在两室一厅里,更是没法开口。

见余溪风回来,不知道多少人打起了借住余溪风家中的主意。

王队送余溪风到家门口。

打开木门,露出第二层合金门时,王队夸了一句:“这门不错。”

救援队伍忙成这样,王队只会更忙。

他转身离开。

余溪风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人正气凛然,让偷鸡摸狗的余溪风心理压力很大。

王队脚步停住,又折返回来,从兜里掏出一只笔,匆匆写了一个号码:“这我私人号码,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余溪风一愣,抬眼,那张坚毅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余溪风一时无从揣测。

她语气克制地道谢。

这次王队是真的走了。

门合上,余溪风把领回来的物资放在玄关,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近两天,一多半还是泡在水里,加起来休息时间不超过四小时。

这个强度,放末世前没什么,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现在,这具身体还吃不消。

余溪风倒进床里。

那只跟回来的猫在家里谨慎地踩点一圈,挨着余溪风的脸趴了下来。

余溪风做了个梦。

梦里,她沉在水下面,一团水草糊住了她的脸,余溪风掀开,那团水草好像有自己的意识,没过一会儿,又自己凑了上来。

然后余溪风就没管了,疲惫感拽着她往下沉。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余溪风睁眼,那只猫挨在她枕头旁,脏兮兮的尾巴搭在余溪风的脸上。

她起床,在屋里发现了一堆的泥点子,全是这猫带进来的。

“你这样还敢睡我的床?”余溪风瞪它。

她拎着猫去了洗手间,先给猫洗澡。

猫不乐意,扑腾的水花溅了余溪风一头一脸。

“你再动我就给你扔出去。”余溪风恶狠狠道。

那猫好像听懂了,不再挣扎。

水流冲下来,之前余溪风以为这猫是只灰狸花,洗干净才发现,居然是只毛色鲜亮的橘猫。

冲出来的水发黑。

再回看被子和地板上的泥点,更加不忍直视了。

余溪风认命地拆被套,洗床单。

给家里做大扫除。

洗好的被套床单挂进烘干机里,猫塞进宠物烘干机。

烘干机吹出热风,功率很高,连带着屋子温度都上升不少,暖洋洋。

余溪风只穿了一件薄款的毛衣,摁着拖把拖地。

门铃响了。

门外是马天,和他大着肚子的媳妇。

监控连网,自带人脸识别,只要识别到人脸,消息就会发到余溪风手机上。

余溪风翻了翻手机,前两天,马天来了五回,昨天晚上也敲了两次门。

她睡得沉,没听到。

余溪风打开外面的木门。

门外,马天一脸赔笑:“你是小余吧,我是楼下的,我叫马天,这我媳妇陈彩凤,我们住在三楼。

陈彩凤挺着个肚子,伸长了脑袋往屋子里看:“妹子,里边这么暖和,这天气也还不冷,这就开上了空调了?”

余溪风不接这话,神色冷淡:“你们有事吗?”

马天微驼着背,眼神一下一下的,瞄着余溪风的脸蛋。

“是这样,楼下积水了,我家房子都给淹坏了,你家里不是就住了你一个吗,想着借你一间房住一下,等水退了,我们就搬回去。”

“不借。”余溪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马天道:“姑娘你是不是不放心, 那这样,就我媳妇进去行吗,我还是待外边。”

“是啊,我们女人都有这一遭的,你帮帮忙,我们记你的情。”陈彩凤帮腔。

余溪风歪头:“我们不熟,我要你们的情份有什么用?”

马天说得轻巧,水退了就回去,这雨要下足三个月,她为什么要和陌生人住三个月。

而且媳妇进来了,陈彩凤要给丈夫开门,余溪风总不能24小时守着。

这话听听也就算了。

有前世的经验,余溪风很了解这对夫妻。

前世陈彩凤怀孕,天灾前为孩子买了许多奶粉。

马天现在口口声声为了媳妇,到了后面,却背着媳妇,拿奶粉出去勾搭女人。

那是他孩子的口粮。

马天仍在说,看起来低声下气的:“我媳妇怀孩子不容易,我不能让她跟我一起住楼道,这样,我出钱行吗,一百一晚。”

他将怀孕的妻子挂在嘴边,眼光却黏腻在余溪风身上。

余溪风只觉可笑又恶心。

她是疯了才会答应这两人借住。

“不租。”余溪风伸手关门,却被陈彩凤用身体挡住。

“你这人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大家买的一样的房子,都是一栋的住户,我家房子住不了,你在顶楼就住得那么心安理得?

我老公都掏钱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我这怀着孩子呢,是不是我死你家门口你就高兴了?”

余溪风笑笑:“照你这么说,我手上没钱了,你家银行卡上还有钱,你不分我一半,你好意思花钱吗?

你老公掏钱了,我就非得租?他是天王老子下凡,我必须给他这个面子,回去照照镜子哈,看看有没有这么大脸。

你怀的孩子又不是我的,你在我这里闹什么。

我跟你非亲非故,你想死吧,也不是我能拦得住的,楼里这么多户,你干嘛挑我家门口呢?

是觉得我年纪轻脸皮薄,是个软柿子好欺负是吗?”

余溪风长了一张很温柔的脸,天生带三分笑意,轻声细语的。

话却犀利极了,说得马天和陈彩凤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她一句骂人的话都没有,却说得人浑身难受。

陈彩凤扶着肚子往旁边倒。

马天及时地接住她:“姓余的,你不愿意租就不租,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余溪风点点头:“对,我不愿意租,我一直都说得很清楚,这回你们听明白了吗。”

马天目光阴郁,他攥着陈彩凤的手,不甘心地看向余溪风。

余溪风来这栋的第一天,他就看上了,那张脸秀气得叫人心里直发痒。

一看就是读书人。

这要是能住在一起,一来二去,多好的机会,这婆娘真不顶用。

余溪风也是,贱人一个,给脸不要脸。

他憎恶地瞧了一眼怀中的妻子,拽着陈彩凤的手,半抱半拖。

在马天身后,还有不少同栋的人。

现在出不去,活动范围就这么点,很多人都会在楼梯里走走。

马天这两天往15楼跑了好多回,他身边跟着个孕妇,上上下下的,很引人注目,不少人都跟了过来。

刘婶在后边指指点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余溪风听到。

“现在年轻人心是真的毒,人家大肚婆,借住几天怎么了,都是住一栋的邻居,一点抬抬手的小事都不肯帮。”

余溪风正准备关门,闻言大喊:“彩凤姐,你们去刘婶家好了,虽然她说抬抬手就能帮忙,但你们可不能这么想,得记人家婶子的情。”

刘婶家在12楼,水一时半会儿肯定淹不到。

“婶子。”陈彩凤眼含期盼地看过去。

“哪能够呢。”刘婶退开一步。

开什么玩笑,请个孕妇回去,出事了算谁的。

她肯定不会沾这尊大佛。

人嘛,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见周围人嗤笑,刘婶连忙找补:“我带着我孙子呢,过两天我儿子也得回来,哪有多的地方。

她狠狠剐了一眼余溪风:“倒是你,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住这么大地方,腾点给孕妇怎么了。”

“刘婶瞧您这话说的,过两天我家也有亲戚过来呢,哪有多的地方分给他们住。”

刘婶快言快语:“这有什么,你现在不是空着嘛,等你爸回来了,人彩凤再搬出去就是了。”

余溪风微微笑道:“刘婶,我记得你家是三室吧。”

可可雅郡是有两种户型的。

三室一厅的约有120平,也就是刘婶家的,余溪风妈妈留下的房子是两室,只有90平出头。

“三室可比我家宽敞多了,你家的房子现在反正空着,彩凤姐你住进去,等她儿子回来了,你再搬出来就是。”

余溪风将话原样送回。

刘婶脸色僵住了,再看期期艾艾的陈彩凤,恨不得回到说话之前,给自己一巴掌。

就不该多这个嘴!

她更恼恨上了把自己绕进去的余溪风,开始胡搅蛮缠:“你一个人住,怎么就不肯让一间出来,推来推去的,在屋子里做生意呢。

我昨天可是看到了,那么晚还有男人过来,送你一大袋子东西,现在要出去买点东西,可不好弄。”

她说的男人是王队。

刘婶既然看到了,不可能认不出救援队的制服,却还是故意这么说。

余溪风反唇相讥:“什么生意?我听不懂婶子说的话,婶子这么了解,一定是干过吧,不如说给大家听听,也叫我们涨个经验。”

“你个骚蹄子胡说什么!”刘婶冲过来要扇余溪风巴掌。

她看不惯余溪风很久了,这话说出来,也不觉得自己是造谣。

刘婶和物业打听过,这个女的就是业主余溪风本人。

她为了给儿子买这套可可雅郡的房,掏空了积蓄。

刘婶一向为自己的斤斤计较而自豪。

这个女的她凭什么。

谁家女的能有自己房子,还年纪这么小,肯定是在外面卖屁股。

孙子想吃她点绿豆糕是看得起她,她反正瞧不上这样的脏女人。

隔着一道合金门,余溪风抓着刘婶的手顺势一拽。

刘婶的鼻子磕在合金门上,她万万没想到余溪风竟然这么大力气,拽着她的手和钳子一样,刘婶脑袋挤在门杆上,痛得面目扭曲。

“杀人啦——”她扯着嗓子干嚎。

余溪风加重力道。

余溪风神色平淡,并不露出什么发狠的神色,越是这样,越让人心惊。

周遭的人面面相觑。

“再让我听到你这张嘴胡说八道,我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客气了。”余溪风道。

刘婶鼻子受力,淌出鼻血,一张脸又青又紫,别提有多狼狈。

她连退几步,孙子在她脚边哇哇大哭。

“你个疯子!”刘婶尖叫。

余溪风并不反驳。

疯子挺好,没人敢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热闹的人散开,余溪风关上门,哼着歌继续拖地。

烘猫机好了,她把猫放出来。

是只长毛橘猫,五官标致,还怪好看的。

“以后你叫小橘。”余溪风随口道,把它翻了个身:“哟,公的。”

小橘从地上爬起,抖了抖毛,跑开了。

余溪风在厕所给布置了一个猫砂盆,准备了一个猫碗。

晚饭余溪风给自己煮了一大锅挂面,老规矩,舀出一碗自己吃,剩下的打包好装进空间。

空间里,那个沙漏里沙子变多了。

昨天没有进空间,加上今天的,现在能在空间里待两小时了。

余溪风很珍惜这个时间,准备好好攒攒,非必要不亲自进去。

只是整理物资的话,靠意识就能做到。

余溪风给面里拌了一勺辣酱,又拆了个卤蛋扔进去。

吃完了晚饭,余溪风继续往空间里囤熟食。

她恨不能做够这一辈子的吃食。

趁着现在还有店,能多做一点是一点,她交了这么多的电费和燃气钱,不能浪费。

这次从超市里回来,余溪风能做的即食产品多了很多。

饺子,包子,馒头,花卷,披萨,灶上火力全开,电锅继续蒸煮米饭,

忙活到快十二点。

余溪风收完最后一锅饭,洗干净厨具。

睡前躺在床上玩一个很老的游戏,切水果。

一场一分钟时限,每切到一个水果会积累积分,切到炸弹就直接游戏结束。

这一局运气不错,接连切出好几个积分双倍的香蕉,积分喜人,眼见着有突破纪录的趋势。

最后二十秒,余溪风小心翼翼地避开炸弹,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去划刷新的水果。

一只毛爪子探过来,按在平板上,余溪风呼吸骤停。

砰——

炸弹爆了。

游戏结束。

小橘踩着平板,脑袋往余溪风的下巴上去贴,讨好地蹭了蹭。

“你走开。”余溪风抓着小橘后颈,从床上拎到门外。

啪地关上门。

余溪风回到床上,重新开局。

后面几局运气不太行,零星几个道具香蕉,就算没有切到炸弹,积分还是破不了记录。

恨不能把小橘重新拖回来打一顿。

关灯睡觉。

新铺盖是她从商圈带回来的,绵软又暖和,舒适极了。

大约是前一天睡够了,余溪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重新摸出手机。

物业群的消息999+,刷新的很快。

:楼道好冷,这破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都关五天了,冰箱里剩下两袋混沌,要命,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外卖一次配送两千块!!!怎么不去抢,有没有人要和我拼单

:你还有两袋混沌,我已经只剩下水了

:1栋1栋,有谁有吃的吗,我愿意出五倍,不是,十倍的价格

:同在1栋,哪位好心人可以分我点吃的

:@晨晨他爸,我买一袋你家的米成吗,我出两百块

:车全泡水里的,老子上个月提的新车

:快饿死了,还要线上办公

:这b班上不了一点

:zf吃干饭的吗,这么多人困在小区,见死不救

:是啊,救援队伍天天从我们门口过,难道要看着我们这边饿死。

:福宁超市还在开呢,谁能借我皮划艇,我愿意出两百一天

:有皮划艇卖吗

:现在跟本买不到,之前五六百块,现在都炒到三万块

:花三万块买条破船,真有钱啊

:雨一停就用不上了吧

:也得你先活得到雨停

:你怎么说话的,有点臭钱了不起哦,有本事把门牌号报出来,我看你活不活得到雨停。

:你无能狂怒的样子好像条狗(微笑)

:我艹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老子现在在二栋四楼,你有本事就过来比划比划

消息乱遭遭的,说什么的都有。

余溪风打了个哈欠,门外传来小橘不甘心的喵叫,被淹没在淅沥的雨声里。

余溪风当做没听到。

手机刷着刷着,困意上来,余溪风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一觉睡醒,天色看不出几点,手机还停留在物业群上面。

群里的人可真能聊,群里吵起来的那两个人居然互相骂了一晚上。

都在一个小区,骂了一晚上线下也不约见个面?

没意思。

:我想知道现在是谁还吃得起早饭

:以前躺尸一天一顿,现在感觉自己再躺下去真的要变成尸体

:我现在一天两顿,当吃减肥餐了

晨晨他爸:2栋2栋,实在没吃的,可以来我这里,东西不多,半斤米,都是一栋的邻居,就不收钱了,一点心意,大家见笑

:大哥高义

:大哥高义

:大哥高义

:大哥高义

群里被大拇指刷屏。

晨晨他爸,余溪风见过一面。

她想了想,在群里问发消息。

好在群里都是匿名,也没人知道头像后的人是谁。

lucky:晨晨他爸,这事和嫂子商量了吗

她这句话在群里很突兀。

晨晨他爸:你们嫂子头发长见识短,老不乐意了,垮着个脸给我摆脸色呢

晨晨他爸:不鸟她

:哈哈大哥你是这个【大拇指】

:大哥家庭地位上大分

:就是就是,女人懂个锤子,一天天的只看鸡毛蒜皮

2栋,晨晨家中。

晨晨是个不到六岁的小男孩,长得很白,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

女人把晨晨推进房间:“晨晨乖,到卧室里玩积木,搭个大房子给妈妈住。”

晨晨乖巧点头,卧室房门被大人关上。

晨晨妈深吸一口气,看向沙发上的男人:“你为什么要把家里的米送出去?”

“这是雪中送炭,我话已经放出去了,你别给我丢人。”男人道。

“我给你丢人?现在是什么时候,别人托门路都买不到粮食,你挥挥手就送出去了,你和我商量过吗,送出去了我们吃什么,晨晨吃什么。”

男人躺在沙发上刷手机,一动不动。

晨晨妈忍了又忍:“别人捧你几句,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男人终于放下手机,分过来一个眼神:“一点米,你至于吗?你看看你这副嘴脸,像不像一个疯婆子。”

晨晨妈像是被咬了兔子尾巴,她将歇斯底里:“我就是被你逼疯的,你要送米有和我商量过吗,你这么阔气怎么不把我们的房贷还了?”

“我给你丢人。”妈妈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我这辈子最丢人的是挑了你这么个男人”

房间沉寂了一会儿,瓷碗被摔落在地上,在地板上爆开。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你给我滚!”

余溪风在群里看到,有人抱怨半斤米不够吃,想吃点肉。

群里的人都知道,晨晨她爸是在群里晒过大龙虾和牛排的。

:老哥,能不能分我一块牛排,我掏钱买

:一块没有,半块也行啊

:是啊是啊,白米饭吃着没一点滋味

余溪风冷笑出声。

在太平年里,一只大龙虾,一块牛排,也就是一顿的量。

晨晨她爸炫耀的那点东西,看着是好看,吃起来,快得很。

原本他家是可以地天灾里坚持更多时间的。

:要我说,上面差不多行了,人家愿意在这个时候分米给你,已经是行善积德了,做人要点脸啊

:不是吧不是吧,半斤米就能让你去舔人臭脚啊,我给你五百块,你给我磕一个怎么样

:他家里这么多,分出来一点不是应该的吗,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余溪风懒得看了。

她在健身房里垫上瑜伽垫,做了一组高抬腿热身。

小跑二十分钟,身上透出薄汗。

早饭吃的茶叶蛋和一个龙井慕斯蛋糕。

是在湘市买回来的。

余溪风是第一次吃龙井慕斯,默默给了个差评。

外圈巧克力泛苦,里边的慕斯齁甜,这两者没有起到调和的作用,只让人觉得冰火两重天。

但茶叶蛋很香很香。

从空间里拿出来,蛋壳还是滚烫。

鸡蛋白上倒映了叶片筋络一般的花纹,色泽明亮,味道喷香。

余溪风一口气吃了两个。

小橘也凑过来,想要分一杯羹。

余溪风以前有一位室友家里养猫,依稀记得猫是能吃鸡蛋的。

茶叶蛋余溪风存货不多,这个气香味重,也不好自己做,余溪风拿出一个自己做的水煮蛋。

蛋白比蛋黄要嫩。

余溪风把蛋白自己吃了,剩下蛋黄留给小橘。

“你也就是跟着我能吃这么好了。”余溪风薅了一把小橘的长毛,夸它,“很有眼光嘛。”

小橘吃完蛋黄,不乐意再回去吃干巴巴的猫粮,贴在余溪风腿上撒娇。

就还挺萌。

余溪风拿玩具逗它玩了一会,去灶台上蒸包子煮鸡蛋去了。

煮鸡蛋这种好东西,多多益善。

煮完一锅后,消食消得差不多了,余溪风重回健身房做力量训练。

刚开始练的时候还会浑身发酸,现在身体习惯了,余溪风捏了捏手臂上的线条,自觉紧致了不少。

余溪风往上加了百分之二十的强度。

通身大汗。

洗完澡,余溪风出门查看水位。

她在十一楼碰到了马天家的,陈彩凤扶着大肚子,正和谭晚晚她们相聊甚欢。

看见余溪风的时候,陈彩凤眼里闪过怨愤。

隔得有些远,不过用脚趾也能猜到陈彩凤会跟人家说些什么。

无外乎不通情达理,见死不救之类的。

“有娘生没娘养的,怪不得不会做人。”陈彩凤斜眼瞧着余溪风,声音扬高八度。

余溪风脚步一顿,没有去管阴阳怪气的陈彩凤,视线落在谭晚晚身上。

谭母不会雇佣一位来历不明的人辅导自己的女儿,所以谭晚晚知道自己生母早逝,这并不奇怪。

她给谭晚晚陆陆续续辅导过一年功课,将谭晚晚三十分的化学拉到了八十五,自认对得起谭母给的家教费用。

台风过境的时候,余溪风不好开口,她琢磨着要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谭晚晚。

她的室友,不应该由她来负担。

谭晚晚也根本负担不起。

她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这会看向余溪风的目光带着不赞同和淡淡的谴责。

甚至没有开口和余溪风打个招呼。

余溪风扫了一眼和谭晚晚抱团的室友,淡笑。

前世,马天和他媳妇最终也是住在这一层。

余溪风盯了一眼陈彩凤的肚子,神色意味不明:“但愿你这个孩子有娘生,有娘养。”

“你个黑心烂肺的说什么呢。”陈彩凤拍桌怒目。

“都怀孩子了还这么大气性,当娘的不会做人,可别带累了孩子。”余溪风留下这么一句,轻飘飘地走了。

谭晚晚追了出来,义愤填膺:“小余老师,你太过分了。”

当年谭母家教费给的大方,让初进大学的余溪风宽裕不少,看在谭母的份上,余溪风转过头来。

“你既然还叫我小余老师,我最后教你一件事,我知道你手头还有钱,你爸妈在外地,如果还想和他们见面的话,趁着现在还没有撕破脸,叫个皮划艇来,送走你室友,能送多远送多远。”

谭晚晚皱眉:“我怎么和我妈说的一样,我以前也叫室友来过家里,有什么大不了的。”

连亲妈都劝不了,余溪风又能说什么。

人各有命,点到为止。

谭晚晚满目失望:“你怎么可以这么和彩凤姐说话,她是位孕妇!”

余溪风调头就走。

一晚上过去,水位已经上升到了三楼。

下水道上溢,排水系统已经没法正常使用。

小区的住户们生产的垃圾都是直接从窗户抛出去。

越往下,那种发酵出来的恶臭气味使越浓郁。

整个小区像是泡在了垃圾池里,指甲大小的虫子在塑料袋里爬进爬出。

这提醒了余溪风,暴雨连天,城市排水系统已经崩溃了,不仅无法排水,还会往外溢出。

伴随着各种喜阴湿的虫子。

密度足以让密集恐惧症当场病发。

从楼道折返,余溪风回去就从空间里取出水泥,砌上了下水口。

余溪风幽幽看了一眼小橘。

往后,猫砂就不只是给小橘用了。

门铃响了,余溪风从监控里认出是二楼的住户。

顶楼几层的门都被他拍了,李庆初叉腰,声音响彻全栋。

“要不要脸,垃圾全堆在我家门口,我屋子还要住呢,每个扔垃圾的人我都记住了,要么水退了来我家搞卫生,要么赔钱。”

他一个人在那里叫骂,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鹌鹑一样,没人开门应声。

余溪风的生活垃圾都堆在空间的角落里,从没往外扔过。

李庆初对顶楼的怨气似乎格外重,余溪风自然也不可能和他解释空间的存在。

就和读书时老师批评全班一样,只要没指名道姓,就当他放屁。

余溪风进了卧室,一边看电视剧,一边摘择空心菜。

手机一直滴滴滴,群里沸反盈天。

:傻逼

:我就丢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笑死个人,不往下丢难道放自己家里

李庆初也在群里,当场打电话给物业,关了群里的匿名。

李庆初扯着嗓子:“就你们个个是干净人,沾不得一点垃圾,全往我这里扔,做人别这么自私,小区臭成这样你们楼上的能香到哪里去?”

住在楼道里的住户劝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堆楼道里,和扔下去也没差嘛,再说,等水退了,物业肯定会清扫的。”

物业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小李啊,你自己的垃圾不也是往下扔吗。”

比起住在高层的原住民,客居楼道的,才是往下扔生活垃圾的主力。

楼道就那么几平方,吃喝拉撒的什么都缺。

天天找原住民借水借电,有谭晚晚这样的大度人,但大部分人,多少会觉得麻烦,明里暗里挤兑两句在所难免。

两方人摩擦不断。

李庆初骂到上面来,未尝没有发泄怨气的意思。

“楼下是我自己的房,我当然想怎么扔就怎么扔。”

有人道:“一楼是人云姐的,云姐说什么了,你在这算哪头蒜呢。”

吵吵嚷嚷的,也没吵出什么结果。

等到了饭点,李庆初和之前一样,想上门借个电时,原住民们不约而同,纷纷叫李庆初吃了闭门羹。

余溪风猫在家里蒸米饭,做饭团。

用擀面杖糅巴掌大小的团子,里面裹肉松蔬菜鸡蛋,余溪风拆了几包紫菜海苔,包一圈再切开,像模像样地做起了寿司。

楼道里的争吵并没有吵到顶楼。

15楼的玻璃窗是坏的,楼道里穿堂风凛冽,一直也没见维修。

那些家被水淹了的住户,就算迫不得已要住楼道,也不会选15层。

叫余溪风躲了个清净。

十二月中。

台风过后,这暴雨已经下足了一月。

依然没有停的意思。

水位涨到了六层,楼道里挤不下去,好些人搬去了避难所。

李庆初也去了,不到两天,又搭乘皮划艇回来了。

原因无他,比起楼道,避难所更是挤得无从下脚。

呆在那里,前边人仰个头,发丝能怼进后边人嘴里。

李庆初在避难所的第一夜,眯个觉的功夫,带过去的包裹不知道被谁顺走。

找了救援队的人,救援队伍忙得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上这样的小事。

这么多的人,还在源源不断有人被救助,然后转送避难所。

李庆初呆了两天,撑不下去了,他用贴身藏着的现金找了人,托人用皮划艇送自己回来。

去的时候包被衣服,粮油米面都有,回来的时候只剩下身上穿得严严实实的衣服。

原本起了心思去避难所的人,听了李庆初的见闻,都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天夜里,余溪风突然睁眼。

雨声之外,门口多了窸窣的声音。

门外有人。

余溪风从空间里取出镰刀,抓在手里,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前。

那人把自己包的很严实,手机监控里看不清人的面容。

打开门和人交手,还是出声把人吓退,余溪负掂了掂手里的镰刀,感觉现在下手,还不好控制分寸。

算算时间,官方的物资,还有两天就要到了。

这会儿下死手,等官方来了,多少也是件麻烦事。

“谁!”余溪风喝道。

那人身形一僵,掉头跑了。

余溪风站在门口,并没追上去。

她想了想,下载了这段监控视频,发进物业群里。

夜深,群里零星有人回复。

:我去

:这人是我们栋的吗

:肯定是,这么大雨,有人来了很明显啊

事情在第二天发酵。

有人家里失窃了,是住在九楼的赵老太。

小偷没有偷钱,而是洗劫了钟老太家的厨房与冰箱,连阳台上种的葱盆都端走了。

赵老太门外的楼道里,挤了不少人,李庆初便住在这一层。

小偷要进到赵老太家里去,首先得先从楼道里挤进去。

换句话说,失窃,要么是楼道里的人干的,要么是楼道里的人默许的。

住在楼道里的人心理不平衡。

大家拥挤地住在一起,凭什么原住户还能独善其身。

借个水用个电还要瞧人脸色。

失窃案一出,很多人都在心里幸灾乐祸。

“这是要我死啊。”赵老太捶着胸口,她丈夫重重捶着拐杖,也是气得不轻。

群里很沉默。

没人帮腔,也没人指责,但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楼栋里的氛围越来越坏了。

后续又出了两起失窃案,一户是独居的年轻女性,一户是寡居的老太太。

此前,都拒绝了借住的要求。

人人自危,余溪风下楼时,碰上的人,眼神觊觎又防备。

不过视频发出后,大家都知道余溪风门口装了监控,暂时没人再打余溪风这户的主意。

余溪风查看水位回来,发现陈彩凤住进了谭晚晚家。

马天靠在门口抽烟,目光盯着余溪风,并不掩饰眼神的放肆。

他一定参与了偷窃,下限一经打破,就很难再回到从前。

楼道里,新秩序隐隐勾勒出雏形。

失序,暴力与血腥。

余溪风回视马天,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赵老太挨家挨户地敲门,在楼里乞讨一口饭食。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此前李庆初也敲过余溪风的门,余溪风没有开门,他敲了很久,然后去敲下一家。

这个时候,暴露自己有余粮,是很危险的事。

余溪风存粮再多,也不会拿出来养一栋的住户。

群里很多人都在@晨晨他爸。

:大哥,我快饿死了,您行行好,开开门@晨晨他爸

:一碗,半碗米饭就行@晨晨他爸

:我不挑,只要是吃的就好@晨晨他爸

:大哥,你别见死不救,我闻到饭香味了@晨晨他爸

:你家里囤粮那么多,分我一口就行@晨晨他爸

:@晨晨他爸

:@晨晨他爸

:@晨晨他爸

2栋,晨晨家。

外边的门一直被敲响,昼夜不歇。

先是哀求,然后咒骂,紧跟着是威胁。

“你#¥%的还是不是人,大家都饿着,你怎么好意思躲在里面吃独食。”

“信不信我放火烧了你家,要死一起死。”

“你个鳖孙给老子滚出来!”

这里面大部份人,都曾在晨晨他爸这里领到了半斤大米。

菜刀在门外刮出划痕,妈妈已经几天没有睡过好觉。

晨晨埋头,珍惜地吃着碗里的米饭,小心地舔干净酱菜的最后一滴辣油。

晨晨他爸放下碗,嘟囔了一句:“怎么就这么点。”

对上女人憎恶地眼神,晨晨他爸声音小下去,三两口将饭吃完,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余溪风躺在床上,她现在已经不做饭了。

香气传出去,会把楼道里的人吸引过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空间里的熟食,够她吃一段时间。

中午吃的烧鸭饭,半只切成片状的烧鸭腿,海带条和土豆丝。

吃完饭,余溪风又给自己切了个甜橙。

吃完把垃圾打包收进空间里。

下午重温了一部儿时的动漫,一边看,一边清洗摘择油麦菜。

不做饭,简单处理一下食材还是可以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暴雨第三十六天。

上午,余溪风泡在健身房里锻炼身体,洗过澡后,决定今天把这空间里的快递拆一拆。

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

快递纸盒子一拿出去,小橘扒着纸盒,看起来很高兴,爪子滑的咔咔响。

余溪风取了一把剪刀,剪掉胶带,第一个快递盒开出一捧鲜花。

像是康乃馨,花瓣卷曲又层叠,余溪风啧了一声,有点嫌弃。

看是好看,但没用。

余溪风顺手扔回去。

橘子钻进了纸箱子,余溪风没管它,拿起剪刀开第二个。

一条牛仔裤。

3xl。

没用。

陆陆续续又开出了一个蓝牙音箱,一个热水壶,一张毛毯,一个杯子,酸梅汤膏。

开到这里,余溪风起身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

汤膏像果冻一样,入水即化。

滋味酸甜,余溪风捧着半自制的酸梅汤,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这样阴沉的天气,需要一些东西来让自己舒服一点。

拆快递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就像拆盲盒一样,不知道下一个盒子会开出什么。

余溪风准备把剩下的留下来慢慢玩。

她上次出去收了一整个菜鸟驿站,足够她拆好一阵子了。

橘子扑倒箱子,用牙咬,用脚踹,见橘子喜欢,余溪风把纸盒堆在厨房阳台上,任由他在里面钻上钻下。

这些时日,余溪风没进过空间。

空间每天可以累积一个小时的时间,现在足足有十五个小时了。

花坛里的种下的果树苗已经长成了,眼看着离成熟已经不远。

余溪风的意识沉浸在空间里,看着从超市里收来的活鱼若有所思。

她收的时候顺手扔进了后院的泉水塘中,余溪风手上没有鱼食,半个月过去,里边的鱼依旧活蹦乱跳。

似乎比之前更肥美了。

她想吃烤鱼了。

得再攒攒空间的进入时间。

花坛可以用来种植农作物,水塘可以养鱼。

余溪风想了想,从纸箱里扒拉出橘子,转瞬之间,橘子出现在空间里。

橘子受了惊吓,猫身上的毛炸开,在空间里惊恐的四下张望。

和鱼一样,猫呆在空间里也不会花费余溪风攒下来的时间。

橘子小心翼翼地绕着房子转了一圈,蹲在水塘旁,盯着里面的鱼,目不转睛。

观察了好一会会儿,它伸出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出一条鱼。

鱼有橘子半个身体那么大,尾巴一摆一摆。

余溪风不打算让橘子吃生鱼,如今橘子与自己同吃同住,吃生肉容易沾染细菌,眼下也没有条件煮鱼。

于是余溪风当场便让橘子出来了。

鱼在地上蹦得老高。

橘子出来后,追着尾巴找了一圈鱼,瞳孔里透出茫然。

我那么大一条鱼呢。

余溪风用意识将鱼扔回水塘,伸手摸了摸毛绒绒的猫头。

为了补偿橘子,余溪风在那堆宠物用品里挑出一个罐头,糊弄橘子。

好在橘子吃得很香,转眼便将活鱼抛在脑后。

余溪风想起自己之前买的那一批受精蛋,打算在空间后院里圈上一块地用来养鸡鸭鹅。

她可是囤了不少麦麸。

沿着小屋后面,建上围栏就行,只要拦着他们不到前坪去就行。

孵蛋机是全新的,余溪风按照说明书上说的,将蛋安置进去,调好温度与各种参数。

群里每天都有人在问,什么时候能有社区的救援。

好些人家都揭不开锅了。

物业起初还说帮忙问问,被艾特的多了,索性开始装死。

余溪风卡着时间给孵蛋机里的蛋翻了个面,用配套的手电筒在暗室里观察受精蛋,能看到里面胶着的一团渐渐有了轮廓。

余溪风晚饭吃的玉米排骨汤挂面。

玉米排骨汤和挂面都是现在,混一起搅一下,让面浸了汤汁,吃起来多了一丝甜味。

她抽空看了一眼物业群的动向。

不知道是谁找到了皮划艇的门路,弄到了一艘皮划艇。

正在群里艾特人组队,两千一人。

说是小区后边有一家福宁超市还在营业,一起过去买东西。

皮划艇一次可以乘三个人。

第二天,余溪风从次卧的阳台往下看,果真有人乘着皮划艇,晃晃悠悠地往外滑。

大半天后,带着满船的粮食回来。

刘婶挤在楼道门口。

“小曾啊,我孙子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你买了这么多,能不能分我一点。”

小曾笑,露出一股匪气,他指指皮划艇:“两千。”

又搬起一袋大米:“三十一斤。”

“婶子,你准备花多少钱买?”

刘婶拉着一张脸:“怎么就这么贵哦,饿死我这把老骨头算了。”

小曾搬着自己的东西往楼里去,绕开了刘婶,看也没看她。

刘婶见没人买她的账:“哎呀,我出一百块,买五斤行不行。”

没人搭理刘婶,她也不觉得尴尬,在一旁自顾自地念叨着。

顶着大雨出去找门路的人多了起来。

有门路的租借皮划艇,也有用木板装过去的,还有仗着水性好,一路游去超市买回食物的。

楼道里的人来来往往。

也有好些像刘婶一样,半乞讨半耍赖地找人要食物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愿意给出食物的人越来越少。

天气预报里预测未来半个月的天气,依旧是特大持续降雨。

灰暗的天气让人看不到希望。

余溪风在厨房里泡了一盆豆子,准备给自己弄点豆芽,找机会做炒面吃。

门被敲响,监控显示是云姐。

余溪风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

确保家里不会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余溪风给她打开了门。

云姐没有进来,她回头看了眼楼道,压低声音:“溪风你现在有空吗,来我家聊聊?”

余溪风同意了,住在同一层,也不过是两步路的事。

云姐屋里已经有一个人了,是同住一层的胡强勇。

胡强勇是光头,手上的纹身看起来很是凶悍。

屋子收拾得很干净,桌上摆着招待的小蛋糕和瓜子一类的干货。

看得出来,她这里的日子过得还行。

“台风前我顶着雨出去,本来是只打算买点调料的,这不是你提醒了我嘛,我想了想,反正迟早要买。”

这般说着,云姐关上大门:“多亏有你提醒,我拎回来二十斤米,还有一些零食什么的,这才撑到现在。”

云姐是个聪明人,余溪风笑笑,没说自己的情况,静等云姐的下文。

“新闻里说这雨至少要下半个月,,西三路那里有家超市还开着,我想再去买点,你要不要一起?”

云姐弄到了皮划艇。

她确实有些门路,也是,棋牌馆本就是灰色区域,没有背景的普通人很难开下去。

余溪风没拒绝。

她不缺粮食,但同在小区,封锁了一个月后,没理由拒绝这样的机会。

与其让人暗地里猜测,家中是不是囤了很多东西,不如出去适当补充一些。

云姐道:“这船我是找朋友借的,一千五一位,你们看能接受这个价格不。”

很公道的价格,胡强勇也没二话。

皮划艇要三天后才能开过来。

胡强勇面露窘色。

“云姐,你看能不能早一点,明天,后天也行,我家里人多,快要断炊了。”

许云苦笑:“能约在三天后已经是插队的结果了,前边的人,不是我能越过去的。”

“这样啊,”胡强勇挠头,爽快地预付了皮划艇的租金:“你能把我叫上,我记你的情,以后碰上什么事只管找我,大家住在同一层,往后也有个照应。”

云姐笑容明媚:“大哥说的是,我这里给你匀一包压缩饼干,到时候去了超市,咱们多买点,也就支应起来了。”

云姐在拉拢胡强勇,余溪风默默地想。

楼道里最近发生的事,让云姐感觉到了危险。

胡强勇显然没想这么多,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我下班回来的时候还从超市过,当时就该多买点。”

他一家六口,日子捉襟见肘。

云姐言语周到,叫人心里生不出恶感。

三人谈妥了时间,考虑到皮划艇的容量有限,约定到时带回来的物资胡强勇占四成,云姐和余溪风各占三成。

这笔钱各出各的。

转眼到了出发那一日。

余溪风穿好雨披,带上防水镜,背了一个小包。

她的东西都在空间里,背个包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走出房门,楼道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虽然已经有人乘皮划艇出去买物资了,但总共也不到三十家,云姐能弄到皮划艇,依旧叫人稀罕又羡慕。

云姐道:“你这雨衣可真不错。”

余溪风笑笑。

小区里的生活垃圾都堆在水里,散发着恶臭。

大雨倾盆,水质裹着黄泥,天上水下,能见度不到三米。

外边也早已不是大家熟悉的景色。

胡强勇和云姐都试着掌舵,却磕磕碰碰,总不能将皮划艇趋往想去的方向。

一直到余溪风上手,皮划艇顺利地驶出小区。

这么多天来,胡强勇还是第一次来到小区外面,他四处观望,啧啧称奇:“我的个娘,这水淹了多少东西。”

楼道。

胡强勇朝余溪风比出大拇指:“你是这个,还好有你,不然今天就算有皮划艇我们也要闹笑话了。”

暴雨打在身上,视野很差,余溪风的手却很稳。

按照云姐给出的方向,约摸四十来分钟,他们到了超市门外。

超市门外聚集了不少皮划艇,除了皮划艇外,还有很多自制的载具,余溪风看到水里飘着救生圈和皮划艇。

”你在这里帮忙看着皮划艇,我和胡大哥游过去,你有什么想买的和我说。“云姐安排道。

余溪风没有意见:“帮我买几瓶杀虫剂吧,家里进蟑螂了。”

云姐点头,借着救生圈往超市里游。

余溪风等在外面。

她戴着防水镜,视线相对不那么受限,胡强勇和云姐一进去,余溪风就感觉到,有好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这边。

她不是看到的,而是感觉到的。

那种被觊觎的恶意。

余溪风默默地坐在皮划艇上,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资,右手放进包里,握住了从空间取出来的匕首。

又过了一会儿,云姐他们还没有出来。

有人有意无意地往余溪风所在皮划艇靠拢。

外边的皮划艇卖得很贵,不亚于暴雨前的黄金镯子。

周围闹哄哄的,抢了东西把人往水里一推,喊都喊不出声。

被人听到又怎样,雨下这么大,等人划船赶过来,什么也查不到。

吴远抓紧铁棍,瞄准了余溪风单薄的背影,心里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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