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山》简介
小说讲述了一个关于动物园猴子虐猫事件的调查过程。
主角是一名记者小姜，受命调查此事。他先去采访园长，但园长态度恶劣将其赶走。在观察猴山时，他发现猴子的行为不对劲，决定深入挖掘背后真相。
通过给保安塞烟，他得知去找饲养员老许能了解情况。但一开始找错了人，后来找到了初代饲养员老许。老许表示希望上面来人把猴子全部无害化处理。
老许讲述了这些猴子的来历，它们来自一个停工的工地，工地的三十七名工人离奇消失。猴子被抓到动物园后，老许在饲养过程中发现它们行为异常，比如虐猫、吓唬小孩、对女游客吹口哨做不雅动作、折磨乌龟和鸟，还会悄无声息地盯着他，甚至整晚盯着监控。
猴山正文阅读
动物园里猴子虐猫的视频引起轩然大波。我受命调查采访。
谁知园长态度恶劣，饲养员语焉不详。
深挖猴子背后真相时。
我却发现，
这些猴子来自一处停工的工地。
而工地上的所有人，
都消失了。
1
动物园里猴子虐猫的视频在网上火了。
视频里几只皮包骨的猫战战兢兢地被猴子围着，有的被拽后腿，有的被拖行。
猴子兴致勃勃地揪猫的胡须，扯猫的尾巴，又在百无聊赖之后把猫丢在一边。
甚至还有猴子骑着猫龇牙咧嘴耸动的血压片段。
一石激起千层浪。
视频里猫的悲鸣和惨状挑动着网友的神经和底线。
愤怒的质问一时间潮水般灌向动物园。
园区硬着头皮解释：
“清除鼠患”，“生物防治”，“科学有效”，“早已有之”，“和平相处”……
又有游客指出早先就有猫被猴子直接杀死。
园区直接拉黑禁言关评一条龙，相当丝滑。
舆论哗然，热度再起高峰。
2
肥头主编从办公室伸出头来：
“小姜，你去跟一下猴子那个新闻。”
我还没来得及答应，办公室门砰地关上。
我只得一边在心里问候猪头领导，一边灰头土脸收拾东西。
妈的，好新闻大新闻从来轮不上我，每次漏给我的都是这些猫猫狗狗，家长里短。
动物园也他妈有病，搞这些破事，还敢把猫跟猴子混养，我当年去峨眉山手机就是被猴子抢走的。
打工人怨念溢出，我骂骂咧咧一路。
媒体人命苦，屁钱没有，屁事一堆，骂的人还不少。
但骂归骂，该上工还是要上工。
到了动物园，人比平时多了不少，都涌去了猴山。
现在挤去拍不了个啥，能拍的网友都拍遍了。
想着我看了看引导路牌，一路溜到了园区管理处。
拿记者证装出公事公办的样子糊弄过门卫，我居然成功进到了园长办公室。
园长正焦头烂额，上火得脑门直反光。
还没等我说完来意，他就开始黑着脸轰人：
“出去出去！网友闹妖你们媒体也跟着起哄。
不就几只猫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刨了谁家祖坟呢！”
“园长先生，请问猴猫混养是谁的主意？”
“园长先生，请问有确切的猫咪死亡数字吗？”
“园长先生，请问诱捕的处理方式真的能避免后续进一步伤害吗？”
“园长先生，请问这些做法符合贵园的理念吗？”
“园长先生，请问这些猴子是哪里来的？”
“园长先生，请不要叫保安。”
……
园长愤怒地叫人撵人。
推搡中我不抛弃不放弃，坚持提问采访。
终于成功被保安架了出去。
3
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我仔细检查了相机有没有磕碰。
再看看面前几个两脚不丁不八站着，气息悠长的保安大爷。
我叹口气，打算去猴区随便拍两段再到网上随便找两个网友评论拿去交差了。
来到猴山，我挤进去一通狂按快门。
然后发现了问题。
这些猴子好像不太对。
它们小动作特别多。
众所周知猴子本来就好动，但这里的猴子完全不是寻常抓耳挠腮的动作，更莫名其妙。
更，拟人化。
不怪我多想，我也是在峨眉山被霸凌过的，见过猴子欺软怕硬的样子，见过它们在我面前和打猴棍面前的神色变化。
这里的猴子甚至表情都更细微，我居然能看出一种有恃无恐。
期间游客一阵骚动，有个爱猫女子要跳进猴山救猫，被保安拦下。
大家都被引走注意力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下，猴子们居然一副皮笑肉不笑看戏的样子。
我还看到一只猴子冲她勾了勾手指。
我有些起鸡皮疙瘩。
4
这些猴子不对头，我不知道是刻板行为还是园区问题。
但我决心再扒一扒背后，看能不能搞个大新闻。
我来到动物园小卖部买了两包玉溪。
比外面贵了快十块，我骂了两句，开了发票。
等到一个保安大爷落单，我上去赔着笑交际了几句，不着痕迹地塞过去一包玉溪。
伸手不打笑脸人，大爷流畅收下，居然劝起我来：
“小伙子，你要是查园里其他门门道道，哪怕是园长贪饲料钱和我们过节费的事，我也就告诉你了，猴山真别打听，我们平时都不去的。”
我一愣，还有意外收获，继续缠着保安大爷。
“哎呀，小伙子听叔一句劝，园里换得最勤的就是猴山饲养员，那些猴子邪得很啊。”
这我更不可能善罢甘休了，咬牙又是一包玉溪塞过去。
“哎呀，你这小伙子。”
大爷皱眉叹息，手上动作倒不含糊。
“这样吧，你去找老许，饲养员老许，他都知道。”
5
“许师傅。”
员工休息室里，许师傅放下背篓，里面都是游客扔进猴山的瓶子之类的垃圾。
足足半篓，群情激愤可见一斑。
“你是记者？找我啥事？”
许师傅撩了撩额发，我没想到“老许”居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同志。
“啊，就是想找您了解了解猴子的事情。”
许师傅来劲了，对我大吐苦水，从最近的虐猫事件说到游客带来的情绪压力，从园区改建说到员工待遇。
可我越听越不对，这里面最切题的也就是那些猴子尤其难伺候，经常对她动手动脚，甚至摸她屁股薅她头发。
然后无非就是上面瞎搞，为了驱鼠混养猫猴，结果闹出最近这档子事。
“许师傅，”我忍不住打断，“有没有一些更……深层次的消息。”
“啊？哦对，猴子数量跟记录的对不上，少了快十只呢，但是找上面要的补贴还是按记录的，都说多的肯定都被园长……”
许师傅压低声音，做出一个揣兜里的动作。
这倒算个消息，但我还是不满意。
“唉，本来还说动物园上班好歹是个编制，没想到才来俩月，就这么多事，我考虑下个月辞职了。”
“啊？你才来两个月？那保安说的‘老许’……”
“哦，那是老许师傅，我是小许，老许师傅现在在象园。
他是猴山最开始的饲养员。”
6
闹了个大乌龙，我赶紧去象园。
老远就看着一个大叔在给大象换水，走近一看才发现其实比我大不了多少。
这也太显老了，伺候大象这么累的吗。
说明来意后这位更是高冷，不骂不撵，哼一声后就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我的塞烟甚至表示可以有“辛苦费”意思意思的攻势都没用。
但我没有气馁，在象园门口一蹲就是一下午。
小子，跟我玩欲擒故纵，我阅人无数，早看出来了。
这个许师傅一下午心事重重的，瞥我好多遍了。
果不其然，一直到闭园时间，许师傅收拾利索准备下班，走到脚蹲麻的我旁边装偶遇。
“还没走啊。”
“等您呢，许师傅，辛苦辛苦。
那什么，天挺冷，找地方吃点东西吧，我请你喝两杯……”
我大献殷勤，许师傅却只是盯着我问：
“你真是记者？”
有门！他在意我的记者身份，肯定有什么诉求。
我赶紧拍胸脯：
“当然当然，许师傅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提！”
“我知道你想问猴山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但希望你好好报道。”
好好报道，这是要借我扩大影响啊。
“好好报道！肯定好好报道，报道然后呢。”
“然后？”许师傅死死盯着我。
“然后最好能让上面来人，把那些猴子全部弄死！”
7
“弄死……”
我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接话了。
意识到有些失态，许师傅使劲收了收自己有些扭曲的表情。
“咳咳，无害化……无害化处理。”
“为啥啊，猴子虽然讨嫌，罪不至死吧，何况几十只呢，全‘处理’了？”
“一只都不能留！一只都不能留！”
许师傅激动起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
他的眼神闪着惊恐的光，我忍住把手抽回来的冲动，赶紧提议找了个僻静的吃饭地方。
菜上来的时候许师傅已经冷静了许多。
我为他满上一杯，小心翼翼地问猴山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么一个猴山最初代的资深饲养员变成惊弓之鸟。
“姜记者，你晓不晓得园里这些动物都是怎么来的。”
“呃，要么是不法分子手里收缴上来的，要么是救助的，然后拿这些野生的人工繁育吧。”
“嗯，差不多，偶尔也会有捐赠，还有和其他园区交换的。”
许师傅呷一口酒。
“但这些猴子不是这么来的。”
那还能怎么来？总不可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我想不出来了。
“差不多六七年前吧，园里接到一个通知，说是有批猕猴要我们接收一下。
我们附近几个省都是平原丘陵，没有野生猕猴，所以开始都以为是从其他非法途径扣留的。
等到了现场之后，才发现是一个新工地，已经停工了，现场全是警察。
那片工地围着一座山，山不高，百来米的海拔，占地也不大，山周围已经清干净了。
按工程计划接下来就要爆破然后推平那座山，炮眼都埋好了。
那些猴子就在那座小山上，不知道从哪来的，赶也赶不走，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更奇怪的是，前几天据说还热火朝天的工地。
当时一个工人都没有了。”
8
我后背冒起一股凉气。
“工地上原本有三十七个人，等警察去调查的时候，已经一个不剩了。
什么打斗逃跑混乱的痕迹都没有，土方车钥匙都没拔，有人的鞋都还在床边，就都没了。
要不是上面有人去验收进度，还不知道要多久才发现工地空了。
周围的十里八乡，乡村野地都筛遍了，什么都没有。
就只有那些猴子，蹲在树上跟警察大眼瞪小眼。
没办法，人要找，猴子也不能不管，就通知了我们园区。
周围都是工地了，没有栖息条件，只能抓回来。
前后分了好几个批次，花了一个多星期才抓完，期间警察那边失踪案也一直没有突破。
失踪案不关我们的事，猴子却归我们管了。
园长打算开一块儿猴山，让我去当饲养员。
我当时看了一下猴子入园的记录。
三十七只！”
我清楚地听到自己吞了一口口水。
不会吧。
许师傅死死地盯着我。
讲道理我有些害怕他这个表情，就好像事情跟我有关一样。
但旋即他就咧开嘴笑了起来：
“姜记者，你别害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些事咱说不准，猴子是猴子，人是人，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别的，但我只跟你说我经历的。”
我连忙点头。许师傅又一下子正色起来，变脸一样。
“后面我管这群猴子之后，发现这些猴子，很不对。
它们没有想象中那么闹腾，但总是会干一些……
不太好的事情。”
9
“比如这次的虐猫？”
许师傅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对，它们喜欢吓唬小孩，不知道从哪里学会冲女游客吹口哨，还会做挺腰的动作，它们甚至还背着我找游客比划着要烟。
它们会把池子里的乌龟捞出来，摁在地上像玩玩具车一样到处推，把乌龟肚子都磨穿了，血肉模糊的。
偶尔逮到鸟，也会拔掉羽毛，抛来抛去一直玩死。
但偏偏它们不吵，基本都是安静的，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一声不吭的。
有一次我背着它们准备饲料，一回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猴子都不声不响地站在我的身后，盯着我。
一直到我抓住身边的铁铲，它们才慢慢退走。
我有些后怕，申请在猴山里装了监控，然后第二天查监控我发现。
这些猴子，居然也在看着监控！
一整晚！！”