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晚》简介
小说讲述了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司遥的经历。
司遥是谢长宴的通房丫头,她的命运坎坷。最初,她为救弟弟向小姐求情,却惨遭毒打被扔在雪地,几乎丧命。幸运的是,被谢长宴所救,留在军营。后来随谢长宴回将军府,被老夫人留在身边侍奉。之后被许给谢长宴做通房丫头,但谢长宴极少与她相处。
谢长宴因朝中官员联合上书被免去大将军之职,派往南岭驻守,司遥随他前往。在南岭,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艰难。谢长宴旧伤复发,司遥四处求医。期间发生了诸多事情,比如司遥在竹林受伤被谢长宴所救,两人关系逐渐升温。然而,京都传来老夫人过世的消息,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两相晚正文阅读
我是谢长宴的通房丫头。可丫头怎能配将军?
命运捉弄,相爱相杀。
兜兜转转,遗憾此生。
“谢长宴,我的命是你救的。”
“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1
元年二月,下了好大的雪。
我跪在小姐的门前,苦苦哀求小姐能够放我弟弟一条生路。
可换来的只有一句:
“你们这些下贱的骨头,生来就是为我而活。”
“想让他活,除非你替他去死。”
我小心拉着小姐的裙裾,仰着头回答道:
“多谢小姐开恩。司遥愿意,只求小姐放过我弟弟。”
泪从我的眼角滴滴滑落,无声在这大雪中烫出一个个洞。
我被拖出沈府,按在冰冷的长椅上。
板子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身上。
我不记得自己究竟挨了多少板子。
只记得那冰凉刺骨的大雪,融进那汩汩的鲜血之中。
我残存着最后一口气,被扔进了一片皑皑白雪。
冻僵的肢体,浑身的疼痛,容不得我动弹丝毫。
也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至少我这条命还能换来弟弟的一命。
我紧闭着双眼,等待最后一口气咽下。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阵声音,可我却已听不清。
只是模糊看到一张脸,一张男人的脸。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身处军营之中。
身上的伤口都被抹了草药。
不敢想象,我竟然还活着。
“呦,你醒了。”
帐外进来一个身穿盔甲的人,腰间别着一把长剑。
许是见我一脸惊恐,他说话的声音和缓了许多。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家将军就是让我来看看你可还活着?”
“我说你这姑娘,倒是命大,若不是我家将军,你估计早就死了。”
那人说完,便离开了营帐。
我接连在这帐中躺了半月有余,身上的伤势也好转了许多。
这些时日里,除了大夫,我在未见过他人。
本想着当面感谢救我性命之人,却被告之将军有要务在身,不可打扰。
可我一女子,在这军营,本就不便。
再者,只会给别人徒增麻烦。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离开。
走之前,我于帐中留了一封书信,以表谢意。
拖着伤腿,我一瘸一拐往外走,尽管我也不知自己能去哪里。
“怎么?走也不说一声,你就是这么报答救命之恩的?”
我慌乱转头。
只见眼前之人一袭铠甲,乌发一丝不乱地束在头顶。
眉宇间透着难以言说的冷峻,让人不禁想要逃离。
我鼓足勇气,颤抖着声音答道:
“司遥多谢将军救命之恩。这恩情,他日必定偿还。”
不及我说完,一身男子的衣装就扔进了我怀里。
“我谢长宴这人不喜被人欠着。你若要偿还,就好好呆在这里。”
就这样,我留在了军营。
一呆就是三个月。
我无事可做,每日里就是帮着军中的厨子打打下手,在或是帮将军整理书案和衣物。
我与将军的交集并不多。
每日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其实,我是故意而为之,毕竟面对将军,我还是稍稍有些害怕。
直到一日,我整理书案时,将军说了句:“明日我军将班师回朝。”
我以为将军话中隐藏的含义是要我离开,至于以后去哪,那便是我一人的事。
连夜我便整理好了行囊。
说是行囊,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张干饼和几包草药。
趁着月色,我离开了军营。
2
天将明时,我还在这路上兜兜转转。
一是我不知何处还能有我一容身之所,二是我好像迷路了。
就在我徘徊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时。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不及我反应过来,身体便腾空,被人拦腰抱上了马背。
“抓紧。”
冰冷的声音,不用多想,就知晓此人是谁。
我拉着将军铠甲的一角,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毕竟我一身份低微的丫鬟,又怎能不知下人和主子的天壤之别。
马在将军府前停了下来。
只见一老奴从府中匆忙跑出,手中还拿着一件狐裘大氅。
“跟上。”
我也只能悻悻地跟在身后,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双脚。
谢长宴入了府,就直接去给谢老夫人请安。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一向冷脸的将军笑得那般明媚。
他们祖孙二人聊了许多。
这样温馨的氛围自我娘亲离世后,我就再也不曾感受到了。
“那丫头是谁?”
抬眸间,我与老夫人四目相对。
我下意识地赶紧回避,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这下人做的久了。
“她,是我捡来的,好像叫司遥。”
“奶奶,她无处可去,不如就留在奶奶身边侍奉,您觉得呢?”
谢长宴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那么片刻。
老夫人将我叫到身侧,仔细打量了一番。
说我看着还算机警,便将我留在了竹苑。
每日里,我尽心尽力侍奉着。
洒扫,浣洗,侍弄院里的花草,闲时在陪老夫人四处走走,观鱼赏花。
老夫人对我很好。
在这里,我好像终于有了归宿。
“司遥啊,你觉得长宴这个人怎么样啊?”
我从未想过老夫人会如此问我。
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才憋出一个“好”字。
老夫人盯着我看了许久,只是笑而不语。
我明白老夫人这是要我继续说下去。
“就是,就是将军再多笑笑就好了。”
我这一说,老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同我讲了许多,谢长宴少时的事。
原来现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竟也有着让人心疼的过往。
谢长宴自出生,就没了娘亲。
不受喜爱的他自小便跟着老夫人长大。
少时,就上了沙场。
也许是见过太多的生死,使他更加不善言辞。
而冷漠则是最好的伪装。
我回想着谢长宴的模样,心底升起了一丝丝的心疼。
在这人世,哪有人会没有悲楚。
谢长宴回府后,每日依旧忙于军中事务。
可雷打不动的是,每日都会陪老夫人用晚膳。
“长宴,我看司遥这丫头不错,不如收了,给你做个通房丫头。”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手中的瓷盘摔了个粉碎。
我慌忙跪下。
“司遥冲撞了老夫人,还请老夫人责罚。”
我不敢抬眸去看谢长宴的目光,只能将头埋得低低的。
我心底百分百地确认,将军绝不会同意。
毕竟他这般身份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一卑微的丫鬟。
就算是通房丫头,也是我不能亵渎的。
“好。”
谢长宴只此一字,就让我惊得不知所措。
我疑惑看向他,他倒是一脸的平静,面色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通房丫头?”
“我?谢长宴?”
3
我被老夫人许给谢长宴做通房丫头的消息在将军府传了个遍。
人人皆是艳羡。
说我一丫鬟竟也有如此好的命格。
毕竟谢长宴长相俊逸,军功赫赫。
除我一房通房外,既无妻室也无妾室。
那同正妻也没什么分别。
可我心里却清楚得很,我与他谢长宴终究有着云泥之别。
自我被纳为通房,谢长宴极少踏入我的院子。
偶有那么一两次,也只是为了应付老夫人。
我自是有自知之明,也从未奢求从他谢长宴那里得到什么。
我依旧日日伴在老夫人身边侍奉。
于我而言,这和从前倒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就是多了个有名无实的身份。
我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加平淡。
也期盼着他谢长宴早日能有妻室,最好是将我这个通房丫头彻底淡忘。
我呢,就陪在老夫人身边,此生便也足矣。
可好景终究不长。
谢长宴在军中的威信似乎威胁到了朝中某些官员的利益。
他们竟联合上书,恳请皇上削威。
一道圣旨,谢长宴被免去了大将军之职。
被派往驻守南岭,无召不得回。
那一夜,醉酒的谢长宴推开了我的房门。
要我陪着他,喝了彻夜的酒。
虽然他未曾言语,我却懂得他心底的酸楚和无奈。
昔日将军府的辉煌已不再有。
出发去南岭前,也仅有那么几个昔日的麾下来送行。
此次一别,不知几时能相见。
老夫人要我一同前往,也好照顾谢长宴。
南岭的路山高路远,山路崎岖不平。
我和谢长宴两人多半是徒步而行。
本就话少的两人,更是一路的沉默。
“将军,听闻南岭之地蛮荒,可是真的?”
“怎么?怕了?”
我微微摇了摇头,再也没说什么。
历经几日,终于到了南岭。
我跟着谢长宴到了一处有些破落的院子。
可见,这里已经许久没人居住了。
屋内满是灰尘,布满了蜘蛛网。
我挽起衣袖,就开始打扫。
谢长宴站在门口处,背对着我。
“跟我来到这里,也是难为你了。”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落寞。
“于奴婢而言,能有一容身之所,已是万幸。”
“再说,事事皆有转机,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很明显,谢长宴有些吃惊,可能是疑惑我这样的丫鬟竟也说得出如此的话。
我们在南岭的日子并不好过。
没有熟知的人,也没有充裕的银两。
加之,南岭这地蛮荒,这里的百姓多多少少都有些排外。
为此,我和谢长宴两人只能相互依偎。
我在这狭小的院子里种起了菜,还养了一只捡来的狗。
并盘算着做些小本买卖,挣些银两,补贴家用。
毕竟,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过,要照顾好谢长宴。
自来了南岭后,谢长宴胸口的旧伤开始复发。
手足无措地我只能四处求医,给他医治。
奈何却无人答应。
我接连几日去医馆苦苦哀求,可最终却被人推了出来。
好在后来我遇见了裴玮,一个在南岭行商的京都人。
若不是他,恐怕谢长宴的伤势将会耽搁许久。
“将军,我找到能治你旧伤的人了。”
4
送走了裴玮和大夫,我便仔细给谢长宴熬起了汤药。
突然,背后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怎么你见他人,便是笑脸相迎,和我,就是一脸的小心翼翼?”
谢长宴身披一件长袍,一只手轻扶门框。
脸上的怒意清晰可见。
我转身继续熬药。
“将军想多了。”
转眼间,谢长宴骨节分明的手指就捏住了我的下颌。
“司遥,别忘了你是我谢长宴的通房丫头。至于别的人,我劝你别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我轻点着头,眼中的泪珠不停打着转。
一年的时间里,我开始慢慢习惯了南岭的生活。
经常一人背着箩筐去屋后的那片竹林里采笋。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谢长宴爱吃。
前几次都安然无恙,可这次我的脚却被藏于竹林的夹子夹伤了。
眼见天黑,又四下无人。
我心想今夜怕是要在这竹林里过夜了。
夜晚的风很大,吹的竹叶沙沙作响。
我抱着箩筐,缩在一角。
竹林里安静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脚踩竹叶的声音。
我慌乱拾起一节竹子,握于手中。
待脚步慢慢逼近,猛地就打了过去。
只听一声惨叫。
可那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将军,是你吗?”
隔了好久,才传出一声声响。
“司遥,你再用点力气,我就不能站这和你说话了。”
我紧咬着下唇,慌乱道着歉。
谢长宴将我背在背上,借着点点月色朝家走去。
那是我第一次被人如此呵护,心里对谢长宴的感激又多了那么几分。
“你的脚还好吗?”
“将军,您头上的伤无碍吧?”
两人几乎是同时问出口的,可脸上的表情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谢长宴没说话,只是拿来草药给我敷在脚背上,而后又用布细细缠了起来。
看着他低头垂下的眼眸。
那一刻,我竟有一点点的心动。
“你要看就正大光明地看。”
谢长宴的话让我一时失了语。
“将军误会了,我没想看,不是,我没有看你。”
捂着绯红的脸颊,我还在替自己找补。
这是第二次,第二次被谢长宴所救。
“将军,今日多谢你能来找我。”
“对了,将军,明日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笋,好不好?”
谢长宴只是随口“嗯”了一声,却让我开心了许久。
自此以后,我和谢长宴的关系好像无形中变了许多。
从开始的相对无言,到现在的简单交谈。
谢长宴偶尔还会主动与我搭话。
慢慢地,我们都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可京都的一封信,却将这短暂的平静打破了。
老夫人过世了。
那一晚,谢长宴坐在门前的石头上,盯着月亮看了许久。
我知晓亲近之人离世的痛苦,却又不知如何安慰谢长宴。
本该床前尽孝的他,却被一道圣旨压得没能见上老夫人最后一面。
我就静静坐在他的身侧,什么也没说。
隔了许久,谢长宴还是哭出声来。
想必是压抑了太久。
我将肩膀挪至谢长宴的身侧,试图给他一个支撑。
我当然知晓,这不合礼制。
但此刻,我已顾不得那么多。
“将军,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无需顾忌那么多。”
谢长宴滚烫的泪珠一颗颗滑落在我的肩膀。
那泪里承载了太多的不舍与愧疚。
后来,谢长宴渐渐安静下来,我以为他是哭的太久,睡着了。
直到我耳边传来一句:
“司遥,现在我只有你了。”
那一刻,一滴泪无声从我眼角滑落。
我下定决心,此生定会好好守护他谢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